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末世8

怎麽可能，這麽重要的事情我竟然忽略了……

“這麽重要的事，你竟然忽略了？”一個聲音明明白白的說出龍祁心中所想，沒有任何偏差。

龍祁身子一震，向後看去，滿滿的不可置信。

“……是你”

從剛開始就一言不發的付文清看向他，眼中情緒莫名翻湧，最後定格在嘲諷和憎恨上。

“震驚嗎？為了得到你的信任，我可是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呢，師兄。”還成為了這麽一個，讓自己都厭惡的存在。

付文清露出一個譏笑，帶着自嘲。第一次見面時的無腦模樣完全消失不見。整個人透着看透一切都通透與冰冷。

龍祁有些不敢置信。

明明他們之間那麽契合，一起開啓末世，研究喪屍，建立了這個屬于他們的王國，把一切倫理道德踩在腳下。

龍祁不相信愛情，但那種默契十足的感覺讓人上瘾。

“從了解父親被污蔑名聲掃地的原因，從知道父母死亡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抛棄了所有，只為拉你一起下地獄。”

付文清的憎恨只維持了一瞬，此刻的她恢複了本來的模樣，在講出這種狠絕話的時候，表情也是淡淡的。

“是嗎…真是可惜啊，難得遇到這麽投機的人……”龍祁有些遺憾，随後恢複平常的模樣。

“你真的變厲害了，連我都沒有察覺。”

“不過…你都知道了……你又知道什麽”表情漸漸變得癫狂。

“這是多麽偉大的研究…和我一起的你應該明白啊！優勝劣汰，弱者根本就沒有用處，只能依附強者生存。他們都稱這是末世……哈哈哈，末世只有弱者才會這麽想，這明明就是試煉啊！是進步的前奏，這場試煉結束，人類将完成再一次進化！！多麽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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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祁整個人都顫抖起來，陷入了極度的興奮。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糟心的事，眉頭狠狠皺起，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可是他！那個老頭竟然阻止我，他要求我停止實驗，還禁止了我所有的權限，不讓我有任何有機會繼續它。這是多麽好的機會啊，他竟然想要放棄！哈哈哈哈，你們說，怎麽會有這麽目光短淺的人呢？”

“所以你就污蔑他，後來發現沒有用，就殺了我的父母”付文清眼中閃過悲哀。

“是他逼我的，他要把一切都說出來。那我就徹底完了！！”龍祁有些急切，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反射性的辯解。

“我沒有想殺阿姨，可是她看到了一切……她不能留下啊”

“是嗎……”付文清眼裏的悲傷更重了。

龍祁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他第一次向人解釋，他并不覺得自己哪裏錯了，明明這是為了所有人啊。

每一次進化必定帶來大量傷亡，這是無法避免的，他只是讓時間提前了一點而已。他并沒有做錯什麽。

看着眼前的兩人，楚绛覺得心有點累。

明明互相喜歡，卻偏偏最後鬧成這樣。而且，現在說這些的時候嗎？

楚绛撓撓頭，眼光撇到那個戴在脖子上的葉片。思念的情緒無法控制，明明他們才分別沒有多久。

什麽時候才能結束，真的好想穎彤啊……想讓她看着我，想抱抱她……她現在有沒有想我呢……

再不來我就罷工了！

轟轟轟——

是直升機機翼轉動的聲音。

“您好，是楚绛先生嗎？我是特派過來押送犯人的警員黃勁。”

終于來了。

“進來吧。”楚绛所在大樓的窗戶瓦解，露出裏面的全貌，其高度，足夠好幾個巨型直升機飛入。

直升機安全落地，一群身穿戰鬥服的人跳下來，各個動作幹淨利索，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不凡。

定局已成。

“我能看出我們是同類，不會在乎那些束縛。可你明明有淩駕于一切都能力，卻自甘堕落與這些人一起。”龍祁沒有做無謂的掙紮，仿佛認命般，他恢複了冷靜。

他沒有做錯什麽，這件事必須有人來完成，就算不是他，也會有其他人。

看出對方還要說什麽，楚绛不耐煩了。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讓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閉嘴，誰是你同類。”

“你以為自己是誰，這些事情，還論不到你來管。”自以為是的随意決定別人的人生，蔑視他們的意願，眼中只有弱肉強食這些低級本能。

人類之所以能繁衍至今，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強，而是因為他們很弱。

正因為我們很弱，才會為了生存拼上全力，才會一遍又一遍的運用他們的智慧，不斷激發自己的潛能，不斷變強。

正是因為我們是弱者，才有了現在的繁榮。

龍祁恍惚了一下，任由那些士兵給自己帶上手铐和其他儀器，被押送着踉踉跄跄的上了飛機。

付文清順從的被抓住，突然想到什麽，轉向楚绛“真正的疫苗文件在……”

