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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簡業明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桌上一張紙條還有一小沓錢，紙條上簡簡單單三個字：住宿費。

簡業明看清楚後，又睡了過去，他知道他和向楓不會再有第四次了，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試探，第三次卻不小心窺視到了他最不願人看到的地方，一夜/情的大忌就是這個了。

睡醒後起床吃了個早餐，翻開手機，發現那人連他發過來的那條短信也删了，電話號碼也删了。放下手機，簡業明眉頭微蹙：“他怎麽知道我開機密碼的？”

向楓早上回家後容彬還沒去上班，正換衣服，向楓懶洋洋說一個“早”就去了自己房間。

趴自己床上，向楓覺得身體飄忽得厲害，跟踩棉花上似得。

“幹嘛，裝死？”

“恩，你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不然你以為我會怎樣？我去上班了，桌上有早餐，你熱熱吃。”

繼續趴床上，有氣無力擡起一只手揮了揮，“恩恩，知道了，容媽媽。”

容彬轉身走了，向楓繼續在床上挺屍，腦袋一早上都不怎麽轉悠，睡了醒醒了睡，自己估計着這是發燒了，可是也懶得起來找藥，幹脆繼續睡。

中午實在餓極了，晃晃悠悠起來，吃了點東西又吃了片退燒藥，一小時過去，身子慢慢就舒服多了，抱着杯子喝熱水，向楓也不想去思考，思考什麽呀，累，還一般思考不出什麽結果。

下午四點，容杏來了，向楓看她精神似乎比以前好些，于是笑嘻嘻問道：“怎麽了？第/二/春爆發？”

容杏淑雅笑笑，雖然再也不是往日那個輕靈的丫頭，卻有幾分低調的大氣。

“快了。”

“什麽意思。”

手裏拿出一個綠色的小本，國/徽下面有三個大字：離婚證！

“小杏？你離婚了？”張口結舌，話都說不利索，對面容杏卻笑得淡然，“是啊，離了。”

“小杏？你沒事吧？”

“沒事，我比以前更好。”

向楓到廚房給容杏倒了一杯葡萄汁，這是她喜歡的，容杏接過後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喝完後笑嘻嘻地對向楓說：“我終于舍得了，向楓，我比你厲害。”

“……”

“小杏，你還有我，還有容彬。”

容杏眼眶紅了，也不再硬撐，向楓小心把她摟到懷裏，容杏便再也裝不下去，嗚咽的哭聲一點點紮到向楓心上。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這麽苦？

哭過後，容杏鎮定了許多，向楓給她倒了杯溫水，容杏怕冷似得雙手握着被子抱到胸前，聲音飄渺得好似梵唱。

“我喜歡他很多年，算到今年起差不多十五年，十來歲我就喜歡他，為他學着織手套，為他折紙鶴還有幸運星，後來鼓足勇氣告白，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我當時高興地一晚上沒睡着覺。反正也是适婚年齡，沒有怎麽談戀愛就結婚了。結婚後才發現他和我想象中的愛人差很遠，有點邋遢還好爆粗口，我們倆經常說着話說着話就吵起來，吵到最後我連見他都不想見。

“他一開始就提出過離婚，我不同意，因為喜歡了他那麽多年，我不甘心。其實現在想想我真傻，我愛的其實是這段愛情，接受不了不完美，所以也不放手。其實他本來就是這樣的，是我給他加了太多光環。真生活在一塊後，我擅自加上去的那些光環脫落，他原本的模樣出現在我面前，不過也是普通人一個。之後又擅自失望了很久，再之後，就是無盡的冷戰，再怎樣的感情，都被我們倆放涼了。

“向楓，我哭了，不是因為悲傷，是因為這好幾年沒敢做決定，這次做了，而且這決定是正确的。”

向楓靜靜聽着，若有所思，容杏繼續說：“其實哪有什麽放得下放不下，說放不下的都是幼稚，小孩一樣，看到糖果好看，就覺得好吃，真吃到嘴裏，味道也不過一般。還有一種情況是看到糖果好看，但是吃不到，就一直惦記着一直惦記着，結果吃了後，別人問味道如何，再怎麽不好吃也得硬着頭皮說甜。人越大，這種事情發生的越多。我就是那個吃了糖果，不敢說不甜的人，因為惦記了糖果太久。”

向楓低着頭在想自己算是那種，容杏說：“向楓，你還愛那個人嗎？我不信。你只是愛着那段不完美的感情。而且你是吃了馊糖果的小孩，結果你就連糖果碰都不敢碰了。向楓，真的，我比你勇敢。”

容杏走了，走的時候洗了個臉又給自己上了淡淡的妝容，向楓問她：“要不要搬回來住？”

容杏笑着搖頭：“房子歸我，存款歸他。找到房子他就走了，沒事，那是我的家。”

“一個人住，哪還算家？”

容杏又笑了，優雅而高貴，“他過幾天就會搬出去。決定離婚後，我們反而能朋友一般面對面好好說話，我會問他最近看什麽電影，他會問我有沒有喜歡的小說，或許，我在貪戀這最後一分沒有愛情的溫情吧。”

