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談話

站在原地，長安深吸一口氣，她真不知道盛楠到底在想什麽，難道他至今還不明白，他已經快要沒有依靠，快被趕出盛家了嗎？

她慢慢走回去，也不知思緒飄到了哪裏，卻在自然而然的推開門的瞬間，被屋裏那暖烘烘的熱氣和燈光帶回了盛楠的屋子。

客廳裏傳來帶着笑意的談話聲音，盛楠已經換了裸色的家居服，穿着柔軟的拖鞋站在廚房的水池前忙碌的做着什麽，略顯清瘦的背影看起來挺拔卻溫暖，他不時側臉，對盛傑說兩句話，盛傑小嘴裏一本正經的應着，踩在矮凳上，從桌邊拿起購物袋中的食物，一樣樣認真的擺進冰箱裏。

“放在第三層，你擡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盛楠似是無意的瞥了眼盛傑的動作，就指正他。

“第二層我也能夠到了！”盛傑不服氣的說，“我長高了很多。”

“是嗎？”盛楠笑着轉頭，濕漉漉的手揉了揉盛傑的腦袋笑嘆起來，“哎呀，好像的确長高了，你怎麽長這麽快，難道中了生長魔咒？”

“不要摸人家的頭啦！”盛傑搖着小腦袋，好像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眼睛卻一閃一閃的，暴露着他心裏的歡樂。

昏黃的燈光下，那小小少年就像是那年輕男人的身影，兩個人和諧的令人羨慕。長安忽然想起在盛海龍的葬禮上盛楠曾經許諾盛傑，會讓他活的更快樂，也許他的确不像盛枥那樣能做得了驚天動地的大事，卻能夠做好一個兄長。

“杵在門口幹什麽？”盛楠驕橫的聲音傳來，接着就命令道，“上樓換衣服，準備吃飯！”

長安愣了愣，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卻也沒多想，轉身上樓回到她住的房間，換下商譽從她公寓裏拿來的家居服，下樓。

清淡的飯菜已經上桌，餐廳裏傳來雞湯的香氣，盛傑坐在桌邊的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盛楠端來一只砂鍋，砂鍋上桌，他立刻跳起來就要伸手，被盛楠一巴掌輕輕拍下去，口中輕責，“再燙着？”

“我餓了！”盛傑一臉委屈的道。

若是平常，這會兒他早就吃過飯了，今天早先商譽打過電話，說盛楠會回來，他就自作主張的給小時工放了假，等盛楠回來做飯給他吃。

“自作孽，不可活！”盛楠搖頭晃腦的嘲笑盛傑，卻已然掀開鍋蓋，瞬間雞湯香氣四溢，包裹了整個屋子剩餘不多的涼氣，他盛了一碗放在盛傑面前，悉心叮囑，“小心着，再燙着可不管你。”

“知道啦，真啰嗦。”盛傑小小不耐煩的翻着白眼，卻好像不經意的，拿眼睛瞅着剛剛來到餐桌邊的長安，又看看瞬間繃着臉的盛楠，低頭嘻嘻偷笑。

長安有點兒尴尬，盛楠好像故意忽略她的存在，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似的。難道，真小心眼兒到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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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一只白瓷小碗落在她面前，盛楠粗聲粗氣的道。

“多謝。”長安尴尬的低聲道，抱着小碗慢慢坐下來。

雞湯的香氣濃厚，湯汁清冽，上面漂浮着精致的幾塊雞肉，基本是切好的雞胸肉，沒什麽油水，再配上切割漂亮的香菇、胡蘿蔔、青菜，秀色可餐，再看桌上的菜色，是一道荷塘月色、一道涼拌菠菜，一道明顯是單獨給盛傑的翡翠素蝦仁，主食則是米飯和豆包，雖說都是快手菜，但能做的如此漂亮，也實屬難得。

長安在心中感嘆，若是張莫西見到這一桌子菜，會不會想把盛楠找去悅來齋？

餐桌上很安靜，唯有飯菜暖香缭繞，餐具輕微碰撞，她和盛傑每天吃飯都是這樣，可今天長安卻覺得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讓她如坐針氈，即便飯菜可口，也食之無味，幾次想擡起頭來确認一下，卻偏偏沒有勇氣。

好容易熬到盛傑突然說，“我吃完了！”

她也立刻喝下最後一口湯站起身，主動道，“我洗碗吧？”

盛楠的目光随着她端起碗進了廚房，眼角眉梢自始至終噙着的那抹調笑愈發深了，盛傑一副了然表情的瞅着他，觸碰到盛楠随着許長安行動轉回的目光，盛楠眉端朝着樓上一挑，盛傑立刻站起身上樓。

等到盛傑的小身影徹底消失，盛楠站起身，端着碗，朝廚房走去。長安低着頭洗碗，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長長的發絲垂在耳邊，将她一抹側影遮了半邊，那發絲被盛楠的家居服吸引着，輕輕飄起來，落在他肩頭，柔柔的萦繞住他的心，他不禁擡起手，輕輕觸碰那細軟的發絲。

“你吃完了？”長安終于忍不住，猛地起身退後半步，拿起盛楠手中的碗，盛楠沒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喜歡盛枥？”他突然問，低着頭，讓長安看不清他的臉。

長安一愣，有一瞬不知該如何回答。

聽不到長安的回答，盛楠只覺胸口一陣憋悶，是，每個女人都會喜歡盛枥那種男人，至少看起來很有‘安全感’，而且，盛枥‘救’過許長安，是她的救命恩人。

盛楠松開手，把碗放在案子上，轉身進屋。

“手機放在桌上。”他背對着她說。

長安回過神來，擦幹淨手追出來，對着他的背影妥協道，“盛楠，我們談談怎麽樣？”

“談？”盛楠心裏突然升起一絲希望，回頭望着她，“談什麽？”

“談談盛傑，還有你。”

見他停下來，長安很高興，斟酌着詞語小心的道。盛楠垂眸，然後點了點頭，“好吧，我等你。”說着也就回去了。

松了口氣，長安快速洗幹淨碗筷，端了兩杯牛奶出來到他們剛剛吃飯的餐廳裏，盛楠正靠在椅子上翻手機，手指煩躁的撥來撥去。長安遞給他一杯牛奶，盛楠愣了愣，接過來，放下手機，看着她把另外一杯放進微波爐，轉身回來坐在他對面。

觸到盛楠的目光，長安忍不住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微笑着開口，“盛楠，有件事我覺得必須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