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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屍是不可能詐屍的,就算安父幹的事兒跟科學搭不上邊兒,也不至于直接就往靈異方向發展了。

在吃過早飯後,安父就往他堂弟開的客棧去了,而安卉則是先跑出家門,把借來的碗還了回去,這才回家收拾了竈屋。

老爹從鄉下來的東西還是要好好收拾一下的,別看街坊鄰裏總覺得安家父女倆不是好生過日子的主兒,可事實上他倆得空了還是自己做飯炒菜的。用安父的話來說,總吃外賣也不好,哪怕這年頭的外賣沒地溝油也不屬于垃圾食品,但生活仍然是需要儀式感的。

安卉覺得,她爹就是故意針對她來着。

正收拾着竈屋呢,安父回來了。

看到安卉探頭探腦的模樣,安父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說:“錢胖子擱那瞎折騰呢,早先非要發財、發大財,都跟他說明白了,後續肯定會有麻煩的,可他就是頭鐵,說發財咋能怕麻煩呢?好家夥,這一碰上麻煩就來找我了,我能有啥辦法?”

“你能給他爹遷個墳。”安卉耿直的提議道。

“那是另外的價錢!”

顯然,安父是不打算管這事兒了,反而開始催促安卉給他泡茶。

安卉燒了水泡了茶,還不忘給自己沖了一杯紅糖水。

想她上輩子不是喝咖啡就是喝奶茶,再不濟也能沖泡一杯檸檬茶,到了如今卻淪落到了只能喝紅糖水的境地。偏生造成這一切後果的罪魁禍首,正坐在搖椅上,翹着腳優哉游哉的喝着茶……

唉,這就是命吧。

“那個錢大富碰上了啥麻煩?”閑着也是閑着,主要是這會兒距離午飯時間還有很久很久,安卉索性又舊話重提。

安父倒是從不隐瞞這些事兒,邊喝着茶邊将他知曉的消息說了出來。

錢大富确實遇到了麻煩,一個跟他素來不太對付的同行,突然就失蹤了。據說,在失蹤前那是半點兒預兆都沒有,而且也沒聽說那人有任何輕生或者離家出走的想法,反正就突然沒影兒了。

那人的爹娘發動所有的親朋好友找人,忙活數日卻毫無進展。無奈之下,只得報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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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官尋找失蹤人口,多正确的操作呢!一點兒毛病都沒有。”安父如此評價道,可随即他又道,“縣衙門的衙役還是有些能耐的,沒調查多久,就查到了人家在失蹤的前兩天,剛跟錢大富發生了口角。又詢問了一些相關人士,确定了錢大富就是失蹤者唯一的仇家。”

安卉以她多年觀看今日說法的經驗分析,嗯,沒錯了,就是錢大富幹的。

很顯然,安父也是這麽想的:“我問他了,我說既然跟你沒關系,你就不能信任一下官衙門嗎?咱們洛江縣地處交通要道,碼頭上商船遍布,每年各種糾紛是非可太多太多了。那縣太爺能沒點兒本事?又不是什麽窮鄉僻壤的,沒點兒本事坐得穩那位置?”

沒幹過就不用心虛,都心虛成那樣了,還能啥都沒幹?

安卉特地回想了一番昨個兒見到錢大富時的情況,好像是馬車剛一聽聞,他就迫不及待的沖了下來,直奔她家狂拍院門。而且如今都已經入秋了,天氣逐漸轉涼,他卻是一頭一臉的汗。

急的?還是被吓的?

“那他要是真拿了錢叫你幫他爹遷墳,你幹不?”

“為啥不幹?你想啥呢?尋龍點穴也沒免罪的功能。”安父還挺期待的,據說錢大富這一個月來也算是發了一筆財,真要是找他遷墳,要個高價不過分吧?

至于後續,他要是真進去了,還有工夫找自己算賬?

