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兩副面孔

“這位家長，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今天先讓孩子們睡個好覺。”劉文秀把劉宇航和江闵護在身後，皮笑肉不笑地對劉宇航父親說。

劉文秀這個人雖然平時總是笑眯眯的，個子也不高，但嚴肅起來，氣場卻強大得很，對付一些外強中幹的家夥，還是綽綽有餘的。

劉蘭看着還在看戲的幾人，怒吼道：“有什麽好看的，還不趕緊回去睡覺！誰最後一個回寝室，明天訓練加倍。”

同學們不敢多言，麻溜地沖進了寝室。

劉宇航父親見劉宇航被三個人團團圍住，說話也不像之前那麽強硬了，只見他說：“劉宇航，我明天再來找你，最好明天你給我備好錢，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接着轉身離開。

見人走後，劉宇航松了口氣，面對劉蘭和劉文秀的追問，他死活不願張口，他向兩位老師道了謝後獨自回了寝室。劉蘭也沒法子了，只好明天找個時間再問問他。

江闵把兩位老師送到樓下，看了看劉文秀，忍不住說：“劉老師，今天才發現，你兇起來，氣場好強大！”

“不知道了吧。”劉文秀拽着江闵的胳膊，示意他低一點頭，他小聲說道，“劉哥我之前可是專門的打手！”

說完之後，劉文秀欣賞着江闵驚疑的表情，很是滿足。

“你倆嘀咕什麽呢？江闵，送到這兒就行了，你趕緊上樓吧。”劉蘭說。

“好，那兩位老師再見。”江闵說完轉身上了樓。

“唉，你說劉宇航那孩子雖然平時沉默寡言的，但總歸還是很努力的，人也乖巧聽話，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個父親。”劉蘭回想着剛剛的情形，還有些後怕。

“乖巧聽話？或許吧。”劉文秀一直堅信，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一個人的眼睛最能反應一個人的品質。他看劉宇航的眼睛，呆滞陰沉，和單純可沾不上邊。這樣的人，“乖巧聽話”往往只是最外層的一張皮囊。

“你說明天劉宇航他父親要是真的還來，那我們怎麽辦啊？”劉蘭有些惆悵。

“再說吧，太困了，我得回去睡覺了。”

……

“嘶！”江闵在睡夢中突然驚醒，摸黑穿上鞋，朝廁所走去，心裏抱怨着，白天不該喝那麽多汽水啊。

江闵正要推開廁所門，突然聽到裏面傳來聲音。小偷？江闵順手拿起旁邊的掃帚，屏住呼吸，只要人一出來，立馬動手。

“媽，我求你了，你再給我點錢吧。”

劉宇航？為什麽不開燈啊？江闵默默放下掃帚，仔細聽裏面的動靜。

“要不是你死箍着錢，他能來公司找我嗎，我辛辛苦苦維持了這麽久的臉面，今天都丢盡了。”劉宇航忍不住怒吼，但又害怕驚醒室友，只好用手遮住嘴巴。

“我沒錢了啊，我怎麽拿得出來？”電話那頭的婦女眼神充滿了心酸與無奈，而劉宇航卻看不到。

“我不管，反正你明天一定要把錢打到卡上，否則你就等着給你兒子收屍吧！”劉宇航氣急敗壞地說。

“兒子，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我打還不成嗎？”婦女急得一下子哭出了聲。

“嗯。”劉宇航一下子放軟了語氣，“媽，也不是我逼你，你也不忍心看着你兒子被一個無賴逼得待不下去吧。”

“兒子，你要好好訓練啊，你有什麽需要盡管說，媽媽一定會傾盡全力幫你的。”婦女哽咽着說。

“嗯，媽，等我有錢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吃苦了。”劉宇航熟練地說。

“那你睡覺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挂了電話，劉宇航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一開門，便撞見了江闵。

劉宇航很氣憤，剛想開口罵人，可見對方面無表情的樣子，他不确定他到底聽到沒有，又想着如果自己一罵，萬一他真聽見了，第二天把自己的事情全說出去，那自己還有什麽臉面呆在這裏。這麽想着，眼珠一轉，眼眶立馬就紅了起來。

他輕聲說：“我爸整天無所事事，唯一的愛好就是賭博，賭輸了回家就只會拿我和我媽撒氣，我媽受不了想要跟我爸離婚，可我爸死活不肯，我媽只好跑了。沒了我媽，就沒了錢，我爸聯系不上她，只好找我，我呢，被迫充當了兩年的提款機。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啊？”

可憐？你媽攤上這麽個丈夫和兒子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你還在這跟我裝無辜、裝可憐？江闵忍住想嘔的欲望，冷漠地說：“讓開，我要上廁所。”

“江闵，你——”

