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沒有退路

長安望着盛楠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隔了一會兒，他手中拿着幾本書再次出現，卻是直接走向門口。

“你沒必要這麽做的。”

終于沒忍住，許長安在盛楠就要開門離開的時候，大聲道。盛楠開門的動作微微一頓，冷清着臉，偏頭看向她。

雖然盛楠的目光平靜無波，甚至帶着幾分冷意，長安卻覺得受到鼓勵似的，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朝他走過去，盛楠垂眼盯着她的腳，眉頭越皺越緊，不等長安走出三步遠，他已經大跨步走過來，一手拉住她的手，直接帶進懷裏。長安一愣，雙腳已經離地，居然整個人被盛楠抱起來，她張了張嘴想要驚呼，已經被盛楠放在沙發上，嗓子裏只發出類似嗚咽的一聲，小貓兒叫似的，頗有點兒好笑。盛楠的唇角果真勾了勾，卻并不明顯，一閃而過後臉又冷下來，在她對面的條桌上坐下。

“想說什麽，說吧。”他平淡的道。

長安紅暈着臉，低垂了眉眼輕聲道，“其實你沒必要躲着我，我知道，在日本的時候你那麽做是為了保護我……”

“你想太多了。”盛楠打斷長安的話，語氣冰冷，“我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為了我自己，和你沒關系。”

長安擡眼看着他，精巧的眉頭不大滿意的輕輕挑了挑，好吧，既然他這麽嘴硬，她正好可以收起感謝的話！

“所以你不是躲着我。既然不是，那就回來住，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你也不給我工資，我為什麽要一直住在這裏替你照顧孩子？答應照顧盛傑的可是你！”長安賭氣道。

盛楠怔了怔，片刻後卻開口問，“你要多少錢？”

長安沒明白，半天才反應過來，盛楠還真把她當保姆了？

“盛楠！”她忍不住拔高聲音不滿道，“你給我工資前，總應該問問我願不願意吧？”

“願不願意，不都做了這麽長時間？繼續做下去也不會有什麽損失，想要多少錢，直接和商譽說吧，你現在，手裏的确該有點兒錢。”盛楠一邊說，一邊已經站起來，好像很不耐煩的，準備立刻就走。

什麽叫，她該有點兒錢？她怎麽覺得這話這麽熟悉？

唔，對了，早晨給家裏打電話的時候，爸爸問她是不是戀愛了，如果是的話，他要給她打錢，她說不必，爸爸說，女孩子談戀愛的時候，手裏該有點兒錢……該死的盛楠，居然充當她爸爸的角色嗎？他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兒吧？

“你到底想做什麽？把我一直留在這裏有意思嗎？”她皺着眉，對着他已經再次走到門邊的背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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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留你，想走的話，你可以試試。”盛楠回過頭，目光中已經不只是冷，而是不耐煩。

他憑什麽不耐煩？難道不是他撺掇盛傑想盡辦法的留她嗎？卻好像她厚着臉皮住在這裏似的！什麽叫做她可以試試，他在威脅她？他憑什麽威脅她！長安轉過身，真準備上樓收拾行李走人。

她邁上樓梯，盛楠盯着她的背影，胸口狠狠的起伏了兩下，疼的他竟不得不用手捂住，才勉強語調平穩的開口，“我以為你即便愛上盛枥，也不會變成傻子，可你跟那些傻女人原來都一樣。”他輕輕一哧，聲音很輕蔑。

長安愣住了，邁開的腳便如被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胸口也像是忽然壓下一塊石頭，沉甸甸冷冰冰的，壓得她透不過氣來。盛楠在嘲笑她，她本應該回敬他，卻無話可說，連張嘴的勇氣都沒有。

她漸漸低下頭去，背影被燈光拉的細長細長，若有若無，讓人心疼。盛楠站在她身後，手不自覺的在身側動了動，像是想要走過去，卻牢牢的把兩只腳釘在原地，咬着牙，不讓自己動一分一毫。

“住下吧，既然你選了盛枥，就沒有退路了。”最終，他只是如嘆息般的道，轉過身走了。

這回，長安再沒有叫住盛楠，她只覺得心口疼的厲害，好像快要站不住了。于是她摸索着扶手，慢慢蹲下來，坐在樓梯上，望着那扇門和門外橘紅色的燈光，安寧的花園，呆呆的坐着，其實腦子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恍恍惚惚，忽而是京都的盛楠，忽而是初見的盛楠，忽而，又是她莫名其妙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夜晚，更奇怪的是，後來她眼前總出現在京都做的那個夢，盛楠靠在冷冰冰倉庫的牆上，渾身是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麽亮的眼睛，卻沒有一點兒璀璨的光，反倒黑漆漆如墜入地獄，想在最後記住她的樣子一樣。

次日長安醒來時，渾身都疼。

她發現自己睡在樓梯上，身上蓋了厚厚的毯子，樓下廚房裏鐘點工在忙着做早點，哭鬧過的盛傑不見蹤影。想想昨晚，她居然在樓梯上坐着睡着了嗎？都怪盛楠家這好的過分的地暖！

揉着酸痛的肩膀站起來，鐘點工阿姨正在端早點，對着長安笑笑，“許小姐怎麽睡在樓梯上，還睡得那麽沉。”

長安臉紅，最近忙的要死，估計太累了吧？

“盛傑呢？”她問。

“出門跑步去了。”阿姨笑道。

這孩子，還挺聽話的，起初她帶着他每天鍛煉身體，後來漸漸的他就自己養成習慣，就算長安偶爾不陪着，他也會去。僅僅這一件事，就讓長安把昨天盛傑的無理取鬧忘了個一幹二淨，上樓安心洗澡，下來時候盛傑已經回來了。

“我今天跑了五公裏。”盛傑和往常一樣，主動彙報，“只用了24分多。”他自豪的說。

“又進步了一點呢！”長安笑道，叮囑他，“不過別追求速度，小心傷到膝蓋。”一邊說，她一邊在盛傑身邊坐下，把他的雙腿拉到沙發上，替他捏着膝蓋。

這是許長安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要盛傑鍛煉身體，要給他按摩，至今三個月，盛傑回來前去檢查的那次，身體的免疫力已經高了很多，醫生都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