安父想得可美了,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都沒出門溜達,只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等着錢大富再度造訪。

可惜,錢大富沒來。

又幾天後,安父接了個單子,要去青陽鎮給一個八旬老人尋個好地兒。值得一提的是,人還活着呢,就是想提前先把地兒定下了,最好再看一看那地兒合不合眼緣,畢竟以後要住好些年呢。

青陽鎮離昌平鎮還是有段路的,但這就不是安卉需要考慮的事情了,她只是幫安父收拾了包裹,裏頭擱了些耐放且味道還可以的吃食,好讓他路上吃。

“爹,那桂花松糕味道可好了,你千萬要記得吃哦。我還給你擱了一些蜜餞,萬一暈車了可以吃兩塊。”

“沒聽說還有人坐馬車暈車的!”嫌棄歸嫌棄,安父還是接了包裹,“回頭要是時間有多,我也去青陽鎮上逛一下,看有啥特色小吃,給你帶回來。”

“好嘞!”

一旁特地來接安半仙的人,不由的露出了迷茫的神态。

自打安父的名聲逐漸響亮後,他的收費标準就直線升高,基本上杜絕了普通老百姓的念想,除非是跟安氏一族沾親帶故的,那他還會看在往日情分上,給個優惠折扣。而今個兒從青陽鎮過來的人,自然也是富戶,特地派了管家和馬車來接半仙,結果卻聽到了父女倆談論地方的特色小吃……

所以是真的幹這一行的人啥都不忌諱嗎?

不過想想自家那位人還在卻着急給自己尋摸一個合眼緣陰宅的老太爺,管家又淡定了,請半仙上了馬車,之後就往鎮子駛去。

安卉站在巷口目送她爹離開,轉身就去了相距不遠的客棧裏。

其實,說是堂叔開的客棧,實際上那人跟安家父女倆的關系也不算近。屬于同一家族,不同的分支。但确實都是一個祖宗,且同樣都在昌平鎮謀生活,安堂叔需要安父幫着介紹點兒客源,而安父也因為經常外出,不放心閨女一個人在家。因此兩家的走動也算是比較頻繁的,各取所需嘛。

照例,安卉每次都會在她爹離開後,先去堂叔家打個招呼,不過今個兒确是有正事兒要辦的。

她得去拿父女倆的冬衣。

很顯然,安卉不會針線活,平常縫個扣子補個口子啥的,她還是可以勝任的,但量體裁衣甚至直接制衣,就太為難她了。

因此,父女倆需要的衣裳多半都是由堂叔的親娘做的,少數是外出衣裳,直接跟裁縫鋪定了的。如今已是秋日裏,她得去拿換季的厚衣裳,還有厚棉鞋。

堂叔的娘姓傅,安卉就索性喚她傅奶奶。

這位傅奶奶旁的什麽都好,就兩個事兒讓她很頭疼。

其一,總念叨她爹不給她找個娘。其二,就是念叨她不學女兒家應該會的那些活兒。

而比這兩個事兒還要煩的,就是傅奶奶将這倆事兒混在一起說。

“你爹就是個大老爺們,一點兒也不想想你以後咋辦。還是應該再娶個媳婦兒,也好教一教你女兒家的本事兒!”

每到這個時候,安卉就不得不禍水東引了。

“傅奶奶你上回不還說要給我堂叔相看個媳婦兒嗎?回頭等我有了堂嬸,也可以讓堂嬸教教我,嬸兒不就是娘嗎?”網絡是個好東西,教會了安卉不做人。

先催婚,再催娃,然後二胎三胎無數胎,再不然就提一下孩子的教育問題,實在不行還能探讨一下孩子以後娶媳婦兒的事兒。

總是,搶先一步把筍都奪完了,讓別人無筍可奪。

傅奶奶很快就被帶偏了,跑去折騰她那可憐的兒子了。趁此良機,安卉抱起裝了厚衣裳的包裹就跑。

其實這裏頭多半都是她的東西,畢竟她爹可以連續兩年穿同一件冬衣,她卻不可以。因為她還在長身體呢!衣裳褲子還有鞋,都是換季後沒法穿了。

結果熟悉的一幕又出現了。

安卉才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錢大富那絕望的餅臉。

“我爹出門了,去的還是青陽鎮,估摸着三五天內都不會回來了。”安卉趕在錢大富開口之前先搶答完畢,心下還十分可惜,她爹等了好幾日呢,就指望坑這胖子一筆錢,沒想到這般湊巧,就這樣錯過了。

