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回到現實

一模一樣的氣味，全是死人的西山村，難怪屬于她的食物不能和村中人分享，這裏不是幻境，就是異世。 ……

一模一樣的氣味, 全是死人的西山村，難怪屬于她的食物不能和村中人分享，這裏不是幻境, 就是異世。

而一切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奶奶知道。

強子臨走前曾說, 他是托人請求來帶走她的。

強子的消失, 是不是說明了他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個村子, 只有她和強子兩個活人了。

還有關于她怎麽來到這裏？

奶奶并未立即給出答案，她微微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目光依舊溫柔，神态依舊慈祥道：“我想你應該發現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溫言點點頭，她才繼續道：“這裏确實不是真實的世界，但也可以說這裏是真實的世界，宇宙的盡頭便是由萬千個裏世界構成，你所在世界也是個裏世界, 所以确實沒有什麽現實與不現實所分。”

“我召你來此，便是告訴你，西山村的今天, 很有可能就是你那個裏世界的未來。”

“你一定又猜到了，西山村所在的世界已經經歷過一次末日，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活人了。”

“而沒有活人的世界...之後你便會明白了。這裏的生活你喜歡嗎？”

溫言蹙眉，搖了搖頭：“不喜歡，我想起來一些記憶。”

奶奶笑了：“不用懷疑, 奶奶在那個世界死了, 到了哪個世界都是靈體了, 我還是你奶奶。”

“你相信鬼神嗎？孩子, 奶奶知道你現在還難以接受, 信仰科學是對的，國家倡導的一定是利大于弊的，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世道已經出現了異常不是嗎？寧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那是略懂一點張嘴就來的江湖騙子的說法，道行不高，有些東西給你盡早接觸便不算好事。”

“西山村只是一個失敗的個例，末世演變為邪靈們的狂歡，人類終究無法躲避即将走向滅亡的命運，而末世就是一個契機，一個邪靈逐步吞噬人類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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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不解：“邪靈怎麽吞噬人類，達到它的目的？”

奶奶：“我跟你講過孩子。”

溫言：“我明白了，是人類的信仰與信念，而末世恰好是最大量的一種方式...人類的滅亡...”

奶奶點頭：“邪靈不可消除，只能封印。每封印一個邪靈，你就能獲得邪靈所吞噬的所有人類信仰，這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奶奶知道你想活下去。”

她嘆了一口氣：“奶奶不能保證外面的世界是否不會變成這樣的災難，但至少奶奶在這裏，還能護你一世安全，如果出去，未來會怎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了，你想好了嗎？”

“即使未來是死？你也願意出去嗎？”她又問一遍，屍斑的覆蓋程度幾乎已經看不清奶奶原本的模樣。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可奶奶還是揚了揚嘴角，含着笑，慈祥地凝視着她。

“我要走。”她聲音小小的，像是做了什麽天大的決定。

奶奶：“好，既然想明白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麽走，走吧。”

端坐在小竹凳上的少女聞言卻未動身，奶奶歪了歪頭，再催促一遍：“走吧。”

“我可能又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身體微顫，眼眸染上一抹殷紅，“其實西山那位山神并不是奶奶您吧，不管我走不走，奶奶都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

“山神，想必不會放我走。”

所有的鋪墊，西山村的一切，奶奶給她的感覺，都是善良的，不可被替代的。

也盡力做到了與生前的奶奶一般。

“別怕孩子，奶奶已經死了，我能明白小言別誰都想活着的願望。我給你送了個禮物，回去再看。”奶奶傾身摸了摸她的頭，目光溫柔且慈祥。

“準備好了嗎？”

“跑！！！”

“不要回頭，乖寶，活下去！”

她被一股巨大但溫暖的力量猛地推了出去，與此同時，山神廟那邊轟然一聲巨動，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湧了出來。

它的目标正是溫言！

它想讓她死在這！

溫言一路狂奔，找到了！

那把遺忘在空間帶着異世血的錘子，這就是她回到現實世界的關鍵！

身後的“山神”速度明顯加快了！

它追！她逃！

突然那“山神”的動作明顯慢了一瞬，溫言握着錘子，拼了命地扭過頭去。

黑影一般的龐然大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将攔在身前的弱小靈體撕裂了兩半。

徹底消失前，她聽見了。

奶奶在說：“乖寶，加油活下去...實在不行，想想西山村...”

