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雲繞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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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三級跳程欣出醜之後，薛向梓就一直拿着這個點，明裏暗裏戳程欣。

這不，薛向梓又召集了自己的好朋友們，開始回顧當時的盛況，“你們知道嗎？她當時連話都不敢說。”

薛向梓的聲音很大，就算是坐在第一組靠窗那裏的程欣都可以聽到從第四組傳來的聲音，聲音傳來的時候被消減了不少，可笑聲傳來的時候卻愈發震耳。

“她當時那個樣子，你別說，是真的搞笑。”

“本來就跳不進去，還假裝去跳，裝給誰看啊。”

“我還記得她那句‘我……我不跳了……’真的好委屈哦～”薛向梓學着程欣的語氣，像講故事般，生動形象，只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嘲諷。

其中幾個人還偷偷的朝程欣這邊看，想瞅瞅她有什麽反應，程欣只覺得煩，直接合上書本趴在了桌子上，臉朝着窗外，完全不想搭理那幾個女生。

本來就不擅長體育，更別說三級跳遠了，她能把動作做規範已經是自己重大的突破，更何況這也不是自己想要報的，她被迫卷入了他人的紛争，還被人理直氣壯的當成了暴風眼來對待。

真的煩躁，她不喜歡和別人争辯，不是因為自己沒理，而是沒有勇氣，她的勇氣永遠出現在有江雲善的地方。

程欣自嘲了一下，将頭埋進了胳膊裏，桌上的書的書殼有些冰，讓程欣的額頭涼了好一會兒，這是第幾次了？被別人當成笑話，不管是自己的勇氣還是自己的退讓。

“周妍，你有沒有覺得這周圍好吵，好像有狗叫一樣？”楊思逸雙手抱臂置于胸前，她坐在第三排第二個，正好可以聽到薛向梓和她的小團體說的話，其實楊思逸在途中看了一眼程欣，原本就因為薛向梓說的沒一句好話，心裏一直窩火，在看到程欣趴在桌子上根本不想聽她們說話後，心裏的火氣更盛了。

忍無可忍，她提高了嗓子，表面上是在和周妍聊天，實際上确實在指責薛向梓，周妍瞧了一眼薛向梓後，将視線挪了回來，十分贊同楊思逸的話，附和道，“管理不行，讓狗混進來了。”

三個人離得很近，彼此之間的交談被聽的一清二楚，薛向梓聽到自己被人這麽說，臉立刻就垮了下來，她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厲聲道，“你們兩個說誰呢？嘴巴不能幹淨點？”

楊思逸覺得好笑，這人不僅自己嘴巴不幹淨，手也不幹淨，現在還好意思指責別人口無遮攔，語不積德，“沒說誰，說的是狗，別對號入座，沒人想看你亂叫。”

薛向梓被氣得滿臉通紅，全身都在顫抖，她狠狠地瞪了楊思逸和周妍一眼，哂笑道，“怎的？我說別人關你什麽事？這麽想當別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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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思逸扯起眼皮，眸子微擡，盯着眼前這個盛氣淩人的家夥，語調裏帶着笑，“真好笑，別人是誰？你真當別人好欺負？沒人管你？”

楊思逸本就是一個愛笑的人，她在班上也是一個開心果的存在，好像總有人覺得愛笑的人就不會冷下臉，不會生氣，她盯着薛向梓，眸子裏冷冷的，盯得人頭皮發麻，“所有的別人都必須聽你的，你好大的臉。”

薛向梓小團體裏的一個人聽了這話後憤然，她走到楊思逸的桌前，用手拍了拍桌子，動靜很大，本來不想再觀戰的人都被吸引的擡起了頭，“你這人怎麽這樣？不會說話別說！沒人聽！”

聲音還沒落地，周妍就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這個女生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提，後勁很大，女生踉跄了幾步，周妍用力握着，疼得小女生面目扭曲了好一會，“你挺會說話的，來，多講幾句。”

周妍聲音不大，卻讓當場的所有人聽了心裏一抖，她本就長得清冷，也不怎麽愛笑，在班上一直讓人覺得不好靠近，行成了一道隔閡，現在擺出這副樣子，讓她周圍都升起了一層冷氣，冷的讓人發顫。

程欣注意到到了這邊的情況，知道兩人又在為自己說話，她嘆了口氣，現在這個情況看上去，哪都不和善，都不會退讓，本來楊思逸和周妍就很強勢，特別是現在，她們兩個眸子微斂，一副要幹架的樣子，于是程欣立馬從桌子上爬起，跑到了兩人身邊。

“那個，別吵了，都是同學哈哈……”程欣一到那裏，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楊思逸和周妍兩人的表情還未來得及換過來，冷着臉看了一眼程欣，而薛向梓那邊則是狠狠地瞪着程欣。

此時她站在中間，成了衆人眼中的争吵制造者，程欣不安的搓了搓手，眼睛時不時的瞟着兩方的情況。

“不至于不至于，消消氣……”程欣尴尬的勸着兩方，臉上是招牌笑容。

“你當什麽和事佬呢？”薛向梓指着程欣怒吼道，“這事兒本來就是你自己犯賤才引起的！”

