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家有個陌生女孩
《合法心動》
“嘭——”
“吱——!!”
尖銳的剎車聲驟然灌入耳中,刺得人耳膜生疼。孟年下意識地抱住了頭,身子靠慣性像前沖。劇烈的撞擊将人的五髒六腑挪位,恐慌與絕望頃刻如潮水般,再度席卷而來。
耳邊充斥了人們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孟年睜眼,卻只看到一片漆黑。有溫熱的帶着腥甜味的濃稠液體順着額頭滑了下來,她眨了眨眼睛,血糊住睫毛,染紅了眼角。
一張精致的小臉慘白一片,看不見的雙眼又緊閉,一滴紅從眼尾擠落,像是一滴血淚。
抱在腦後的十指用力糾纏,在手背上留下了鮮紅的抓痕。
孟年的頭昏昏沉沉,意識逐漸渙散。
“……”
耳畔隐約傳來年輕男人暴怒的質問聲:“為什麽前天搶救的時候你們沒發現她眼睛受傷了?!”
“并不是所有症狀都能及時檢測出來,孟小姐頭部的外傷并不嚴重,所以……”
“多久能安排手術,她什麽時候能看到?”
“葉老夫人,咱們東城的專家現在都在南城參加學術交流會,快也要半個月才能回來,所以——”
“半個月!豈不是要延誤治療?!”
“二少,車禍過後導致失明并非罕見,有些人短暫失明後很快會好,但孟小姐的情況目前還不好确定,要做進一步觀……”
“奶奶,年年的病情耽誤不得,不如我帶着她去南城看眼睛……”
……
……
咚咚。
咚咚咚。
愈發急促的敲門聲。
“孟小姐?”
“孟小姐,您醒了嗎?”
囿于噩夢中的身體突然從高崖之上一腳踏空,如斷線的風筝般,她整個人脫力地向前倒,直直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下一秒,飄忽的意識從門口小心翼翼的呼喚聲中慢慢恢複過來。
那一瞬間,心髒猛地驟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捏攥住,撕扯積壓着持續地疼着。胸口起伏,大口喘氣,冷汗浸透了背下的柔軟被褥。
心跳聲劇烈,孟年後知後覺,她的确是從那場慘烈的車禍中死裏逃生了。
夢裏的一切經歷依舊真實可怖,恐懼殘存在血液的記憶裏,幾天過去,她還是沒能接受自己已經失明的現實。
孟年長舒了一口氣,睜開眼,一片漆黑。她撐着身子坐起,靠在床邊,擡手按了按抽痛的頭,指腹不小心擦過額角凸起的一條剛愈合的傷痕,動作一頓。
“孟小姐?”
咚咚——
房中人仍沒回音,劉嬸擔心她想不開,果斷地壓下門把手,慢慢推門。
一邊推,一邊叫着孟年的名字,在打開房門的下一秒,所有的話都硬生生卡在喉中。
朝南的客卧中,刺眼的陽光透過明亮的落地窗斜射進來。日光将大床分割成明暗兩半,光線停在女孩的身前。
年輕女孩穿着昨天來別墅時那件白色連衣裙,她安靜蜷縮着窩在床頭,頭輕歪,抵在膝上。烏黑長直發垂下,落在手臂上,額前的碎發被發卡別起,露出傷處。
露在外面的蒼白小臉精致漂亮,長而卷的睫毛輕輕顫動,本該是明媚動人的杏眸此時不含一絲生氣與活力,雙目無神地朝下望着,滿是病恹恹的頹喪,惹人憐惜。
劉嬸放慢腳步靠近,“孟小姐,您想吃些什麽嗎?”
孟年沉默了幾秒,緩緩擡頭。
女孩很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可瞳上似撒上一層灰般黯淡無光,一眼望進去,便能讀出濃濃的厭棄與悲觀。
劉嬸這才看清她的臉,心裏咯噔一下。
昨天東城葉家祖宅那邊派人把這姑娘送了過來,說是來南城這邊看眼睛的,司機代傳葉老太太的囑托,說是一定要好好照顧,盯緊着點,不能出任何岔子。
聽着話裏話外,葉家應該十分在意她,可送她來的除了一個司機便再沒其他人。這小姑娘似乎還是葉家小少爺的未婚妻,卻也沒見人來……
“劉嬸,謝謝你,我還不餓。”孟年低聲回道。
她說這話時眼睛茫然地直視着前方,沒有落在人的身上。
劉嬸回過神,擔憂地打量着女孩過分纖瘦的身軀。一直不吃東西,身體哪能承受的了?
