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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欣将自己鎖在房間裏，她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就算自己的腦袋裏全是江雲善說的那句話，她也沒有找出一句，可以回複他的話。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她用指腹輕輕撫摸着手上拿着的照片，上面是江雲善來懷南找她時，畢業典禮上拍的。

為什麽？江雲善所說的，明明是祈盼了那麽久的，可為什麽偏偏在對方開口後，那個最先退縮的，是自己。

她喜歡江雲善，這是她骨骼裏一直銘刻着的東西，也是她骨骼裏最卑微的東西。

“欣欣，”童珊珊站在門前敲了敲，輕聲的問道，“吃飯沒？你在房間裏已經呆了幾個小時了。”

“要是沒吃飯，我們一起出去吃一頓。”

童珊珊總是溫柔的模樣，從高一見面開始，她就一直陪着程欣，或許人這一生裏，在一無所有，手足無措的時候，身邊确實會有一個人吧。

她會陪着你，一起走着那段黑暗的日子。

程欣起身，打開了房門，她紅着雙眼看着童珊珊，“珊珊，我突然覺得好無助。”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童珊珊看見她這副模樣，連忙問道，“要不和我說說吧。”

……

“那是好事啊，”聽完後，童珊珊感嘆了一句，“過了這麽久了，他終于看到你了。”

“可是，我……”程欣的話還沒說完，童珊珊就打斷了。

她反問了一句：“你喜不喜歡他？”

程欣有些發愣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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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珊珊：“喜歡就去追，回答他，未來是兩個人面對的，你不要一個人把憂慮全給包下了。”

“既然他來找你，肯定是做好準備了的，一段感情的提出者，絕對不會什麽也不思考，光靠着一腔熱血就沖向前去，”童珊珊認真的說着，“他和你生活了這麽多年，你是了解他的，他到底是不是那種人，你比誰都清楚。”

理川鎮那的兩個房子之間，僅僅只有幾步的距離，就這幾步距離，她和江雲善一起走了将近十一年。

來來往往，打打鬧鬧。

她是了解他的，這個細心的，聰慧的男人，從不會參加任何沒有勝算的比賽。

竟然他來了，他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可能性。

那為什麽，程欣不能相信他，或是追随自己的心呢？

“我明白了，謝謝你。”程欣突然擡起頭，在關于江雲善的事上，童珊珊少有的從她眼裏看出了堅定。

程欣回到房間，打開手機後，給江雲善打了個電話。

鈴聲有規律的響着，在電話接通後，她直接開口問道。

“哥，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沒有猶豫，就像是覺得他的答案一定會是自己心裏給出的預期一樣。

江雲善等到回複的那一刻，心裏無疑是開心的，但他又很怕那個女孩拒絕他。

可在聽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後，江雲善突然松了口氣，他笑了一聲，語氣裏滿是荒唐：“還叫哥呢？”

＊

程欣如往常一般，在自己的工作做完後，下班時間一到，準時打卡下班。

在準備坐電梯時，一起下班的黎情踩着高跟鞋跟了上來，走進了電梯。

“程欣啊，我算了一下，卦象表明我最近桃花旺盛，所以，我感覺我的春天要來了。”

程欣看了一眼，轉而嗤笑了起來，“那我可要好好看看黎姐的桃花了。”

“可是我怎麽一個crush的男生都沒看到啊？”黎情哭喪着臉，抱怨道。

電梯到達一樓後，程欣一出門就看到了靠在沙發上的江雲善，他模樣懶散，扯着眼皮，盯着手機裏的畫面。

本就見怪不怪的黎情突然抓住了程欣的胳膊，笑着問：“你說，你哥會不會就是我的桃花？這樣帥氣的哥哥，怎麽會沒有男朋友呢？”

程欣：“那恐怕不行。”

黎瑤：“為什麽啊，你哥有女朋友了？”

程欣眉眼一彎，然後朝着江雲善喊道：“江、雲、善。”

她一字一句的喊道，卻又在停頓的時間裏面，滿懷笑意。

聽到程欣叫自己後，江雲善這才擡眸，看向了她，“怎麽回事，怎麽就喊我名字了？”

程欣聳了聳肩，無所謂的回了一句：“沒有吧，我又不是沒喊過。”

