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童話二五頁
◎親情刀◎
天氣預報今日有雨, 不過一大早陽光明媚,半下午也不見半滴雨。
十月份的A城天氣向來多變。
辛咛一直很相信,人和人相處是講究眼緣的。
她第一眼見到謝奕婷的時候,就被這個姐姐身上優雅的氣質深深吸引, 根本挪不開目光。
辛咛到咖啡館時, 謝奕婷已經坐在那邊,她的桌前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和一個藍色封面的記事本。
幾乎是辛咛一推開門, 謝奕婷就站了起來朝她打招呼。
目測謝奕婷的身高比辛咛大概高五厘米, 她穿一身幹練的套裝, 上身是白色絲綢質地的襯衫,下身是黑色的闊腿長袖, 長發綁成利落馬尾, 露出一張精致的臉。
謝奕婷簡單做自我介紹,表示自己很喜歡辛咛, 也對她未來的潛力表示十分看好。
辛咛有點走神, 完全沒聽進去謝奕婷在說什麽,只覺得她的嘴巴長得好好看, 牙齒好白好整齊, 臉上怎麽一點毛孔都看不到啊?
很快謝奕婷也注意到辛咛走神,朝她眨眨眼。于是辛咛又發現,謝奕婷的睫毛好長,不是那種嫁接或者粘貼的假睫毛,她甚至連睫毛膏都沒有塗。
謝奕婷也直接,問辛咛:“怎麽啦?你一直看着我?”
辛咛嘿嘿一笑, 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不好意思, 我看到漂亮小姐姐就挪不開目光。”
果不其然謝奕婷被逗笑, 嘴角有個明顯的小梨渦。
謝奕婷比辛咛年長五歲, 今年二十九歲了,她身上有一種知性女性的美,笑起來時也不乏青春。
以前的辛咛一直很害怕變老,恐懼自己臉上長出皺紋,這兩年這種焦慮感倒是開始慢慢減少。她甚至開始不被傳統定義PUA,什麽女人三十豆腐渣?我呸!女人三十才是人生最精彩的時候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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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謝奕婷和辛咛詳細介紹了烈火騰雲的人員結構,包括目前在約的網紅、公司未來的發展目标。如果能夠簽約辛咛,一定會針對她的個人的特色進行更全面的包裝、推廣。
謝奕婷談吐大方,普通話标準,說話時嘴角會微微上揚,給人一種非常禮貌且親切的感覺。
辛咛端端正正坐好,完全拿出了小學上課時的狀态,認認真真。
謝奕婷說完這些之後,讓辛咛談談自己的想法。
辛咛其實根本已經被謝奕婷的人格魅力給收買了,努力想了想:“是不是所有網紅的盡頭是直播帶貨?”
謝奕婷笑着搖了搖頭:“你看我們烈火騰雲的創始人小新醬就一直沒有直播帶貨過呀。”
小新醬是非常老牌的網紅,在短視頻時代還未開啓時,她就在文字社交媒體平臺備受矚目。後來自己成為了資本。
辛咛很有自知之明,她可不敢和小新醬相提并論。
“如果我的盡頭是直播帶貨,那我也不要帶爛貨。”辛咛說。
謝奕婷明白辛咛的顧慮:“在欲望的海洋裏,能夠保持初心不被大浪卷走,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
辛咛咬咬唇:“我還是想再考慮考慮。”
謝奕婷微微笑:“我相信現在也有不少的機構對你感興趣并發出橄榄枝,你完全可以多家進行對比,最後挑選出最适合自己的合作夥伴。”
辛咛點點頭。
謝奕婷說,即便最後辛咛不選擇烈火騰雲,她也希望能夠彼此可以成為朋友。
她們兩個人後來完全像是朋友間的聊天方式。
謝奕婷開玩笑說自己可以在咖啡館裏摸摸魚,下午不用回辦公室坐班。
期間謝奕婷接了個電話,說自己在咖啡館,給對方發了個定位。
辛咛:“你是不是有朋友要來?那我是不是不方便打擾?”
謝奕婷搖搖頭:“沒事,他來我這裏拿個鑰匙,來了就走。這附近有一家網紅餐廳,等會兒我們去打卡怎麽樣?”
