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表白

“你一直表現的不情不願，可你明明很喜歡，幾乎每一件衣服，每一個包你都喜歡，但你穿上它們的時候，卻表現的就像現在這樣完全不知所措，好像不是你在穿衣服，而是衣服強迫穿在了你的身上。”盛枥攤開手，向來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饒是如此，長安還是能從他唇角找到一抹笑意，那是面對她的時候，他常常挂在臉上的，她一直捉摸不透這種笑意緣何而來，今天卻好像突然明白了，他在嘲笑她！

長安的脊背猛地變得僵硬，羞恥感讓她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只刺猬，只是這些刺是沖着她來的，刺得她每一寸肌膚都疼，疼到身體冰涼，臉卻控制不住的通紅。

“盛董，你說的對，我的确不配。”她說着，慢慢的站起來，安寧的小臉兒上依舊是往常那平靜無波的笑容，只是紅着的臉上不知何時滑下了冰涼的液體，“我現在就去退掉它們。”

她說完輕輕移開椅子，便要離開，卻被盛枥攔住了。他抓着他的肩頭，緊張的低聲道，“你誤會了。”

誤會？長安不解的擡起眼皮。盛枥的表情很奇怪，或者說，很奇特。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眉頭緊皺，目光慌亂，線條分明的唇瓣微微張着，像是有話要說，可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反而拉着長安，強行把她按在座位上，低聲又說了一次，“你誤會了！”

長安看看周圍。

餐廳裏人不多，多數都是外國面孔，他們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有的人甚至停止了低聲談話，毫不避諱的看着他們，讓他們瞬間成了餐廳的中心。

她的行為讓盛枥覺得丢人了嗎？長安想，可她已經盡量低調，若非他突然站起來，應該不會惹來這些目光。

然而盛枥并不在意周圍如何，他自始至終都緊緊盯着長安，“長安，你一直都相信我，我說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你明白嗎？”他竟然語氣急迫。

長安不得不擡起頭望着盛枥，他看着她仰起的臉，通紅微微散去，卻因為落淚，臉頰上泛着桃花般的紅暈，微紅的眼角上仍帶着盈盈淚光，從未見過她流淚的盛枥幾乎瞬間就心軟了，忍不住擡起手指，擦過她的眼角。

那冰涼的溫度，分明讓長安渾身微微一顫，晶瑩的眸子中透出了不解。

“你很好，很聰明，很出色，很少有女孩子在你這個年齡可以像你一樣好，所以長安，我是想告訴你，你配得上更好的衣服，更好的鞋子包包，甚至更好的男人，別那麽自卑，也別逃避別人的愛慕之心，我就是這個意思。”他低聲道，沉郁的聲音傳入長安的耳朵，卻如一股溫泉，直注入她的心口。

她那兒本來是冰涼的，一瞬間就熱的好像突然飲下熱水，肺腑都開始沸騰。

盛枥在幹什麽？表白嗎？長安的腦子和心髒一樣開始高負荷了，她簡直難以相信，拼命的想克制住自己臉紅的沖動，卻還是很快感覺到了從耳朵延伸來的一股燥熱感。

“呵……”長安長長的出了口氣，望着盛枥，“盛董，您，究竟是什麽意思？”

很多年來盛枥從來沒對什麽人表達過他的心思，說了這麽多，長安卻依然不解，讓他很洩氣，他嘆了口氣，無奈的問，“你不再誤會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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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本能的搖了搖頭，她不傻，一個如盛枥這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如此對她低聲下氣，她如果再誤會，就有點兒過分了。

“服務員等很久了，我們先吃飯吧。”盛枥瞥了眼早已安靜的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的服務員，淡淡道。

他說話時候沒看許長安，也沒有發現長安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失望。她在心裏又一次告訴自己，她癡心妄想了，也許，盛枥只是出于對下屬的關心才會這麽說，她想的太多，最終一定會受傷的。

這天盛枥完全沒有和黎正宏見面的意思，長安知道他早有安排，也不再催促，反而安心随着司機帶盛枥去了一些景點。日本其實是個比較精致的地方，即使只是在路上，也有不少寺廟民俗值得停下參觀，加上司機是個極熱情的人，長安又足以給盛枥做翻譯，他們倒是輕輕松松一直玩兒到晚餐時間。

用過晚餐，司機建議一定要去小樽函館看看夜景。

長安是很想去的，她剛畢業的時候曾在一家日本汽車公司供職半年，被公司派到日本東京總部學習培訓，曾聽同事一再提起北海道的小樽函館夜景，滿滿的向往之情也勾起了長安的興趣，後來卻因種種原因，從未成行。

“去吧。”盛枥微笑看着長安，他在她那雙藏在眼鏡後的晶瑩眸子裏，看到了渴望，他喜歡滿足她的願望，喜歡她的願望被滿足時那種歡樂的神情。

長安笑了。

這個下午，她好像終于忘了上午和中午發生的事情，變得自然了許多，有時候開心了，還會像個孩子似的請司機給她拍照，雖然在他面前仍然拘謹，但和司機交流的時候，明顯很放松。

盛枥發現他很喜歡跟在長安身後看着她歡笑，即使自己并不想笑，但她笑的時候，他那顆冰涼的心會有久違的幸福感，那種感覺，熟悉卻又珍貴，珍貴到他甚至舍不得輕易觸碰，所以寧肯只站在她身後，靜靜的看着她。

雪後的小樽，童話般的地方，函館附近的游客很多，司機自告奮勇的做了導游，帶着他們一路登上去。

漆黑的夜幕下，璀璨燈光照耀的夜景越來越近，鑲嵌在水晶球中似的，純粹而華麗。長安靜靜站在那裏，好多年前的夢仿佛湧上來，她那時曾有機會離這裏很近很近，她曾經有可能在這個國度度過青春最好的年華，可她放棄了，現在晚了，卻更有種久別重逢的幸福，沉甸甸的落在心頭，縱然憂傷，卻不失美好。

一件大衣包裹住她的肩頭，不知何時，盛枥站在她身後，輕輕的把她拉入了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