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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淳真是個男子漢啊，以後一定能繼承父親的衣缽，成為一名優秀受人尊敬的醫生。”

“看他讀書的時候認真的模樣，我已經看到未來大家圍繞在他的身邊，親切地喊他‘一淳醫生’的畫面了，那真是個不錯的場景。我敢說，攝影師過來了，都會連連稱贊。”

“說起來，那個孩子是不是太安靜了一些？”

“安靜嗎？或許吧。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鮮少有一淳這般安靜的。不過這也說明了這個孩子的聰慧，不是嗎？他總是那麽讨人喜歡，那麽乖巧。”

男人與女人的聲音遠去。

一淳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書本。

他乖巧的樣子仿佛是一只年幼的貓兒。

多麽美好的家庭，多麽聰慧的孩子，這是周圍人總是對一淳說的話。

就連一淳的父母，也對這個兒子充滿了期待。

打從他們的兒子一淳出生之後，他們就不再關注外面的事情了。所有人都在說，一淳是改變這個家的關鍵，是一淳讓這個家更美滿。

看啊，因為一淳的出生，丈夫不再夜不歸宿，身上不再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也不再嫌棄妻子的沒品味。妻子也不再歇斯底裏，不再用那空蕩蕩的腦殼思考着如何吸引丈夫的注意力，也不用再擔心丈夫會某一天夜不歸宿。

一淳，他們的兒子，是這個美滿家庭的粘合劑。因為他的出生，成功挽救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一淳，你以後會成為一位優秀的醫生，會成為受人尊敬的醫生。我會好好培養你的，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我引以為豪的兒子。”

“一淳，你要好好聽父親的話，你要努力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成為有名的醫生。我會看着你的，身為我的兒子，我會好好看着你的。”

“好吧，如果這是父親和母親想要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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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鍋裏真的不用放油嗎？”中也墊着腳尖看着竈臺上的鍋，問道。

青雀一僵，帶着一種不敢置信的語氣，“原，原來要先放油嗎？”

中也頭一次對自己的老師生出了無語的情緒。雖然生活在鐳缽街，也沒做過飯，但是中也認為做菜先放油是常識。

“哈哈哈，抱歉呢，好久沒有做飯了。”青雀尴尬笑道。

“好啦，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吃我的拿手菜吧！”

“拿手菜？”中也持有懷疑态度。連做菜需要先放油都不知道的老師，還有拿手菜這麽一說嗎？

“咳！老師我這一道菜可是練了很久的，不許看不起老師哦。”青雀說道。

然後，中也就看見青雀裝了一碗水直接倒進了熱好的鍋中，然後從一邊拿出了白菜，開始擇菜。

“老師，你的拿手菜難道是開水煮白菜？”

“對了，中也真聰明。”

中也：……唯獨不想在這種地方被老師誇贊。

最後，還是做好了開水煮白菜。

架起了小桌子，中也把晶子推到了桌子前，然後給她擺好碗筷。

八田也坐在了一邊，一邊調整桌子的位置，一邊詢問晶子有哪些不方便的地方。當然，晶子沒有回答他。

青雀把一鍋開水煮白菜端出來，然後又拿出幾個罐頭，開了蓋放在桌子上。

一頓很簡單甚至到簡陋的晚餐就這麽準備好了。

“小店長，下次還是雇一個人給你做飯吧。”八田發自內心提議道。

青雀聞言，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想啊，但是想要找一個符合條件的廚師很難的。”

書店內的人本來就比較多，再加上青雀周邊的交際圈就沒有幾個普通人。貿然把一個普通人扯進來可是很危險的。

“我會學着做飯的。”中也突然說，“老師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會學着做飯的！”

青雀眨眨眼，随後噗嗤一笑，“中也有這一份心情我很高興，不過前提是絕對不可以浪費糧食，知道嗎？”

“好的！”

小男孩眼神裏充滿了真摯，青雀一個手癢，又是摸了一把小腦瓜子。

和中也聊完，青雀就看向了旁邊的晶子。

“不是很擅長廚藝，所以今天的晚餐很簡陋，希望你不要嫌棄。”青雀說着，拿出一個碗給晶子裝上白米飯。

考慮到是女孩子，飯量可能不大，所以只裝了半碗，就放在晶子的面前了。

“要好好吃飯，才能恢複精神哦。”

晶子麻木的面頰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她擡起手指，如同一個生鏽的機器人，卡着不斷發出轟鳴的齒輪運動着，将碗和筷子拿起來。

