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它來了

23點40分，ICU值班室。

小米躺在地上，身體用保溫毯包的嚴嚴實實，開了兩條輸液，蘇梓把能找到的血漿都拿來給她用了。可小米還是冷，一開始還能哼哼幾下，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了。李姐在一邊按着她的傷口，血緩慢但不停的滲着。小趙呆呆的坐在一邊，茫然的撥打着手機，還是沒有信號。林醫生搞到一大堆消毒劑，心狠手辣的對着自己臉上倒。臉色晦暗陰沉。屋裏氣壓低，氣氛差。後備的柴油發電機幾分鐘前終于啓動了，燈火通明，反倒照得小米的臉更白了。

“我要死了嗎。”小米努力的睜開眼睛，精神好像好了一點，面色也紅潤了一些。在場的人都是ICU的，見過的死人無數，心裏都明白，小米這是回光返照，真的不行了。這時，小米突然雙手抓住了自己的傷口，鮮血快速的冒了出來，傷口處迅速發白，變青。李姐驚恐的跳了起來。“別，別，有東西進來，進來了。我不要，不要……”小米話還沒說完就發不出聲音了，全身迅速的幹枯，一瞬間頭發全脫落，卻又詭異的長出來，指甲和牙齒迅速長長。喪屍！林醫生剛剛反應過來，就見一根鐵管準确的敲到太陽穴上，新出爐的小米喪屍立馬死掉了。

蘇梓不經意的甩了甩鐵管，看了看大家，“你們怎麽都這麽看着我？小米變異了好不好，我是幫我自己，也是幫她。”“我們看不出她變異了嗎？不過大姐，你這從白衣天使到奪命天使變化也太快了吧？還不讓我們驚訝一下了。再說，你那鐵管甩什麽甩啊，沒看見一屋人嗎，還講不講衛生了。”“小米怎麽會突然變異了呢？”小趙終于不撥手機了，打斷了某位明顯受刺激太過的醫生的話。林醫生不确定的說，“是不是要死了。臨終時就會變異？”“不對，我們的病人都變異了，可大多數都不是要死的，而是突然變異的。我看，變異是因為原來有病或者……”李姐突然不說話了。呆呆的看着林醫生。“你想的沒錯，變異是因為原來有病或者受傷，小米變異就是因為受了傷，而且還不像電影裏演的那樣，被喪屍抓傷咬傷才變異，她可是沒被喪屍碰到。那像我這樣直接被喪屍抓到的……”林醫生不說話了。大家在心裏很不厚道的給他補齊“那就是一個死啊”。按理說大家是幾年的同事，這麽想确實不厚道，可是小林到底是醫生嗎，和護士兩個系統，關鍵時刻還是分出親疏來。這是什麽精神啊，這就是死道友不死平道的精神啊。

林醫生面色陰暗，看看李姐。李姐剛剛被喪屍打了一下，頭碰破了個口子，不過很小，不出血了。他又看看蘇梓，蘇梓很配合的伸出左手，上面有一道擦傷，也已經不出血了。林醫生自嘲的笑笑，“就我傷得最重，一會看看是不是就我一人變異吧。你們傷得輕，估計沒事。”李姐和蘇梓互相看看，總不能說借你吉言，你放心的去吧。如果講了，說不定林醫生發起狂來，來個同歸于盡啥的。

林醫生又看看小趙，“還是你幸運，沒受傷，我們幾個就你最安全。”話剛講完，就見小趙的臉色變了，臉色臘黃，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雙手按着肚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李姐蘇梓急忙一人扶一邊，“怎麽了？那裏不舒服？”“有東西，我肚子裏有東西，它進來了，我的孩子，救我，救救我。”話剛講完，小趙噴出一口血，昏倒過去。“小趙，小趙”。“蘇梓，快松手。”蘇梓擡頭，見李姐驚慌的松開小趙，見她還沒反應，又喊了一句“松手”。蘇梓下意識的放開小趙，看到她的身體迅速幹枯，如同小米一樣，不過卻沒有長出獠牙和指甲。胸口下好像有東西蠕動，一直到心髒位置，然後鼓起一個大包，好像馬上就要爆開，原本鼓起的肚子卻詭異的幹癟了。看到這一幕，蘇梓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覺得好像有一桶涼水從頭頂向下澆，脊髓都拔涼拔涼的。又有一團火從小腹往上燒，燒的腦袋暈乎乎的。“林醫生，小趙死了嗎？”林醫生看到蘇梓的眼睛裏有一團火，低下頭不敢和她對視。“沒摸到脈搏，也沒有呼吸了。不過……”不過身體還在動。在詭異的抽動，胸口還在蠕動。“我問你她死了嗎。”林醫生感到話裏一陣陣寒意，“死了，絕對是死了。”“那好”。蘇梓轉身走出去了。林醫生和李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沒想明白哪裏好，蘇梓又回來了，手裏拎着那把西瓜刀。

