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這個時候電梯門還沒有關上呢,廖岸清明顯是想擺脫我,我忙拉扯着他的衣擺,急急的說着:“廖岸清……你分點時間給我……”

說完我就快速的按下了頂樓的按鍵。

電梯門一合上,我就松了口氣。

不過這下算有我的瞧了,我都不敢擡頭去看廖岸清,我估計他再好的涵養也要被氣的臉色發青,幸好他只是跟我拉開距離,也沒說什麽。

看我擋在按鍵那,他也沒多做動作。

可是我不能總擋着他,我估計摸沈思哲應該是辦的差不多了,也就又按下了廖岸清家的樓層。

剛才那麽急切的把話說出去了,現在我怎麽也要收個場,我也就在電梯下降的時候,小聲的,跟傷了心似的說着:“我知道自己挺煩人的……我不煩你了……”

話音也就剛落,電梯門就打開了。

我長出口氣,等他一邁出電梯門,我二話不說就把電梯門按上了。

就是我按按鍵的手指都是哆嗦的。

剛才光顧着保護沈思哲了,我都沒多想廖岸清發現情況不對後會是什麽反應,現在想起來我才覺出後怕來,那種都能給自己肚子上來一槍的人,要是知道我跟人合夥把他的“寶貝”偷走了,他能饒過我嗎?

我提心吊膽的,一等到了樓下,就往外跑。

生怕跑慢一步就會被廖岸清抓到。

倒是剛到了外面,一輛黑色的橋車就開到了我面前,幾乎是同時的車門就從裏面打開。

就見沈思哲正坐在駕駛座上,而那具“屍體”也在後座上橫着呢。

他一面看着面前的路,一面急急的催着我:“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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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實在不想走進去,可是這個時候我自己再找車顯然太來不及了,我也就捂着鼻子的走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那場景就跟電影裏演的似的,我也就剛坐穩,車子就飛快的行駛了出去。

饒是他把車窗都打開了,可是那股濃郁的福爾馬林的味道還是彌漫的滿車都是。

而且那東西就在車後座上呢,我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倒不是多怕,主要是惡心外帶別扭。

那畢竟是我自己的身體,現在跟爛肉一樣的攤在那,不管是視覺上的刺激還是心裏上感覺,都不好受。

倒是開着車的沈思哲忽然客氣起來,跟我道謝說:“謝謝你幫我。”

“啊……不用客氣。”我心有餘悸的說道:“剛才吓死我了,我真怕廖岸清會發現……不過你要把……這個弄哪去……”

“我聯系了殡儀館,咱們現在就過去。”

啊?火化?咱們?!

我趕緊的說着:“那你把我放路邊就好了,你自己去吧,那種地方……”

“你不能自己待着。”沈思哲非常嚴肅的解釋着:“廖岸清一定會找到你,現在這個時候,咱們都要避一避。”

他說的那麽嚴肅,我反倒不敢說別的了。

一個能把屍體作為觀賞物的家夥,要是想要報複個什麽人……我可扛不住……

就是在路上的時候,沈思哲似乎有話要說似的,甚至幾次偷偷的打量我,可是他每次都沒有說出口,明顯是在顧慮什麽。

我覺着很奇怪,他要說什麽呢?

我也就努力的想了下,很快我就想到了他大概是在想什麽了,我是去廖岸清家門口遇到的他,難道這個沈思哲以為我是去找廖岸清的?

以為我還在迷戀廖岸清什麽的?

這個……我真有心解釋一句,可怎麽解釋,說我不是去找廖岸清的,我是過去看你燒紙錢的?

我要這麽說不更跟神經病似的嘛,哪有正常人會幹這種事兒的……

哎,反正該丢的人已經都丢了,也不差這點了。

就是真沒想到沈思哲的行動力還蠻強的,就是殡儀館那地方挺偏僻的,再者鬼月跑殡儀館去,總感覺身上毛毛的。

不過等我們到了裏面後,很快就有人迎了出來。

我還以為對方需要我們出具一些證件什麽的,結果那些人居然什麽都沒說,就幫着去擡車後座的屍體了。

我長這麽大還是頭次來這種地方,我哪都不敢動也不敢碰,就那麽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些人的身後。

裏面倒是燈火通明的,我跟着他們到了一個房間,那房間看着就跟普通的房間一樣,唯一的不同是,房間裏有一些臺子,我沒敢瞎看。

可用眼角餘光掃到的那些,也大概能猜着那些蓋着布的會是什麽。

他們把盧秀秀的屍體放到一個臺子上。

我以為馬上就會火化的,結果沒想到這個地方不是火化的地方,是整理儀容用的。

我真沒想到沈思哲會心細成這樣,他一路上開的那麽快,可現在卻能騰出時間來給盧秀秀收拾妥當。

就這份心,就足夠讓人感動的了。

可是我又不好直接謝他……

我也就跟幫忙似的過去跟着那些工作人員一起收拾着。

不過我還是不敢去碰硬邦邦的實體……

我也就幫着他們拿下東西什麽的,就是在收拾的間接我終于是膽子大了一些,也敢看自己的屍體了。

那東西看着外表倒是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就是頭發少了不少,不知道是被泡掉的還是怎麽弄的。

