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朝堂撞柱

唐鳳靈略一遲疑，道：“皇上，那個霍凡塵，有問題。”她仍然吱唔，她并沒有證據證明那只針是霍凡塵的，而且血影飛針并不外傳，霍凡塵又怎麽會有？

半晌，夏明軒卻不語。唐鳳靈望向他，哪知，他正一臉欣慰之色的望着自己。“皇上。”她低喚。

夏明軒笑，眸中的柔情陡盛，“唐大人，真以為朕如此愚鈍？所幸，唐大人并未令朕失望。”

唐鳳靈恍悟，激動的起身，“皇上。”

夏明軒嘆道：“此人必是高人，恐怕此次進宮救症是假，有所圖謀是真。”

唐鳳靈差點驚呼“英雄所見略同”，但一想，自己怎能跟皇上相提？只得心中暗喜。

“唐大人，朕命你暗中監視霍凡塵，看他究竟所為何事。”夏明軒厲聲下令。

“臣領旨。”唐鳳靈忙退出，她急于想知道，大家都悲傷的時刻，霍凡塵還留在宮中做什麽？皇上交待她寫下的藥方，她雖口頭答應，卻一再推脫，究竟她是在等什麽？

而她的四姨娘，神色如常，完全不像紅袖館中的黃紗女子，可是，為什麽那天的聲音如此相似？

“大唐大人好雅興，人人都在為小唐大人捏一把冷汗，唯有大唐大人，竟有時間在此發呆。”這下好了，她正要找霍凡塵，可巧，她就鑽到她眼皮子底下來了。

“神醫不是也有雅興嗎？人人都躲避我這個殺親妹妹的兇手，只有神醫不避諱。”唐鳳靈陰側側的冷笑，她的眸光晶亮，閃着興奮的光。

霍凡塵心下打鼓，為何她仍笑得出來？

“神醫不如去救我妹妹，或者，去太醫院寫了藥方好提早出宮，在這宮中閑逛，随時，是會被殺頭的。”唐鳳靈慢慢朝她逼近，她身上的藥味令她作嘔，但她需要強忍着，在氣勢上打壓她。

“大唐大人莫不是以為那根針是我射的吧？”霍凡塵倒也不傻，開門見山。

唐鳳靈輕笑，不置可否。

“大唐大人懷疑我，倒不如懷疑您的四姨娘。”霍凡塵輕哼一聲，唐鳳靈早就懷疑那黃紗女子了，不如在此之際，火上倒點油，讓她心急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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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姨娘一介女流，平日足不出戶，有什麽可懷疑的？”唐鳳靈心裏咯噔一下，若說血影飛針不外傳，那最有可能用飛針害人的，倒真的只有這三位姨娘了。而三位姨娘中，屬四姨娘嫌疑最大。

“大唐大人心知肚明，還用霍某點破嗎？”她仍是一臉得意的可惡之笑，比她在青樓的笑還要難看。唐鳳靈氣惱的不再理她。

所幸，唐沐青命大，小指粗的針被取出後，太醫院适時為她止了血。雖然身體虛弱，臉色煞白，仍重度昏迷，但好在命還在。

三夫人心下一寬，便急急的要找唐鳳靈報仇，大夫人忙将她拉住，“這裏是皇宮，你當是将軍府？”

三夫人心一酸，眼淚與鼻涕一起流瀉，“這個逆子，當初大姐就該把她打死，也不知道要禍害我們一家到什麽時候。她連累如妃不夠，現在又要來害青兒。”

一句話，像是提醒了大夫人，她恨恨的道：“那毒定不是如妃的主意，定是她要嫁禍如妃，好在暗香忠心護主，如妃才沒有出事。”

四夫人心中冷笑，好會颠倒是非的女人。

見她面上帶笑，大夫人氣惱的問：“你笑什麽？你小心你肚子裏的骨肉，別被她禍害了才好。”

四夫人忙欠身一禮，緩緩開口：“是。”眸光流轉，說不出的妩媚風情。惹得大夫人恨得要命，只啧啧罵道：“到底是歌妓出身，四妹到現在，仍是風情萬種呢。”

四夫人面上一紅，不再說話。

門外的唐鳳靈看到這一幕，那四姨娘一笑一言，皆小心謹慎，可越是如此，越讓人覺得蹊跷。唐鳳靈憶起她第一次見到的這幅水蛇腰，竟也張狂霸道。但如今，竟像是狐貍埋了尾。這樣一想，忍不住開啓了千年火鳳眼，但四姨娘還是那個四姨娘，她的面皮沒有任何僞裝，只是腹中，确實多了一個正在成長的嬰兒。

“我看，你的四姨娘也挺可憐的，被大夫人欺負成這樣，倒不像是會幹壞事的主。”霍凡塵在她耳邊說。

她惱怒的瞪她一眼，這個霍凡塵，竟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說四姨娘有嫌疑的是她，說四姨娘不會幹壞事的也是她。

“你不想出宮了？”唐鳳靈突然問她。趕一個人出宮何其容易，她一個侍衛大臣就可以搞定，但此人不同，她的藥方還沒寫下來，就趕她出宮，她擔心開元國皇帝心疼那神藥良方再無處可覓。

