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櫻到了第二站——森林。

這裏沒有任何人，櫻卻聽見了很多聲音。它們聚集在一起，此起彼伏，如夏日的祭典。

“有人嗎？”

“請問，這裏有人嗎？”

櫻向着天空喊了兩句。

沒有人回答，就連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

但是沒過多久，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的聲音比之前的還要大聲，仿佛在讨論着櫻的來歷。

櫻來到一棵樹下，擡頭，看着不斷随風搖蕩的樹枝與飄動的樹葉。

“嘩啦啦，嘩啦啦。”

陽光從樹葉之間的縫隙穿過，形成一束光線，照在了櫻的掌心中。

櫻輕輕握住拳頭，卻讓光斑逃離了掌心。

“這裏沒有人。”櫻說。

“但是，我需要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

……

鐳缽街。

越是靠近鐳缽街，青雀就越能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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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有視線往這裏張望，都被織田擋了回去。

建築物開始變得殘破蕭條，也越來越老舊破爛。視野中開始出現用紙板箱或者木板搭建而成的小棚子，就連門都沒有，只用簡單的破布遮擋。

“還要進去嗎？”織田問。

青雀神色不變，“嗯。”

小少女平淡的眼眸讓織田作之助感到了細微的觸動，但是他并沒有表達出來。

越來越接近了。

哪怕這裏沒有路牌，青雀也知道，自己現在是進入了鐳缽街的範圍。

容貌優越，衣着光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鐳缽街的人。

這種人來到鐳缽街，不是有資本，那就是心血來潮迷路的公子哥小姐。

有的人選擇觀望，而有的人則是會選擇铤而走險。

“喂！你們兩個！識相點就把錢交出來！”

兇神惡煞的男人拿着一把小刀擋在兩人的面前。

本該是兇狠令人畏懼的人，但他虛浮的腳步與凹陷的面頰完全可以看出他已經許久沒有進食了。

青雀沉默片刻，對男人說：“我們打算逛逛鐳缽街，如果你願意，并且不打什麽壞主意，我們願意支付讓你填飽一頓的報酬。當然，請不要試圖搶劫。我們既然來到這裏，就說明我們有資本自保。”

男人一愣，目光在青雀和織田只見來回轉悠。

青雀見他還在猶豫，又說：“我不希望我的槍少一發子彈。”

聽到有槍，男人瞬間不猶豫了。

“好，我答應你們。只要我帶你們逛一逛這裏，你們就要讓我飽餐一頓。”

青雀聽此，露出親切的笑容，“當然，我一向遵守信用。”

織田眨眨眼睛。

青雀口中的槍，指的應該是他的槍。

原來青雀也會開口威脅人嗎？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那種會殺人的類型。

又看了眼面前憔悴的男人，織田懂得了。

這是少女委婉的原則與善意。不會允許自己被他人欺負，也不允許自己無視他人痛苦。

有了鐳缽街本地人的帶路，一路上兩人少走了很多彎路，也避免了被曲折複雜的地形誤導的危險。

在此期間，青雀的神色一直都是淡然的，好似對周邊的所有景物都毫不在意。

青雀微微擡頭，看着鐳缽街的天空。

厚重的烏雲遮擋住了天空原本的顏色，吹過的風都帶着刺鼻的粉塵，不斷有各種各樣的垃圾夾雜着惡臭被行人丢在了路邊。即便是如此，也會有骨瘦嶙峋的野狗拼盡全力争搶。

鐳缽街的面積很大，三人逛了一圈下來，竟然已經接近傍晚了。

“喂，你們說到做到，給我錢去吃一頓！”男人惡聲惡氣說。

“不如和我去吃一頓吧。如果只給你錢的話，你也沒有辦法留住。這個地方所有人都虎視眈眈，以你現在的狀态，很難再用錢去餐廳買點什麽了。”青雀說。

青雀的話不無道理，起碼男人聽了進去。

又是猶豫了好幾秒，男人才答應。

鐳缽街外的某一間餐廳內，男人狼吞虎咽吃下面前的食物。

青雀也給自己點了一份蛋炒飯，而織田則是點了一份咖喱飯。

“我想問一下，羊組織中，那個會重力的孩子，叫什麽名字？”青雀看着吃飽喝足的男人，問。

“啊，那個啊。叫做中原中也，個子矮矮的，但是長得不錯。好幾年前，也就是剛剛發生大爆炸之後，是小羊們把他撿起來的。”大概是吃飽喝足了，男人的戒備心終于沒有那麽強烈了。

“中原中也？”又是一個詩人的名字，看來是動漫的主要角色之一了。

“對，中原中也。好幾年前，我看見過那個孩子。就連話都不會說，走路也不會。現在有異能力，誰也不敢欺負羊。這是撿到寶了。”

“照你這麽說，中原中也的年齡只有五六歲嗎？”青雀推算了一番年齡，發現中原中也的年齡竟然還不到十歲！

“不，他至少十歲了。當初大爆炸發生之後，他就是七八歲的樣子。”

