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八寶醬菜
吃了橘子,李承澤幹脆側躺在長毛地毯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像是要在這兒睡下一樣。
許朝暮被他這舉動弄得一怔,想了想上去拉了拉他的袖子:“殿下,殿下?時候不早了,不回去休息?”
李承澤眯着眼睛輕嘆:“這兒比較舒服。”
許朝暮沉默了一下而後道:“今日對峙之後,事情怕變得多了不少,我以為殿下會要回去好好籌謀的。”
李承澤沒有說話,仍舊半躺在地上,像是沒有聽到許朝暮的話一樣。
許朝暮也沒有再說什麽,就跪坐在李承澤身邊,手裏還抓着他一截袖子。
過了好一會兒,李承澤的手動了動,許朝暮反應過來,才松開了他的袖子便感覺手上一緊。
他的手伸過來,将她的右手抓在自己掌心。
他握的并不算緊,屋內也分明很是溫暖,可她卻覺得貼着她手背的他的掌心有些微涼。
“借着林相的動作,又翻出了不少長公主的人……果然啊,她是向着太子的,若不是林相這老狐貍動手驚了草裏的蛇,憑區區一個我,還真看不清這些人的嘴臉……”
他的聲音聽着很輕松,卻又……有些發沉。
許朝暮默默地回握住他的手掌,感覺到他手上不易察覺地輕顫。
也許是悲憤,也許是後怕,但……
讓她心裏一扯一扯地泛着疼。
原來不管是誰,都拿他當做工具。
慶帝是,年少時曾一度以為是向着自己的長公主李雲睿,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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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李承澤閉上眼,連先前微眯着的那點兒縫隙都沒有再留下:“太子今日這出過了的戲,是不是為了順勢扯出國戰的幌子?慶國跟北齊打起來……順着機會把我在北齊的那些事兒抖出來?”
雖然李承澤早就因為許朝暮,知道李雲睿向着的是太子,在北齊那些事上也早有準備,但……
也許內心也曾希望過,只是他們想多了,不至于此。
許朝暮沒有說話。
其實,李雲睿也許在李承澤和太子李承乾之中更傾向太子,畢竟……太子與她的關系比起李承澤的利益合作多了那麽一重保障,但說起來也許未嘗沒有在兩個皇子之中左右逢源的意思,未必……從頭到尾都惦着和太子一起,算計李承澤。
許朝暮另一只沒有被他攥住的手,輕輕的按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比他的手心還要涼了一些。
在這個時候,她只能靜靜地陪着他,試圖用自己的手,去溫暖他。
告訴他,不論何時何地,何種境遇,她都陪着他。
……
李承澤醒過來的時候,天邊才将将透亮。
“殿下醒了?”
還沒等反應過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在安靜而又因為燈燭早滅一片昏暗的室內,尤其清晰。
躺在長毛地毯上的李承澤身上不知什麽時候蓋了條厚厚的毯子,他轉頭看過去,瞧見仍如昨晚一般坐在自己身邊的許朝暮。
她的右手還被他窩在手心,左手輕覆在他的手背上,坐在那裏眼睛清亮,衣衫整齊不見褶皺,頭發也沒有亂上一點兒。
李承澤皺了皺眉:“……你在這兒坐了一夜?”
他的聲音帶着些剛剛醒來的朦胧和低啞,許朝暮在聽到他聲音的同時,也感覺到他握着她的手掌微微收緊的力道。
“我白日裏沒什麽事,可以補眠,不要緊。”
李承澤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從地上坐起身,離得更近一些,細細地觀察她的眉眼臉色。
雖然的确并未見她露出疲态,臉色也算是還好……
許朝暮歪了歪腦袋,微笑着看着李承澤:“殿下睡得如何?”
李承澤又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放開之後伸了個懶腰:“很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了。”
許朝暮感覺到手掌一涼,很快回過神來,慢慢站起身:“時候還早,若還困倦可以再歇會兒。必安昨晚睡在客房了,并未回去,一會兒可以跟殿下一起。”
李承澤坐在地上,仰頭看着站起身正要往外走的許朝暮,心頭突然一動,說不清……是什麽樣的感覺。
他叫住了許朝暮:“朝暮。”
她站住腳步轉身看過來:“嗯?”
“……你這是去哪兒?”
許朝暮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怔了一下,随即重新笑起來:“殿下不洗漱麽?我的院子向來不怎麽讓人伺候,昨晚殿下在……我便沒讓他們來。這會兒,得我親自去給殿下準備水了。洗把臉而已,若殿下有沐浴更衣的想法,一會兒早些回府便是了。”
李承澤頓了一頓,沒什麽別的話好說,便只能點了頭,看着她推開窗推開門,慢慢走了出去。
就像許朝暮說的,也就是給他準備點兒清水洗個臉什麽的,并不費事,沒一會兒就端着水回來了。李承澤沒用她幫忙,當然,許朝暮自己也沒有過去的意思,就站在一邊看着他自己站在水盆邊上,撸起袖子低頭洗臉。
不過……
因為他撸起袖子露出小半截手臂,許朝暮的視線十分輕易地被他左手手腕上的東西吸引了。
胭脂色的柔韌絲線編織成半指粗細的手繩,上面沒有串什麽金珠玉墜,只簡簡單單地,挂了一個小巧而又剔透的玲珑骰子,中間镂空的骰子裏面,是一顆經過處理裹上一層薄薄的樹脂,做得如同琥珀一樣的紅豆,跟手繩的顏色一模一樣。
李承澤拿上一旁的布巾正擦着臉上的水珠,一轉眼便瞧見一旁的許朝暮看着他的手腕發愣。
他低頭看了一眼,而後伸手過去,彈了一下許朝暮的額頭:
“看什麽呢?”