江雲善關掉手機，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程欣走來，“那我可委屈了，我還以為你會叫其他的。”

黎情瞧着這兩個人，以自己單身二十多年的經驗，瞬間看出了這其中的奧妙。

嚯，自己不就是活脫脫的一個白瓦大燈泡嗎。

黎情：“你們兩個，不是兄妹嗎？”

江雲善臉上帶着笑意，卻沒有開口，有一種在等程欣回答的悠閑意味。

程欣也意會了他的意思，然後拍了拍江雲善的胳膊，“黎姐，向你介紹一下，江雲善，我男朋友。”

黎情：“所以說，你騙我他是你哥，就是因為他是你男朋友？”

“我以前是叫他哥來着，”程欣解釋道，“不過最近發現，男朋友這個稱呼更加順口。”

“不厚道啊，明明說好等我先脫單的。”黎情的高跟鞋在地上輕輕的跺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程欣笑了兩聲後，擡頭看向了江雲善，正巧，江雲善也低着頭看着自己。

他眉眼坦然，擡手輕輕的摸了摸程欣的頭，“那，女朋友今天想去吃什麽？”

女朋友這三個字，他說得很輕，有一種吊着人的感覺，程欣聽了後，耳尖不由得紅了起來。

黎情完全不能忍受這種場面，直接踩着高跟鞋，沖着程欣招了招手後，離開了這個糟心的地方。

看到黎情走後，程欣有些憤憤的看了江雲善一眼，而江雲善卻笑眯眯的，一副挑逗的樣子。

“不吃！減肥！”程欣氣鼓鼓的說道，然後像踩了風一樣，直接丢下江雲善往外走去。

可還沒走幾步，江雲善就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了自己的身邊，被拽的程欣踉跄了一步，然後就被江雲善抱進了懷裏。

“幹嘛？”程欣有些懵，擡頭就對上了江雲善的眸子，他微微挑眉，黑色的眸子因為背對着光而更加深邃。

“你有多瘦，你是不是心裏沒點數？”江雲善沒好氣的說道，“還減？你想變成一條竹竿？”

程欣： “不關你的事！”

江雲善看着她，語氣裏有些疑惑，“生氣了？”

程欣沒回他，直接從他懷裏掙脫開，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樣子，江雲善淺笑，然後慢步跟了上去，“你說說，我叫你女朋友你都生氣，那你要我叫你什麽？”

江雲善走在程欣身後，隔着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在路燈的照射下，本就高個子的江雲善，影子剛好蓋住了程欣。

“難不成……”江雲善笑意更濃，“要我叫你……寶貝～”

本就因為帶着笑，尾音在上揚的時候，滿是缱倦之意。

這話猶如霹靂一般，直接劈得程欣定在了路上，她僵硬的轉過頭，然後一副不可思議，認為這話荒唐至極的表情看着江雲善。

她微微抿着唇，然後試探的問道：“你……能別這麽惡心嗎？”

“有嗎？”江雲善漫不經心的回答，然後徑直走到了程欣身旁，十分熟練的拉住她的手，往自己口袋裏塞了進去，“我怎麽覺得你挺開心的？”

程欣紅着臉，然後低下了頭，輕輕的呢喃了一句：“不想理你。”

“不想理我也得吃飯。”他牽着程欣，引導她向前走去，“女孩子一直減肥算個什麽事兒？”

＊

程欣轉正的那天，江雲善負責的一個項目正巧有一個程序出了錯，為了解決這個bug，導致他到程欣下了班的時間都還在敲着鍵盤。

江雲善：「你還沒下班嗎？」

手機屏幕一亮，手機上的動作還沒停下，江雲善的視線就移了過去，他看了一眼消息和時間，突然笑着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老狗：「女朋友不是好幾次都說不要我來接你嗎？這不，我聽不聽話？」

程欣點開消息，因為預先音量就設的很大，語音一播放，站在身邊的人就聽到了。

“學姐，你男朋友發的？”宋谌笑了一聲，然後好奇的問道。

聽了這話，程欣連忙将語音暫停，把聲音調到了最小。

宋谌是低程欣一屆的學弟，曾經兩個人因為兼職家教時認識，在他畢業後找實習的時候，正巧碰上了程欣。

“嗯，”程欣強裝鎮定的說道，“下班了就回去吧。”