辛咛樂呵呵的:“好呀!我請客。”
謝奕婷:“不行,當然得我請客,畢竟今天是我約你出來的。”
辛咛沒再和謝奕婷推辭。
下午的咖啡館裏人還不少,很多人都埋頭在辦公,桌前放一臺筆記本電腦。辛咛和謝奕婷似有說不完的話,從護膚品聊到化妝品再聊到飲食。
後來咖啡館裏有人推門進來,辛咛下意識擡頭看了眼,竟是祁拓。祁拓也幾乎一眼朝辛咛和謝奕婷的方向看過來,眼底有一抹意外。
辛咛站起來朝祁拓打招呼,“你也來喝咖啡啊?”
祁拓今天一身潮男裝扮,笑得吊兒郎當:“咛姐,這都能碰到你,咱們緣分不淺呀。”
謝奕婷有點意外:“你們兩個人認識?”
辛咛更意外:“你們也認識?”
無巧不成書,祁拓本打算從謝奕婷這裏拿走鑰匙就回家的,這下賴着不走了。他剛好肚子也餓,要留下來蹭飯。
謝奕婷一臉無奈:“你是三歲孩子啊?還耍賴。”
祁拓聳肩:“不管,我一個人回家沒飯吃。”
辛咛後知後覺:“咦,你們住一塊兒啊?”
說完之後倒抽一口氣,先指指祁拓,又指指謝奕婷:“你們兩個?”
祁拓揚揚眉,謝奕婷否認:“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暫住在我家。”
“哦……”話是這樣,可辛咛還是覺得有點古怪,又說不上來哪裏古怪。
之後的餐桌上,祁拓表現更是證實了辛咛的猜測。倒也不是說祁拓表現得有多熱絡,而是他清清楚楚謝奕婷的一切喜好,總是恰到好處地照顧默默照顧謝奕婷。
謝奕婷怕辛咛誤會,解釋:“我們兩個人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我大他一歲,他還得叫我一聲姐姐。”
祁拓糾正:“你就大我六個月,算什麽姐姐?再說了,有你這樣當姐的嘛?平日裏也不見得你照顧照顧弟弟。”
謝奕婷翻個白眼,狠狠掐祁拓一把。
祁拓嗷嗷叫:“殺人滅口啊!”
謝奕婷無語:“吃個飯也不安生。”
辛咛坐在對面樂呵呵地看戲。
飯快吃完的時候,祁拓突然想起什麽,說:“忘了叫老商過來一起用餐了。”
謝奕婷顯然也認識商之堯,問:“他最近在A城?”
祁拓昂了一聲:“來了有一段時間了。”
辛咛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奇妙,六人定律的說法果然沒錯。
祁拓話鋒一轉,問辛咛:“你和老商現在什麽情況啊?昨天看你們兩個人還跟仇人似的。”
“昨天啊……”辛咛還挺不好意思開口。
經過昨天,她和商之堯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發生了質的飛越。但是“唇友誼”這種關系說出來未免也太可笑。總之,暧昧以上,戀人未滿。
辛咛表現出一臉傷心:“別提了。”
祁拓莫名同情辛咛:“沒事,慢慢來,這人就一塊木頭,其實熟了之後你就知道他對人挺好的。”
辛咛鬥膽問:“我能知道商之堯以前的女朋友是什麽類型的嗎?”
謝奕婷聞言噗嗤一笑,祁拓也跟着笑:“都說了是木頭,哪有什麽前女友。這家夥一直母胎solo.”
辛咛不信:“真的假的?”
祁拓拍拍自己胸口:“我用自己人格打包票。”
當然,光是用祁拓的人格來打包票辛咛還是不信的。
一直到,祁拓向辛咛透露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訊息。
據說,商之堯的母親于秋珊是A城人,當年因為懷了商之堯,才進入商家。那時候商之堯的父親已經将近70歲的高齡,而于秋珊才不到25歲。這段以利益為出發點的感情,所有人都知道于秋珊的目的,不過是看中了商家的財産。
事實證明也确實如此,于秋珊在生下商之堯後,得到商家的一筆巨款,拿着錢就走了。沒幾年,商之堯的父親也突然心肌梗塞離開人世。
這些年,于秋珊偶爾也會來找商之堯,每次來都扮演成一個慈母的模樣,最後不過也是為了錢。
所以,在商之堯從小的三觀裏,他是極度不相信感情的,他的成長環境裏沒有父愛和母愛,只有嚴格的家規和家訓,他是商家人人懼怕的商二爺,明明年紀輕輕。
辛咛忽然想起自己今天還自作聰明,在商之堯面前提起過他媽的事。
當時他面無表情,她以為他只是習慣性臭臉。現在想想,那會兒他可能是生氣了。
這個認知,讓辛咛虎軀一震,她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祁拓和謝奕婷齊刷刷看向辛咛:“你怎麽了?”
