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生理反應不用害羞”...)

寧知恒前往病房途中, 偶然瞥見一張令人過目難忘的臉。

同為企業家，他對霍謹行自然有印象，聽聞霍氏集團近日将有大動作, 此刻霍謹行卻出現在醫院。

這邊是住院部, 是誰住院竟讓他親自過來？

顧不得思考, 寧知恒将勾在指間的小金鎖揣回兜裏，進入電梯。

病房中的兩人正在等待他的到來, 寧知恒推開門, 葉聆聽下意識轉頭看他，視線在空中交彙那刻，寧知恒連呼吸都靜止。

因為生病沒有化妝，素顏的葉聆聽看起來更像。

思及此, 寧知恒腳下步伐更快，心中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葉小姐。”

完全無法體會寧知恒情緒的葉聆聽淡定點頭：“你好。”

寧知恒跟池傾默默對視一眼, 池傾暫時離開，把空間留給兩人詳談。

“葉小姐, 我這次來, 是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是這樣的，家長有個年邁的長輩非常思念故去的女兒以及外孫女……”寧知恒略遲疑道：“葉小姐的模樣跟我姑姑年輕時頗為相似, 所以想我請葉小姐幫忙演一場戲。”

葉聆聽眉頭一挑：“你想讓我當你姑姑？”

寧知恒：“……”

萬萬沒想到葉小姐腦回路如此新奇。

他耐心解釋：“不缺姑姑, 缺一個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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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知恒大致說明緣由, 葉聆聽安靜聽着, 終于理清一條線：寧知恒的表妹沒了, 姑姑沒了, 她跟寧知恒的姑姑模樣相似，保不齊能夠充當表妹去忽悠爺爺。

可惜她不能接受委托。

“寧先生, 我的确是個演員，但我們一場戲從開機到殺青是有時間的，你的出發點固然是好，但我不合适。”

如果是一次性的，她幫幫忙，那沒問題。但寧老爺子只是年邁身體欠佳，見一次面還有第二次，她哪有精力長時間耗着。

“葉小姐，我會提供豐富的報酬，而且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利益是永恒不變的話題，寧知恒下意識只想說服她答應。

這話卻遭葉聆聽反駁：“你覺得我缺報酬嗎？”

哪怕她答應，也肯定不是為了報酬，可惜世界上對親人抱有遺憾的多了去，她這個從來沒感受過家庭溫暖的人實在沒有泛濫的愛心去彌補別人的親情。

“一次見面或許并不會耽擱太長時間，但如果老人想念，我是去還是不去？再則你知道我的職業，稍微關注熒屏的人都可能查到我的事，如果老人發現我并不是他的外孫女，會不會因此遭受更沉重的打擊，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所以，她平淡且直接的拒絕：“寧先生，很抱歉。”

葉聆聽思路清晰，一番話敲醒了寧知恒美好的幻想。

的确，他只想到寬慰老人的心，忘記後續可能迸發更多更複雜的問題。

葉聆聽的身世在圈內并不可查，他原本是想利用這點，到時候可随意捏造表妹這些年的經歷，但很顯然，這樣做漏洞很多，稍微用心去探索就會揭穿。

“唉。”寧知恒摸着兜裏的小金鎖深深嘆氣，這東西恐怕永遠也找不到下一任主人。

明确被拒後，寧知恒沒理由繼續留下，起身跟她道別：“葉小姐，打擾了。”

葉聆聽淡淡道：“沒關系。”

