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敢去嗎

紀清焰沒有想到,他中午的時候還在心裏吐槽這個“小桃心”,晚上放學的時候就遇上了一個女生在校門口堵邱遲。

他站的地方有點遠,看不太清楚臉,只能看出女孩披散着頭發,臉側留了兩縷剪成公主切,身後還跟着三個男生。

不太像小桃心,更像是小太妹。

說不定就是邱遲在外面欠下的情債。

這個死渣男,他要是再替邱遲說話他就是豬。

想到這裏,紀清焰決定繞着他們走。不過冤家路窄狹路相逢,有些事情可能就是無法避免。

紀清焰在看到公主切瞪着眼拽住邱遲的校服領子的時候,還是出于道義地朝他們走了過去。

關愛同學,人人有責。

邱遲旁邊還跟着唐皓陽和路鵬,這仨人都是住宿的,這個時間理應在食堂吃飯。不過到了食堂之後,就看到晚飯裏還有豬肉炖粉條。

合理懷疑是中午的沒吃飯,晚上直接往鍋裏加了一袋粉條繼續炖了炖。

唐皓陽本來就不愛吃粉條,路鵬中午因為某些奇妙原因,被迫多吃了兩份,他現在看見粉條就怕。

所以這三個人就很愉快地決定回舊校區的時候,在胡同口那家店買幾屜小籠包。

結果就遇上了陳荻。

陳荻是邱遲初中時候的同學,中考之前進了直升班,高中還在實驗附中。

唐皓陽雖然從幼兒園到小學都一直跟邱遲在一塊兒,他們家以前就住在青竹巷旁邊的擡頭巷。後來他媽媽做生意賺了錢,才在別處買的房,初中的時候直接上的六中,所以不認識陳荻。

倆人就初中的時候分開了三年,唐皓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邱遲的中考成績明明可以接着上實驗附中,或者直接去區裏最好的二分,最後卻來了六中,分班考試的成績更是難看的沒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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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來的還有定期被找麻煩,光是他跟路鵬看見的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路鵬看見這女生就來氣:“怎麽又是你?”

陳荻每次總是又找茬又搞事,像撕不掉的狗皮膏藥似的。偏偏邱遲從不發火,有時候被人在胡同裏堵了也不動手。

激将法對他沒用,那些人拿他沒辦法。

陳荻身側的那個男生這時候開了口,對邱遲說:“畢業之後我們就沒見過了,我就是想來六中看看,你在這過得好不好。”

唐皓陽不知道他是誰,但總歸不是什麽善茬,他開口直接就罵:“你丫又是哪根蔥?趕緊滾,別他媽擋着你爸爸的路。”

這個男生叫蔣成安,是陳荻的男朋友,他們和邱遲在初中的時候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也是初中時候跟邱遲關系很好的一個,後來鬧掰了。

蔣成安長得人模人樣的,就是頭發卷的像一團泡面。唐皓陽他們之前沒見過這人,也不知道是天生自來卷還是花錢去外頭燙的。

如果他是花錢燙的,唐皓陽只想說一句冤大頭,舊校區對面的胡同口有兩個在當街給人剪頭發的大媽,估計燙頭發的手藝都比這個上檔次。

蔣成安身後站着一胖一瘦的兩個人,活像左右護法,一個竹竿一個秤砣。

邱遲把路鵬和唐皓陽拉到身後,自己往前走了兩步擋在最前面,微微仰着下巴,笑着對陳荻說道:“這不是挺久沒見的老同學嗎,還專門在這等着我,”他的眼神一轉,漂亮的眼睛看向陳荻旁邊的那個男生,“勞您挂念着,我過得挺好,朋友也都實在……”

秤砣聽到這,一副要沖過來打架的架勢:“你話裏有話的說給誰聽呢?”

邱遲連正眼都沒給那個秤砣,他盯着蔣成安,笑容愈來愈深:“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你也找人堵過我那麽多回了,适可而止,別沒完沒了。”

想都不用想,昨天那幾個殺馬特哥肯定也是陳荻和蔣成安找的人,這是堵他堵上瘾了。

這次秤砣沒過來,反而是陳荻先急了:“他媽的你丫跟誰說話呢!什麽叫适可而止?”

陳荻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好像永遠都無法真正把邱遲激怒一樣。他總是那副笑相,對誰都是一個模樣,沒有其他情緒,沒有任何軟肋。

她猛地抓住邱遲的衣領,想借力把他的臉拽向自己,可邱遲就是不彎腰,男孩的個子太高,她只得微微踮起腳,鼻尖幾乎要貼上邱遲的臉。

硬的不行來軟的,故意将鼻息間的氣息吹到他臉上:“昨天你那朋友不是挺狂的嗎,那怎麽還總想躲着我呢?”

蔣成安的臉上頓時就挂不住了,神色變得格外難看起來,就連旁邊的唐皓陽和路鵬也都張大着嘴巴愣在原地。

這時,有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攥住了邱遲的手腕。

紀清焰沒用力,但是足夠把邱遲拉到自己旁邊。

他微皺着眉,問邱遲:“女朋友?”

“當然不是了,你想什麽呢!”邱遲滿口否認,“你昨天不是還讓我潔身自好的麽,我哪敢不聽啊……”

聽到這句“不是”,紀清焰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他剛走過來的時候腦補了各種情況,甚至包括邱遲愛而不得,準備和對面那個男生雙雄争霸。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自己提問的指向只有公主切,所以不排除邱遲的秘密女友小桃心是個什麽甜軟嬌俏的小可愛……

然後紀清焰又不高興了。

陳荻頓時有些恍惚,她沒見過更沒見過這樣的邱遲。

邱遲見到紀清焰的那一瞬間,眼裏突然泛起一抹亮光,夕陽的光照在少年的發絲和眼裏,像是給他整個人染上了淺金色,迷人又亮眼。

他的袖子挽到胳膊上,寬大的校服袖子堆疊着皺在一起,隐約顯得有點空蕩,而袖管露出的一截小臂,肌肉線條幹淨流暢,是少年時期健康的硬朗。

紀清焰看向面前這幾個面色不善的人:“他們是誰?”