“說起來，後天就是除夕夜了，中也和八田要和我一起去唐人街逛一逛嗎？”青雀問。

“除夕夜是什麽？”中也吞下口中的白菜，問。

“是小店長家鄉的節日。小店長的新年和我們不一樣，除夕是小店長家鄉的新年。”八田對中也科普。

中也想了想，拒絕了青雀，“很抱歉，老師。八田哥快走了，所以我想和八田哥，還有羊的人一起。”

青雀看向八田，得到了八田的肯定。

“是啊，我快要走了，我還是想和羊的孩子們再待得久一點。”

“好吧，那到時候就讓晶子和我們一起吧。”青雀說着，伸手輕輕拍了拍晶子的手肘。

觸之即離。

“放心吧，不會讓晶子看見不想看見的人。”她說。

少女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輕輕顫抖，随後恢複平靜。

用過了晚餐，中也和八田收拾了餐桌，然後各自領着青雀布置的數學作業走了。

書店內僅僅剩下青雀和晶子。

“說起來，那個老爺子是完全忘記了晚香堂是他的書店了吧。”青雀吐槽道，“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把房産證的名字改掉的。”

将晶子推到了書店的內側，那裏是一個客房。

“晶子先在這裏等一等，我去把我們的寝具拿下來。”

青雀叮囑了晶子之後，就上樓了。

晶子突然動了動，一雙眼睛盯着青雀離開的方向。遲鈍的大腦終于開始運轉，反複思考一句話：我們的寝具。

難道要一起睡嗎？是監視嗎？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命運嗎？

沒有一會，青雀就抱着兩套寝具回來了。

她将被子鋪好，然後又收拾了一番，“晶子晚上需要小夜燈嗎？”

“……”

依舊沒有答複。

青雀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或者不悅，只是一點一點和晶子說着事情。一會是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會是今天的晚餐如何，而聊得最多的，就是後天的除夕。

“我記得，除夕夜的時候，大家都會把紅色的對聯貼在門框上。當然，有些對聯是自己寫的，而有一些是買的。我來到橫濱之前，記得有一個大爺，書法很厲害，我經常請他賜教。”

“啊，買的新衣服也會在那一天穿上，寓意除舊迎新。”

“年夜飯，晶子知道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豐盛的晚餐。菜式很豐富，一定會有魚，因為年年有餘。”

“晶子一般會喜歡什麽菜呢？”

說了很多，晶子始終保持沉默。

青雀毫不在意笑了笑。

她小心翼翼來到輪椅前，低聲問她：“請問，我可以觸碰你嗎？”

她的用詞，是“觸碰”。是小心翼翼，生怕會用力過度造成傷害的觸碰。

晶子終于懂了。

她對上了青雀的視線，挪動了嘴唇，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你……和那個人……什麽，關系……”

青雀靠的近，當然聽得一清二楚。

她微微一笑，“我是他的小師妹，他是我的師兄。”

晶子沉默了。

青雀依舊是笑着的。

燈光之下，少女的面部曲線被柔化，唇角的微笑猶如清泉中蕩起的微波，“不過，不用擔心。就算是師兄，也不能傷害我的晶子。”

“诶？”晶子完全呆愣住了。

她是什麽意思？就算是師兄，也不能傷害嗎？還有，她的晶子什麽的，好奇怪……

這個女孩子，好奇怪。

從看見的第一眼，就覺得很奇怪。

簡直就不像是……這個世界存在的人一樣。

“所以，我可以觸碰你嗎？晶子。”她問。

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這麽久，晶子終于緩慢地點頭了。

青雀面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那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嗯。”

青雀将身子靠前，雙手抱住了晶子的腰，“好啦，現在已經很晚了，晶子還是一個小女孩，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話是會長不高的。”

花了點力氣，将晶子抱起來，然後一點一點挪到寝具上。

晶子的雙手下意識也環住了青雀的脖子，卻不敢用力。

被褥是柔軟的，白花花的一片，上面還點綴了各種顏色的小花朵。

很可愛。

青雀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後回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套被窩裏。

接着，她從被窩裏拿出了一本書。

“好啦，現在是睡前故事時間。”

晶子睜着眼睛，呆愣愣的。

青雀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睡前聽一些小故事，有助于睡眠哦。”

晶子感受着額頭的溫度。她發現，原本以為寂靜的心髒，好像重新跳動了。

“現在，請欣賞青雀為晶子帶來的朗讀，《櫻》。希望我的觀衆喜歡。”青雀笑道。

燈光是昏黃色的，木質天花板上的旋渦如同小小的旋風，卷起了飄落的花朵。耳邊的聲音就像是被風吹動的風鈴，随着風的擺動，不斷搖曳自己的身姿。

又像是跳動的樂章，安撫着她幹枯的內心。

漸漸地，晶子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