“……”聽到這話，程欣眸子一縮，臉上的笑容凝固，內心掙紮了好一會，最終只是低着頭往後退了一步。

“長着一張好嘴。”周妍平靜地說道，直接松開握着別人手腕的手，直接上去捏住了薛向梓指着程欣的手指，用力一掰，疼痛一下就從之間蔓延開來，沖進了腦海，薛向梓直接痛的叫出了聲。

看見薛向梓的眼角有些紅後，楊思逸握住了周妍的手，示意她松開，然後将程欣擋在了身後，“會不會做人？”

“我要告訴老師，你們都逃不掉！”薛向梓帶着哭腔，直接跑出了教室，路線明擺着是去李行之的辦公室。

＊

“說說，為什麽欺負薛向梓？”李行之的手放在辦公桌上，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桌面，他面色平靜，并不能看出他現在的心情。

程欣沉默，周妍沉默，楊思逸瞥了一眼薛向梓後，看見她哭得聲淚俱下，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往下掉，讓人看了別提多可憐，多委屈，于是楊思逸也沉默了。

“……”李行之等了一會兒，看見她們沒一個人有向他說出事情原委的意願，于是收回了手，在桌上抽了幾張衛生紙，遞給了哭得像個淚人的薛向梓，“把眼淚擦擦，你來說說這是個怎樣的故事。”

薛向梓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泣，“她們罵我是狗……”

還沒等薛向梓說出下一句話，楊思逸就嗤的笑出了聲。

“……”一瞬間就打斷了薛向梓抒發情感。

李行之微微皺眉，看了楊思逸一眼，聲音沒什麽起伏，“笑什麽呢？”

楊思逸努力憋笑，臉都有些紅了，“沒有…….就覺得她挺有自知之明的。”

“……”李行之一愣，又轉眼看向了薛向梓，剛好看到薛向梓瞪了一眼楊思逸。

他嘆了口氣，身體微微向椅背靠去，“楊思逸，你說發生了什麽，不然給我寫三千字檢讨。”

“……”楊思逸身形一頓，三千字檢讨可謂是會要她性命，這可是要命的威脅，楊思逸完全沒有猶豫，直接說起了事情原委。

上次運動會的事就鬧到了李行之這裏，只不過他覺得參加運動會報一個項目對程欣也是一種鍛煉，畢竟程欣這人膽子小，沒什麽想去表現自己的欲望，于是當他知道薛向梓私自給程欣報名後也沒多管，只是鼓勵了一下程欣。

現在看來，是自己太樂觀了。

李行之雙手抱臂，看着薛向梓，好一會兒也沒見他說一句話，薛向梓被他這樣一盯，心裏直打鼓，雙腿都控制不住顫抖起來，她不敢擡眼，怕對上李行之的眸子。

“薛向梓，你對程欣的惡意來自于哪裏？”李行之緩緩開口，聲音不慢不急，明明不會給人任何壓迫，薛向梓還是被吓得又哭了出來。

臉上的淚水還沒擦幹，手上的紙巾已經濕得成了一個球。

這時，宋鶴走進了辦公室，班主任的辦公室是安排在一起的，雖然李行之是教高一的，但還是分到了高三老師的辦公室裏。

李行之曾經是只帶高三文科特班的班主任，他的教學能力沒人質疑過，只要是他帶的班，升學率在所有文科班裏總是最好的，甚至與第二名隔了很大的距離，而現在去教高一，純屬是因為自己想要放松一下。

宋鶴一進來就看到了這麽大的排場，笑着調侃了李行之一句：“老李，高一也有這麽多事兒要處理啊？”

明知顧問，教哪個年級沒事兒要處理。

李行之笑着，示意自己聽到了，沒有回話。

就在李行之準備開口問一下程欣一些情況的時候，宋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不是和江雲善關系很好的女生嗎？上次還因為江雲善和梁萱吵了。”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看似散漫，實則是在提醒李行之程欣也不是什麽善類，她會影響江雲善。

李行之當然聽出來了，他向宋鶴看了一眼，眸子微沉，“老宋，你在這憂心我的學生還不如多去二班轉轉，讓梁萱好好學習。”

他的聲音不大，一直都是同一個語調，平和而收斂。

宋鶴聽出來了他的意思，也沒在多話，自己去整理等下要發的物理試卷去了。

“好了，說說吧，我們把事情處理好了，就好好去學習。”

＊

“飄兒，聽說程欣被叫家長了。”李嘉浩的消息靈通，第一時間就跑過來告訴了江雲善。

江雲善有些驚訝，收起了剛剛宋鶴發下來的試卷，轉過身來認真的看着李嘉浩，希望他說這事得原委。

“好像是因為梁萱的表妹惹事兒，然後李行之就将兩人的家長都叫來了。”李嘉浩補充了一句。

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這事還是因為自己和隔壁班的一個籃球搭子關系比較好，他從梁萱那裏聽到後，跑來告訴李嘉浩的。

