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惜有些太過漂亮了。

她難以說出見到那個男子時的感覺,只覺着突然胃中抽搐,趕緊捂着嘴,飛身下樓,推門到了院中便是一陣猛吐。

實在是太惡心了,那男子身上只綁了三條一掌寬的蛇皮,遮住了私密之處,其他露出來的皮膚上全是蛇形的紋身,或盤旋,或游移,原本該剔透如玉的脖子上竟纏了一條正在吐信的竹葉青。

晃了晃腦袋,一陣涼風吹過,九疑這才清醒了過來,暗嘆道:“高,高,高,實在是高!難怪不挂牌子,敢情是怕別人進去被吓着!”可思緒還是忍不住飄回那人身上,實在是漂亮得很:眼如琉璃,睫似鴉羽,五官精致妖媚,長發如瀑,橫躺在美人榻上,腰肢纖細,未盈一握。

重新進了門去,本想到樓上看看蘭、竹、菊三君的樣貌,卻不料梅花窗口驚現一只蛇頭,立時九疑便知道不好!

猛地梅花窗大開,那男子身上只披了一件繡了梅花的外衣便走了出來,前襟松松垮垮地系着,雖是隐約可見□的胸膛,但比之方才已是好了很多。更何況,白衣墜地,廣袖拂風,一張美人臉雖是挂了霜,可還是好看得緊。

既然被發現了,九疑也不慌亂,幹笑道:“咳咳,打擾了美人歇息,罪過罪過。”

那男子只瞥了九疑一眼,冷哼一聲,沖那條正打算朝前游動的竹葉青打了個手勢,道:“女人?”

九疑霎時愣住了:這人好毒的眼神。

“來男館的女人?亂懷樓什麽時候改了規矩?”看也不看九疑,那男子将青蛇纏上脖子便搖了搖梅花窗一旁挂着的銅鈴。

只眨眼的功夫,一紅衣女子便鬼魅般的出現在梅花窗前,九疑詫異,身為殺手榜上排名第一的殺手,她确信方才在這男館內她未曾察覺到半點潛伏的氣息。

“梅妝,不要告訴我你叫我來是為了幫你抓蛇!”那女子冷冷道。

擺了擺手,梅妝努了努嘴,道:“紅冶,你失職了,樓裏來了女人。”

“哦?女人?”那名喚紅冶的女子這才将臉面轉向九疑,仔細打量了她兩眼,便道:“武功很好,沒有殺氣,來幹什麽的?”

九疑再次慶幸自己只是來踩點順帶采花,如若今日貿貿然出手,那……誰死誰活還真不好說。

擡了眼,裝作一副癡傻模樣,九疑笑道:“美人姐姐莫急,我也就是來開開眼。”她一邊說着一邊癡癡看向那不甚起眼的銅鈴,怎麽也看不出什麽門道,心念:為何只那麽搖了搖,這紅衣女就突然出現了呢?于是大着膽子小心問道:“美人姐姐剛才不在啊,怎麽突然出來了?”

紅冶依舊是面無表情,指了指自己腰間,道:“搖鈴蠱,子蠱在銅鈴裏,母蠱在我這裏。”

看着紅冶腰間系着的那只精致鈴铛,九疑霎時明白了:不管多遠,只要子蠱所在的銅鈴響了,母蠱所在的銅鈴立刻也會響起,難怪這亂懷樓深處一個護衛都沒有,原是因了這個緣故。

不過,就算是如此,紅冶的功力也不可小觑了。九疑将這一切暗暗記在心裏,不禁再次感嘆:這年頭,錢不好賺啊!

她這邊暗自思量,紅冶卻是不耐煩了,“啪啪”拍了拍手,喚道:“蘭敞,帶這位姑娘去見公子。”

話音方落,蘭花門一開,出來一個青衣的美人,拖地衣擺上蘭花招展,戲蝶飛舞,但見他長袖一招,九疑便昏了過去。閉眼的一瞬間,九疑還在想:這蘭敞倒是比梅妝清麗許多,就是使的迷藥稀罕了點。

想她九疑這般做殺手生意的,普通迷藥根本就對她不起作用,奈何蘭敞一出手,她便不可遏制地暈了,而且是貨真價實地暈了。

紅冶踢了踢九疑倒下的身子,伸出一指戳了戳九疑的胸口,的确是軟軟的,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繼而紅影飛閃,十分鬼魅地不見了。

蘭敞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梅妝,挑了挑眉,道:“眼神比從前好了嘛!”

梅妝昂了昂頭,回敬道:“彼此彼此,新配的迷藥效果不錯。”

“過獎過獎。”蘭敞撈起地上那坨癱着的東西,便進了屋。梅妝聳了聳肩,拍了拍頸間的竹葉青,也關了門去。

男館內依舊寂靜,仿若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2、02午夜又驚魂 ...

