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人生如煙
周禮遇滿意的挂了電話，臉上篤定的笑意更深。
“等着吧！我一定會拿回本來就屬于我周禮遇的東西。”
清晨，陳勤勤一睜眼就對上了盛悠那雙水晶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沖她不懷好意的笑，吓得陳勤勤背脊一陣發涼。
“你幹什麽啊，不睡覺跑到我房間來幹什麽。”
盛悠壞笑，雙手撐着下巴靠在陳勤勤床邊：“人家睡不着，人家空虛寂寞冷，求溫暖求抱抱啊！”
陳勤勤微微蹙眉，一身的雞皮疙瘩。
“麻煩你說人話！”
“大勤子，陪我去掃墓吧！”
陳勤勤內心奔潰的朝她翻了個白眼，不滿道：“你有病吧，又不是清明掃的那門子的墓啊。”
說完一頭又紮進了被窩裏。
好一會兒盛悠都沒有說話，陳勤勤聽不到動靜才揭開了被子。
盛悠低聲說道：“今天是盛魚爸爸的忌日！”
陳勤勤這才反應過來，揉了揉睜不開的眼睛，和滿頭的亂發。
“你怎麽現在才說，現在去還來及往返嗎？”
盛悠點頭：“我包了輛車，保證在天黑之前趕回來，盛魚為已經安排好了，讓隔壁的大姐幫我看一天。”
盛魚的爸爸其實叫梁歡，是個農場出來的人，當年死後，盛悠沒有能力給他在這個城市中安葬，就只能是送回了老家入土。
經過長時間的驅車，總算是來到了梁歡的老家，一路上盛悠都很少說話，只是偶爾望着車窗外發呆。
盛悠帶着陳勤勤饒了幾條小路才到了一處山坡，而在山坡的最南邊正孤零零的立着一處墳頭。
“到了，那就是。”
陳勤勤順着盛悠手指的方向望去，晴空萬裏之下，光禿禿的山頭，一處由土堆砌而成的墳頭，與四周的景象顯得尤為突兀。
盛悠擡起腳，卻始終沒能跨出去，怔怔的望着。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破爛，渾身布滿泥土的老大娘從山腳走上來，快要到陳勤勤他們那裏時她卻停了下來，盯着盛悠看了好一會兒，顯然沒有想到會遇到她們這兩個丫頭。
只是下一刻她便彎下腰，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猛地朝盛悠這邊扔來，陳勤勤下意識的伸手去幫盛悠擋，卻不想盛悠卻說：“讓她扔吧，只要她恩能夠高興。”
陳勤勤還想說什麽，都被盛悠止住了，那老大娘扔的累了，幾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盛悠也跟着坐到地上，陳勤勤一臉茫然的望着盛悠。
“什麽情況？”
她小聲詢問，盛悠笑着說：“她是梁歡的媽媽，是個聾啞人，梁歡死後她就瘋了。”
盛悠說話的語氣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可陳勤勤聽了心裏卻是一陣酸楚。
“那她現在沒有人管嗎？”
陳勤勤問，盛悠拍了拍身上的土，“有啊，村裏的人看她可憐都會給她些吃的，我也會定時給他們村長寄錢讓他照看着點。我能做的就這些了。”
盛悠說着，望着遠處的天空，眼底漸漸起了一層霧氣。
“她一直覺得是我害死了梁歡，所以不肯跟我走，幾乎天天都會守在梁歡的墳前，一守就是整整一天。你一定會覺得她可憐對嗎？”
盛悠問陳勤勤，陳勤勤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盛悠苦笑：“其實她一點也不可憐，如今無牽無挂，生活自由自在，不用管別人的眼光，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難道這不算也是一種解脫嗎？”
陳勤勤無言，她不知道盛悠的這種說法是否正确，但她贊同這樣她所說的。有時候瘋了，未嘗不就是另一種解脫。
過了一會兒，梁歡的媽媽休息夠了，好像也忘了眼前的人是誰，啊啊啊的說了幾聲，就蹒跚着腳步走了。
梁歡的媽媽走後，盛悠才起身，拍了拍身下的土，繼續往前走。
看的出來，梁歡的媽媽是很愛自己的孩子的，也不怪，世上又有哪個媽媽是不愛自己孩子的呢？梁歡的墳頭打理的很幹淨，一根雜草都沒有，周圍有一圈大小不一的石頭堆着。
盛悠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香燭點上，插在墳前的土裏，陳勤勤也幫着拿出些紙錢點燃。
看着一張張紙錢燃的産不多了，盛悠才拿出了幾瓶啤酒。她開了一瓶，倒在了一半在地上，低聲道：“歡哥，我來看你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回答她的當然只有微微吹過的風聲，和紙錢燃燒的噼啪聲。
接着她将剩下的半瓶遞給陳勤勤，自己又開了一瓶。
“我不會喝酒。”
陳勤勤難為道，盛悠白了她一眼。
“一口又不會醉，就當是陪陪我好了。”
陳勤勤沒再說什麽，悶着腦袋喝了一大口，啤酒略帶酸澀的感覺在口腔裏回蕩，陳勤勤第一次不那麽決絕這個味道。
“怎麽樣，喝一口不會死吧。”
陳勤勤失笑，問道：“你每年都會來看他嗎？”
盛悠又喝了口酒，找了個平穩些的地方坐下，雙手環在膝蓋上，看和遠方，淡淡道：“這是埋了他以後第一次來。”
陳勤勤還想問她為什麽，可轉念一想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多餘，矮下身子在她旁邊坐下。
“大勤子，你愛過一個人嗎？”
陳勤勤被她突然問起的問題問的有些發懵，腦子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周簡易這個名字。
“我也不太确定，但我想即便愛過，那也是過去的事了。”
陳勤勤從未向盛悠提起過以前的事，盛悠自然也不知道周簡易的存在。
盛悠苦笑：“老實講，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陳勤勤匪夷所思的望着她。
“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知道你想問我難道沒有愛過他。”
她指了指梁歡的墳繼續道：“那時候還太小，哪兒懂得什麽愛不愛的，只覺得和他這種人放蕩不羁的人在一起很刺激。而且……”她盯着陳勤勤歡笑：“而且他床上功夫很棒……”
陳勤勤被她的口不擇言所折服，沒好氣的用胳膊抵了一下她，臉卻羞得通紅。
“大勤子，以後要是我死了，一定不要把我埋在這破土堆下，我可不想孤零零的永遠都守着這塊山頭。”盛悠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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