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簡單粗暴的驅邪方式【二】

衛西不明所以, 跟他們繼續進屋的時候忍不住舔了舔手裏的唱片碎片, 發現是苦的, 随手丢開。

不知道為什麽阮時行總覺得周圍恐怖的氣氛似乎有一點維持不下去,害怕的心情也變得有點怪怪的。他無語地照着上次的路線開始給衆人帶路,同時陳述上次進來時聽到的有關這幢別墅的故事, 陸文清知道曾有全家一夜慘死在這裏,吓得已經面無人色:“你知道這種故事居然還敢進來?”

阮時行有點不服,說那麽多人進來怎麽偏偏就自己出事?陸文清剛開始也奇怪, 可聽到他提起自己之前特別倒黴的事情, 立刻恨不得打死自己作死的發小:“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為之前口無遮攔沖撞了什麽, 之後是會有段時間運勢變低的。你說你,本來捱過那一陣事情就過去了, 邪祟也沒那麽容易影響到正常人。可你非得在特殊時期來這種地方玩,一群人裏你運勢最低, 不纏你纏誰啊?”

阮時行聽得臉色蒼白,陸闕聞言,卻皺着眉頭環顧四周:“全家橫死, 應該是厲鬼作祟, 可這間屋子并沒有那麽重的煞氣。”

事實上他們在這間房子轉悠了一整圈,衛西連廚房冰箱都打開看過了,沒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

阮時行病還沒好,加上睡眠不足精神不振,此時體力已有些堅持不住了, 沒辦法,衆人只能決定讓陸文清留在客廳陪他休息,衛西跟陸闕帶着團結義繼續查探。

陸闕在前面走了一陣,忽然停下腳步,冷冷地回首看來:“你走前面。”

衛西很是可惜,他盯着陸闕的背影看了一路,越看越覺得好吃,上一個讓他這麽合胃口的還是那個打起來很難纏的朔宗呢。要不是顧慮着這是個人,不想衛得道哭天搶地,他早撲上去一口吞了。

團結義跟着衛西上前的時候,毫不意外地再次感到了陸闕很有針對性的戒備,一頭霧水的同時又忍不住留意對方的美貌,看完之後小心翼翼地跟衛西确認:“師父,我真沒看錯,他長得超~像我們朔宗老公啊!”

話音落地,後背一陣惡寒,團結義忍不住回首。

陸闕看着他的眼神,已經像是恨不能砌道牆将他隔開了。

幸虧在團結義幾乎以為對方會突然上前一腳将自己踹出屋子的時候,陸闕終于有了發現,停下了腳步打開了一扇房門。

團結義探頭一看,屋裏是類似書房的布置,書櫃書桌一應俱全。書櫃上的書不多,書桌上放了臺電腦,看起來跟普通的書房沒有任何不同。

裏頭空空蕩蕩的,也稱不上很陰森,他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門道:“這書房怎麽了?看起來挺正常的啊?”

陸闕不太想搭理他,回答得也很冷淡:“就是太正常了。”

團結義剛開始沒聽懂,片刻後腦子忽然激靈了一下,這屋子看起來确實太正常了,簡直像是常年有人居住似的,可偏偏又不像是鬼屋工作人員的辦公室!

他忍不住往自己師父的背後縮了縮,衛西卻非常興奮,因為他也隐隐約約嗅到了食物的香氣,他問陸闕道:“在這裏面?”

陸闕看了眼他亮晶晶的眼睛,猶豫片刻才不太情願地嗯了一聲,話音落地衛西已經沖進了屋子,開始粗暴地四處搜羅起來。

他将屋裏的東西一樣樣拿起來觀察,觀察無果就随手一丢,看起來簡直像個入室搶劫的惡霸,不過幾分鐘時間,書房裏的臺燈矮櫃就已經倒的倒歪的歪屍橫遍野,書櫃上的書被扯出大半丢在了地上,就連抽屜裏的東西都被翻了個一塌糊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團結義總覺得自己在虛空中聽到了隐隐的啜泣聲,同時整個房間的氣氛也變得非常悲傷。

陸闕不知道有沒有感覺到,總之只是雙手抱臂,面無表情地轉頭看着窗外,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樣子。

衛西翻遍整個屋子也沒有結果,終于将目光落在了最後一片淨土——桌面上。

那是一臺很簡單的書桌,深黑色的電腦安靜地伫立着,前頭擺了個純白色的游戲鍵盤。

衛西從第一次被咬之後一度對類似的法器敬而遠之,可現在的衛西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衛西了,而是學會了玩手機衛西!

