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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老板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為BOSS辦事,BOSS對昨晚派對上左邊第二個舞女“有點興趣”,讓他把人準備好。

老板再三詢問細節,最後确認居然是梅寶,他當時就懵了。

他知道梅寶是“賣藝不賣身”的,可是人家大BOSS發話了,個把人的他好意思說不行嗎?

硬着頭皮他委婉地表示說他店裏還有很多個美女,環肥燕瘦清純妖冶什麽類型的都不缺,素質都比那個舞女好。

可是對方并沒有和他羅嗦的耐心,只是表示上面怎麽說他就怎麽做,執行命令而已,讓老板配合工作。

老板有點頭疼,但是也沒有辦法,只好以發放演出費為名把梅寶直接從舞臺上叫下來到了辦公室。老板錢給的大方,甚至又多甩了幾張做“獎金”,把她昨晚的表現誇了一番。

這足以引起梅寶的警惕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獎金。

果真,老板贊美之後似乎意猶未盡,吸着雪茄摸着光頭聊起了家常。

“我聽說了,你現在有男朋友,是個經常來捧場的客人——說實話有點意外。你平時不跟客人打情罵俏,不進包廂,看上去有那麽點傲氣。我還以為你不會在客人裏找男朋友。”

梅寶冷聲說:“怎麽?違反了店規?”

老板摸摸光頭笑說:“店裏沒有這樣的規矩。戀愛自由嘛,外面養小白臉的就好幾個,我沒閑心挨個管教。我是覺得你人還算老實,怕你吃虧,真心教你——你條件這麽好,找個有頭有臉有錢有勢的做靠山很容易,這個行當現在看來賺錢比別人稍微容易點,但就是吃個青春飯,最好的時候就這麽幾年,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投資上。”

梅寶心想自己和廖忠平在一起怎麽一個個都好像代表組織替她操心。

她不想和別人認真讨論自己的私生活,于是只簡單說:“謝謝你的意見。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把握。”

老板又情深意長地勸她不要思想負擔過重,這個時代賺錢要活泛,有的時候不必要的道德潔癖是阻礙人成功的最大障礙。尋找真愛那一套已經out了,也不用擔心以後嫁不掉,事實證明往往是玩得開的女孩嫁的最好如何雲雲。

看老板這個想要給她洗腦的勁,梅寶冷眼看着,慢悠悠打斷他說:“你是要給我介紹金主還是什麽?”

老板被說中意圖,也不窘迫,嘿嘿一笑索性挑明,“不要說的這麽難聽,就算是給你介紹男朋友好了。男朋友麽,多準備幾個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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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寶說:“老板你還兼職做皮條客,舞場難道賺不夠?”

老板哂笑,“皮條客是要抽成的,我是無償做媒,自己就賺個好人場。都是自己店裏的人我不會害你。你可以去問問露西、琳達、美雪她們幾個,我可曾把她們往火坑裏推?我給你們介紹的男朋友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有幾個錢就可以的,是要夠一定級別的,裏面不乏大佬級別的人物。如果你夠幸運,也許就只要一票就能賺個別墅。你有個前輩幾年下來就坐擁千萬,名下別墅和名車不知道多少,從此上岸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悠哉過下半生——這也是人生捷徑的一種。”

不知道是老板口才太好,還是梅寶太缺錢,說不動心是假。對于渴望金錢來成就人生目标的梅寶來說,別說一千萬,只要一百萬就齊活了。

她給自己點了支煙,沒有說話。

老板趁熱打鐵說:“如果你肯下水的話,我現在手邊就有一個絕對的大佬可以結交。”

梅寶不禁有點意外,看起來老板有備而來,不知道是替誰做說客。

老板故意壓低聲調說:“昨天的派對主人你是知道的。”

梅寶吃了一驚,想起那個年輕的大公子,沒想到他居然人小鬼大,“昨天還看他身邊有位國外辣妹女伴,不會這樣欲求不滿吧。”

老板嘿嘿笑說:“你誤會了,”臉色又嚴肅起來,“是他爸。BOSS昨天見到你之後對你印象不錯,今天通過秘書和我聯系,想請你去交個朋友。”

梅寶再次吃驚,“……搞錯了吧。我和他昨天連話都沒說一句,我們幾個都畫着妝,也許認錯人了。”

老板夾着雪茄的大手一揮,“不會錯的,說的就是左邊第二個,個子最高腿修長的那個,我再三确認過,是你沒錯。”

梅寶更加不解,不知BOSS那雙有點松懈的牛眼到底看到了什麽,然而她的态度不能不堅定了,“對不起老板,我想就只跳舞賺錢就好,暫時還是過不了心裏這一關。”

老板焦躁了,再三請她考慮。

梅寶說:“沒有考慮的必要。我還是不能做出對不起我男朋友的事。”算是找這麽個說辭。

老板急了說:“你為他守身如玉,他真領你的情将來肯把你娶回家嗎?”