向楓沒再說什麽，那個輕靈活潑的女孩真的已經不存在了，現在，面前這個女人典雅而沉靜，說話的調子都慢了。

關上門，向楓不高興，他的小杏怎麽就這麽成熟了？

晚上和容彬一塊吃飯，他做了一大桌子菜，還開了紅酒，向楓不解，容彬舉舉酒杯說：“為小杏。”

向楓問：“小杏去找你了？”

容彬搖頭，“給我打電話了。很好，離了。”

向楓笑一下說：“為小杏做這麽一大桌子菜，她卻不在。”

容彬身姿筆直坐在凳子上，就算是一個簡單的拿着杯子的動作也華麗到好像王子一般，只是誰知道這個王子的心裏其實最是柔軟，所有人都放在了心裏，唯一忘了自己。

“她比我們倆做的好。”

“哎，容彬，黑歷史不要再提了。”

“向楓，于我，那是黑歷史，于你，你還在這黑歷史裏沒出來。”

向楓沒繼續說這個事情，只是舉起酒杯和容彬碰了碰，“為小杏。”

晚上向楓怎麽都睡不着，大概因為睡了幾乎一天的關系。起床給自己倒杯牛奶，溫上，之後把溫熱的杯子捧在手上，也不開燈，就這麽幹坐在客廳裏。

思緒開始沒來由的四散。

王子一般的容彬說：向楓，于我，那是黑歷史，于你，你還在這黑歷史裏沒出來。

漂亮的混血兒程微晗說：向楓，容彬出來了，你也別陷在那個漩渦裏了，他為的那個男人至少值得他堕落，你呢，那麽差勁一男人，何必呢？

沉靜安然的容杏說：向楓，真的，我比你勇敢。

人到中年的姜老師和林老師說：向楓，別委屈自己。

就連那個簡業明都托着自己臉說：忘了吧！

……

唉……，大男人一個怎麽就小心眼成這樣了？怎麽就死活都出不來呢？又不是不相信感情，不是還有姜老師和林老師在幸福着嗎？不是還有樂天和他的小戀人在幸福着嗎？怎麽就什麽都不相信了呢？

“啪。”客廳燈亮了，向楓微眯起眼睛看向容彬，“怎麽還沒睡？”

容彬坐到旁邊單人沙發上，雙腿交疊，背部挺直，向楓覺得自己在被他俯視，于是忍不住頭就低得更低了，在容彬面前他總是擡不起頭來，只要是他認真的時候……

華麗的聲音傳來，向楓聽着，不想說話，容彬說的內容卻好像有點奇怪，他說：“貓都挺喜歡喝牛奶，要是熱了，還會用爪子試試溫度再喝。”

“啊？”

“貓記憶力也挺好，能記住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

“容彬，你說什麽呢？”

“貓還有潔癖，東西無論是光鮮的還是粗糙的，都一定要幹淨，不喜歡雜質。”

“容彬，你想說什麽？”

“貓還很笨，吃到嘴裏的東西就吐不出來，就算吃了按釘也會咽下去。”

“……”

“向楓啊，你就是笨貓一只啊。”容彬學着向楓的調子說了這最後一句話，悠長綿遠，好像警告又好像安慰。

向楓捧着杯子咕咚咕咚把牛奶喝了，容彬起身說：“我去睡了。”

“恩，我也要睡了。”

向楓這一晚上睡得很踏實，貓一般。

早上揉揉眼睛伸個懶腰，向楓又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容彬挺讨厭他這整天笑眯眯的面癱樣，他總是說“不想笑就不要笑”，向楓每次都回答“笑着笑着就真高興起來了”。

邊哼小曲邊洗漱，向楓心情不錯，容彬在廚房喊：“快點洗，不然早飯涼了。”

向楓三分鐘就解決整個洗漱過程，而後坐容彬對面說：“容彬，要是你公司那些下屬們知道你每天給人做飯洗衣服，他們會不會覺得幻滅？”

“總比你把我們家拆了好。”

“嘿嘿，我哪有那麽笨。”

“你不笨？是誰第一次做飯把廚房給燒了？是誰幫着做個粥能把煤氣開了忘記關？是誰剁個肉能把千裏之外的一摞碟子全給砸了？是誰……”

“停，容彬，大早上的我們要說點高興的事情，這樣才能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高興的事情？比如你哪天去找個人談個戀愛？”

“為什麽不是你找個人談個戀愛？”

“我在找，沒找到而已。”容彬說得坦然，确實，他在找，只是沒人入得了他的眼。

“嘿嘿，我有目标了，準備試試。”

“恩？”容彬吃驚，向楓眉眼彎彎一臉神秘，“是個帥哥喲，比你都帥。”

“那我就等着看你能找到個什麽樣的帥哥來。”

“恩，放心吧，我是誰，你容彬的弟弟，眼光不會差的。”

容彬換衣服去了，向楓跟去偷看了半天他的身材，端着粥碗站門口的樣子有點猥瑣，視線還從上到下地來回掃，嘴裏偶爾發出“啧啧”的贊嘆聲。

容彬懶得回頭說他，反正被偷看也不是一次兩次，說偷看，其實都還不如說光明正大的看了，他每次都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跟神經病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