91 選人

縣裏說要修路了，已經把沙土和水泥都給運了過去。

汽車司機都說了，這段時間要繞小路走，等大路修好了以後進城還能節省十多分鐘！

以後去縣城半個小時就能到了。這個消息一出，涮串店所有人都高興了。

“那也太方便！”

村裏窮，修了這條路這麽一來二去的，日子能比之前還好過不少。

修路這個消息就跟打雞血一樣，深深的振奮了大家的心。

沈舟這邊則是拿到了牛村長給的名單。沈舟直接找到王時跟鄧毅道：“你們覺得這些人怎麽樣？”沈舟來這邊的時間尚短，對一些人的脾氣秉性不如他們了解的深刻。

王時看了一下，用手點出其中三個人。一個叫桂蓮的姑娘，還有王勇和侯宇倆人道：“這仨人不太合适，其餘的都還挺老實本分的。”

沈舟道：“這仨人咋了？”

鄧毅在旁邊道：“也難為你不知道，桂蓮在村裏許配給了這倆家，後來鬧起來了，三個人不可開交。到最後桂蓮誰也沒跟，王勇和侯宇倆人見面就打仗！”

沈舟有些震撼：“還能許配兩個人？”

王時在旁邊道：“是啊，桂蓮媽收了一份禮，爺奶收了一份，關鍵是倆人沒娶到媳婦，被人笑話至今，給的彩禮還不退。”在村裏沒有這麽幹的。

牛村長還過去調節過呢，桂蓮家表面上答應的好，背地裏又扯出別的來。桂蓮的名聲臭了，那倆家男的也損失慘重！

這仨又是舊情人又是老冤家的，要是都給弄到這邊來，那便是斷不完的“官司”何必去弄這個麻煩！

沈舟聽明白了，村長便把個人推薦的都給寫在了名字後頭。這仨人都是大隊長推來的。

沈舟一看，大隊長的姑娘也在裏頭。

沈舟把這個權利交給他們，倒蠻會送人情的。沈舟直接把這四個人一起劃了名字。

沈舟拿到這個名單，第二日去找村長。村長見沈舟過來道：“怎麽樣？”要是沈舟同意，就開始張榜了。

沈舟道：“有四個不太行，其餘的三十六人通知吧。”

牛村長道：“哪四個？”他拿過單子一看。竟是這四個人。混在名單裏看不出什麽來，可一圈出來牛村長也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扯不扯呢？”

沈舟道：“牛村長，這次本來是想在縣裏招人的。要是在縣裏招人，裏外裏省了一些車費。”

牛村長耳朵就跟火燒一樣，哪能不知道小知青的意思，連連道：“這個事兒是我疏忽了！”

沈舟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死磕，反倒是話音一轉說起了修路的事兒。

要想富先修路，這路要是一修，又通了車，村裏肯定越來越好。

牛村長心裏明鏡似的，這次通車都是沈舟的契機。不然為何修路就只修道陳家村口，把他們村給包含裏頭了。

這次大隊長手伸的這麽長，牛村長心裏也有氣。半天沒說話。

牛村長随後叫人去謄寫名單。要擱到過去，村長肯定得先把大隊長叫過來了解情況，但現在也懶得給他面子了，直接就貼了出去。

村裏人有村裏的人的淳樸，但也有他們的小心機。都知道去涮串店上班好，這次四十個名額，那些複合條件的怕選不上，把村裏的領導班子統統騷擾了一遍。

等張榜的時候！

王勇媽和侯宇媽都在榜下，倆家不能見面，見面就掐：“你來幹啥？”

王勇媽都給大隊長送了個小笨雞。這事兒沒有十分準也有八分準了。道：“我兒子自然是上班的。”

侯宇媽嘲諷道：“可拉倒吧，就你那兒子，八杠子也壓不出一個屁來，誰能選他啊。要說去縣裏工作還得是我們侯宇，人長得周正，也會來事兒。不比你兒子強百套麽。”

“你怎麽說話呢。是不是找揍？”

“咋地，怕你啊。老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張榜的時候其他人還想看呢，連忙道：“行了，要吵去一邊吵去。”

“就是天天掐，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旁邊幾個長舌婦道：“這不是兩家争一個兒媳婦麽，都過去三年了，眼瞅着王勇都二十六了，侯宇都二十九了。這在村裏就是打光棍的年紀，關鍵是桂蓮也二十五了！”

都是積年老黃歷了，見他們兩家又掐起來，以前的事兒又給翻出來了。

王勇媽一聽這話道：“我們王勇年輕，不比你家那個小老頭強。歲數在這擺着呢。等我們去縣裏上班找一個縣裏的兒媳婦那才叫體面呢。”