梅寶不悅,起身欲走。

老板又軟語求她,“你為店裏考慮下——領導好容易看上個人,我說不行,這妥當嗎?別說我有這麽個人,就算是沒有我挖地三尺也要給挖出來的。”

梅寶冷聲說:“那你就施展自己大變活人的本領吧,恕不奉陪。”

她起身便走,一不留神又犯了冷血無情的毛病。

然而門開了,恰逢BOSS的人來接她,當場給攔下,姿态十分強硬,根本不是老板剛剛那種好說好商量的架勢,也沒有任何做思想工作的意思,梅寶心想堂堂一個封疆大吏玩強搶民女的把戲也好意思麽?他若想,什麽女人沒有,何必和自己一個臉孔都遮在鉛粉下的陌生女人過不去?

她不認為自己魅力大得沒有邊兒,這些人也不像是奉命調戲人來的,看上去倒更像是……秘密捉捕。

她心一沉,預感到自己似乎又要被卷入什麽莫名其妙的事件當中了,只是這一次如果和BOSS那樣級別的人對上,不知道能否輕易脫身……有麻煩了。

便衣們個個表情嚴肅,完全沒有歡場P客的好通融。

梅寶說要打個電話給自己男朋友也不被允許。

沒辦法,她只來得及偷偷對老板說了句:“如果我男朋友問起,你幫我轉告下。”

旁邊的便衣卻随即威脅老板說:“不許對任何人透露消息,這是保密任務,敢透露就要負法律責任。”

老板看着便衣押着梅寶出門上車而去,一頭霧水。

梅寶對危機的感知功能再次被證明很強大。

BOSS确實不是對她起了淫心,而是疑心。

不過這個疑心就稍微有點大——起因很小,就只是因為前一天晚上王首陽在水池畔給了她半包香煙。

BOSS同志不知道和王首陽之間起了什麽龌龊,現在似乎是要徹查他的一切關系,近期內和他有過交往的所有人都在調查範圍內。而梅寶雖然表面上看就只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但是僅憑單獨相處了近十分鐘這一條來看就十分可疑了。

兩個便衣把她帶到一個不知名的審訊室,用白熾燈烤着她,逼問她交代和王首陽交往的經過,并且不相信她所說的兩人素不相識毫無交情的說法,理由是——他可是給了你整整大半包煙。

便衣要求她上繳贓物,那大半包煙,梅寶說已經和朋友一起抽光了。

便衣很不甘心地反複逼問,說那麽好的煙怎麽舍得一天就抽光了,一定是她有所保留,讓她不要“不見棺材不落淚”。

梅寶心裏倒沒定點害怕,她從前有過很過類似的工作經驗,只不過角色對調,所以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道,她很輕松就能扮演一個受到一點驚吓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要佯裝堅強的無辜女子形象。

心裏卻想難怪廖忠平昨晚聽到王首陽是那個态度,看來他消息還是靈通,這背後有很大的事,只是自己被殃及池魚,有點倒黴。

她和王首陽當然是沒事的,犯上作亂也輪不到她,只是在BOSS“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漏網一人”的強力手腕之下,說不好她能否全須全羽地離開。

她看這兩個便衣,大概是系統裏比較低位的喽啰,只會就一些沒有用的枝節翻來覆去地問,手法基本上還屬于前蘇聯克格勃的路子。可見自己在這個案子中也不是什麽重要角色,所以只攤上這麽兩個低端的。

但是就怕萬一他們一無所獲,明知道她是無辜的,卻在辦案過程中臨時起意想染指點什麽就糟糕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特別是秘密行動,因為羁押人員不被允許和外界接觸,便衣的權限十分之大,很容易發生一些和案件無關的傷害事件。

如果一旦這兩人心術不正,開始動手腳的話……,梅寶無奈地想,那就算他們倒黴吧,也只好宰了他們逃出去。

兩人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捏在魔鬼手中,仍舊在起勁地耀武揚威。

在久久沒有突破之後,其中一個陰沉地說:“你不老實!态度不合作!要吃點苦頭!”說着和另一個對視一眼。

另一個就起身走向梅寶,把她的手折向後铐在椅子上,他冷聲說:“我勸你現在就交代問題,省得遭罪。”

梅寶裝作害怕的樣子,“我沒什麽好交代的。”

另一個就站起來活動身體,說:“行,我看你死鴨子嘴硬到什麽時候。”意思着可能要動刑了。

梅寶心裏一沉,想這倆人節奏還真是快,說打就要打起來啊,這才剛剛後半夜兩點,這麽急着投胎嗎?

審訊室的門突然開了,有人在外面把兩人叫出去,嘀咕了幾句。

兩人沉默着進來,把梅寶的手铐打開,然後什麽也沒說讓她走了。

梅寶的疑惑在走出這個神秘單位的大門的時候得到了解答——夜色裏廖忠平在門口等她。

見到她,他把手裏拿着的風衣披在她身上,說:“回去吧。”

梅寶說:“他們說我和王首陽……”

廖忠平點頭,不想多談,安慰她:“我知道。一場誤會而已。沒事了。”

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梅寶體會到一點久違的安全感,一種只要這個男人在她身邊就一切安好的錯覺。

不管怎麽說這次又是廖忠平幫她,讓她省下了殺人逃亡的麻煩。

她有點覺得,他們在一起也許會好好的。

但是随即,她又為這種想法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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