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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聽到柳橋風回到落雨街的消息, 不顧還未痊愈的身體,白着臉就來見他了。
沈柏川那一掌雖然差點要了他的命,可他卻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 嘻嘻道:“街主, 外面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再讓落雨街的一些人潛入民間, 将他們那些道貌岸然修士們做的缺德事都講了出來,動搖他們的根基,看他們以後還拿什麽跟我們鬥。”
依照昔年的手段, 到時候肯定又少不了添油加醋, 趁着水混的時候, 多拉幾個玄門下水。
柳橋風興致缺缺,明明自己大仇已經報了,可他的心裏卻沒有他之前想的那麽暢快。
昔年見沒有人接自己的話, 便把目光放到站在一旁的易安身上。易安像是在走神, 昔年向他使了好幾個眼色,他才反應過來, 接話道:“現在玄門和民間都人心惶惶, 正是我們大有做為的時候。”
柳橋風道:“這件事情倒是不必急在一時, 先讓他們玄門自己內部争鬥一番, 到時候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昔年明顯看出柳橋風心不在焉, 他頂了頂易安的肩膀。
“三哥, 你說街主在想些什麽呢?現在定天宗雖然名聲掃地了,可長老會還有沈柏川。到時候他們玄門內部的事情一解決, 不就又擰成了一股麻繩,來對付我們了?”
易安目光從柳橋風身上收回道:“街主這樣做自然他的道理。人的心裏一旦有了懷疑的種子, 遲早有一天長成參天大樹。定天宗出了這麽大的事, 那些玄門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追随長老會了。到時候就算是勉強凝聚起來, 也會有裂隙。”
昔年想了想,确實也是這麽個理兒。
“三哥,這次多謝你了?”
易安有些意外:“謝我什麽?”
昔年道:“三哥,我以前從來沒有發現你原來對我這麽好。那個人可是刺了街主一劍的沈柏川啊,那種要緊的關頭,我都以為自己是死定了,沒有想到你居然會不顧性命救我。”
昔年拍了拍胸脯,一個不小心拍得有些猛了,咳嗽了起來。
“三……三哥,你救我一命。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以後你有什麽需求盡管對我說,我能辦到的,拼了命也會做到。”
易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替他拍了拍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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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那你就先欠着呗,看我以後會不會遇上什麽天大的麻煩。”
兩人又說笑了一陣,見柳橋風似在閉目思索着什麽,正要告辭離去之時。就見柳橋風擡眼,往他們這兒掃了一陣。
“你們可知,有什麽法子,可使活人進入血海?”
“街主?你問這個做什麽?”昔年腦袋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難道方才柳橋風一直心不在焉的就是在思慮此事。
易安一下子就明白了柳橋風的目的,嘴角閃過一絲極快的冷笑。斟酌着答道:“血海,是傳說玄門中人死後的魂魄歸終歸宿。但向來聽說是有去無回的。傳說星月派的掌教僥幸從血海裏面回來将自己的道侶救了回來,但他身上的修為也多折損大半,不過短短數月,便就身死道消了。”
柳橋風腦袋轟得一下就炸了開來。他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等昔年反應過來時,柳橋風早就化道一道黑影消失了。
昔年摸了摸鼻子,他發覺越來越搞不清楚街主在想些什麽了。
他一回頭,身子驀得一僵。
“三哥?你在笑什麽?”
易安立即斂上了臉上神色。
“沒什麽,就是突然看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很期待它的後續發展。”
“真的嗎?”昔年有些不信,難道剛才真的是自己眼花了,他明明看到易安露出的一抹不懷好意的冷笑。
“三哥,星月派的掌教是誰?怎麽從來都沒有聽過?這件事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易安道:“星月派在數百年前最鼎盛的時期,也不過是一個弟子不足百人的小門派而已。後來他們的掌教仙世之後,這個教派便一直衰落下去。他們不像無相宗或北鬥宗那樣大的宗門,你沒有聽過倒也算正常。不過,這在玄門之中也不算一個秘密,你若是有心,稍微打聽一下也就清楚了。”
柳橋風心中不好的預感沒有錯,他沖到蒼梧山時,并沒有在小閣樓裏看到沈笙。他心下着急,這時候正撞上正要出門的月閑,月閑吓得當場心梗,以為自己沒命活了,當場就指着柳橋風的鼻子大罵一頓。
卻不料被柳橋風一句,“你若是不想你家小公子出事,就接着罵。”月閑正要沖口而出的髒話,硬生生被他憋進了嘴裏。
“師叔呢?”
月閑道:“滾吧你,你居然還有臉叫他師叔,我告訴你,我們家小公子快要成親了。”
“成親?”
“沒錯!我們家小公子對那個姑娘還挺滿意的,也見過幾次面了。我勸你,還是把你那副花花心腸收了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什麽算盤。”
月閑還想再說兩句話刺激柳橋風,然而,他呼吸随即一窒,柳橋風已經捏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一棵樹的樹幹上。月閑被撞得生疼。
“真以為你不敢動你,再跟我耍貧嘴,我會立即扭斷你的脖子。說,沈笙去哪了?”
月閑艱難得吞了一口口水。
“他去了無相宗。”
“他去無相宗做什麽?”
