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暴雨來臨

當然不是。

這場雨從上午10點半一直下到了晚上5點, 并且仍舊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原先感到涼爽舒适的人，現在卻感到了一種未知的焦灼。

無盡的滴落聲在地面響起，茫茫天地間似乎已經連成了一片, 更似天地倒置, 朦胧的城市下, 地面滿是倒影的碎片, 溫言更想理解為這是世界的一場嚎啕大哭，哭山河經過這場暴雨的洗禮将會蕩然無存，是神明為這世人最後留下的文明而哀悼。

末日正式敲響, 變天了。

大雨如注，沖刷了積攢多日暑氣的同時，H市甚至是全球都迎來了新一輪的降溫。

白天出去玩被困在商場的人數不勝數，出門是秋季的季節，這雨一下直接到了寒冬，可想而知得多冷。在商場避雨的人還好, 畢竟還有空調。可外出野營的就遭了殃，又冷又餓不說，雨這樣下個不停, 地勢稍低的不出一夜一定會被淹。

就是平時的臺風天氣都要報廢不少汽車，這樣的大雨誰能說得準要下幾天？

“暫時應該不會升溫了，媽，你和爸把你們房間的夏被都換成冬被吧，這是你們的一套棉衣和沖鋒衣。”溫言拿出一套羽絨服和棉被交給溫母。

另外出門所需的雨衣、雨褲和雨靴都已準備好,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 溫言不會讓父母親自涉險出門。家裏的地暖和空調都全部打開, 調至适宜的溫度。只是這一次外面的溫度倒不像冷熱交替季節一般寒冷, 又或是經歷上一次, 人們的耐受力已經變強了。

今晚一家人在雨夜圍着桌子一起涮牛肉火鍋吃，溫言不愛吃羊肉，但溫父溫母和顧星也都愛羊肉這一口，她又另外給三人準備了一個羊肉鍋子，分開來涮。

“小言從小就不愛吃羊肉，星也你多吃點。”溫母招呼起女婿道。

鍋底是某火鍋店打包的番茄鍋、豬肚雞鍋和經典麻辣鍋。三個小鍋圍成一圈“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沸騰着，牛肉粒抓上一小把芹菜沫，煮沸的番茄湯淋上，來上一碗，胃裏頓時就暖和了，再接着就可以下菜了。

蝦滑，□□彈彈，每一顆都能吃到真實的蝦肉，一定要在番茄鍋裏煮，酸酸甜甜，十分開胃。

老油條，在番茄鍋裏浸一下即可，吸滿了湯汁的小油條一口咬開，在嘴裏爆汁，滿滿的番茄味浸着油條的酥香，反正番茄鍋裏就沒有不好吃的。

無骨鴨掌，脫了骨的鴨掌比雞爪還要好吃，尤其是在辣鍋裏多煮上十幾分鐘，軟糯筋道，除了貴沒其他毛病。

火鍋牛排，溫父最愛的火鍋肉菜。稍微煮上一會，無論怎麽吃都鮮嫩彈牙，比現切牛肉的口感還要一級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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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溫言之前在超市囤的牛肉卷、牛上腦和麻辣滑牛肉，無論是在哪個鍋都好吃。蔬菜方面就更不用說了，金針菇、貢菜、娃娃菜、小菠菜...必下蔬菜，沒有之一。

溫父溫母喝的姜茶可樂，溫言和顧星也依舊是加了冰塊的可樂，怎麽能說不爽呢？

吃完飯，溫言拉開窗簾，窗外依舊是暴雨如注，他們別墅區地勢較高，排水做的也算到位，可即便是如此，地面也積了一層沒入腳踝的水，而新聞上報道的，靠近海邊的住戶都已緊急撤離，房屋淹到只剩了一個頂尖，六層樓的住宅一直淹沒到了五層。

H市地勢低窪處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她了解到的是她的外婆，也就是她大姨媽那邊，如今已經淹到了大腿根部，姨媽家住在一個小高層內，但是樓層較低，是在8樓。

過了今夜，雨會不會停誰都不知道，雨會下幾天？

溫言知道溫母擔心外婆那邊的情況，到底是狠不下心，便提議道：“媽，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外婆那邊的情況，外婆願意過來，我和星也趁着晚上還能走，現在就去接。”

在溫母失望地挂斷後，一切也都不言而喻了，外婆肯定拒絕了。

溫言不會再勸，因為顧星也說了，第二天早晨一層樓都會被淹沒，這雨會連續下一個星期，正好下到外婆家所在的樓層下一層。雖然不至于被淹，但也出不去，買不到菜，斷水斷電。

就算之後想來，車子也開不出去了。溫言雖然沖鋒艇，但這正大光明地開着沖鋒艇去接人，活靶子啊。

以後還不知道要扯出多少麻煩來。

“算了。”溫母很快釋然道，“她只有一個女兒，我和妹妹從小就不得她的喜愛，媽媽習慣了。”