唐皓陽冷哼一聲,道:“幾個傻逼,三天兩頭來找學神麻煩。”

蔣成安眉毛一挑,不屑地看向邱遲:“學神?”

秤砣則是打量着紀清焰,一臉的輕慢:“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的,就別上趕着玩英雄救美了吧。”

紀清焰也覺得挺魔幻的,邱遲怕不是個天生的倒黴命,昨天不是剛被人找了麻煩,怎麽今天還能又來一遍。

而且每次趕上的人也都挺有意思,又是公主切又是泡面頭的。

邱遲自己倒是沒什麽,但是從這幾天跟紀清焰的相處來看,他感覺這小同桌氣性挺大,像是個沉不住氣的。

為了防止紀清焰像昨天那樣一下子沖上去跟這幾個人硬剛,他悄無聲息地拉住紀清焰的手腕,将他擋在了自己身後。

紀清焰的手有些涼,手腕格外細,一手就能攥得嚴絲合縫。

“你不是找我嗎,把我一個人堵在死胡同不是挺好的,有必要到學校附近來鬧嗎?”邱遲本來不想說破,奈何這些人總來找麻煩,“成安,咱們倆鬧成這樣,不好看。”

蔣成安的目光落在他牽着紀清焰的手上,自嘲地反問道:“不好看?”

紀清焰覺得有點奇怪,他想把手從邱遲掌心裏拿出來,卻沒掙開,反而讓邱遲給攥得更緊。

“既然大老遠過來了,你說,想怎麽着都成,只要能出氣,我都奉陪。”邱遲停頓了一下,道,“但是有個要求。”

“什麽?”

邱遲笑着,臉頰上隐隐露出兩個酒窩,他對蔣成安說:“你們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蔣成安明顯愣了一下,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邱遲,像是能把人看出朵花來。最後,他輕哼一聲,道:“行啊。”

紀清焰沒聽明白這倆人究竟有什麽恩怨,他看向唐皓陽。唐皓陽也只是無奈地攤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陳荻叉着腰,輕飄飄地掃了邱遲他們一眼:“那怎麽着,你們三對三打一架?”

秤砣酸唧唧地對邱遲說道:“你之前語文作文不是總滿分嗎,要不也學學那個叫曹什麽的,寫七步詩。你要是寫得出來,今兒就不揍你了。”

邱遲在初中的時候就挺會寫東西了,是作文經常會被老師複印給全年級傳閱的水平。

路鵬看着那秤砣拽了吧唧的樣就不爽:“你嘴巴放幹淨點!誰揍誰還不一定呢。”

邱遲眉梢一凜:“曹植可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偶像,哪敢效仿他呢?我才疏學淺,七步寫不成詩。而且就算我做曹植,誰當曹丕,”邱遲看向秤砣,冷笑一聲,問道,“你嗎?”

秤砣從黑秤砣被氣成了黑紅色:“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之前抄過蔣哥的東西!這次哥幾個也都看着,你要還要臉,就跟蔣哥比比寫詩。”

竹竿也開始在旁邊幫腔:“反正荻姐也在呢,荻姐給你們評好賴!”

“行啊。”陳荻得意地雙手抱胸看向邱遲。

反而是蔣成安說了一句:“算了。這外面這麽吵,寫不了。”

邱遲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神裏透出一抹輕蔑,和兩人之間的某種心照不宣,讓紀清焰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邱遲問他:“行,那你說怎麽着。”

蔣成安吐出來兩個字:“跳舞。”

“花市那邊有個地下一層新開了個能跳舞的KTV,敢去嗎?”見邱遲沒說話,他看了看被邱遲牽着手的紀清焰,“邱遲,你要是不會跳,那就随便讓你的這幾個朋友來。”

這人一提跳舞,紀清焰就算徹底明白了,他就是故意來找麻煩的,故意來讓邱遲難堪,然後反反複複永不間斷。

怪不得這個似乎連脾氣都沒有的小呆瓜最後能被逼到跳河,紀清焰忽然覺得他的小呆瓜同桌有點可憐。

邱遲不會跳舞,準确來說他可能在舞蹈這方面缺根弦,不知道是不是肢體不協調。

很慚愧,紀清焰在上一世的時候看見過邱遲跳舞。

如果沒記錯的話就是高二剛開學不久,六中跟外省的某個學校有合作交流,人家的學校準備了兩組學生表演,于是六中也臨時讓學生準備了課本劇。

當時老師抽簽選的是高二年級的所有偶數班,好巧不巧,4班和6班都被選進來了。

4班選的是《巴黎聖母院》,紀清焰記不太清他們究竟都演了什麽,就記得邱遲戴了個醜到爆炸的面具演卡西莫多。

艾絲美拉達被絞死之後,卡西莫多傷心欲絕,邱遲在那個地方有一段獨舞。

怎麽說呢,根本不能算獨舞,那簡直就是在跳大神。

紀清焰也不知道4班是哪個女生穿着白裙子在演艾絲美拉達了,反正他代入了一下,感覺那個女生被他圍着一邊跳一邊作法……內心一定沖擊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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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你在高中有演過或者看過課本劇,裏面一定會有《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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