話音剛落，奶奶的聲音徹底消失了。

溫言一邊哭一邊奮力奔跑，卻始終不能再理解奶奶最後一句話的含義。

它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陰冷地凝視了一眼溫言所在的方位，下一秒，毫不遲疑地将奶奶的屍體咬了個粉碎。

嘴裏傳來了“嘎嘣”的咀嚼聲。

時間戛然而止，下一秒，“山神”已經操控着靈敏的身體再次沖了過來。

同一時間，溫言舉起了錘子。

她毫不猶豫地，一下又一下砸向腦袋最脆弱的部位，猩紅粘稠的血液沿着錘頭“啪嗒”滑落在地。

鮮紅的血液越聚越多，溫言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山神”的身體在飛速逼近。

但這樣還不夠！

沒死透的溫言，重新舉起錘子，“噗嗤噗嗤”捅進自己的脖子，大動脈被割破，洶湧的血液奔騰而出。

飛濺的血液為夕陽下的西山村添上濃墨重彩的最後一筆。

溫言眼前的最後一眼，是“山神”奔至她身前抓狂的怒容。

她帶着笑，得逞或是遺憾，終于看清了這個邪靈。

一團黑霧中，她看見了“826”三個數字。

來不及思考什麽，溫言閉上了眼，意識消散。

她如墜深淵，身體因疼痛幾乎無法動彈，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睜開了雙眼！

天光大亮，她賭對了。

沾染現實之血的兇器，是她返回世界的唯一關鍵要素，也正如強子的失誤，弄巧成拙。

此刻，她回到了熟悉的空間內。

手機上的時間，已經走過了一個小時。

因為身體，尤其是頭部和頸部傳來的鈍痛感，她幾乎無法下地行走，一直到又在空間內睡了一覺，再勉強走出空間已是過了一天一夜。

溫父溫母更是擔心的一夜未眠，對于女兒突然的失蹤，但一想到空間的關系，小言應該是在空間裏。

溫言沒打算将西山村的經歷說給父母，只是大抵上交待了一些有關未來會出現的超自然現象，家裏的符紙要定期做好檢查和維護，自然溫父溫母那邊也是要放在心上的。

經此一遭，她也不能做到時時刻刻陪伴在父母身邊。而自己一旦不在，溫父溫母一點自保能力也沒有，幾乎是必死無疑。

所以，從現在開始，是該讓溫父溫母成長了。

“爸，媽，顧星也呢？”

在她以往消失的時間裏，顧星也從未出現聯系不上的時候。

而溫父溫母的神色也愈發為難起來。

半晌，溫母捏了一片皺皺巴巴的小紙條，當着她的面打開了。

紙條上寫着：有事出，勿念。

溫家的日子不會不好過，至少目前也是比較安全舒适的，所以不存在顧星也投奔別處的可能。

那不告而別就是外面有什麽重要的事。

溫言不記得他身邊還有什麽在世的親人。

還是說，他的離開是不得已呢？

但很快他就下定了決心：“算了爸媽，他要走應該有他的理由，說不定有一天他終究會回來。”

賬戶裏的錢，顧星也一分也沒帶走。

連同着他的手機，撥過去永遠都是空號。

時間定格在他發送過來的最後一條信息上。

上面是大致的幾次末世時間節點，标注了很詳細的逃生攻略。

而他這個人，宛若蒸發了一般。

溫言說不上此刻的心情，雖然對于這個名義上的老公沒有什麽愛情，但作為枕邊人，更是末世的隊友。憑空的消失，還是讓她失落了好幾天。

等她整理好心情，想再去活動中心看一看江奶奶。

那副遺像可以說是成功拉她進入西山村的關鍵，正巧碰上活動中心外開來了七八輛靈車。

搬運屍體的師傅們穿着連性別都分不出的防護服，正在将屍體裝進裹屍袋，再統一搬到靈車上。

溫言注意到，靈車擋風玻璃的內側上貼了一張單子。

單子上寫的是——

本焚化廠靈車接運服務現暫停夜間服務，恢複時間另行通知。

她随便拉了一個穿着防護服的大白問道：“師傅，靈車夜間服務暫停是為什麽呢？”

正在清點屍體的大白，頓了頓，不耐煩地扭頭回了一句：“暫停就是暫停了，以後估計都不會有了。夜班工人難招不說，你們不知道前段時間夜間靈車出了事？想活着就別多問。”

他撂下清點單子，拍了拍手，繼續道：“上面壓着呢，法治科學社會，這些事你少打聽！”

話音剛落，一個個子稍小的大白跑了出來：“清點完了師傅，不過好像少了一具...”

那人回：“哪家的？”

“好像是一個叫梅玲的，家裏的老太太，據說昨夜靈車來拉走了。”

“夜裏的？”他呼吸忽然急促起來，語氣微微顫抖，“別管了！接完屍體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