他理所當然一個箭步打倒了那架顯示器!

顯示器連着電線咕嚕嚕掉在了地上,屏幕碎成了一片蛛網,團結義本以為是幻覺的啜泣聲立刻就變得清晰了。陸闕閉了閉眼,終于上前,當着抱着屏幕在考慮從何下口的衛西的面,伸手從屏幕的碎裂處抓住一團虛影來。

那虛影越拉越長,還在不斷的掙紮,但終究不敵他的力量,被徹底抓出了顯示器。

團結義這才看清他抓在手裏的東西——竟然是一個胖墩墩的男鬼!

這男鬼被陸闕抓着頭,手腳拼命地撲騰着,嘴裏哇哇大叫,形狀倒是清晰得很,連沒穿上衣都能看得出來,團結義目測了一下,胸圍絕對超過b罩杯。

他扶着門哇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哇鬼還是哇對方的胸圍,不過這個鬼看起來比鳳陽仙軟和多了,他仗着自己師父在,确實也不是很怕。

他師父已經目露兇光地朝男鬼撲了上去,陸闕伸手一捉,也不知道年紀輕輕哪兒來的力氣,竟然真的提着後領口把衛西拎在了半空。衛西哪裏肯罷休呢?立即兇狠地朝他攻了過去。他打架陰狠極了,毫不留情,招招沖着斃命而來,相比起他,陸闕卻仿佛留有顧慮,因此一時不查,竟還是被衛西一把撲中男鬼,張嘴咬了上去。

男鬼:“哇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麽情況!!!驅鬼就驅鬼!這位朋友怎麽還動嘴啊!!

陸闕見狀也是面色一厲,誰知衛西咬上去後,竟自己停住了動作,半晌後睜開眼睛看向自己手裏抓着的腦袋。

男鬼吓得已經僵直了,雙眼含淚戰戰兢兢地對上他的目光。

衛西盯着他,目光越來越不滿,神情越來越不甘心,直看到男鬼雙股戰戰,才沒好氣地将對方一把丢到地上:“混賬!”

這鬼身上的氣息純粹極了,模樣又清透,除了長得格外胖之外,竟是個沒有殺過生的!

衛西神情陰晴不定,恨不得直接将對方一口吞了,可偏偏又顧慮衛得道,束手束腳咬不下去。

陸闕本想上前阻擋他進食,見狀也愣了一下,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目露探究地看着他:“……你怎麽不吃?”

“吃個屁啊!”衛西終于放棄了,兇神惡煞地上前給了男鬼一腳,“你不是傷人的厲鬼嗎!”

男鬼實在是有些胖,被他踢得連打了好幾個滾,才凄凄切切地抱着自己被踢中的部位爬起來,委屈地抽泣:“誰……誰是厲鬼了……”

衛西臉色陰沉,看起來還想打它,團結義有點看不下去了,上來拉着他的胳膊勸架:“師父,師父,算了算了。”

“……”陸闕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将目光從衛西身上轉開。他看着牆角哀哀哭泣的小胖子,總覺得這一幕詭異的眼熟,似乎不久前才在國賓館包廂裏見到過,于是冷冷地問:“……你說自己不是厲鬼,為什麽又出現在這裏?”

男鬼被問得更委屈了:“這是我家,我肯定在這啊。”

團結義唉了一聲,滿臉奇怪:“這間屋子最後一家主人不是一夜暴斃了麽?怎麽又成了你家?”

男鬼憤憤地道:“暴斃的就是我啊!怎樣?不行嗎!”

衛西擡手拿了個随便什麽東西就朝他砸去:“你找死!竟這麽跟我太倉宗大弟子說話!”