“我知道，都在這裏。”楚绛攤開自己的雙手，無數符號開始顯現。

“他進行了銷毀設置，沒有辦法複制轉移，只能通過這種手段了。”

利用異能把它們分割開來。

看着對方放心的松了口氣，“對了，我還發現了這個，應該是你的吧。”

楚绛手一揮，一個東西向付文清扔來。

叮鈴——

是兩個六邊形的銀環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清脆響聲。明顯曾被人精心保護，磨損并不嚴重，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

“爸爸，這是什麽啊？好硌人，我的胳膊都紅了…你看…”小付文清被爸爸抱在懷裏，突然覺得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有點疼，胳膊都紅了一塊，立刻向爸爸抱怨道。

“是這個嗎？”付爸聽到女兒的問話，摸摸她的頭，小心翼翼的把一個東西從衣服裏拿出來，是個項鏈，上面串着一個六角星的銀環。

“這是什麽，一點都不好看。”付文清癟癟嘴，還沒有她的粉色娃娃好看，一點都不軟，也不是毛茸茸的，一點都不可愛

“哈哈，我跟你說，這可是爸爸追到媽媽的見證，就是因為有它，才有了你呀。想不想聽聽爸爸是怎麽追到媽媽的”說到這裏付爸有些自豪，這可是他活這麽多年最拿的出手的事了。

“真的嗎？我想聽！”付文清一改剛剛的不情願，開啓催爸爸趕緊講故事。

“是這樣的。這可不是普通的六邊形。在化學裏有一個結構，叫苯環，它的樣子就和這個一樣，是個正六邊形。”

“爸爸，你就不能趕緊把怎麽追到媽媽的事告訴我嗎？你現在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

“哈哈哈，你這個小東西，這就不耐煩了？是誰說長大以後要和爸爸媽媽一樣成為一個厲害的科學家，進入研究院，給大家創造更多更好的東西，讓人們生活的更好的”付爸走到沙發前坐下，一只手寵溺的捏捏付文清小小的臉。

“是……是我……”付文清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爸爸你繼續說，我不打斷你了。”

“你媽媽一直很喜歡浪漫，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爸爸和媽媽從小就認識了，一直在一起。後來我們戀愛了，但是因為投身于研究，根本沒有什麽時間做一些像約會，看電影這些情侶間的事情。連情人節都是在研究室裏度過的……”付爸有些感嘆。

“我們之間有一個人加班的話，另一個就會在一邊做助手。每次感覺疲憊了，一擡眼就能看到媽媽，然後就想着快點結束，這樣就能一起回家了，就又充滿了動力。”付爸不知道想起什麽，滿眼都是愉悅的笑意。

“苯環是由六個碳原子構成一個六元環，它很穩定，較難發生環上的加成反應。就跟我們的感情一樣，平平淡淡的，卻不會輕易改變。”

“後來爸爸就自己用銀子做成這個樣子向媽媽求婚……”

“然後呢？媽媽答應了嗎？”付文清一臉激動，原來爸爸還有這麽浪漫的時候！

“額……當然了，要不怎麽有你呢你媽當時可激動了，連話都說不出來，還差點哭了呢。哈哈哈哈”付爸停頓一下，随後強作鎮定的回答。

“哦哦哦，爸爸好厲害！”

“那是當然，以後我也要把這一招教給我的徒弟，這樣他就能找到女朋友了哈哈哈”

“你們說什麽呢那個時候連說話都磕磕絆絆都人是誰？”

付媽把燒好的菜端出廚房，就聽到老頑童又在炫耀那段求婚史，不由好笑。都炫耀到自己女兒身上來了。

“啊……沒什麽”付爸一個激靈站起身。

“爸爸在給我講向媽媽求婚的事，媽媽，你當時真的激動的說不出話，還哭了嗎？”付文清沒有察覺到爸爸的異樣，直接将剛剛的話說了出來。

“我哭了”付媽一臉嫌棄，

“是你爸爸，第一次求婚緊張的要命，不僅說話結巴，戒指還拿錯了。而且那套求婚方法早就被別人用爛了好嗎？我看着他那樣子就能猜到下一步是什麽，都是套路。”

不顧付爸一臉哀求的表情，付媽直接将那些事抖了出來，沒留任何情面。

“好啊，爸爸你騙我！不理你了！”

