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剿匪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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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當面暴擊, 讓張三愣了一秒。畢竟她也不是什麽專業情感導師,輕易回答萬一誤導了他就完犢子了。
“她有喜歡的人了?”張三謹慎地反問道,“以你的女人緣,不應該啊。”
說好的上到八十, 下到十八呢?
更何況就算對方真的心有所屬, 這位面多得是挖牆腳的。正所謂只要鋤頭舞得好, 哪兒有牆角挖不倒。
楚留香挑了一下眉, 苦惱地說道:“或許有,并且還有很多。”
“啊這,你是遇上海王了呀!”張三震驚地說道,“幸好她沒回應你, 否則你就是那條小魚在她的魚塘。”
“所以我該放棄嗎?”楚留香不置可否地問道。
見他問得這麽執着, 張三也只好憑借有限的經驗認真分析局勢。她說道:“指望海王收心, 和指望浪子回頭一樣, 都不靠譜,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這種事情當局者迷, 你也可以再堅持一下,等到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果斷放棄吧。”
楚留香眼中的光忽明忽暗,像風中的燭火那樣微弱,且搖搖欲墜。
“再說, 那位姑娘是什麽樣的人,你真的了解嗎?你喜歡的人,或許只存在于你的想象之中?”張三天馬行空地猜測道。
烏雲遮住月亮, 四周的光倏忽暗下來, 這時又可以見到稀疏的星光了。明月當空時,這些星星往往是不可見的。
于是張三看不清楚留香是什麽神情, 只看見他眺望遠方,悲喜莫辨。
“她總是孤身一人,又堅強又脆弱。我總以為能保護她,但最後不僅是她保護了我,還總是把自己搞得很狼狽。她有很多秘密,真接觸下來,又覺得她十分坦然。”楚留香說着,毫不掩飾地苦笑一聲,“她可能還想不通,為什麽身邊總有個男人甩也甩不掉。豈不知,世間的緣分,有時候是強求來的。”
張三好像突然明白了,面前這個男人為什麽非要找她當感情專家。
當她get到其中要點,再裝糊塗可就沒那麽好的演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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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張三在沉默中眨眨眼,猶豫再三才說道:“這條船很快會開往終點,如果你還沒打算放棄,就跑這一趟再做決定。有些事,也該讓你親眼見到。如果回來的路上你還打算堅持,可以陪我一起去建立新的城市。”
“一言為定。”楚留香立刻說道。
這就是張三的率直,她一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心中有什麽顧慮,她才不會藏着掖着。
感情的事,合則聚,不合則去。她決不自讨苦吃。
恰好楚留香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交流起來異常輕松。
“呃,很抱歉打擾兩位。”李良陰陽怪氣地瞧了張三一眼,這才問道,“請問誰來帶路呢?”
張三不假思索地指着身旁的男人。
管理員果然和玩家更像,尤其是在賣隊友方面。
楚留香卻從善如流地說道:“我去開船,你也一起去。”
“我?”張三剛想問為什麽,人就已經被楚留香拖着帶走了。
男人臨走前不忘提醒道:“讓船上的人僞裝更像女人一些,你們現在喬裝的模樣,只騙得過瞎子。”
張三覺得這話有失偏頗,有些瞎子,比雙眼健全的人還要難騙。
老船長楚留香的駕駛技術值得信賴,而這時她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帶她一起,當然不可能是指望她能做個替補。他只不過是看出了張三的困倦,只想要她在旁邊睡上一覺。
直到船駛入海上,也沒遇上多大的風浪。這樣的船,更像是一個搖籃,張三在這搖籃中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等到她醒來,傷口都已經好了一半。進入緊急狀态後再入眠,睡眠的時間也比平時要多出一倍。
“這地方我們曾經來過呀。”張三從指了指外面路過的大礁石。
不僅來過,還在這裏翻過船。
這時的楚留香已經調整好最後一段路的行駛方向,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張三看他精神狀态還不錯,除了長出了幾根胡茬子,再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史天王畢竟還救過我們的命。”楚留香說這句話時竟有些不忍。
張三那剛睡醒的小腦瓜,居然也理解到了他的未盡之意。
即使史天王是個惡貫滿盈的海盜,他畢竟還救過他們的命。若是要楚留香親自去讨伐他,還真有點強人所難。
“你要是後悔了,現在也可以回去的。”張三毫不猶豫地說道。
她曾經想過,兩個人如果連基本的觀念都南轅北轍,千萬不要強行鎖死。
作為管理員,玩家攻打副本,她壓根不可能下場幫忙,只是個純粹的旁觀者。史天王殺人,也被人殺。他救人,也曾經被人救。或許這就是江湖,她已經看淡了善惡生死。
楚留香只是搖搖頭道:“你想給我看的東西,或許我已經猜到了。”
聰明人總是一點就透,如果他現在打退堂鼓,當初又何必答應帶路?