江雲善聽了，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垂着眸思索了好一會，最終還是起身朝教室門口走去。

“兄弟，你去哪？”李嘉浩看到江雲善起身，連忙問道，可江雲善沒理他，徑直走出了教室。

他來到辦公室，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敲了敲門，打了聲報告。

現在辦公室裏沒什麽老師，而江雲善要找的李行之正好坐在辦公桌旁，在電腦上打着什麽東西。

“李老師，我找你有個事兒。”

李行之聽到有人叫他後，擡起頭，将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挪開，落在了門口的江雲善身上。

李行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便示意江雲善進來，“有什麽事嗎？”

江雲善看了一眼李行之桌子上擺放的成績單，這應該是剛考完不久的期中考試的成績，字有些小，江雲善眯着眼睛看了一會也看不清。

“李老師，關于程欣的事……”江雲善說着，語氣裏有些猶豫，又有些試探，“我想她應該沒有要叫家長的地步。”

李行之盯着他看了一會，少年的臉上有一種青澀，這可能是他第一次為了程欣來找別的老師，有一些局促。

“你和她什麽關系？特地跑過來替她說話。”

“她是我妹妹。”江雲善肯定地說道。

李行之點了點頭，也沒多問了，他剛剛用電腦就是在看程欣的信息，從五歲開始，她成為了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李行之盯着屏幕看了好一會，大體也知道程欣的性格為什麽這麽小心了。

“你怎麽知道她的事沒有到叫家長的地步？”李行之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你知道是什麽事？”

這話像是試探，他在試探江雲善是不是真的在意薛向梓與程欣之間的摩擦，或者是梁萱與程欣之間的摩擦。

這事說起來好笑，這算不算是兩個女生争一個男生？顯得這個男生真的有些不知檢點了，可這事發生在江雲善身上，也沒讓李行之有多驚訝，畢竟這種場面他見過很多次了。

“這事是我的錯，我沒處理好和梁萱的關系的，導致程欣被卷了進去。”江雲善說着，聲音平淡沒有起伏，讓人瞧不出他現在在想着什麽。

一米八的大高個低着頭，正向一個根本不教自己的老師道歉，更何況根本沒有做錯什麽，李行之看着他，忍不住的笑了一聲，“你聽誰說的我叫了程欣的家長？”

“……”

？

李行之慢悠悠的繼續補充：“我只叫了薛向梓的家長，你是怎麽聽岔的？”

“……”

江雲善木着臉站在原地好一會也沒動，感覺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不過，你既然是她的哥哥，我想請你幫個忙。”李行之說着，将成績單遞給了江雲善，示意他看一下，“程欣的理科這部分很差，你有時間給她補補。”

“……”江雲善看着一臉真誠的李行之，嘴角抽了抽，“李老師，我高三了。”

“嗯。我知道。”

“我要高考了。”

“嗯，所以呢？”

“……”江雲善捏着成績單，手背上青筋暴起，但他又不能動手，只能努力擺出和善的表情解釋道，“我沒時間。”

“啊……”像是受到打擊一般，李行之的語氣充滿了惋惜，“我還以為你挺閑的，不然也不會為了這事來辦公室找我一趟。”

“……”

幸好幸好，自己的班主任不是他，不然江雲善遲早會給他內涵到自閉。

“你看到她的成績了嗎？”李行之收拾剛才的玩笑語氣，嚴肅的和江雲善說着，“她才高一，成績就這樣了，後面兩年要趕上來很辛苦。”

“當然，我是她的班主任，我自然會去幫她，但我希望你也能幫幫她，畢竟你說她是你妹妹。”李行之的話有一種語重心長的感覺，這也許是他當了這麽多年班主任留下來的習慣。

江雲善看着手上的成績單，沉默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妥協了，“好，我會盡自己所能幫她。”

還能怎麽辦呢？誰讓那是程欣啊，自己說過要照顧她的。

“不過，你自己的學習也不要落下來，我聽宋老師說，你這次物理只有30分，排名一下子飛出市1000名了。”李行之眉眼微彎，輕輕笑着，“我知道你是為了氣宋鶴，不過呢，還是別拿自己的前途打賭，畢竟路是自己的。”

江雲善聽到後也笑出了聲，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看了過來，也被這個故意壓分的江雲善弄笑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壓分壓的這麽死的，沒有自信自己做的全對，壓分這事還是不容易的。

“江雲善，你打算考哪個學校？”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老師問道。

“沒打算，看心情。”江雲善又恢複了懶散的轉态，說的話還是照樣氣人。

“……”

李行之看到他的樣子，又笑了起來，轉身對着剛剛戴着眼鏡的老師說：“你問他還不如去問宋鶴來得痛快。”

被江雲善哽住的老師擺了擺手，表示沒興趣，然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開始批改試卷。

“被你氣着了。”李行之轉過頭，故意壓低聲音和江雲善說。

李行之平易近人的樣子讓江雲善覺得這個老師作為程欣的班主任也不是不行，畢竟聊下來也挺和善的，和宋鶴那個老頑固簡直不是一個級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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