團結義感動地看了自家師父一眼,扯着師父的袖口站近了一些,陸闕:“……”

男鬼倒沒有被東西砸中,那玩意穿過它的身體直接落地上了,可他怕得厲害,還是被喝得渾身一抖,癟着嘴解釋:“我,我就是打電動打太久了,好幾天沒睡覺,忽然就死了。”

原來還是個猝死鬼……團結義同情地看着他,但還是覺得不對:“可外頭不是說是全家一夜暴斃麽?”

男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太宅了,還沒女朋友呢,我們全家就我一個人。”

團結義看了看他白胖的胸口:“……”

這麽一看的話……找不到女朋友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一旁的陸闕卻在此時問道:“你既然不是厲鬼,這座鬼宅又是怎麽回事?”

男鬼哦了一聲:“這個啊,這不是營銷嘛。我一個光棍,死了又沒人燒紙錢,就跟周圍幾個野鬼商量了一下,決定自己創點業。這麽大一幢房子,空着多可惜,他們就說還不如拿來做鬼屋,剛好還能提供一些工作崗位。你們不知道,京城無人供養的野鬼可多了,貧富差距也大得很,市場經濟條件特別落後,有些過得比我還不如呢。”

陸闕一陣沉默,團結義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那那些晚上路過時有人看見的人影……”

男鬼撓了撓頭:“創業之前肯定要開動員會的嘛。”

陸闕沉着臉道,“你可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麽來?”

男鬼怔了怔,目光掃過自己被衛西打砸得稀巴爛的房間,捂着還在疼痛的胳膊,戰戰兢兢地看着屋裏最兇的衛西:“是……是查我們偷稅漏稅麽?這個我們肯定認錯,但,但領導,這個稅率應該按多少繳啊?而且我們剛開業,其實也沒賺多少……”

”……“陸闕聽不下去了,沉聲打斷,”有人在你們這個鬼屋撞邪,鬼怪一直跟随到他家裏,攪得他不得安寧,這你也不知道麽?!“

小胖子立刻面色大變,指天拍腿地辯解:“不可能!不可能!我們怎麽可能這麽做!顧客就是上帝啊!”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了陸文清的大叫:“阮時行!阮時行!你醒醒!!”

男鬼目瞪口呆,陸闕顧不上他,立刻轉身出門,衛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帶着徒弟趕去,剛到客廳,就見阮時行緊緊地抱着陸文清,陸文清則六神無主地揮舞着手裏的桃木劍,場面基情四射,不可描述。

團結義大驚:“怎麽回事!”

陸文清一見他們,立刻大聲解釋:“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阮時行在這坐着坐着忽然就要起來要進去,我肯定拉着他啊!結果他居然跟我打架,我一掏出桃木劍,他立刻就抱着我——啊!!”

他慘叫一聲,原來是被阮時行一口咬住了肩膀,感覺到疼痛,頓時掙紮得更厲害了。阮時行笑了起來,英俊的面孔無端端笑出了溫柔妩媚,口中輕聲細語地重複着:“我們進去玩啊~”

陸闕沉下臉:“附身了。”

小胖子鬼在旁邊難以置信地念叨:“這這這……這怎麽可能呢?!”

就見衛西快步上前,一腳踹在了阮時行的背心。

被附身的阮時行被踹得大叫,恨恨地轉頭,看清楚衛西的模樣,表情立刻變得猙獰起來:“哪裏來的黃毛小兒……”

話音未落,哐的一聲,衛西的拳頭已經貼上了他的面孔,這一拳淩厲非常,飽含了剛才沒吃到小胖鬼的不甘,竟将阮時行整片臉的肌肉都打得朝一邊歪去。阮時行頓時痛呼不止,松開了緊緊抱着的陸文清,專心跟衛西打鬥起來。

陸文清重獲自由,因為不忍傷害發小兒的肉身,被咬得滿肩是血,恐懼又擔心地将桃木劍朝着衛西抛去:“衛西!我的桃木劍借給你!”

