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花
喬尋初從談斯頻的房間出來後并沒有走,她走到客廳,就看見雲姨從廚房裏端着一個擺放着兩碟小菜和一碗粥的托盤出來了,看見喬尋初的時候,停下來問她:“喬同學下來了?斯頻他睡下了?”
喬尋初搖頭,“我不知道他睡沒有。”
雲姨哦了一聲,“這樣啊,那我還是上去看看,他這受傷了不吃點東西怕是吃不了了啊。喬同學你先坐着啊,我待會兒就下來。”
喬尋初見雲姨對談斯頻受傷這事一點不好奇的樣子,不确定是不是談斯頻的父親和她說了,不過雲姨沒問她具體的情況,她自然也不會多嘴。
朝雲姨點了下頭後她就自己走到客廳坐下了,她拿出手機,習雨已經回了她一個好字,但是難得沒有刨根問底。
雲姨沒一會兒就從上面下來,手上的端着的飯菜還在。
雲姨走到客廳,對喬尋初說道:“斯頻他說已經躺下了,等醒來再吃,讓我看看你還在不在,在的話先給你做早餐吃,喬同學你想吃什麽?”
喬尋初道:“都可以。”
“那這樣的話我鍋上還有粥的,喬同學也過來喝點粥墊墊肚子。”
喬尋初點頭,然後站起來,“好,謝謝。”
雲姨帶着喬尋初到了餐廳,讓它先坐在餐廳前,然後自己去廚房将粥端出來,喬尋初謝絕了雲姨給自己盛飯的舉動,雲姨見狀讓喬尋初自己盛,她則去廚房端了兩盤小菜放喬尋初面前。
喬尋初吃飯,雲姨則坐在她旁邊和她說話,“這邊山上不好打車,我讓老雷、就是剛剛送你們過來那個司機,讓他待會兒把你送回去,斯頻他剛剛還特意和我說了這事兒。”
喬尋初聞言對雲姨說道:“不用,我打算等談斯頻醒來再走。”之前她昏迷幾次醒來,談斯頻估計是一直守着她,雖然說這是在談斯頻家,她沒有必要一直等着,但是喬尋初還是有些不放心,或者說是內心有些愧疚,談斯頻因為自己受傷,治療也是談諺做的,而她甩甩手就走,她實在做不出這事兒。
雲姨倒是沒多驚訝,她哦了一聲,又和喬尋初說道:“這樣也好,斯頻這也算是突然回來,這家裏什麽也沒有,我想出去買點菜吧,又不放心他一個人,不買吧,我怕他醒來要吃藥,餓着肚子也不好。”
喬尋初第二次聽見雲姨說起藥的事,談斯頻一直在他家祖宅,但他們一回來雲姨就一副已經了然的态度,喬尋初想起談諺說找人送他們下來,估計是那時候就已經告訴了雲姨。
“我在這裏守着,雲姨可以放心出去。”喬尋初對雲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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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姨聞言有些擔憂道:“不過,那會不會耽誤你的事兒呀?”
喬尋初搖頭,“我已經請好假,您可以放心出去。”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你和斯頻的關系也挺好啊,有你在我也放心些。”
喬尋初有些楞,她和談斯頻的關系好嗎?喬尋初此前一直覺得自己和談斯頻不過是同行,比陌生人更熟悉一點,之後關系進一步是因為談斯頻救了自己好幾次,但是喬尋初覺得他們兩的關系好像又沒有到足夠好的地步。
不過不知道別人為什麽總覺得他倆關系好,習雨是,雲姨也是。
喬尋初沒有接雲姨的話,雲姨也不介意,她站起來,對喬尋初說道:“那剛好我現在出去一趟,早點回來,喬同學如果有事的話也可以早點回去。”
喬尋初沒說話,目送着雲姨離開。
雲姨在廚房拿了一個菜籃子,走到門口時又回頭對喬尋初說道:“那斯頻就麻煩喬同學照顧了,我很快回來。”
喬尋初點了下頭,和她說了聲再見。
雲姨走後,喬尋初也吃完了飯,将東西收到廚房,喬尋初回到客廳坐着。
客廳電視沒有播放電視劇,喬尋初也沒有打開,面對着客廳巨大玻璃窗看向院子裏。
外面陽光很好,花也開得不錯。
喬尋初看着看着,忍不住站起來,然後慢慢走到院子裏。
院子靠牆角的地方裏擺了張玻璃圓桌,還配了兩把白色的椅子,喬尋初走過去,坐在椅子上。
談斯頻家院子圍牆并不是完整的幾堵牆,而是低矮的牆面上安裝镂空的鐵栅欄,坐在圓桌旁一方面可以觀察外面,另一方面還可以将院子裏的景色盡收眼底。
喬尋初偶然擡頭,看見了床簾拉緊的房間,那個房間緊挨着她之前躺的那個屋子,她記得,那是談斯頻的房間。
喬尋初突然開始思考,為什麽談斯頻一直幫自己?僅僅是因為同行嗎?或者是同學?