宋谌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提議：“你吃飯了嗎？要不一起去吃個飯？”

程欣擡眸看了一眼他，或是覺得自己有些冒犯了，宋谌立馬解釋道：“就是簡單的感謝一下學姐，這幾天帶我熟悉工作辛苦了。”

知道了他的意思後，程欣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現在挺晚的了，我們還是回去吧，明天還有工作呢。”

宋谌：“那學姐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有機會了再請你吃飯。”

程欣：“好。”

看到宋谌坐上出租車後，程欣這才嘆了口氣，她打開手機，将沒聽完的語音繼續播放，然後回複了幾句。

程欣：「你這還沒下班吧？我去找你。」

程欣：「去查崗。」

然後附上一個倉鼠抱着瓜子的表情包。

江雲善敲完最後一個代碼後，全身放松的伸了個懶腰，他看着消息，心裏莫名開心了起來。

老狗：「怎麽還查崗呢？想看我敲代碼啊？」

過了一會，他又發了一條。

老狗：「怎麽來沒到呢，男朋友要發黴了。」

發完消息後，江雲善便放下了手機，他疲憊的擡起眸子，透着電腦的光，看着整個給下來了的公司。

北德大學畢業的他，在剛畢業的時候，以自己優異的專業能力，好幾個公司都來邀請他去工作，甚至在年薪方面也提出了不錯的讓步。

可他都一一拒絕了，他想來懷南，想來見見他的女孩。

甚至在王晚禾和江駱飛的質問下，他的決定依舊沒有發生改變，他收拾好東□□自一人來到了懷南。

許則在知道江雲善要去懷南的時候，雖然有些遺憾，但他還是寫了一封推薦信給懷南這邊自己認識的好友，告訴讓江雲善去懷南之後，可以直接去這個公司面試。

他其實沒想這麽多，在落地之前，他一直想做的事就是去見程欣一面，可就當他離懷南大學越來越近的時候，他退縮了。

很奇怪的感覺，他突然發現自己連去見她一面的勇氣都沒有了，他風風火火的趕來，卻在只有一條街的距離的時候，轉身離開了。

他去了這家公司，然後勤勤懇懇的上了兩年的班，明明就在一個城市了，他卻不敢去見她，甚至連打電話的小心翼翼的，生怕程欣聽出自己在哪裏。

這很可笑，他用了兩年時間，就為了确認自己對程欣的心意，究竟是舍得還是舍不得。

可這兩年，他卻煎熬無比，總是将自己埋在程序代碼裏，老板看到了他的努力和能力，僅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将他提拔到了小組組長，全權負責着一個小項目。

還好，他想，他還是去見了程欣，這個接近七年都沒見上一面的女孩。

上次透過玩偶熊偷偷看過她，這個女孩已經長大了，有了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舉止之間多了一絲柔韌感。

他當時不知道程欣經歷了這麽多，他不知道透過她的眼睛看到的情感，原來是一種不得不自己抗下一切，卻又抑制的情感。

程欣對自己的情感，他甚至在那天才稍微察覺。

江雲善靠着椅背，有些自嘲的笑了幾聲，公司裏很安靜，只有他一個人，他很慶幸自己的情緒沒人聽到，也很慶幸自己過了這麽些年，還可以站到程欣身邊。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将電腦關閉後，拿着手機走進了電梯，電梯緩緩下降，在到達一樓後，電梯門緩緩打開，在那一刻，江雲善看到了自己的女孩。

那個他發誓，要一直寵着，照顧着的女孩。

程欣看着他，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江雲善就像她邁了一步，将她擁進了懷裏。

他輕聲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欣欣，我突然好想你。”

程欣被他抱着，眸子裏有些疑惑，她擡起頭，對上了江雲善疲憊的眼神，可就算滿眼疲憊，看向程欣的時候卻輕柔得到達了極點。

程欣握了握他的手，發現溫度有些不對勁，她微微皺眉，然後将自己的手擡起，在江雲善的額頭上感受了一下。

這溫度，程欣有些生氣，“江雲善，你發燒了，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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