“不想。”霍凡塵竟也老實。

“為何？”唐鳳靈看着她，她實在看不透她。

“因為我的腦袋有點亂，我要慢慢寫藥方，寫完了才能走。”霍凡塵狡黠一笑。

“我看，你是以藥方為借口，想在此多逗留幾天吧？莫非你看中了哪宮的娘娘？”唐鳳靈湊近，笑她。

“我看中你了。瞧你，多威武。”她邊說，竟淫笑着，摸向她的雞蛋處。

唐鳳靈一驚，立刻躲過，臉剎時變紅，燙得她無地自容。待得冷靜的轉頭，霍凡塵已不知去向。

自此，她找遍皇宮每一處，竟全無霍凡塵的蹤跡，她甚至以為，霍凡塵要麽是出宮了，要麽就是自己用了化屍水。待得次日上朝，她方見了霍然立于朝堂之上，衆臣中間的霍凡塵，正一臉鄙夷的笑望她。

“今日，朕有件喜事要宣布。霍神醫不但幫朕治好了熱疫，并将醫治熱疫的偏方及化屍之法一一書法，準備呈給我開元天朝，此乃天元之福。”夏明軒的語調竟帶着激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跪地急呼。唯有霍凡塵，像一面白色的旗幟，立在中間，迎風招展。

“大膽霍凡塵，還不快跪下。”唐鳳靈厲聲大喝，但霍凡塵竟一動也不動，只那樣鄙夷的笑望着她。

她心中一惱，飛起一腳就朝霍凡塵踢去，卻被夏明軒制止，“住手，神醫乃世外高人，不必拘于禮數。”說完，一臉笑意盈盈。

唐鳳靈卻心感不妙，這個霍凡塵，怎麽看也不像肯乖乖交藥方的樣子，倒像是要造反。

果然，霍凡塵輕捋胡須，邊笑邊嘆道：“各位大臣，文武百官，你們可知你們這位皇上，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話一出口，振驚四座。唐鳳靈鳳目圓瞪，“大膽。”

“怎麽？想将人說真話的權利都要剝奪嗎？”霍凡塵輕笑，似下凡人間的仙子般淡定。

“讓她說。”夏明軒的臉色也變了，卻依然咬牙切齒。他未曾做過大逆不道之事，又何懼有人說三道四？

“你們的皇上，夏明軒，連同你們的張太後，為了開元國帝王之位，竟活活燒死了我的姐姐。”

說完，霍凡塵撕去人皮面具，一幅美麗的風華之姿。

衆人皆驚呼，老臣中有人認出，此人确實與景妃娘娘有幾分相似。

“靖王夏明钰本就不在乎這個皇位，奈何，你們卻不放過他們母子。”她邊說，邊流下了眼淚。饒是唐鳳靈，也聽得目瞪口呆，原來，夏明钰的親娘竟是被張太後燒死的。想不到慈眉善目的張太後如此歹毒。

“今日，我奉靖王之命前來為皇宮解熱疫之圍，靖王一再交待，解了圍便回天茫鎮。不料，皇上竟苦苦逼我交出我們霍氏的絕秘藥方。霍凡塵不能對不起霍氏滿門，更不能對不起景妃娘娘，唯有一死，以表忠心。”說完，沖向最近的一根木柱，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竟連唐鳳靈也無法阻止，就已倒在血泊中。血如飛花，濺灑四座。

群臣嘩然，夏明軒更是直直的瞪着那一襲白衣。她是景妃的妹妹，她是夏明钰派來的，果然，樹欲靜而風不止。

夏明钰明裏是令她來幫他解熱疫之圍，卻令他在群臣面前丢盡了顏面。

他和張太後是害死景妃的兇手，今日，他更是恩将仇報，逼她交出藥方，從而逼得她撞柱身亡。這一切，說得多逼真？恐怕連唐鳳靈都會信吧。

“夏明钰。”他的拳在袖在握緊，袖口微微鼓動。“退朝。”王公公識趣的喊。

“如果有一天，朕與靖王針鋒相對，你會站在哪一邊？”群臣皆退，夏明軒依然偎在那張龍椅上，問唐鳳靈。

“皇上，怎麽會針鋒相對？你們是兄弟呀，你曾對鳳靈說，你就只有他這麽一個血肉至親。”唐鳳靈驚愕，如果真的如霍凡塵所說，夏明钰該是很恨夏明軒的吧。如果真的針鋒相對，她會站在哪一邊？

夏明軒的臉上瞬間挂滿淚痕，望着那具屍體，悠悠道：“畢竟我們不是普通百姓家的骨肉至親。”

“皇上，這個霍凡塵，以死明志，并不是靖王的主意呀。”

“難道，竟連你也相信，朕曾逼過她？”他絕望的搖頭，目光渙散，似不認識唐鳳靈。

“皇上。”唐鳳靈一急，想不到，竟刺痛了夏明軒敏感的神經。

“他這是在跟朕宣戰。”夏明軒的嘴唇浮上一抹冷笑，“說明他羽翼豐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