不過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外面突然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喬尋初看向外面,就看見了從車上下來的趙瓯。
趙瓯在外面也看見了院子裏的喬尋初,他擡手和喬尋初打招呼:“小喬學妹!你在這呢?”
喬尋初站起來,朝他點了下頭,然後站起來準備去給他開門,不過趙瓯看出她的打算連忙說道:“小喬學妹你坐着就行,我自個開門進去。”趙瓯邊說邊輸入了大門密碼,沒一會兒就自己推門進來了。
喬尋初見狀也沒過去了,不過還是站着沒坐下。
趙瓯走到喬尋初身邊,見她旁邊有椅子,自己坐了下來,還招呼喬尋初也坐下來,“學妹站着幹什麽?快坐下呀!”
喬尋初嗯了一聲,然後坐下來。
趙瓯見她坐下後,擡頭看了眼談斯頻房間,又轉頭去看喬尋初,和她說話,“談斯頻今天早上請假,我就打電話問了下姨父,姨父說談斯頻受傷了,我就想着過來看看怎麽回事,沒想到在這遇上小喬學妹了,你們倆昨晚在一起?”
“是,談斯頻因為救我受傷。”
趙瓯哦了一聲,又擡頭看了下談斯頻房間的方向,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麽事,直到過了一會兒,趙瓯才靠在椅子上,看着院子某處對喬尋初說道:“尋初學妹昨晚和談斯頻在一起的話,應該見過談斯頻的父親了吧?”
喬尋初聞言不明白他想說什麽,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趙瓯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我和談斯頻是表兄弟,談斯頻的母親是我大姨,你可能沒見過她。”
喬尋初想,她其實也算見過了,照片上的女人長相明媚大氣,笑得很是開心,喬尋初想起來,談斯頻也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眉眼最像他母親。
“談斯頻的母親預産期提前,被送去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她幾乎是拼着最後一口氣将談斯頻生下來的。”趙瓯的話繼續,“那時談斯頻的父親尚在外地,等回來時,談斯頻的母親已經成了植物人。”
喬尋初又想起了今早談斯頻說的那句“勉強算得上是家庭合照吧。”,竟原來是這個意思。
趙瓯嘆了口氣,又轉頭對喬尋初說道:“所以談斯頻對于母親的記憶只有一個印象,那就是躺在床上永遠睜不開眼的人。小的時候談斯頻不知道什麽是植物人,直到他上了幼兒園,幼兒園老師講了睡美人的故事,談斯頻聽完後便和所有人說,他媽媽是睡美人,因為他媽媽也是一直不醒,老師也因此找到了談斯頻父親了解情況。後來,許是幼兒園裏的小孩将這事說給了家裏人聽,有些家長口無遮攔和孩子說談斯頻的媽媽不是睡美人,植物人,永遠不會醒來,小孩子哪裏知道什麽是植物人,聽到最後也就只記住了一句,談斯頻沒有媽媽。幼兒園裏的小孩有時候會很莫名其妙地争論一個東西,就像他們非要和談斯頻争論,談斯頻的媽媽不是睡美人,是植物人,永遠不會醒過來。”
喬尋初倒是知道,有些孩子沒有任何思想地,只是單純地惡,就像當年她失去雙親,甚至被其他小孩罵野種。
“後來長大了一點,談斯頻倒是能理解了,也就是那時,談斯頻第一次從他父親口中得知,他母親愛花,在他沒出生前,這個院子裏種滿了花,只是談斯頻出生後,再沒有人注意過這個院子裏的花,直到後來,談斯頻又親手将整個院子種上了花。”趙瓯說到這裏笑了一下,“這座院子裏栽了無數的花,我唯獨沒見過阿拉伯婆婆納這種小野花,我當時問談斯頻怎麽讓院子長滿雜草,談斯頻說那是花,等下一次來的時候,我确實看到了細小的花,那花實在太小了,一朵還沒有其他花一片花瓣大,但盛開了又是一大片,就像現在,很漂亮的一片花海。”
喬尋初沉默地聽着趙瓯講述着談斯頻的故事,直到最後,趙瓯突然問她:“你知道這花是送給誰的嗎?”
答案很明顯了,喬尋初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她不知道,為什麽談斯頻要這麽做?
“看來你知道,”趙瓯說,“談斯頻說,有人喜歡這個花,我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到了你,那日我和他站在院子裏,他說有人喜歡這花時,擡頭看向的是你此前所待過的房間,你也發現了吧,從那個房間的窗戶,能看見院子裏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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