昨天南城下了一天的雨,本該中午到的人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來,聽司機老趙說小姑娘早上在老宅勉強用了個早飯就再沒吃過東西。
她昨天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飯給人接風,小姑娘也只是抿了幾口粥,便停了嘴。滿打滿算一天過去,實在沒吃多少東西。
劉嬸正發愁着,門口又傳來聲音。
是司機趙國興,他站在門口,規規矩矩地垂眸看向地面,試探道:“孟小姐,昨天下雨路不好走,現在天晴,我這就回東城了。”
劉嬸走到趙國興面前,就聽他手機鈴響。
嗡嗡,嗡嗡——
趙國興手機來電,他後退兩步,接起。他手機音量調的是最大,離他近的劉嬸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
“老趙,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二夫人,等這邊妥當以後,我就……”
那頭不耐煩打斷:“母親心疼那丫頭,一聽說有個什麽專家在南城開會,趕着催着你們過去,還真當她是孫……咳,我是說,你把人送到就趕緊回來,今晚七點我還要參加珠寶會,不是你開車我可不放心。”
趙國興尴尬地擡頭,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劉嬸,讪讪道:“二夫人,那孟小姐這邊?”
電話那頭似有人叫了女人一聲,像是在什麽聚會上,女人熱切地應了幾句,再對着電話開口時還有未消失的笑意。
“哦,劉彩和王國勝不是都在嘛,拿着咱們葉家的錢什麽都不做,哪有這樣好的事啊。你就別操心了,人家兩口子能在別墅區買房子,肯定也能照顧好一個女娃娃。”
女人停頓了下,想起什麽似的,小聲試探道:“對了,聽說老四還在國外?他不喜歡生人進自己的屋子,不知道母親跟他打招呼沒有?”
趙國興的母親在老宅待了幾十年,她的消息有時比楊詩蘭這個葉家的兒媳還靈通。
趙國興不敢擡頭看劉嬸的臉,他賠笑着想後退,卻被皮笑肉不笑的劉嬸一把按住肩膀。
感受着劉嬸鐵鉗一般的力道,趙國興一邊冒冷汗,一邊輕聲回電話那頭:“我媽說老夫人給先生打過電話,先生好像沒接……南城這邊,也沒聽劉姐提過先生的事。”
“老太太固執,照我說就應該讓她住院,咱們又不是請不起護工,”葉家二兒媳楊詩蘭嘆了口氣,嘟囔道,“行吧行吧,跟他們說看完病就把人送回來,省得葉存禮天天鬧着去南城。”
随即挂了電話。
別墅二層的走廊裏一時間陷入寂靜,劉嬸似笑非笑,睨着老趙。
趙國興被她看得發慌,雙手合十,趕忙示好:“劉姐,我真得走了,二太太催得緊!”
劉嬸往房中瞧了一眼,床上的女孩不知何時起身,摸到了落地窗前,她把手貼在明淨的窗上,微阖雙目,仰着頭在感受陽光。
劉嬸力氣大,單手拎起趙國興的衣領,把人往外拽。
二人推搡着到樓梯邊,劉嬸把人壓在欄杆上,冷冷凝視。半晌,她松開人,淡聲威脅:“我和我家老王雖然是為葉家做事,但我們拿的是葉先生的錢,看得是葉先生的院,聽的是先生的話,而不是她楊詩蘭的。”
“……”
趙國興走了。
劉嬸關上大門往回走,手扶上樓梯扶手時,緊緊皺眉。
她仰頭,朝那扇大敞的房門看了一眼。
楊詩蘭說了那麽多,有一句倒是說對了。
這個別墅的主人不喜生人,哪怕同是葉姓本家的人,都不一定有資格踏足這裏。
別看楊詩蘭話裏話外酸她一個給人看家護院的能在別墅區買房,但凡是到了跟前來,她把大門敞開讓楊詩蘭進來罵她,楊詩蘭也不一定敢邁腿。
劉嬸沒把那女人的嚣張放在眼裏,卻真情實意地憂慮起孟年的事來。
一邊上樓,一邊嘀咕:“她來,先生到底知不知道……”
**
深夜,雨又慢慢落下。
飛馳在公路上的黑色轎車低調地滑入雨幕。
車窗緊閉,車內的空調溫度适宜,程盼坐在副駕上,眼睛緊盯着放在膝上的筆記本。她微微側着身子,對後座上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彙報:
“先生,神貿世紀正在準備新一輪的融資,他們的自動駕駛研究進行到了最後階段,聽說我們也打算踏入這個賽道,最近在頻繁和我們接觸。”
“麥家想打造一批智能家居機器人,看中我們的通用人工智能技術,想談合作,不過已經被商務部回絕。”
“期盛科技的人約您見面,他們的技術部總監說最新的優化方案已經做出來了。”
後座的人還未開口,駕駛位手握方向盤的人搶先出聲:
“技術總監?是上次被boss批得一無是處,走時臉色比股票還綠的那位?”