日上三竿,小二在天字一號房門口等得脖子都酸了也不見九疑出來,猶豫着推門進去,卻見得屋內空無一人,想到昨天滿爺催房錢的情狀,立刻跳起來就往賬房處奔去。

“滿爺!滿爺!不好了!”

老遠就聽見咋咋呼呼的大叫聲,錢滿出來賬房就被那小二撞了個滿懷。

“大中午的叫什麽叫!”錢滿摸了摸被撞的肚子,張嘴便是一陣數落:“我滿爺開的是長安第一客棧,你這麽大呼小叫的,別驚了我鼎華居的客人,砸了我鼎華居的招牌!”

那小二也管不了許多,鑽了個錢滿喘氣的空,道:“滿爺,九姑娘不見了!”

“什麽?”錢滿本來還想接着數落,聽清小二的話,立刻朝天字樓奔過去了。

一開門,果然人不在,錢滿看了看四周擺設,轉過身來對着小二又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你眼瞎了嗎?她的寶貝碧玉盤、翡翠枕、紫钰香鼎、汝窯茶盞、紅泥小爐……一樣沒少!不就是一晚上沒回來嗎?急什麽急啊!”

九姑娘最在意的除了她自己的小命便是這一屋子的寶貝。這些東西有些的确是難得一見的珍寶,可有些……不過是家常使用的器具。然不管是哪一樣,誰要是未經九姑娘允許亂碰,結局唯剩一字:死!

錢滿記得九疑初入鼎華居時有一次外出未歸,他便鬥膽進了天字一號房,拿起桌上那只紫钰香鼎的瞬間,九姑娘回來了,當時她的眼神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剝,害得他現在還心有餘悸。

小二哪裏知道這些?他關注的不過是滿爺的神情舉止,于是只抹了一把汗,暗道:滿爺……好像是你比較急吧……他剛才可是看得分明,滿爺渾圓的腰身上肉是不停地顫抖,即使如此也止不住滿爺狂奔的腳步啊!

“九姑娘出去賺銀子了!你給我好好候在這兒,她一回來馬上告訴我!”錢滿知道九疑是個什麽身份,不過……不要緊,沒人知道殺手榜上排名第一的那位是個女子。

說完那句話,滿爺的這幾天的怒火奇跡般的消失了,原因不是別的:九姑娘出門辦事兒了,九姑娘回來就可以結賬了!

小二看着滿爺踩着歡快的腳步一步一颠兒地下了樓,心肝兒抖了抖:滿爺,您悠着點兒,別摔着!

九疑暈乎乎醒過來時約摸已是第二天下午了,坐起身來,四處張望,不由得驚嘆,哇!有錢人啊!

紫檀木床兩邊镂了麒麟瑞獸騰雲,鎏金鈎上懸着大紅銀絲連珠紗帳,一旁小案上擺着蛟龍出水紋樣的香爐,淡煙袅袅,幽香缭繞,若是湊上前便可知道:那竟是先秦時候的青銅鼎。

騰地站起身來,九疑也不管腦殼還有些暈乎,便在這屋內轉悠起來。

南窗上頭金漆細勾了牡丹風流,其下擺着長案,案上設紫金寶鏡,邊緣游龍戲水,最頂端乃是拳頭大的東海夜明珠一枚,就算是白日裏也是熠熠生輝,晃花人眼。

西邊象牙雕的貴妃榻,上頭鋪着十字貂皮縫成的褥子,還有繡了孔雀開屏的錦緞靠背。旁邊置銀唾盒,小巧精致,妙奪天工。

東面黃楊木的小桌桌面是水晶磨成,其上一套雨過天青色的茶盞,胎薄透光,釉色瑩亮,冰裂紋錯落有致,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再說床後頭的小案上八寶金玉盤配着裏頭盛的那棵碩大的玉白菜,珠光寶氣,貴氣襲人。

來不及細看牆上的字畫和周遭的其他擺設,九疑便思量着:順手牽羊帶一樣走,咱這好幾個月都不用幹活兒啦!

她這邊正琢磨得歡快,不想吱呀一聲,東南面的書櫥開了,裏頭走出個青衣及地的男子,正是那名喚蘭敞的美人。

“喲,醒得還挺早的啊。”蘭敞這人行為有些輕佻,和他那一身行頭極不相配。

九疑右手食指指向他,不住地抖啊抖,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你你你你你怎麽從那裏出來了?”

蘭敞皺了皺眉頭,自顧自道:“我迷香裏沒加讓人手抖口吃的東西啊?”忽而一笑,右手長袖揮舞,“試試我新配的軟筋散。”

于是,常常把軟筋散當飯吃的九疑結結實實地倒了。睜着那雙烏溜溜地眼睛,九疑哭笑不得。

“公子現在正忙,沒空招呼你,我來陪你聊聊天兒,也好免去你的寂寞。”話雖這麽說,可蘭敞朝東面小桌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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