“可拉到吧。縣裏人眼睛瞎？”

桂蓮媽一瞅他們倆掐上了，轉瞬就走。這要是被這倆潑婦給盯上了，少不了一頓好打。反正紅榜都已經張貼出來了，不行就晚上再去看。

桂蓮媽跑的快，倒是躲了這一場劫難。

遠遠的大夥兒看過去。讓識字的知青在旁邊唱名。

最後三十六個人上榜。

有那好事兒的人道：“呀，咋沒聽到王勇跟侯宇的名字呢？”

“那就是沒選上。”三十多個名額。知青所選上六個，剩下家家戶戶都能入選一個。

倒把他們家給落下來。

王勇媽和侯宇媽剛還在這掐呢，一聽這話頓時把周圍的人都扒拉到了一邊道：“啥，你說啥？”

“你再仔細瞅瞅有沒有我家侯宇。”

知青道：“沒有，真的沒有。”

王勇媽哇的一聲哭出來了，直接去找大隊書記了：“這個殺千刀的。收了我家小笨雞不辦事兒！”

在村裏送個小笨雞禮可不輕了。家家戶戶只讓養活兩只。王勇媽一狠心把家裏那只最能下蛋的給了他。

侯宇也跟着一塊去大隊書記家。這倆老冤家在大隊書記門口碰上的時候都無語了，相門戶的時候看上 一家姑娘。送禮又撞到一家去了。

這會兒誰也沒笑話誰，進去就把大隊書記給抓出來了道：“我問你，我兒子為啥沒選上？”

大隊書記道：“我把名都報上去了，那沒選上就是你們自己的問題。”

侯宇媽道：“為啥啊？”

大隊書記道：“我哪兒知道。沒相中你們呗。”

王勇媽怒氣沖沖的去大隊書記的雞籠子裏把自家那只下蛋雞給抓出來了：“呸，沒有用。”

哪兒有送禮還往回要的。

大隊書記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當初非要給，現在又往回拿。給你把名報上都是我瞎了眼。人家上面選人比我眼光好。就看出你是這樣的人，這輩子你家也選不上！”

侯宇媽還想說什麽，被大隊長給趕走了。

過了一會兒桂蓮媽也來找大隊長道：“咋回事兒，我閨女咋沒選上。”

大隊長皺着眉頭上一批全員通過可沒有卡掉這麽多人。但表面上還是呵斥她道：“讓你一女二嫁，名聲壞了，人家不想用。”

桂蓮媽道：“全家都指望她能選上呢。”

桂蓮鬧出這個事兒在村裏是找不到對象了，這要是在外頭，倒還有機會，結果人家壓根沒給她這個機會，在選人的時候就直接取消了他的名頭。

大隊長也感覺到鬧心了，道：“行了。”他打算過去看一看。

等大隊長看到公布的時候一長串的名字，最後錄取了三十六個。大隊長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下，再一個一個找他家姑娘，找了一圈沒有看見人，頓時麻了。

大隊長這下也坐不住了，趕緊去村長那邊道：“村長……”

牛村長正端着茶缸子喝茶。

大隊長道：“咋回事兒啊，我推薦的人怎麽都沒上呢？”其實他最想問的是自己家姑娘，但也不好這麽明晃晃的問，還得找個借口遮一下。

牛村長等他一下午了。道：“咋回事兒你自己心裏知道。推薦的時候三令五申的跟你們說選人的時候都仔細一點。你就是不聽。你選那都是啥人。村裏名聲都臭大街了！”

大隊長心裏一晃，他在村裏就一點點小權利，根本沒啥油水，這眼瞅着往家裏送肥雞又臘肉的，他能不心動麽。

大隊長道：“那他們仨不好，為啥把我姑娘也給剃掉了？”

牛村長眉毛眼睛一橫道：“你說為啥？人家小知青非要在村裏選啊。人家要是去縣裏選人還省錢呢，為啥選村裏的人，不就是想拉扯村裏一把麽。你看外頭那汽車，修路，不都是奔着小知青來的麽。你因小失大啊。”

牛村長道：“甭說不選你姑娘，就是這三十六個人都不選了，去外村，人家照樣挑最好的！”

大隊長驚呆了，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這次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眼下都要哭出來了：“能不能再給我家姑娘一個機會。”

越想越覺得自己糊塗，貪人家那點葷腥幹啥。吃一頓兩頓也就沒了，這要是自家姑娘選上一個月二十多塊錢想吃啥沒有，這下在小知青那邊挂了號，徹底絕了他姑娘的路。

牛村長道：“沒機會，給你機會你不把握。”看見他就煩：“躲開，我倒水。”

牛村長不稀罕搭理他了。只留大隊長一個人在這滿臉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