錢大富原本就已經很絕望的臉上,又疊加了一層凄慘,看着仿佛随時要撒手人寰一般。

可他還不死心,說要親自去青陽鎮找半仙救命。

“我爹救不了命,他只會壘墳頭。要不你先說說又出啥事兒了?”安卉既想吃瓜,又不想負責,就想哄這人多說一些。

“麻煩啊!半仙說得一點兒也不錯,發大財果然就會惹上麻煩。這下可咋辦呢?”錢大富垂頭喪氣的上了馬車,竟是直接走了。

安卉:……

說話說半截也太吊人胃口了!

她氣呼呼的回家放好了東西,随後熟門熟路的去她爹屋裏,靠牆的大樟木箱子裏,摸出了一把大鐵錢。

目标,南街上的小食肆,看那頭有沒有好玩的消息。

消息還是有的,別看昌平鎮十分得太平,沒有任何大事兒發生,但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兒卻不少。瑣事才下飯,反正安卉吃得挺香的。讓她意外的是,在她快要離開時,卻聽到了關于錢大富的事兒。

“……就是那個錢胖子啊!家裏好幾個鋪面,還有一艘商船的那個錢胖子!他惹出大禍了!”

“我早間好像見過他,看着好像是不太對。他咋了?”

“常在碼頭那邊混的棒槌知道不?不知道也沒啥,就是個混子,成天跟擺攤的人收保護費,碰上面相老實的外地商人,還會跑去幫人搬貨物,乘機讨要錢財的那種人。他呀,失蹤好多天了!”

“那跟錢胖子有啥關系?”

“棒槌的家裏人說他被錢胖子害了!”

湊熱鬧的人不幹了:“你要說錢胖子被個混子害了,那我信。可錢胖子幹嘛要去害一個混子?他那麽有錢,跟個小混子過不去?”

“可人家爹娘都說了,自家兒子失蹤前,說過要給錢老爺做事。就出事前一天,他還買了酒和肉菜,問他哪來的錢,他也說是錢老爺給的定金。然後第二天就沒影兒了。”

“多少日子了?”

“那得有好些日子了吧?也不怪人爹娘沒放在心上,那混子就是老不着家的。一開始還以為他又上哪兒鬼混去了,誰知道連着好多天都找不着人。不過那家人也不是啥好東西,聽說叫了一幫子親眷,堵着錢宅要兒子呢!”

“我看要兒子是假,要錢是真吧?”

“哈哈哈哈……”

安卉又聽了一會兒,直到那些人開始扯別的事兒了,她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連續跟兩起失蹤案有關聯,法制咖石錘了!

不過古代的法律确實不夠完善,都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了,居然還放他到處溜達,也不怕他乘機跑路了。

安卉的擔憂沒過多久就消失了,因為錢大富真的被衙役抓起來了。

而此時,安父也從青陽鎮回來了。

還帶回來一大包的豌豆黃和藕花糖脯。

把好吃的往閨女手裏一塞,安父問道:“錢胖子又來過了?啧啧,他是真有麻煩了,聽說一家告他謀財害命,另一家告他殺人滅口。”

這個信息量有點兒大,不過作為一個法制節目的忠實觀衆,安卉還是聽明白了。

不就是主謀A先讓同夥B把被害人C幹掉了,然後A再把B滅口了。

邏輯通√

“爹呀,我看你不用給錢胖子的爹遷墳了,你可以先給他看個好地方。”

……

而此時,洛江縣的縣衙門大堂裏,挨了板子的錢大富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大聲的喊道:“我招,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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