他們到達的時間不巧,正是白天,天光大亮,完全沒有給玩家們女裝潛入島上的機會。
兩個打定主意旁觀的人,正想看看這一船的人要如何登陸,豈料李良的計劃中好像一開始就沒打算順利上岸。
“就是那個島嗎?”李良手指着對岸,那裏離港口還差點距離,但已有人活動的痕跡。
這時候他很謹慎,所以再次向他們确認一遍。
張三點點頭。
李良站到船邊,對着鄰艦大喊一聲:“剿匪大隊,出來幹活啦!”
玩家們經過這幾天的航行,期待值已經拉滿,這時他一聲令下,當即群起響應。
“散開,先把島圍住。”各船有人指揮道。
船隊立刻就以之前集結的速度又散開。
“留一個口子,把人全放到北邊來。”這一次李良的聲音就放低了,交代的對象也變成了他的某個心腹。
這套戰術一看就是早就商量好的,現在也只是臨場再演練一遍。
“他們好像要跑。”有盯梢的人向上彙報道。
史天王的據點,居住的全是最警覺的人。要不是他們喬裝成女兵,又有豹姬的船做僞裝,沿途的暗哨早就将他們的行蹤摸透了,保證他們連島的影子都看不見。
“不等了,看見有要跑的就打。”
李良下命令時的語氣異常冷靜,全然沒有在張三面前又忌憚又谄媚的痕跡。
看客張三不由得咋舌道:“男人還真是善變,小樣還有幾副面孔呢。”
什麽叫躺着也中槍?請看盜帥楚留香。
人在船上坐,鍋從天上來,年輕男人表示這個鍋他不背。但即使是楚留香也只能揉着鼻子笑道:“他這樣,反而更接近真實的性格吧。”
“這麽說,你早看出他在演我?”張三震驚地問道。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楚留香微笑道。
跟張三學別的都不好使,就是否認三聯還挺好用。
船隊迅速散開,以松散的距離将島圍住,就留下了李良所在的船,那方向還留有逃生的希望。船上的玩家嗷嗷叫着就往島上殺去,李良手中正捏着信號彈,站在船頭八風不動。
他在等一個時機,發號施令的時機。
這一點張三和楚留香都看出來了,但還沒看明白他要做什麽。
又等了一陣,等到島上冒起煙,李良才笑着點燃了手裏的信號彈。立刻就傳來了一陣轟鳴,那竟然像是大口徑炮彈轟炸的聲音。
随即楚留香聽到了曾經聽過一次的子彈破空聲,“噠噠噠”的槍聲在島上四面八方響起來。炮火掩護下,步兵沖在前線。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情景嗎?”楚留香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張三。
而張三的臉色比他還難看,只是強作鎮定地說道:“比我想象得還要嚴重得多。”
她這時才慶幸,沒有硬拉着楚留香登上島去。這種情景,無論如何都是人間地獄。
“你又不怕被封號了?”張三的眼神像刀一樣鋒利,劃過李良的臉上,卻發現這個人毫無愧意。
他的嘴角甚至不自覺地微微揚起。面對張三的質問,他乖巧地笑道:“你在這裏看見什麽了?”
因為什麽也沒見到,所以沒有決定性的證據,她就不能拿他怎麽樣。
“我可曾動手開過一槍?”李良接着問道。
“教唆犯,也應該是死刑。”張三皺着眉說道。
李良就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是在笑她的天真,還是笑他的高明。他好笑地說道:“這些人,都是成年人,游戲審核之後才放他們進來的。都是認知水平相當的人,我要怎麽教唆他們?”
張三竟無言以對。
假如他們心中沒有惡念,就不會有今日的慘劇。假如她對人性的預估再惡劣一些,或許就能察覺李良的惡意。但一切都沒有假如,什麽都陰差陽錯,就導致了楚留香看到的情景比預想中慘烈不知多少倍。
楚留香站起身來,一雙眼所關注的方向,正是戰火紛飛的島上。
“你不要沖動,現在過去會死的。”張三緊張地拉住他的袖子。
這個男人的一雙手因憤怒而無法抑制地顫抖,眼中難得地燃起了怒火。
李良跟着補充道:“對啊,你一定要聽大姐的話,她不會害你的。再過最多一刻鐘,島上應該就不會有活口了。”
“我願意旁觀的前提,是一場公平的對決。”楚留香的眉頭鎖得死緊,“但如今的戰鬥,沒有一點公平可言。”
炮火對冷兵器的碾壓,絲毫不給一點生路。
李良似乎不理解他的想法,反問道:“弱勢的一方想要占得更大的勝算,自然要從別的方向找補,這與公平正義又有什麽關系?以己之短攻敵之長,我們又不是蠢貨。”
楚留香也不理解他的趕盡殺絕。
他的身影在海上一躍,就已經到了那個人間地獄的孤島上。
四周的鳥都已經被不斷響起的槍聲吓得失去了方向,張三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握緊拳頭。
“又一個蠢貨。大姐,你也該認清現實了。”李良在一旁笑嘻嘻地說着風涼話,“我們和NPC有本質上的不同,他們眼中的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卻只是把一切當做數據。”
正因為毫無感情,所以戰鬥的時候采用效率最高的方式。冷兵器的肉搏對玩家來說才是心理負擔,用重火力則要輕松得多。
“究竟為什麽要開發這樣一款游戲?”張三也逐漸不理解這個世界了。
李良卻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聽說游戲設計者最開始是反戰的。”
“你管這叫反戰?”張三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伸手指着開火的方向。
“人只有在毀滅之後才會知道珍惜。”李良點點頭,淡定地說起殘酷的話題,“我們身處的時代,戰火早已消弭。即使還有暗湧,但離熱戰始終有很遠的距離。游戲就是最好的試煉場,你看這些玩家現在沖得厲害,午夜夢回,做噩夢最多的也是他們。”