看着寧知恒離開的背影，葉聆聽眼裏閃過迷茫和不解。

就像她參演《夢與家》電影看到劇本裏母親和女兒之間的牽絆與互動，為什麽一些很簡單的邏輯，沾染上親情，那些人付出一切也要去維護。

寧知恒明知這樣做風險很大，為什麽還要抱着一絲希望，找人演戲去哄爺爺開心？

親情，十歲前她沒見過，十歲後也沒見過。

霍家那幾人關系複雜，她曾以為大家族都是勾心鬥角、危機四伏。後來長大些，見過也聽過其他人口中對家的描述，可那時候她的心裏已經不對親情抱有任何期待。

無論別人多麽感動，對她來說只是聽完一個故事。

她早就不在意那種虛幻的情感，只想抓住自己在意的人。

因為受傷需要休養，葉聆聽暫時推掉所有工作，偶爾段雯拿不準主意會來問。

《浮世歌》即将迎來大結局，有一檔周播綜藝想邀請劇組成員一起上節目，段雯言明過葉聆聽的雙腳情況，對方卻主動提出建議，到時葉聆聽可以只參與部分靜态游戲。

段雯将節目組的意思轉達給葉聆聽，葉聆聽婉拒：“恐怕不是很方便。”

節目組為綜藝效果會安排嘉賓一起玩游戲做任務，讓她上舞臺站一會兒還行，跑跑跳跳的不合适。如果她上臺不參與互動，給觀衆印象不好，倒不如以受傷為由推掉，這樣別人抓不住錯，她還能趁機偷個懶。

段雯明白葉聆聽的意思，整理言辭再次回複綜藝官方，對方的反應出乎意料。

自從葉聆聽受傷後關于她的話題依然存在，大家都在等她恢複返回熒屏，節目組不想放棄，幹脆提起到醫院對葉聆聽進行采訪，錄制小視頻，到時候投放在大屏幕上，也算參與。

“看來他們是不想放過你了。”段雯開起玩笑，“說不定他們會用你的名字當做小标題去吸引觀衆。”

“既然這樣，那就答應吧。”本身也是劇組的一員，不用去現場還能在觀衆面前露面，何樂不為？

很快，節目組安排相關工作人員，按照約定時間來到醫院，葉聆聽已經穿戴好在屋內等待。

因為要上鏡，她特意畫了僞素顏妝，不抹眼影不塗口紅，鏡頭中的人看起來就跟沒化妝一樣。包括衣服顏色也十分素淨，符合她的現狀。

“葉小姐，接下來我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只需要對着鏡頭回答，這樣行嗎？”

“OK。”

雙方面對面坐下，葉聆聽穿的一件淺紫色雪紡短袖，V領款式，脖子上的佛珠項鏈垂在兩道鎖骨線之間，既不奢華，又不會顯得單調。

攝影師朝這邊打了個手勢，葉聆聽面對鏡頭擺出微笑，揮手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葉聆聽，在《浮世歌》中飾演小妖女姜灼。”

開始錄制前，葉聆聽已經看過大致問題，思索好答案，面對鏡頭十分坦然。

采訪者翻到第二頁，這是一些與劇情無關的問題，葉聆聽随機應變。

采訪接近尾聲，就在葉聆聽以為結束的時候，對方突然提問：“葉老師，聽說你常年佩戴脖子上這條項鏈出席各項活動，除非必要不會摘取，它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突然被問到，葉聆聽愣了一秒。

鏡頭中的漂亮女人垂下視線，擡手摸到項鏈，輕聲道：“這是一顆佛珠。”

“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為我求來的一顆護身佛珠。”

話音落，旁邊的段雯跟小漁同時站起來。

這種有歧義的話題要是發布到網上，指不定掀起軒然大波。

眼看攝影師關閉鏡頭，段雯立即走過去，嚴肅表示：“等等，剛才那一段我們需要商讨一下是否公開。”

節目組的人留在會客室。

段雯避開外人，悄悄問：“你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

葉聆聽擺手道：“實話實話啊。”

“誰讓你那麽老實了！”段雯苦口婆心，手背拍手心，“你說一個很重要的人，本身就具有歧義，萬一網上編排說你戀愛或是別的，到時候怎麽辦？”

葉聆聽眸光含笑，不急不緩的反問：“戀愛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你是女明星啊！”還是個剛出道兩年的當紅人物，爆出緋聞弊大于利，段雯吓得不行，“你不會真談戀愛了吧？”

“沒有。”她否認，沒有停頓的接下句：“但也快了。”