衛西果然接過了桃木劍,緊随其後的動作卻是——

一劍抽在了阮時行的臉上。

陸文清:“……”

阮時行被抽得倒飛出去,衛西丢下劍,騎在他身上就開始狂毆,拳拳到肉,絲毫沒有顧慮這身體其實是個人的想法。

阮時行哪裏打得過他,眨眼睛之間就被砸了不知道多少拳,衣裳發型一塌糊塗,臉都打歪了,鼻孔長長地淌出鼻血,張嘴瘋狂地嚎叫着,想要去咬衛西,誰知反倒被抱住了腦袋,拼命地朝上扯!

阮時行:“啊啊啊啊!”

衛西扯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其實是個人,憤憤地放棄了扯下對方腦袋的念頭,張開手掌霹靂啪啦對着那張臉一通掌掴,然後趁着阮時行被打得頭暈目眩,擡手一扯,直接從阮時行的身體裏扯出了一道黑影!

這黑影形狀詭異,叫聲十分凄厲,面孔吓人得很,果然是厲鬼無疑。

陸文清本就受了傷,十分虛弱,一見到它,當即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吃的!

衛西不顧對方叫聲多麽慘烈,抓住對方的一只腳在地上瘋狂地摔打了起來,直到摔暈了那條鬼,才搓吧搓吧,一口咬下了它的腦袋。

在場衆人:“……”

圍觀全場的小胖鬼:“……”

那鬼被咬下了頭,身體卻還在瘋狂掙紮,衛西撕下一片,大叫團結義:“徒兒!徒兒!”

團結義知道他想幹什麽,這次倒是沒有吓到暈倒,然而還是一臉菜色,渾身都寫着抗拒:“我……我不要吃……”

衛西啧了一聲,他的這個徒弟什麽都好,就是挑食這一點讓人很不滿意。

衛西道:“你拜入我門下,怎麽還這麽任性,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團結義被指責得很崩潰:“不是,我我我,師父,哪有人吃這個的啊!”

衛西皺起眉頭,心說是這樣嗎,目光掃到一旁神情冷漠的陸闕,眼饞對方的陽氣,又想到對方這次沒有跟剛才碰見小胖鬼似的阻止自己,于是伸手:“你嘗嘗?”

陸闕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兒,像是在審視他這個舉動的用意,确定他是真的在分享食物後,終于伸手接了下來,雖然滿臉嫌棄,卻還是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

團結義:“……”

難……難道不正常的人原來是我麽!?

衛西正要借此教育團結義,忽聽地上傳來一道呻吟,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阮時行悠悠醒了過來。

他這張臉眼下當真是沒有一處好肉,臉頰腫的老高,嘴也歪向一邊,鼻孔還嘩啦啦淌着鼻血,不管怎麽睜眼,眼睛也始終只能眯成一道細縫。

團結義:“……”說實在的這看起來比被鬼上身了還慘啊。

阮時行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記憶,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就是騎在自己身上的衛西抓着一只不停扭動的黑色物體面無表情睥睨下來的畫面。

他看得沉默一陣,張了張嘴,不知為何,竟覺得自己此刻心如鼓擂,縫隙般的小眼睛裏波光漣漣:“衛西,你……”

衛西:“你要辦卡了嗎?”

“……”阮時行沉默了一下,“不,我是……”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衛西疑惑地看着突然上前打人的陸闕。

陸闕沉默了一陣,收回劈向阮時行脖子的手,皺着眉頭催促:“你快點吃,別被人看見。”

衛西立刻将那厲鬼搓得細細的,啊嗚一口咬掉了大半,只剩下兩只抓在手裏的腿還在彈動了。

一旁圍觀全程的小胖鬼被這一幕終于吓到崩潰,生怕下一個吃到自己,痛哭流涕地跪了下來,指天發誓:“大師!大師!你們相信我!我跟觀音菩薩起誓,我真的不知道這家夥是誰!招聘的事情不是我負責的!更何況我們才開業沒多久,這厲鬼肯定沒過試用期,只是個臨時工啊!!”

衛西卡巴卡巴咀嚼着看着他滿身白花花的胖肉。

小胖鬼渾身一個哆嗦,以為他不肯相信,哭得幾乎虛脫:“我就是個肥宅!平常打打游戲已經很快樂了!連女客人的嘴都不敢偷親,怎麽可能去害人啊!!您一定要相信我!!”

團結義:“……”

看起來他同事平常還會偷親女顧客的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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