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靜王心顧

且說黛玉夜來幽夢，夢見寶玉挖心給她以證己心，她驚吓之下起身。夢醒之後，若有所失心裏悲然。次日醒來，不免身乏氣短胸口一陣苦悶，咳嗽不止。紫鵑熬藥，滿屋子都彌漫着一股子藥香。北靜王下朝歸來，還未停歇就聞聽黛玉病了趕緊趕過來。剛入門便問；“林妹妹，你身子如何？”又對自己府裏的丫鬟說；“可請太醫瞧了不曾？”黛玉咳嗽了一會，面頰因咳嗽變得通紅。那丫鬟道；“姑娘不肯瞧。”北靜王道；“快去請李太醫來瞧！”那丫鬟應了一聲去了。

黛玉咳嗽稍止，紫鵑不住幫忙拍撫胸口。少時才對水溶說道；“我不礙的，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去吧。”水溶一聽那裏肯去，搬來了凳子坐在黛玉跟前說道；“不見妹妹病情如何，我怎麽敢去歇息。”又看黛玉咳嗽了好一會，才說道；“妹妹，兒時見你也不見病成這般，怎麽，才幾年未見，你就這般病痛纏身？”黛玉一聽水溶這般溫言細語且對自己的病竟比自己還痛心不免心中暖生。一時太醫趕來，黛玉放下簾子，手腕用絲巾蓋住，太醫把了脈又閉目思忖了一會。水溶急問；“李太醫，她的症候怎麽樣可有什麽法子保養？”李太醫撫須淡說道；“還無妨，雖然久病多時但不致無治之境。待老夫開幾劑的湯藥服用，不下三年即可痊愈。”

帳內黛玉一聽還可痊愈心下一喜，又聽要療治三年方可痊愈等話心下不免有些灰心。水溶則一聽有痊愈的可能自然高興，忙說；“那你快去開了藥來，若治不好看本王如何拿你是問！”水溶半開玩笑的說着，李太醫撫須而笑道；“不敢，不敢。”随即退去收了賞錢，一路宮去。

卻說丫鬟取來了藥，黛玉叫水溶先回去歇息。他卻搖頭，蹲下生火熬藥。一時藥香撲鼻，水溶邊用筷子攪拌着湯藥，邊說；“我這王府什麽香味都有，就這藥香還缺，今日正好足了。”紫鵑說道；“王爺怎麽能親自熬藥呢，這活還是讓奴婢來吧。”黛玉也點頭稱是，水溶卻說道；“哎，我如何就不能熬藥。要說這百香中，除這藥香不可。”說着繼續熬藥，一邊跟黛玉說那府外的趣事樂事黛玉一時聽了又驚又奇。

水溶親倒了藥，倒入碗裏用扇子弄溫了之後端來。黛玉聞了味抿了一口不覺皺眉，因這藥教她往日吃的不同味道苦澀還帶着一股難聞的味道難以下咽。水溶安慰道；“妹妹，你捏着鼻子一股腦喝了這病才能好啊。”黛玉搖頭，紫鵑也無法。水溶拍了拍手，兩個丫鬟端來了一盤的幹果。水溶說道；“那林妹妹就着果子的甘甜，喝了藥吧。”黛玉還是搖頭，水溶思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麽。笑對黛玉說；“林妹妹，你若喝了這藥。我明日領你到街上瞧瞧，可好？”黛玉一聽，便說道；“你說話可當真嗎？”水溶一臉正經道“決不食言”。黛玉一聽也只好捏着鼻子，就着幹果一口一口地喝了苦澀難聞的湯藥。水溶見她喝完，滿意一笑。黛玉的心裏着實一動，心想着；“寶玉待我也不過如此，和水溶比起來他稍遜色幾分。”

且說水溶雖然未取王妃，但妾已有三個。本來都得水溶的寵愛，可自從林如海的女兒入了王府。北靜王水溶就一心在她的身上，想着念着顧着全然不理會那些妾。她們自然心生不滿，于是幾人難得十分統一箭頭一致對外，在一間抱廈內密謀一些事情。

再言寶玉，自從黛玉被水溶接走他就整日失魂落魄。夜裏夢醒總是若有所失，在怡紅院游走一回。次日用了膳，賈母叫他一塊瞧戲他也似提不起興致。寶釵連連來訪，寶玉也只是悶悶地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一時稍閑，就想；“林妹妹在北靜王府數日了，為何書信口信全無若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這又何苦來，惱我氣我只管說明便是，如今這般，真叫我如何是好？”

襲人見他連日來苦悶不樂就叫他到園子裏走走散散心，寶玉先是不肯但見襲人勸說再三也就只好去了。一時在半月橋面見到了探春，見她也在園子裏走動便上去搭話。寶玉說道；“探春妹妹，你從何處來又要往何處去？”探春道；“想當初姐姐妹妹一塊吟詩取樂嬉笑打鬧，如今這般冷清了。我才從院子出來，心悶随處走走。”寶玉也感嘆，仰頭看了看天。又對探春說道；“也不知迎春姐姐如今如何了？”探春也怕他一時難過又犯了什麽癡呆病來，忙說道“過些日子咱們去求老祖宗，讓湘雲回府裏來住幾日，這樣府裏也就熱鬧了。再過些日子林姐姐也回來，總能湊一塊了。”寶玉喜道；“也好，前些年一聚如今詩社也冷清了。若能一聚，定能讓妹妹高興些。”

探春不語，又跟寶玉随處走了走。

一時一個丫鬟沖忙在前面跑，寶玉喊住；“秋雯，你慌慌張張做什麽？”秋雯住了腳，氣喘籲籲道；“二爺，老太太說後日就是中秋了，說是要人幫忙，琏二奶奶早也叫了襲人姐姐去了。”探春道；“這不值什麽，你也不用這般慌慌張張的。”秋雯笑了幾聲，跟寶玉道；“二爺，那我去了。”寶玉揮手道；“去吧！”探春道；“我們也去瞧瞧吧！”寶玉道；“我就不去了！”說着和探春分手，卻獨自往潇湘館處來。

卻見這裏竹影深深，空氣一股子陰涼。往日黛玉在還有些聲色，如今越發顯得孤冷凄涼。寶玉踏着鵝軟石道，一步一步地靠近潇湘館。卻見那屋檐下黛玉正在逗鹦哥，一靠近那個影像瞬時變成了泡影消散在空中。寶玉驚呼，卻發覺是自己的幻覺才淡定下來。

又推門入了潇湘館內，見多日無人居住這裏布了一層灰塵。淡淡的泥土氣味撲鼻而來，寶玉站在書櫃旁抽出一本書來一瞧卻是樂譜。忽然耳畔飄來了如流水的琴音，寶玉忙道；“林妹妹…林妹妹…！”擡眼卻見古筝旁坐着黛玉，待要靠近又消失了。

寶玉若有所失的走出了潇湘館，卻聞聽丫鬟說黛玉不日就要歸府的消息寶玉高興地蝶舞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