只差她确定關系那一句話。

段雯的小心髒還沒落下又被提起來，死死捏在手裏，“誰？是誰？”

關于葉聆聽的工作行程她再清楚不過，住院那段時間見過的人也不算多，一一排除，段雯實在找不出目标。

葉聆聽忽然朝她笑。

段雯渾身一哆嗦：“你別沖我笑，我有點害怕。”

“雯姐。”葉聆聽擡手拍拍她肩膀，低頭附在耳邊，輕啓唇說了句話。

段雯頓時睜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你到底……為什麽想不開？”

葉聆聽眼睛不眨的撒謊：“因為我顏狗。”

怪她年少不懂事，牽了霍謹行的手，還對人家蓄謀已久。

等葉聆聽走開，段雯還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動，整顆小心肝都在發顫。

剛才葉聆聽告訴親口承認，自己一直在追的人就是霍謹行。

因為種種原因，她一直沒見過霍謹行跟葉聆聽相處，哪怕最近住院，霍謹行在場的時候是不會允許其他人待在病房的。

她知道葉聆聽跟霍謹行有關系，但沒想到是那種關系！他們相差整整八歲，喜歡那麽一個鐵血冷漠的男人，葉聆聽到底為什麽想不開？

無論怎麽說，葉聆聽決定的事情，段雯是阻止不了的。

住院第五天，葉聆聽在醫院進行全面複查，确認撞上的腦袋沒有後遺症，小漁便去替她辦理出院手續。

受傷的腳還未消腫，被火燒過的地方沒有傷口卻有些發紅過敏，葉聆聽每天都在上藥，生怕留下傷痕。

醫生建議她平時坐着把腳平放，躺着休息時最好高過心髒，少走動。作為非常愛惜身體的藝人，葉聆聽謹遵醫囑，說不動就不動，每日活動範圍僅限于床和衛生間。

葉聆聽正思考着待會兒是自己瘸着腳走下去呢？還是找個輪椅坐着推出去？

前者太不美觀，後者太誇張，很容易引起注意，要是被路人拍到，黑粉又要趁機搞事情。

盡管，粉絲會心疼，但她并不想刻意營造病弱人設。

出院這天，霍謹行親自來接人，見她坐在床邊發呆：“幹什麽？”

“我在想，我要怎麽美美的離開醫院。”葉聆聽的視線移到腳便，哪裏還纏着紗布。

霍謹行走近兩步，二話不說将人抱起，面對面的姿勢。以前他會特意避開敏感部位，現在不需要，雙手托住臀部，抱小孩似的把人護在身前。

随後，幹脆利落的拿起帽子扣在她頭頂，霸氣扔下兩個字：“回家。”

就這樣，葉聆聽被移到車裏，送回蘭亭水榭。

這一路上她的腳都沒沾地，需要走路的地方全由霍謹行的雙腿代勞，她只需要……找各種舒服的姿勢，穩穩待他懷裏就好。

回家第一時間，想洗澡。

在醫院怕沾水，五天只洗了兩次，還特別小心避開腿部。家裏有浴缸，葉聆聽就想舒舒服服的躺進去，可當她提起，霍謹行毫不猶豫駁回。

“好想泡澡。”

“不行。”

“我把受傷的腳擱在浴缸邊緣，保證不會碰水的。”

“再忍一忍。”

葉聆聽摟住他不放，修長的手指伸向他頸窩磨磨蹭蹭又戳戳，附在耳邊強調：“忍不了啦！”

霍謹行：“……”

如果他不答應，葉聆聽一定會纏着他鬧，直到她滿意為止。

葉聆聽最終如願躺進浴缸。

浴室暖烘烘的，身體逐漸适應溫度，恒溫的水讓整個人身心舒展。

等她泡完準備起身，張口一“啊”，發現泡在水中那只腳麻麻的，抽筋了。

“霍謹行——”