那些人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幫着清理着,最後還要給盧秀秀換一身壽衣。

壽衣是裝在一個黑色的箱子裏的,沈思哲跟那些人把箱子打開,我當時還別扭了下呢,以為他會跟着一起換,結果沈思哲只是拿壽衣比劃了,随後就退了出去。

跟着收拾的時候,我也不那麽別扭了,這身體自己怎麽也用了二十多年,看一眼少一眼的,就當是留個紀念吧。

我也就在旁邊看着那些人給那東西換衣服化妝什麽的。

就是在化妝的時候,我忽然注意到一個挺怪異的地方,我當年是溺水似的,按說身上不應該有什麽傷的,可是我卻發現屍體額頭上有個小孔,就在眉心那。

我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呢,結果走近看了看,那東西真是越看越明顯,而且那小孔看着還不像是被什麽碰的,因為碰的傷口,不可能這麽規整的。

到更像是用什麽專業的工具做出來的。

可人都死過一次了,現在還追求屍體上的小傷口也沒什麽意義了,我也就沒說什麽。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看了那個小孔後,我心情特別不好。

等我們這收拾妥當了,沈思哲才又過來,不過他剛才也沒閑着,顯然是去挑選骨灰盒去了。

再進來的時候,他就抱了一個白色的仿玉質的骨灰盒。

看那做工還真蠻精致的,我深吸口氣,不知道怎麽的,一看見骨灰盒那種東西,心裏也跟着酸了一下。

別人是跟往事幹杯,我這是跟以前的自己遺體告別啊。

我們一行人按部就班的做着,終于是到了焚化爐那。

現在殡儀館真人性化多了,焚化爐那布置的很莊嚴,還在中間的位置擺了幾排褐色的椅子,然後家屬什麽的可以坐在那看着焚化過程。

盧秀秀被擡到了焚化爐的架子後,有工作人員按了按鍵,屍體被緩緩的送了進去。

我長出口氣,就跟看到自己的前塵往事就要消散一樣,如果真有孟婆湯的話,這就該是我的孟婆湯,看過這個之後,從此塵歸塵土歸土,我要重新做人,以唐然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

此時其他的工作人員都撤了,偌大的空間裏,只有我跟沈思哲倆個人。

剛才送盧秀秀進焚燒爐的時候,我有留意到沈思哲臉上的表情,能看出來他蠻難過的。

不過那種難過沒有廖岸清的極端,明顯沈思哲要克制很多。

這才該是正常人該有的悲痛。

我心情挺複雜的,當年盧秀秀也沒多善待沈思哲,可誰能想到最後送盧秀秀這一程的卻是當年她最瞧不上的沈思哲呢。

沈思哲在焚化爐那站了一會兒,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不過因為空間很大,很安靜我還是隐約聽到了一些詞,什麽謝謝你,我會做個好人什麽的……

他用很低的聲音在跟盧秀秀做告別呢。

我屏住呼吸,心情也跟着起伏起來。

沈思哲是我無意間撒下的種子,很無心的那麽一顆,卻長成了參天大樹。

等他說完,他終于是走到了我身邊,跟我一起安靜的坐在那。

我們默默的等着裏面的火光。

只是還沒等來火光呢,就聽見外面有很嘈雜的聲音,似乎是什麽東西倒在了地上,然後還有非常刺耳的汽車的剎車聲。

我一下就緊張了起來,這不會是廖岸清尋過來了吧?不然誰吃飽了撐的跑到殡儀館來鬧事?!

我忙往門口瞧了一眼,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廖岸清真就來了,我擡頭的瞬間,他正徐喘籲籲的往裏闖呢。

不知道他是怎麽搞的,他進來的時候,頭上還在流血。

我懷疑是他剛才開車撞到了什麽東西,把自己給弄傷了。

可是他一點都沒在意自己的傷,他甚至都沒看我跟沈思哲一眼,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面前的焚燒爐那。

沈思哲也注意到了,他趕緊站了起來,就要過去攔着廖岸清。

倆人都沒說話就打起來了。

固定在地上的椅子都被他們打散了,我吓的就往旁邊躲。

而且這個殡儀館的人效率也太低了吧,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有開始燒呢?!

這麽打下去還能不能燒了啊?!

我也是着急了,趁着倆人正打着的時候,我就跑到焚化爐旁邊,牆上倒是有幾個控制的把手什麽的,我也不知道那些都是做什麽的,不過有一個上面畫了花火的圖形,看着像是用來打火的東西,就算一下燒不完,只要燒一點,廖岸清就不能再泡着了吧?

這麽一想,我伸手就去拉那個把手。

結果一拉之後我才發現我弄錯了,這東西估計是以前舊設備上用的,現在早都沒用了,我才剛一用力就把那東西給拉下來了,還差點沒摔我一個跟頭。

可我這麽一弄,原本還在混戰中的廖岸清忽然間就跟瘋了似的,向我這就沖了過來。

我原本是背對着他們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脖子已經被他掐住了。

他的力氣可真大,沈思哲跑過來一邊喊着他放手,一邊用力去掰他的手,可他就是認準了要掐死我似的,死活都不肯放開。

我原本還能湊合着呼吸幾口呢,可他越掐越緊,我也終于是受不了了,下意識的我就對着他的頭揮了下手臂,我當時就想用手打他的頭。

可等我想起我手上還握着個把手時,更多的血已經從他的額頭上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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