單看戰鬥的場面,根本分不清誰才是正義,誰又是邪惡。剿匪的人,卻比這幫水匪還要窮兇極惡。
張三終于也跟着沖進了那片火海中。
“楚留香——”她大聲喊着。
地圖顯示的範圍內,他的狀态有些差。張三想起來,這個男人已經很久未曾入眠,全因為要守着她。
沒有人回應,她只能悶着頭往前沖。
跌倒在路邊的男人,被流彈打中了肩膀。張三看見他時,他懷中還抱着一個孩子。
那是他們在漁村時,一戶漁夫的孩子,今天最多不超過五歲。
“太好了,你還活着。”二話沒說,張三抱起那個孩子,一手将他扶起來,跌跌撞撞往岸邊走。
“你怎麽也來了?”楚留香伏在她肩膀上,虛弱地苦笑道,“犯傻的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張三沒有功夫回答他,只是費力将兩人帶離這片危險區域。
離船只有一段飛行的距離,張三正要背着楚留香起飛,這男人卻固執地說道:“你先帶他走。”
怪只怪她的輕功不到家,沒辦法一次帶兩個人,所以才要面臨這樣艱難的選擇。
“好,你堅持一會兒。我立刻就來救你。”張三一秒也不敢耽誤,背着那個連哭都忘記的小孩,縱身便飛上了船。
她那時候還抱着僥幸心理,覺得那麽寸的事情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楚留香的運氣一向很好,卻就這麽巧,撞上了兩次事故。一顆炮彈在他身後挺遠的地方爆炸,張三看見他一下就暈了過去。
“哎呀,做好人是這樣的。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李良遺憾地說道。
“我并不是,真拿你沒辦法的。”張三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但終歸沒給他一個眼神。她的眼睛始終盯着楚留香,她的身體就随着心一起飛了過去。
張三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把人救上船的,不過她那時的心情十分悔恨,口中只念叨着:“都怪你騙了我的天香續命露,真要用的時候卻沒有了。”
圍觀群衆李良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提醒道:“大姐,他好像還活着诶。”
和張三這個看呼吸的人不同,他一直都有看地圖的習慣。狀态不會騙人,顯示的是生存狀态,就還活着。
張三忽的松了一口氣,一管紅藥灌下去,一卷紗布一把鑷子,迅速就取出了他身上中的流彈,等到他痛得嗷嗷叫,才三下五除二直接把傷口包紮好。
“我都忘了,就你最擅長裝死。”張三恨恨地說道。
楚留香稍微有點委屈,無奈地說道:“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我這鼻子就是這毛病,這輩子是沒救了。”
李良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搖頭點評道:“一對傻鴛鴦。”
他還沒空接着看這場戲,畢竟岸上還有戰果等着他去清點。
楚留香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罵蠢貨,接着又被罵傻子。誰能想到聰明才智冠絕天下的香帥,也會有犯傻的一天呢?
“我帶你來島上,只是想讓你親眼看看,我的生活究竟是什麽樣子。”張三忽然鄭重其事地說道,“今日的場面雖然算是特例,其實也算不上新鮮。我看他們自相殘殺,也看他們為利益殺人。我已經做不到像你一樣,路見不平,沖進火海了。”
楚留香靜靜地聆聽她的心聲。他知道張三不是要解釋什麽,也許只是有些情緒在心中壓抑太久,她今天才說出來而已。
“我的工作就是這樣,要求我變得冷漠自私,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張三皺了皺眉,接着說道,“我曾經處理過幾件大事,你也曾經在我身邊。我害怕你以為我是什麽正義的夥伴。其實他們只是觸及了我的底線,我才會出手的。”
“所以你擔心,我喜歡的只是想象中的你?”楚留香笑着捂住眼睛,“姑娘,我的鼻子雖然不好使,眼睛卻還不瞎。”
張三啞口無言。
她還真以為這個人是帶着濾鏡看她,沒想到早就被看穿了?
“我想你是誤會我了。”楚留香認真解釋道,“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一個大好人?”
“難道不是嗎?”張□□問道。
見誰有難都想去幫個忙,為一個陌生的孩子也願意犧牲自己殿後。
“我對人的要求,一向都是求同存異。”楚留香正色道,“贏得尊重的前提,是要先尊重別人。至少我從沒見過你主動作惡,你甚至還偶爾肩負着懲惡揚善的職責。我們有很多共同點的。”
張三不明覺厲地問道:“你對女人的要求也是如此嗎?”
“不。”楚留香皺眉看着她,“我對你的要求比這還要低一些。你只要別欺騙我的感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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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李良:現充滾出去,凡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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