蘇梓對着蠕動的最劇烈的地方就是一刀，沒有血飙出來。林醫生松了一口氣，小趙真的死了。接着又難過起來，小趙真的死了。大概被這一刀捅的不輕，（能輕嗎？剛出場就是一刀，異形也有人權啊）從小趙胸口鑽出來一個小號的喪屍，四肢還沒長全，胸口咧着一個大口子。它反應很快，一鑽出來就用手擋住了西瓜刀。還沒等它呲牙，一根鐵管敲到它的腦袋上，一棍就打翻了。頭一歪，應該也完蛋了。蘇梓還不停，紅着眼睛一棍一棍的敲到它的頭上。“王八蛋，害死趙姐，還害死她的孩子，害死小米，害死小王，我叫你害人，我叫你害人。”（腦袋被打扁的喪屍冤啊，小米小王不是我害的好不好，發瘋的女人傷不起，傷不起啊）。

一連敲了幾十棍的蘇梓最後還是被李姐拉住了。三人再也不願呆在值班室了，集體轉移到治療室。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剛才的僥幸心理随着小趙的死全都灰飛煙滅了。沒有疾病，沒有受傷，最不可能變異的小趙也死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懷孕了，免疫力下降了。這樣都逃不過去，那她們這些受過傷的還能幸免嗎？還有小米小趙臨變異前說的它到底是什麽？自己也會變成喪屍嗎？治療室與搶救室隔了一面玻璃牆，搶救室裏一片狼藉，喪屍七零八落，都是躺在床上還沒變異好就被蘇梓敲碎了腦袋。我們的未來在那裏？

林醫生拿出手機，打開錄音鍵。“好吧，我們把今晚的事情都理一理，如果我們都完了，留下錄音也是個念想，說不定還是第一手資料呢。”李姐和蘇梓都沒理他，烏鴉嘴一個，還說小趙最安全，結果呢？還留資料，白求恩啊你？

“都不說我就先說了。先是地動，又有光柱，我覺得是隕石。隕石帶來了病毒。至于為什麽手機和網絡不通我也不明白。病毒導致病人，受傷的人感染變異。至于門口的病人家屬為什麽會變異我就不明白了。”

“我知道。”蘇梓接口說“進來的喪屍是一床家屬，別看他又高又壯，其實他也是病人，他有嚴重的腎衰竭，一周要透析兩次。他應該是第一個感染的。剛開門時門口還有幾個喪屍，我懷疑是被他咬傷抓傷後感染的。”看看林醫生，黑着臉也看不出什麽。“後來我從監視器看到幾十個喪屍，應該是後續被感染的。門口喪屍感染後很快就能活動，估計和他們自身身體條件有關。我們的病人感染後半天不能動，估計是身體太差。”

李姐說：“我覺得感染只會發生在活人身上，小王被喪屍打死，就沒感染。小趙被感染，應該是她懷了孩子，免疫力低，孩子的抵抗力更差，所以孩子先變異，要了她的命。”

“對，這就說的通了。還有，我從小米還有小喪屍的腦袋裏找到了這個。”林醫生說着拿出兩個花生米大小的小石頭。灰灰黑黑的。李姐好奇的看着，這就是傳說中的晶核吧？好黑，好難看。

“小趙腦袋裏就沒有，這說明她沒被感染，她是被小喪屍害死的。”林醫生忍了忍，才沒說出吃掉了的話，太血腥，太不和諧了。

李姐想到林醫生在小米，小趙和小喪屍腦袋裏扒拉着就寒，強人啊。

蘇梓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晶核，個頭像葵花籽大小，也是黑黑的。“這是我從我們病人腦袋裏找到的，個頭小，可能是重病號的能量不夠，晶核小。”感謝起點，大家都主動收集晶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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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姐覺得腦袋不夠用了，十六個病人啊，一個個敲碎腦袋，扒拉晶核，妹子你更強啊！還有，你們兩人洗手了嗎？不想了，接着問吧，“我想知道的是，小米和小趙講的它是什麽？”

“不知道，不過這提醒了我們。感染後離變異有幾十秒鐘，被感染的人可以盡可能多的把感受說出來，這樣也許可以幫助更多的人。”蘇梓說完覺得有點絕情，帶點歉意的瞄了林醫生一眼。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還沒變異呢。不過你們放心，有感受我一定會說的。”林醫生咬着牙說。

“小蘇，小林，你們別吵了。我覺得，它來了，我好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