許朝暮下意識擡手摸了一下剛被彈過的腦門,眼光卻還落在他的手腕上移不開:“殿下一直……随身戴着它麽?”
李承澤擦幹淨臉上手上的水珠,将布巾丢到一旁,右手覆過來摸了摸左手手腕,手繩上的骰子挂飾:“是啊,怎麽?”
許朝暮擡頭看了看他理所當然的模樣,忍不住翹起嘴角:“……沒什麽,挺好的。”
“說起來……”李承澤的之拇指和食指輕捏着手繩上挂着的骰子,一下一下輕輕地摩挲着,眼睛卻是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許朝暮:“我琢磨了有些時候了,也查過些古籍書冊,卻是一直沒弄明白這東西……是不是該有什麽意思?”
許朝暮張了張嘴,臉色有些微紅。
李承澤心中一動,正要上前一步繼續追問的時候……
“小姐,殿下,早膳備好了。”
門外傳來柴藤的聲音。
許朝暮擡步便朝門邊而去,拉開門站在門邊朝他燦爛地笑:“今日不是大朝會的日子,殿下用了早膳再走吧。”
李承澤:“……”
他并沒有說過他急着要走。
但很快他還是跟她一起坐在了飯桌旁邊。
許宅的早膳看着倒是簡單,兩屜薄皮兒包子,一大份魚片粥,一碟小菜。
包子和粥雖然滋味不錯,但也不算新奇,李承澤的目光落在那碟子小菜上。淺淺的泛着紅的醬色小菜,瞧着裏面有不少種類,李承澤依稀辨出蘿蔔筍尖和花生仁,其他的卻是沒有看出來。吃上一口,甜味之中帶着一點點的辣,濃郁的醬香之中又透出一股清香,咬在口中脆爽得很,就着稍顯清淡的粥,極為相配。
許朝暮看着李承澤幹脆端起那盛着醬菜的小碟子往自己的粥碗裏撥了一些,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往嘴裏扒拉着,吃得香甜,眉眼之間都透出愉悅舒适,便也笑起來:
“這是八寶醬菜,用苴蓮、白蘿蔔,筍尖、生姜、黃瓜、蓮藕、青椒和花生仁八種材料,多道工序,分開醬腌,最後再混合在一起配菜。腌制一次要兩個多月,我也是才嘗試成功,看着殿下挺喜歡,等回府的時候捎上一小壇吧。”
李承澤放下吃盡的粥碗,遞給許朝暮讓她再盛一點:“八寶?倒是貼切……聽着也不錯。”
許朝暮給李承澤又盛了半碗魚片粥,因為李承澤的話突然想到八寶粥。
那個容易弄,有機會試試……
李承澤接過許朝暮遞過來的粥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提起先前被她躲過的話題:“塞了紅豆的骰子有什麽意思?”
許朝暮險些被粥嗆到,擡頭看向李承澤,頓了一會兒才出聲:“……呃……就是……覺着這麽弄,挺好看的。”
李承澤挑眉:“就覺得好看?”
“嗯……”許朝暮垂下眼用白瓷湯匙攪動着自己碗裏的粥:“也或許,來日起了興致,給這東西……賦詩兩句?”
“賦詩?”李承澤極感興趣:“賦什麽詩?我可有幸一聽?”
許朝暮深吸了一口氣擡頭對上他的眼睛,微微笑起來:“自然……是有的。”
李承澤若有所覺,卻又說不清楚辨不分明心中滑過的一瞬間的一點兒異樣,頓了一頓之後問道:“什麽時候?”
許朝暮看着李承澤的眼睛清亮而澄澈,卻又好像在這一瞬間染上了瑰麗的色澤:
“在殿下……準備好聽了的時候。”
李承澤沉默片刻,也不知明白了什麽:“……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中間那段兒是作者君自己看劇時候的猜測,因為劇中這段對峙裏有幾個細節:一開始占着上風毫不退讓的二姐姐,在慶帝和陳萍萍把話題扯到國戰之後,給了鏡頭,看起來他是真的被這個發展驚到了,反觀太子,就顯得很平靜。慶帝讓他們離開的時候也給了二姐姐鏡頭,他看起來也是真的慌了一下,理論上這個反應不太對,畢竟太子污蔑他受了罰,這會兒他應該是理直氣壯的樣子,但沒有,他反而有點兒被慶帝吓到了。接下來出了禦書房試圖約太子聚聚……有沒有可能是為了試探太子用意?
話說禦書房對峙這裏太子真的顯得太無力了輕易就被駁回,太子不是傻子不是菜鳥,只是藏拙,因而不能讓人相信禦書房告狀這段,他只是試圖給二姐姐定罪這麽魯莽。那麽從結果上看,南慶跟北齊要打仗了,太子起頭造成的争吵正給了兩個老狐貍順勢開始國戰的機會……
細思極恐,一個個都是狐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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