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44出醜

傅三姑娘自己幹枯地坐着,沒了目标,耷拉着腦袋,無趣地低頭看身前桌子,不妨,有個眼睛大大的姑娘,突然高聲說了句:“看傅姑娘衣裳要撐破了”,傅三姑娘本是披着塊煙色薄紗,但用膳時嫌礙事,就甩脫了,露出裏面那條碧紗羅裙。

才說的正歡的幾位小姐,調轉目光,看到傅三姑娘時,有幾個頓時舀了帕子掩嘴笑起來,有個性爽朗的,當場咯咯笑出來聲。

傅三姑娘羞得滿面通紅,急怒立起,這一起,有點急了,微弱的“撕拉”一聲,傅三姑娘的裙子腰間一段線開了,怒下也沒發覺,不顧身旁唐二小姐扯着袖子暗示,一跺腳,轉身往殿外走。

有個姑娘指着傅三姑娘腰間笑得說不出話,大家這才注意,這一看,方才沒好意思笑的都跟着笑起來,還有那笑點低的,趴在同伴肩上,笑得直不起腰,有的不雅地把正吃的東西都噴了出來。

傅三姑娘身後留下一片笑聲。

傅太太正聊得歡,一時也沒注意這邊,傅三姑娘氣恨交加,滿皇宮亂走起來。

直到是晚的涼風吹得她身上發冷,才靜下心來,一看,四周黑漆漆的,古樹森森,不禁有點害怕,頭頂樹木遮擋,看不到星空,仔細辨認才能看清腳下的路。

茫然往前走,走出這片林子,眼前景物一亮,月挂蒼穹,清冷卻極明亮,前面有山石亭閣,傅三姑娘心想,這一定是個花園子。

可這園子好大,她轉悠半天,也沒轉出去,三寸金蓮,走得生疼,于是借着寡淡的月光,找了塊石頭坐下,揉揉腳。

突然,一聲輕咳,傅三姑娘吓得機靈從石頭上站起,回頭看,月光下,一身青袍,發束玉冠,清逸如朗月般的男子站在面前。

“小……小……王爺”,傅三姑娘口齒都不靈便了。

“你是誰家小姐?”

“觀文殿大學士傅國年之女”,傅三姑娘機械地回答。

普小王爺又輕咳了聲,略加躊躇,道:“這身衣裳……”,頓了下,極快地道:“是你的嗎?”

傅三姑娘更加惶愧,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是,啊,不是”,心亂如麻,在心上人面前更加手足無措。

“是誰的?”問得直接。

傅三姑娘以為普小王爺也同宮裏的其她人一樣,笑話她,大窘,眼淚含在眼圈,委屈地低下頭,期期艾艾道:“是我借三嫂的”。

“你三嫂?”

“是的,我三嫂,夏秋筠”。

“夏秋筠…..夏秋筠”,普小王爺心裏默念,這名字怎麽這麽熟悉。

除了這身裙子,他同這胖胖的姑娘無話可說,轉身要離去,又轉回頭,看眼那碧紗羅裙角繡着的一枝白梅,如那雨天郊外見到的女子。

踩着如水般清涼的月光投在地上斑駁的亮白,翩然而去。

留下傅三姑娘傻傻的站在那,直到普小王爺走得快看不見了,才夢醒過來,追了上去,不顧弓鞋襪小,踉踉跄跄,不得已,開口喚道:“王爺,等等我”。

普小王爺聽見後面女子喊聲,回頭,看還是那胖胖的有點可笑穿了件瘦瘦的箍身裙子的姑娘,停住腳步,等她到跟前。

道:“你是迷路了吧”。

傅三姑娘手捂着腰,臉孔通紅,氣喘噓噓,上氣不接下氣,帶了哭腔,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能帶我回大殿上嗎?”

普小王爺看她這樣子,有點同情,點頭道:“随我來吧”。

一路默默走着,普小王爺幾次欲開口,想問什麽又忍住,直到殿上,傅三姑娘心跳平穩了。

二人一上殿,才還喧鬧的酒席,立時肅靜下來,衆人目光吃驚朝二人看去,方才那些嘲笑她的小姐,此刻用帕子捂住了嘴,驚叫聲才沒發出。

普小王爺見怪不怪,自行去上首自己座位上,傅三姑娘紅着臉,坐在母親身邊。

看身邊的兩位姑娘盯着自己腰在笑,低頭一看,花容失色,裙子掙開幾針,竟隐隐的露出一小溜白肉,此刻,傅太太也看見了,頓時,臊的老臉通紅。

傅三姑娘忙用帕子捂在腰間,緊張得額頭上都冒了汗珠,朝右上首普小王爺坐的席上看去,普小王爺這時正把一束目光投過來,傅三姑娘羞紅臉,頭深深低下,不敢與之對視。

傅太太看出點門道。

筵席夤夜方散。

傅三姑娘別提多懊惱,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丢了臉,簡直沒法活了,回到家,茶飯不思。

傅太太聽說女兒自那日皇宮盛宴後,就恹恹的,找王賢之王大夫來瞧,看王大夫表情有點怪異,問:“三姑娘這病,好不好?”