“什麽？”江闵蹙着眉，一臉漠然地睨視着眼前這個比自己矮半截的人。

“你聽到什麽沒有？”劉宇航心虛道。

“沒有。”江闵不耐煩了，一把推開劉宇航，關了門。

“最好沒有。”劉宇航喃喃道，接着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江闵、李時安、張雷躍出寝室門時看到劉宇航爸爸又守在寝室門口，大聲叫罵着：“劉宇航你給我出來！”

“劉宇航取錢去了，你在這等着也不是辦法，不如來我們辦公室坐坐吧。”江闵走上前，耐心說道。

劉爸爸一看來人是昨天護住劉宇航的那個小子，心裏琢磨着，這人跟劉宇航交情應該不錯，于是也信了他的話，跟着他去了辦公室。

“你怎麽知道劉宇航取錢去了？”三人并肩走在前面，李時安低聲問。

“猜的。”江闵調皮地對李時安眨了眨眼睛。

“切。”信你個鬼，不說算了。李時安在心裏默默诽謗。

江闵等人把劉爸爸帶到了訓練室裏的休息間，給他倒了杯水就訓練去了。大概過了半小時，只見劉宇航急匆匆地沖了進來，然後沖進休息間，兩人不知在裏面聊了什麽，幾分鐘後，劉爸爸便笑眯眯地走了出來。

“啧，還真是個老財鬼，錢到手之後，嘴角都快咧到天邊去了。”張雷躍看着劉爸爸遠去的背影，不屑地說。

“專心訓練，少管閑事。”江闵面無表情地說。

不一會兒，同學們陸續來到訓練室，劉蘭跟着走了進來。她第一時間跑到A班察看劉宇航有沒有來，看到他神色如往常般正常，疑惑不已，難道事情解決了？她像江闵招招手，讓他過來。

“劉宇航父親來了嗎？”劉蘭問。

“來了呀。”江闵如實答道。

“怎麽解決的？”

“劉宇航給了他父親一筆錢。”

“哪來的錢？”劉蘭覺得一個父親如讨債人一般向自己的孩子索要錢就足夠令人震驚，而那孩子竟能拿得出錢更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嗯……老師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江闵實在不想談論關于劉宇航的任何事。

“好吧，我找個時間問問他。”劉蘭覺得江闵應該知道得不多，倒不如自己找個時間去問劉宇航。

“小劉老師，劉宇航是A班的學生，這件事情還是交給A班班主任比較好。”江闵忍不住說。

“嗯，好。你先去上課吧。”劉蘭知道江闵是在關心自己，她莫名有種“自家兒子初長成”的欣慰感。

進入下半年，意味着年末考核越來越近，教室裏的氛圍也越來越緊張沉悶，每個人都在抓緊時間一分一秒地訓練，劉宇航的事情也随着時間的流逝不清不楚的過去了。

某天，張放喜氣洋洋地來到了劉蘭的辦公室。

“老板，你怎麽來了？”劉蘭嘴裏含着面，含糊不清地說。

“自然是有事才來。”張放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過幾天娛樂圈不是有一個‘群星荟萃’的活動嗎，屆時會有許多當紅歌星進行表演，到時候，那叫一個熱鬧啊！”

“這算什麽好消息啊？”劉蘭覺得自家老板平時吊兒郎當的沒個老板樣就算了，怎麽現在腦子還出問題了？

“群星荟萃”，那至少也得是個“星”啊，關他們練習生什麽事？

“我給孩子們争取了一次登臺表演的機會。”張放慢悠悠地說。

“什麽？”劉蘭頓時瞪大了眼睛，那樣的活動，全國觀衆都在看着，如果這些孩子能登臺表演，那豈不是……

“別高興太早，只有七個名額。”張放又慢悠悠地說。

……老板，說話不帶這麽大喘氣的。劉蘭默默吐槽道。

“既然這樣，那就選人氣最高的七個。”劉蘭說。

“你決定就好，別給我丢臉就行。”張放放下手中的茶水，理了理衣服，一副要走的模樣。

“好的，老板慢走。”劉蘭立馬起身，十分恭敬地說。

張放剛要邁出去的腳卻突然收了回來，轉身挑眉問道：“誰說我要走？”

“嗯？”你腳都邁出去了，不是要走是什麽？劉蘭疑惑了。

張放看着劉蘭滿臉疑惑的樣子，沒來由的心情好，他說：“我就是要走。”然後大步離開了。

“……”腦子有問題。

劉蘭吃好飯之後，在辦公室小憩了一會兒，上課鈴就響了，她胡亂梳了頭發趕忙跑去隔壁上課。

“同學們，現在老師要宣布一件事情：我們三代訓練生們将于半個月之後迎來第一次外務，但由于名額有限，我們只選了人氣最高的七個人。A班5人全都排名前五，B班和C班兩個班裏排名前二的是江闵和李時安，所以從今天起到下周日，江闵和李時安将與A班的同學一起訓練。”劉蘭高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