這樣一來，溫父和溫言好不容易才将溫母哄好睡着了，窗外的雨好像又大了幾分，就連顧星也都表示這一輩子的雨比上輩子的還要大些。

溫言做了最後的檢查，頂樓儲水倉的兩個水箱都接滿了水，雖說都是雨水，經過濾過消毒，雖然不能直接飲用，但作為日常的生活用水應該不成問題。陽臺的水箱是水管裏平日儲存的幹淨用水，可以直接飲用，平時連接熱水器，用來洗澡。空間裏的水足夠一家四口飲用。

由于雨勢太大，兩個陽臺的門窗都是封緊了的。一來擔心雨水污染進水箱，二來明天一大早就會開始無限期的斷水斷電了...

網格員在群裏依舊發布了暴雨避險的預警，有幾家出門的人還沒能回來，剩下的家人急的焦頭亂額，卻仍然無濟于事。

有人想到了船。

“請問哪位鄰居家有船只的，我家孩子出去玩，車開不回來報廢了，現在公交也停運了，有沒有人幫幫忙，多少錢都可以。”

“內陸地區很少有人家裏備船的吧？多少錢都沒有。”

“我之前就說了不要出去玩，最近世道亂的很，這場雨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老天真的不要我們活了！”

溫言注意到，這是上次在群裏勸大家不要出去的男人。

別墅區3區7棟三單元2號別墅的住戶。

“我家有救生衣、救生圈，還有一個充氣的小船，是之前夏天在水上樂園玩買的，如果靠的近的話可以試一試，不過要注意，石頭劃破氣囊很危險，一定要水性好再出發。”

“我會水！多少錢？”

“只租不賣，水、食物都可以。”

溫言不再關注，看來這個私下交易是達成了，因為不久後她便看見別墅區有人打着手電筒，裝備齊全的出發了。

她進入空間短暫地補夠了睡眠，繼續守夜。

那夥出去的3、4個人一直沒有回來，她抱着熱水袋在陽臺燒着老式爐子，爐子裏烤着紅薯，因為下雨的緣故，天邊并未出現陽光。

雨下得太大了，屋外的景色都被大自然調色盤調配的模糊一片，溫父溫母也陸續醒了。

“什麽香味啊？紅薯！”

溫言放下手中的熱水袋，撥了撥爐子內的紅薯，回到：“還有一會就能吃了，爸媽，外面冷，別開門，多穿點衣服。”

“又停電了。”家裏的空調突然“滴”一聲斷了，“我去看看有沒有停水。”

果然，再次斷水斷電了。

溫母倒沒多大驚小怪：“反正小言準備了發電機和水箱，咱家都不用擔心，可是外面這雨一下，又不知道淹了多少地方，這下水電估計不會這麽快來了。”

是啊，網絡信號也沒了。她打開收音機，H市地勢低窪處的幾戶小區住宅五樓以下的住戶已經在昨夜緊急撤離，溫言的外婆也在那塊區域。

等她将溫室的蔬菜檢查好，再回到屋內，果然聽見溫母在接電話。

“媽，現在雨太大了，小言他們已經過不去了，你和姐姐這幾天待在家裏不要出門，如果水勢繼續上漲，救援人員一定會來安排撤離的。”

外婆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電話內傳來。

“敏如，不是說花點錢可以租船嗎？我們一家都被困在這了，家裏就剩下一些米面了，蔬菜、肉之前高溫全壞掉了，你不來接我們要我們怎麽辦？小言的老公不是很有錢嗎？連船也不能安排來接我們？你讓我們怎麽活？”

溫母急忙解釋道：“媽，外面太危險了，我怎麽放心小言和星也出門，昨天要來接你...”

外婆根本不聽，在電話裏罵道：“敏如，是不是不想讓我們住在你的房子裏，我知道你們家是小別墅，房間也多！小言上次送來的牛肉也不錯，你們家不缺吃的吧，你姐姐一家人能吃多少？我們就借住一段時間...”

話還未說完，溫言一把從溫母手中搶過手中，摁斷。

“這段時間媽媽不用打電話過去了，水絕對不會淹上8樓，過段時間政府一定會投放物資的，媽媽也不用擔心，這是外婆自己的選擇。”

到底還是不忍心，她又道：“等雨停了，我和星也再去給外婆家送些菜。”

溫母哭紅了一雙眼，欲言又止道：“小言...”

溫言無所謂道：“我知道媽媽的生養之恩難報，但有些事我想是時候和爸媽說清楚了，到時候媽媽知道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