王大夫思索片刻,道:“郁結于心,心病而已”。

傅太太詫異道:“好好的有什麽煩心的,一個姑娘家,吃穿不愁好幾個下人侍候着”。

王大夫有點晦澀難言,躊躇會,方道:“三姑娘今年有十三了吧”。

傅太太一時摸不着頭腦,順口答應道:“過年,整十三了”。

王大夫道:“這就對了,還沒許婆家吧”。

傅太太更加不着頭腦,道:“沒呢?這不正張羅着”。

又回神道:“這和病有關系?”

王大夫溫和一笑說:“許了婆家就好了”。

說着,就告辭出去了,藥也沒開。

傅太太呆立半晌,才有點醒過味來,自個臉先紅了。

抱怨道:“真不省心”。

說完,就回上房去了。

禮親王府後苑

夕陽晚照,一縷餘晖灑在一英俊挺拔男子身上,管家權福偷眼瞅瞅主子,小心道:“王爺,打聽明白了”。

那男子轉過身,眼神熱切道:“快說,什麽狀況?”

“那姑娘叫夏秋筠,是觀文殿大學士傅國年的三子傅容錦的妻子,乃當朝太傅夏仲荀之女”。

普小王爺聽到傅容錦的妻子倒不意外,只聽說是夏大人的女兒似乎一愣神。

權福看看王爺的臉,又接着說:“這傅大人有三子,就大兒子還算說得過去外,那兩個兒子簡直就不成體統,傅家二公子就是前段日子國喪裏包戲子喝花酒的那個,三公子好色,妻妾成群,現家裏還養着個從南邊帶回的姑娘”

說完,看看王爺,王爺臉上表情變化莫測,陰晴不定,嘴裏喃喃念着:“夏秋筠,夏秋筠”。

全福有點擔心看着王爺,不知他下一步要做什麽,看他神态癡迷,心突突地跳,就怕他惹出什麽事來。

小王爺的下句話更讓全福驚恐,“權福”。

“哎,王爺”。

“你說這夏姑娘背着傅家在郊外置宅,是要離開夫家?”

權福聽了待明白王爺隐晦之意,吓得臉都白了,心說:我的爺,別人家的事你攙和什麽,難不成你還真想娶她。

雖說是親王,江山是你趙家的,但大宋律法條條,誘拐人家妻子,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夏大人在朝位高權重,傅大人是汪相岳父老泰山,這都不能輕易得罪呀,在說讓老王爺知道,還不打折自己狗腿。

權福在心裏直嘆氣,好好的,京城裏那麽多顯赫人家閨女不找,怎麽就偏偏看上這有夫之婦了呢?這犯了什麽桃花。

傅太太讓三姑娘鬧得寝食難安,想還是自家人靠得住,就命人捎信給大姑娘傅娴初,傅娴初二日就來了。

娘倆商量三姑娘事,傅娴初有點風聞妹子在皇宮晚宴的事,但也不敢同傅太太提起,當傅太太問起說:“大姑娘,你看這禮親王的獨子怎麽樣?”時,她不好明說,只得旁敲側擊道:“聽說,禮親王之子眼界很高,一般京城的達官小姐都看不上眼”。

傅太太臉上布滿愁雲,道:“你也不是外人不妨與你直說了吧,你三妹妹就看着她好,旁的也看不上眼,為這整日不思茶飯,鬧得我心神不寧”。

傅大姑娘在心裏直嘀咕,這三妹妹也太不自量力了,自個什麽樣貌,退一萬步講,就是真的嫁了那普小王爺,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有些話又不好明說。

想想,傅娴初道:“太太別急,今年不是快科考了嗎?殿試出類拔萃的人裏挑上一挑,沒準三妹妹就能同意”。

傅太太眼一亮道:“呦,這倒是個好主意,你回去幫我盯着,別讓人家先選了去,新科狀元,榜眼,探花最好青年才俊,家事也要好的,朝裏有人好做官”。

傅娴初在心裏微嘆,母親和三妹心氣高,但也要看自個斤兩,狀元容貌好家事好的,京城才貌雙全的世家名門小姐一準把眼睛集中在那,就憑三妹妹人家哪能中意,又不好說破。

只好道:“家事稍微差點,本人有前途的,妹妹跟着一步步上來,糟糠之妻,共過患難,情感深厚,就像父親,不也是沒什麽根基坐到現在當朝正三品”

傅太太搖頭道:“就憑我們的家事,何不找個好的,嫁那家窮、底子薄的,你三妹妹要苦熬多少年,等出頭時人都老了”。

說到這,傅太太又觸動心事,怨道:“我與你父親倒是苦日子捱過來的,如今風光了,還不是三妻四妾的,那會想到你當初跟着吃苦受罪,怕早忘了”。

傅娴初知道傅太太遇事有點左,自己也說不動她,只好由着她娘倆的性子,單等春闱後,給妹子上心尋個好的。

44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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