付文清看着手中的銀環。

滴答，一滴液體落在上面，是眼淚。

“……謝謝”說罷在士兵的帶領下上了飛機。

我已罪無可恕，本以為只有死亡才是解脫。

天空轉亮，太陽開始緩緩升起，照耀大地。不管黑暗有多久，黎明終将來臨。

我會好好活下去，為做下的一切贖罪。

飛機起飛 ，向首都特殊監獄駕駛去。

另一架飛機上，龍祁沉默的低下頭，還沉浸在剛剛見到的情景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對方的眼中是無盡黑暗與冰冷，像北極深海中的寒冰，表面的平靜下是無盡的黑暗與危險。能激發人本能的刻在骨子裏的恐懼。

但是他的眼中還有自持與束縛，他将自己限制在一個小小的範圍，不允許逾越一步。比起那令人恐懼的能力，這份可怕的自控力更令人膽顫。

“真是個怪物……”理智的怪物。難怪我輸得這麽慘……

一切結束，楚绛走出研究院。

“隊長，您不愧是老大啊，明明只是一個雞肋的異能，愣是被你弄成一個超級大bug!隊長你太厲害了!!還有這精神力，比我還強。連我這個精神系異能者都看不透。看到剛剛那些人敬畏驚詫的表情了嗎？哈哈哈哈真的夠我笑半年哈哈哈哈嗝!”

“隊長大大~你到底是怎麽變得這麽厲害的啊，是不是有什麽竅門教教兄弟我呗~”

“還有隊長，你什麽時候回來啊？軍師最近被上面那些人折騰得，天天頭發都快抓光了哈哈哈”

“閉嘴猴子。別仗着自己是精神系，就一直在我腦子裏嗡嗡的叫。”楚绛有些不耐煩了，他現在只想跟穎彤說話，而不是這個一直叽叽喳喳的猴子。

“哦……”

猴子雖然話痨，但是還是分的清什麽時候應該說笑。隊長這一看就知道是真的不耐煩了，這時候可不能老虎屁股上拔毛，想想以前那些懲罰，每次被加訓後那凄慘的樣子，猴子打個哆嗦，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有句話……

“隊長，歡迎回來。”

最後，猴子冒着生命危險說出。

末世以後他們一直想聯系隊長，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沒有辦法做到。雖然知道隊長那麽厲害不可能出事，凡事總有例外，他們不就是怕來個萬一嗎大夥雖然不說，但随着時間過去，一直沒有隊長消息，隊裏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本來這都幾個月過去了，他們都快等的絕望了，突然隊長發來聯系，還帶來喪屍疫苗和末世這麽重大的消息。

得知隊長沒事，兄弟們都開心壞了，心中那塊石頭終于能放下了。連軍師那天天板着的臉，今天都抽搐着笑了幾下。

這些人啊。

“嗯，久等了。我回來了。”雖然知道對方看不到，楚绛還是忍不住扯出一個笑容。

“對了，我最近不回去了，等把嫂子追到，帶她一起來見你們。”說完單方面切斷聯系。

“好的隊長，等等你不回來了？你你你你你說什麽!!隊長!你要抛棄我們脫單了！！”猴子的聲音立刻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隊長!隊長!!!你別裝死啊!”确定對方切斷了聯系，猴子放心的喊出後面一句話。

而這些楚绛已經聽不到了。他正在努力往回趕，想要立刻見到黃穎彤。

他來到一個路口停下，前面就是自己住的P市房屋。

我是傻了嗎，來這裏幹嘛，不是讓黃穎彤陪陪那對母女嗎……

果然熬夜讓人精神虛弱，以後一定要早睡早起，注意養生。楚绛這麽告誡自己，轉過身準備原路返回。

“楚绛！”一個女聲在身後傳來，是黃穎彤。

她在哄莉莉睡着後就在客廳待着，準備等楚绛回來。但是不知道怎麽了，在聽完楚绛的廣播後，突然一下子想回去看看。

她的直覺一直都很準，這讓她躲過了很多災難。所以這一次她也想去看看。

一路小跑。穿過小巷，張燈結彩的，就像是過年一樣。穿過人群，白天的擔驚受怕，麻木與恐懼都不見了，只剩下喜悅。

黃穎彤被這些氣氛感染，不顧臉上滑落的汗珠，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來到門口，就看到楚绛準備離開的身影，黃穎彤立刻叫住他，努力平複不斷喘氣的呼吸，揚起一個更大的笑容，眼睛明亮。然後伸出手。

“我們回家吧。”

楚绛看着眼前的少女，感覺心裏被戳了一下，不自覺的也跟着露出一個笑。把少女的手握住。

“好，我們回家。”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