葉聆聽揚聲大喊，果然招來守護神。

除了那只受傷的腳，她大半個身子浸泡水中，水線恰好漫在身前，室內光線柔和，起伏的小山丘若隐若現。

聞聲趕來的霍謹行喉結滾動，皺起眉頭不再往前一步，又聽她說：“左腳突然抽筋了。”

“站不起來？”霍謹行站在旁邊，手指微微蜷縮着，垂眸不再看她。

葉聆聽撩起貼在臉頰的發絲別在耳後，一只手搭在邊緣，仰望着他，小臉慘兮兮的，“我怕摔。”

小姑娘最會撒嬌裝可憐，霍謹行的視線移到她翹起那只腳上，分不清另一只腳是真抽筋，還是像以前那樣故意整他。

“快點啊，再泡皮膚都要起褶皺了。”她嬌聲催促。

霍謹行拿起浴巾搭在手腕，目測距離看準位置，閉眼走過去，試圖把人從水裏撈出來。

葉聆聽翻了記白眼，對他的操作無話可說。

許知恩一定是騙她的，誰說男人看見喜歡的女人會有性沖動，霍謹行分明活得像個和尚。

這次抽筋真不是她故意試探，但也借此機會明道一個道理：想要吃幹抹淨霍謹行，有難度。

遇到困難就要克服，這是葉聆聽對感興趣的事情一貫奉行的準則。

在霍謹行彎腰那一刻，她不經意的轉身，男人修長有型的手指貼到水面，穿進水中摸索到一片光滑肌膚，細膩柔軟。

但下一秒，霍謹行渾身僵住，手指仿佛被冰凍在水面，不敢收緊，也沒有放開。

“哎呀。”她小聲的嬌羞嗔怪，“你是不是故意閉眼占我便宜呢？”

“抱歉。”那只手猛地縮回想要逃離。

導致這一切出現偏差的始作俑者滿是無辜，潔白柔嫩的手指悄無聲息鑽出水面，半握住他手腕，教他從錯誤的地方移到胳膊，“要抱這裏才行哦。”

野火燎原。

男人的氣息紊亂，劇烈加速的心跳聲清晰可聞。彌漫熱氣的浴室仿佛暖爐，火一般的溫度灼燒人身上每一寸皮膚。

不過片刻功夫，霍謹行額前滲出汗，緊閉着雙眸不斷顫動，緊繃的弦臨近斷掉邊緣。

灼熱的呼吸那麽近，池水芳香迷人，哪怕不睜眼，腦海中依然不可控的浮現出女孩通體雪膚的畫面。

察覺自身反應，霍謹行猛地睜開眼，将墜落的思緒從無盡深淵中回來，告誡自己不能再繼續——

他抱起葉聆聽，寬大的浴巾把人從肩膀裹到膝蓋，一點沒露。

霍謹行将她放在門口，嗓音喑啞道：“自己回房間。”

“可我的腳還腫着欸。”葉聆聽故意放嗲聲音，提醒他，自己還不能“走路”。

滿是戲谑的目光從男人英俊的臉龐游至于身下，那欲蓋彌彰的歡喜已然藏不住。

瞧她一副看戲姿态，仿佛置身事外，霍謹行眸光閃爍：“聽聽，你很得意？”

“沒有啊。”她的否認一點都不真誠，篤定霍謹行吃癟，任自己調戲，“生理反應嘛，哥哥不用害羞。”

豈料這時，身體忽然騰空，葉聆聽被抱起放在洗手臺上，雙腳懸空。

不等她出聲，霍謹行一把扯過毛巾蓋在她頭頂，将兩只眼睛全部遮住。

葉聆聽咯咯笑起來，以為他難為情不讓看，直到雙手被征用。

“你你你……”局勢逆轉，嚣張突然變結巴，“你想幹嘛。”

男人俯身，溫熱的氣息貼在耳邊，輕輕對她吐出一個字。

葉聆聽渾身一個激靈：“我是傷患！”

“傷的又不是手。”霍謹行低垂眼簾，将人圈在懷中，耐心牽引，把那句話原封不動還給她，“生理反應，聽聽不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