月閑拼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他是去見顧宗的獨女了。”說起來,月閑也頗感奇怪。他自從得知沈柏川的意圖之後,便有意撮合沈笙和顧落。每次沈笙都興致缺缺,閉口不談。
這次倒是個例外,一早沈笙就說要去無相宗。月閑自然是滿心歡喜,以為自家小公子終于要開了竅了。
柳橋風冷笑:“他一向對柳青蕪用情至深,江源致現在的身體還封在地宮裏面,他會就這樣不管不問?這樣蹩腳的理由也只有你才會相信!”
月閑一聽,臉都白了。
“你什麽意思?”
柳橋風松開鉗住月閑喉嚨的手。
“你多與我拖延一分,你家小公子便多有一分的危險。我問你,你知道星月派在什麽地方?”
“知道!知道!”
月閑一聽柳橋風嘴裏冒出星月派這個名字時,一下子就慌了,也忘記了讓人捎口信到空桑上,而是直接走在前面,給柳橋風帶路、自從星月派的掌教仙世之後,星月派遂漸沒落下來。時至今日,偌大一個門派,只有一位年邁的婦人還有一個十來歲小娃娃還生活在這裏。
月閑将柳橋風帶到這兒打聽了許久,才在一群荒山之中,找到昔日星月派的故址。
“公子,公子。你現在哪裏?”
月閑一落到這裏,就開始大聲呼喚起來。然而,他叫了許久,只将那個十來歲的娃娃引了出來。
“小鬼,你過來!”月閑朝那小娃娃招了招手。
那小孩怯生生地看了看跟在月閑身後的柳橋風,有些不确定地問,“你是在叫我嗎?”
月閑沒跟那小娃兒廢話,把他從及腰的雜草中揪了出來。
“當然是問你。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面目清秀的大哥哥來過裏?”月閑又把沈笙的相貌複述了一遍。
“有的。”
月閑心中一喜,剛想再問些什麽,柳橋風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
“那他現在人在哪裏?”
那小娃兒明顯有些怕柳橋風。柳橋風無奈,只得朝那小娃兒露出一個自認為較為和藹可親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那個人突然就出現這兒了,在這找了幾天,說要在我們住的地方打了一個大洞,還給了我祖母一些銀子。後來他就走了。”
月閑又擠到柳橋風身前。
“那個大洞現在在哪?你快點帶我們過去。”
那小娃兒便領着柳橋風和月閑到了那個被沈笙用靈力擊開的洞口。
月閑向下一望,只覺得一股黴味從黑黢黢的洞口撲面而來。月閑剛想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顆照亮的夜明珠,一轉頭柳橋風已經跳進那個黑黢黢的洞內。月閑實在是不想跟柳橋風擠在那麽逼仄又滿是黴味空間。只在洞口的上面,伸出頭向裏張望了一眼。只是這一會兒,月閑便被裏面的氣體熏得頭錯腦漲。
“怎麽樣,裏面有沒有什麽發現?”
不一會兒,柳橋風足尖一點,輕輕躍上了洞口。
他手裏還拿着一張不知是什麽材質的帛片。一般藏書閣是不會建在地下的,除非是在隐藏着什麽。
月閑還想要說什麽,見柳橋風擰門低頭沉思,知道是有關乎自己家小公子的性命,立馬閉了嘴。他見柳橋風将那帛片放進懷裏,忙問道:“那帛片上寫了什麽?”
柳橋風道:“是一個陣法,關于如何開啓血海的一個陣法。”
月閑當場就跳了起了,“鳳三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不要命了嗎?敢去那種地方?”
柳橋風淡淡掃了他一眼,“這個陣法保存得相當完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沈笙已經找到一個安靜無人地方布下了此法陣。”
“那……那怎麽辦?”
月閑雖然覺得血海是虛無飄缈的所在,可是關于血海種種的可怖傳聞,他可是聽過不少。
玄門不像凡人一樣,死後還能輪回轉世,他們死後,魂魄就會飄向血海。和數千年前古老的魂魄混在一起,不分晝夜痛苦掙紮。他們不像凡人還會喝一碗孟婆湯來忘記前塵往事,他們生前或許是禦劍暢游天地的名門修士,死後卻只能被迫随着血海随波逐流。
最痛苦的事情,莫不是曾經擁有過的,現在卻是已經失去的。對于那些天資出衆,心高氣傲的玄門修士來說,困在血海之中不得脫身,簡直是比死了還難受。
因此,他們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回到陽世,重獲自由。任何從陽間掉入的東西,哪怕是一塊沒有用的木板,也是會被血海裏無數的兇魂吞噬。
更何況,沈笙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人。
月閑越想越怕,柳橋風無論說什麽,他都照單全收了。
“你現在就要找到沈笙開啓血海的法陣,寸步不離的守在那個法陣旁邊,不要讓人破壞掉了。”
柳橋風邊說邊往外走,月閑跟在後面不住地點頭。柳橋風又叮囑了他幾句。
月親眼見柳橋風要走,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你打算如何救出我們家公子?”
柳橋風道:“還能如何,自然是要進入血海了。”
他語氣平靜得讓月閑仿佛覺得自己聽錯話了。
法陣每打開一次,就要耗費自身上大半靈力。鬼知道血海裏會發生什麽。月閑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麽。
作者有話說:
好累。記錯日子了,差點沒完成榜單。
估計再有幾萬字就會完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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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