青雀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大爆炸之後撿到的人，七八歲，話不會說，路不會走，這幾乎是不可能。失憶嗎？

“很感謝你的幫助。”青雀還是向男人道謝了。

男人心滿意足離開了。

青雀吃完了手中的蛋炒飯，見織田的盤子也空空，突然笑了。

“織田先生，可以向你借一點錢嗎？”

“啊？當然可以。”

“那就麻煩織田先生把飯錢付了吧。”

織田作之助：……原來，青雀小姐沒有帶錢嗎？

最後織田作之助還是乖乖把飯錢付了。

青雀與織田作之助是踏着月光回到的書店。

只是還沒到門口，青雀就看見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

他抱着一個公文包，眼神放空，在月光之下頗有凄涼的感覺。

只是，當男人擡眸，發現青雀之後，滄桑的臉色瞬間消失，轉而熱淚盈眶起來！

他三步跨兩步，直接跨到青雀面前，想抓青雀的手卻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請問，您，您是山鳥老師嗎？”

山鳥，正是青雀投稿的筆名。

“是的。”青雀點頭。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男人猛然對青雀來了一個土下座！

“山鳥老師我終于見到您了！！！”

“無論如何十分感謝您願意把您的作品投入我們這個即将走向衰敗的出版社！”

青雀：……哇哦。

雖然對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男人的舉動還是吓了青雀一跳。

“請你起來吧，我不習慣，這會讓我感到不适。”青雀對男人說。

男人又是一陣抽抽搭搭，總算是從地上爬起來。

“山鳥老師，感謝您，您簡直就是天才，您的作品簡直是驚世之作！我無法想象，為什麽您這樣的老師會屈尊來到我們小小出版社投稿，但是請你放心，我們将以最高規格的待遇與您合作的！”

織田呆呆地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出版社的人啊。

“感激不盡。”

青雀拉開書店的門，請男人與織田進入。

搬過來一張小桌子，還有幾個小板凳，算是暫時的辦公桌了。

“鄙人藤田，是您的編輯。”藤田将名片遞給青雀。

青雀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就小心收好了。

“你好。”

見青雀收下了他的名片，藤田更是顯得神采奕奕。

“自從看了您的作品之後，我對山鳥老師的崇拜之情無法壓抑！您的作品，簡直是橫濱的一道光！”

“您的作品抛磚引玉，從細小的日常出發，用溫馨可愛的文字，告訴了我們身為人的本質！”

“櫻不僅僅是故事的主人公，更是橫濱的普羅大衆！”

“山鳥老師，我，我簡直找不到任何形容詞去形容您的作品。無論我說什麽，都是對您的作品的亵渎！”

藤田越說越起勁，如滔滔的河水一樣絡繹不絕。

青雀原本還好，畢竟穿越前她也沒少聽讀者們的彩虹屁。

但是随着時間推移，藤田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還越來越誇張，恨不得把青雀說成什麽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青雀：……有，有點尴尬，不要說了。

再看織田，依舊是呆呆的一張臉，但已經很自覺拿起了藤田帶過來的複印件閱讀起來。

青雀舉手，阻止了藤田的滔滔不絕，“好了，現在來說一說小說出版的事情吧。”

藤田被青雀打斷，立刻收聲。

他拿出合同，擺在桌面上，開始對青雀講解起合同上的內容。

甚至擔心青雀只有十二歲閱歷不足，還很貼心地講解了很多專業術語，生怕青雀受到了蒙騙。

青雀也聽的耐心，偶爾會提問出一些不懂得問題。

等合同終于敲定簽字，又是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而織田也終于從閱讀中回神了。

藤田走了，走之前還扒拉着青雀的手，說什麽“我舍不得您啊山鳥老師”

看的還以為要送葬出殡一樣。

送走藤田，青雀回頭就對上了織田的視線。

“怎麽了？”

織田眨眨眼，“人活着，是為了什麽呢？”

青雀并沒有做出驚訝的表情，反而輕笑，“不一樣的人，自然也不一樣。我不是織田，當然也不能代替你回答這個屬于你自己的問題。”

“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建議？”織田作之助疑惑。

青雀點頭，“你是一個殺手，對嗎？”

“是的。”

“《明暗》的主人公，也是一個殺手。”

織田作之助微微怔愣，眼睛緩緩瞪大，帶着一種對他來說幅度過大的表情看向青雀。

“主人公選擇停下了收割生命，織田當然也可以同樣選擇遠離。”

“很好奇吧？最後那幾頁，殺手的結局是什麽。”

“織田與他惺惺相惜，那麽，他的結局，也可以由你來書寫，不是嗎？”

時間仿佛停在了這一刻，只有心髒還在猛烈的跳動。

最終，織田閉上了眼。

輕柔的微笑自嘴角漫開，“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