辛咛說自己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去找商之堯。
祁拓擡手看了眼運動腕表:“老商今晚有個飯局,估計沒那麽快結束。”
辛咛:“那我去酒店等他。”
祁拓笑:“他現在沒住酒店。前段時間他那套房子在做清潔,所以他住自家酒店。”
辛咛頓了頓:“那我該去哪裏找他?”
祁拓給了辛咛一個地址,對她說:“咛姐,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你追商之堯的目的可能不純,可是你這個人太好玩了,咱們兩個人也莫名投緣,我寧願相信你是真的因為喜歡去追求商之堯。”
“我,我肯定喜歡他啊,從小就喜歡他了……”辛咛越說越心虛,開始無顏直視祁拓這個傻白甜。
辛咛離開餐廳之後就打了輛車直奔商之堯的住處,位置倒不遠,就在江邊寸土寸金的位置。
一個人壞事做多了,也怕鬼敲門。
殺人別用親情刀。
辛咛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這麽看來,商之堯也很小就沒有父母的疼愛,好可憐哦。
辛咛扪心自問,她的目的和商之堯那個抛棄他一走了之的媽似乎沒什麽差別。不過有一點辛咛可以明确的是,如果她真的和商之堯在一起了,那怕是裝模作樣,她也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這麽想着,辛咛安慰自己,她和商之堯的媽媽是不一樣的。
天氣預報的降雨終于在晚上八點一顆顆從空中砸下來。
辛咛啊辛咛。
你簡直是壞透了。
辛咛沒有磁卡和人臉識別,連小區的大門都進不去,她一個人坐在門口的綠化帶上發了一會兒呆。依稀想起,有一個晚上也下了一場雨,她在避雨的時候遇見了商之堯。那時候她腦子一熱,想也沒想就往商之堯身上撲了過去。換位思考,如果當時有個男人這樣對她,她恐怕早就報警了。
和商之堯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辛咛一想到自己一直在欺騙他,心裏也并不踏實。
辛咛拿出手機,點亮屏幕,找到商之堯。不算密集的雨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上面的一個字。
她撥打商之堯的語音通話,将手機放在耳邊。
熟悉的音符響起,辛咛的心也跟着跳動。
她以為以商之堯的性格大概率是不會接聽她的語音的,沒想到卻聽到了熟悉的聲線:“怎麽了?”
一滴雨水落在辛咛的眼角,她眼眶酸澀,微笑:“天大的事。”
商之堯低低的笑聲帶着磁性,他問:“什麽天大的事?”
辛咛滿嘴謊話:“我想你。”
商之堯饒有興致:“你想我什麽?”
辛咛想起一句歌詞:“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煙草味道。”
商之堯嗤了一聲:“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辛咛的聲音有點啞啞的:“商之堯,你現在在哪裏呀?”
商之堯反問:“你呢?在哪兒?”
辛咛:“我在家呀,不過,如果你也想我的話,我會立刻出現在你的面前。”
商之堯:“鬼話連篇。”
辛咛輕哼:“那你也找不到第二個像我那麽美麗的女鬼。”
商之堯笑:“那麽這位美麗的女鬼,請你轉頭。”
辛咛沒多想,聞言側了一下頭。
商之堯提醒:“左邊。”
辛咛連忙朝左邊看過去,一眼見到了商之堯。他還穿今天中午分別時那套衣服,不同的是,素色的短袖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沖鋒衣。
雨落得越來越密集,商之堯挂斷手機,朝辛咛走過來,與此同時,解開自己的沖鋒衣外套的拉鏈。
辛咛發現奇跡般指着商之堯:“你!”
沖!鋒!衣!
如果辛咛沒有記錯的話,她中午在車上随口說了一句:沖鋒衣和西裝是男人的絲襪。
商之堯好騷啊,居然那麽快就換上了“絲襪”。
“我什麽?”商之堯走近,開始脫外套。
辛咛攔着:“你穿着呀,穿着好帥!”
商之堯瞥辛咛一眼,三兩下脫掉外套,蓋在她腦袋上,擋去了落在她臉上的雨水。
“大晚上下着雨,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辛咛得了便宜賣乖,雙手捏着沖鋒衣一角,仰着臉看商之堯:“因為你想我了,所以我就出現啦!”
作者有話說:
總在半夜神出鬼沒的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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