“是。”
駕駛位上的人笑了,一邊降低車速往別墅區裏拐,一邊漫不經心道:
“真有誠心,就該讓他們的系統構架師來談,誰做的誰來談,那個總監連他們的産品都介紹不明白,也不知道走了哪個後門做上的這位置。”
程盼沉默着,也認同了對方。
進入了別墅區,王裕開得更加小心緩慢,“當初選期盛的原因就是看在他們的老板跟咱們是校友,又是創業公司剛起步,這才破格給一次機會,結果咧?不僅不珍惜,還毫無悔改之意,好意思腆着臉問。”
聽着王裕的嘲諷,程盼轉頭看向後座。
車後排光線昏暗,偶爾有道路兩旁的路燈灑進來些光,映照在男人的半邊側臉上。
男人閉着雙眼,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眉宇間透出幾分倦意,程盼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睡着了。
“先生?”
“好了老婆,這位工作狂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你就別打擾了。”王裕飛快地瞥了一眼後視鏡,“你多關心關心我,開了好久車,我也挺累的。”
車內一時間陷入寂靜,沒人回他的話,王裕習以為常,吹了聲口哨,将車子緩緩停在一棟別墅前。
後排男人直到此時才慢慢睜開眼。
王裕将車內燈打開,程盼回頭望,撞進一雙沉靜深邃的眼。她趕忙問:“先生,明天需要來接您嗎?”
王裕從扶手箱中取出自己的手機,按了一下發現沒電。他撈過充電寶插上,然後轉頭,對着後排男人笑道:“boss,今晚不留我們住一天?”
後座的人涼涼擡眼,伸手勾住領帶往外拉了拉,嗓音低沉平和:“你家不遠。”
葉斂不在南城時,王裕的父母會幫忙照看他的房子。
為了方便父母工作,王裕幹脆也在這個別墅區裏給他們買了房。
他不是葉斂那樣的大資本家,買不起四層大豪宅,只能在這片住宅區的邊緣貸款買了一個小二層。
王裕樂了,“您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不寂寞嗎?雨夜,打雷,久不居住的、空蕩蕩的別墅……”
他掰着指頭數着,陰森森地:“小心半夜鬧鬼哦。”
程盼也道:“先生,不如您到我們那裏吃個晚飯吧?”
他們的飛機到南城時已經過了飯點,因為擔心夜裏下雨,沒來得及吃飯便往回趕,結果還是遇上了雨。
葉斂低聲拒絕,撈起旁座上的西裝,作勢要下車。
王裕哎了聲,笑道:“我上飛機前給我媽發了消息,boss大人,你最親愛的劉嬸一定給你準備了晚飯,不信你——”
他邊說邊指向外面,話音在轉頭望見漆黑的別墅時生生頓住。
葉斂一言不發,拿着黑傘,直接推門下車。
嘭得一聲,車門關閉。
王裕慢慢擰眉,奇怪嘟囔:“家裏沒人嗎?”
不應該,他特意給他媽報備,就是為了讓他那個人憎狗嫌的大boss吃上晚飯。
得打電話問問是怎麽回事。
手機沖了會電,屏幕終于亮起。開機畫面一過,無數條消息争先恐後湧了進來。
王裕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點進微信,無視了數不清的工作消息,看向置頂。
在“父親大人”那個名字前,挂着個紅紅的數字18。
王裕:“……”
程盼注意到他的遲疑,傾身靠過去,也看到了這個誇張的數字。
夫妻倆齊齊沉默了兩秒。
上飛機前特意清過一遍消息,那會還沒有他爸的消息。只是一段短途飛行,兩個小時,18條消息。
“我記得,”程盼先打破沉默,“你高中時候離家出走,兩天兩夜沒回家,爸都沒這麽着急過。”
王裕表情空白,“……說明他今天找我的事,比他丢了兒子還重要。”
兩刻腦袋頓時齊刷刷低下,埋在手機上。
一分鐘後,消化了全部消息,總結出一句話——
他媽急性闌尾炎,下午五點進了手術室。他爸急吼吼把人送到醫院,留了個小姑娘在家裏。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那棟黑漆漆的房子裏有個來自東城葉家的陌生女孩。
而葉斂可能不知道。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慌亂。
下一秒,沖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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