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獲救

廟裏人聲鼎沸,那些黑衣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前來,當真是膽大包天了!

蕭鳶上前幾步,倒不是不怕,只是這些人來路不明她是要一一明白,何況護衛就在外頭,若他們真動手了至少她不會沒命。正視着為首的那人,身形挺拔,眼神犀利,他和左右對了個眼色後,只身一人持劍飛下。

如今她身邊沒有武器,即便有,憑她的劍術也是無法與他們抗衡。

拿起身邊的東西一擋,一劍襲來,把她手上的木棍劈城兩斷,強烈的劍氣将她的手震得發麻,低頭一看,那雙手已被劍氣傷得鮮血淋淋,下一瞬,那把利劍直指她的眉心!忽然那人一頓,她唇邊緩緩笑來,看來王蘊之安排的護衛也不是等閑之輩,這麽快便趕來了?

那人做了個手勢,其餘人就和護衛對陣起來,蕭鳶狐疑地看着他,即便是現在他也緊閉着嘴,從未吐過只言片語。他把劍一橫,光芒刺目,她眼眸微眯,瑩白的劍身上倒影出了一對褐色的眼珠,精湛、銳利。還未來得及多想,劍已離眉心僅僅一寸,她下意識地用那截斷了的木棍去擋,不料從廂房裏沖去了一個人影,硬是吃了那一劍!

“青寧!”

青寧的肩上被刺了個窟窿,血不斷地往外湧着。

叮!

另一把劍從遠處飛來,正好擊中了劍尖,有驚無險地滑過蕭鳶的臉龐!

順着那方向望去,是蕭衍!

他提劍而去,和那人厮打在一起,雙劍摩擦出刺耳的尖銳聲,一時之間花火四濺。那人後退幾步,一聲冷笑後,點足飛來,招招狠辣,蕭衍一下抵抗不住,避之不及,他把心一橫,幹脆徒手捏住了劍身。那人眼眸眯起,劍被捏住動作顯然要慢了許多,而蕭衍沒有任何猶豫,直指那人的心窩處。

那人一頓,立刻抽回了劍,飛身而走,那群黑衣人見勢不妙,也遁走了。

這時到來的侍衛各個凝神屏氣,氣勢逼人。他神色自若地看了看手,看向了蕭鳶手上的血跡,眸色一暗,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手指一放,喝道:“追,一個不留!”

蕭鳶也平複了許多,推開了房門,讓安國公夫人先行離開,蕭衍點頭,而後有人扶着青寧進了廂房。當安國公夫人經過他身邊時,他停下了腳步,悠悠道來:“夫人想必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吧?今日之事.....”

“陛下放心,臣婦明白。”

蕭衍嗯了聲,笑着走了幾步,就聽得她沉聲問着:“府裏有你的人?”他身形一怔,微微低頭,算是默認,“是,皇姐喜歡吃梅花糕,可皇姐又不想見朕,所以朕只好出此下策。”

拉過她受傷的手,取過帕子輕輕擦拭了血跡,蕭

鳶皺眉,欲抽回手,被他強硬地扣住,繞是她再抗拒也是半分不得動彈。

“皇姐,生阿衍的氣,也別和自己的手過不去。”

蕭鳶放棄了掙紮,他總是這般,每次想要她心軟時都會喚自己為阿衍,那個自稱不僅僅是個冷冰冰的名字,他們所有的經歷,所有的情感,全都糾纏其中。

轉頭,正好瞥到了他也受傷了的手,似乎比她的更重些。

蕭鳶看着他彎着腰,不顧他自己的手,認真異常地一層一層地繞着她的手,完事後,還極其幼稚地吹了幾口氣的模樣,她心中莫名地糾着,默默念了他的名字.....

送梅花糕來的他。

飛身來救她的是他。

現下低頭給她止血包紮的也是他。

她一個恍然,手不由地動了幾下,剛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滲透了整塊白帕子。

白中帶着鮮明的紅色,她猛然奪回手,想起了在昭陽殿的那不齒一幕。她瞬間清醒了不少,提醒着自己,她恨他,和恨她奪了她的身,做了不容人倫的事,即便眼前的人百般柔情,也改變不了那個事實。

“皇姐?”

蕭衍一愣,有些吃驚,方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就.....

“方才那些,是什麽人?”

蕭衍斂神,抿唇,慢慢吐道:“周國,刺客。”

周國?

褐色眼珠?

怪不得那人即便到了危險時刻也絕不開口,原來是怕他的口音洩露周人的身份?

蕭鳶有些疑惑:“那麽近日建康城中的官員.....”見他點頭,她了然了許多,難怪了,可是既然是周國刺客,刺殺官員實屬正常,怎麽也把主意打到她這個公主的頭上?

“朕收到密報,周帝派刺客潛入建康,朕今日便是來查出他們的據點,不想遇到了皇姐。”他避開了她受傷的地方,在她思索之際輕輕把手覆蓋上,眼神陰戾,“皇姐不用怕,傷害皇姐的人,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推開了他的手,不冷不熱地說道:“陛下不該和我說這些。”

他明亮的眼眸急了:“皇姐....”方想上前,王家的護衛已經折返,正往廂房的方向來。他想伸手派人去擋了那些人,可蕭鳶比他早了一步,那些護衛見了他們,立刻下跪謝罪。

“長公主,奴才有罪,讓賊人逃了!”護衛低頭,雙手擡劍越過頭頂,任憑蕭鳶責罰。

“沒用的人何須留着?”蕭衍輕挑眉角,不以為然地說道,只要是有關王蘊之的,他都讨厭。

“求長公主降罪!”

“你們是驸馬的人,若是謝罪,也該找他。”她淡淡地回了。

吱呀。

蕭衍帶來的人推開了門,朝

着他們行禮後,彙報了裏頭的狀況,那意思說青寧傷得頗重,需得靜靜修養,才能抱住一條命。蕭鳶緩了口氣,讓護衛把青寧好生擡到馬車上,在經過蕭衍身邊時,他扯了扯嘴角,聲音平靜又低沉:“朕在皇姐眼裏,還比不上一個奴才。”

她的腳步一停,可也只是一停,随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眼眉低凝,而此時那些追殺周國刺客的人也返了回來,齊齊地跪成一列,他問:“可追上了?”

“奴才沒用,對方武功很高,奴才與之過招,也只是打個平手。”

“哦,連朕最出色的暗衛都只能和那些人打個平手?”

他俊秀的眉峰越發緊皺,看來周帝真的是想對大齊動手了不成?正好,石安今日告訴了他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看向了她來時的方向,他唇角微勾,若是做完了那件事,那麽,皇姐也會回來了......

蕭鳶還回到府裏,她遇刺的消息已經不胫而走,所幸旁人無法進入竹輝園,她也能靜靜修養。請了大夫給青寧徹底看過後,她才放心地回到了房裏,看着桌上還剩下的幾塊梅花糕,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塊,明明知道是蕭衍送來的,可還是送入了口中。

這一次,味道似乎變了....

“阿鳶!”

門口是氣喘籲籲的王蘊之,他雙手撐着門邊,素來只見着溫文爾雅的他,哪見過他這般魯莽沖動,連他最為着重的禮數都全然忘記,直接闖了進來。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許久,看着她包紮着的手,眼神中掠過一抹不忍,輕輕拉起,放在他的手心。

“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她淡然笑笑:“沒什麽,小傷而已。”

稍稍一動,血又流了出來,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王蘊之面色一沉,輕柔地解開那塊帕子,看着那道深深的劍痕,他眉心皺成一團,熟悉地從一個小匣子裏拿出了藥和綁帶,為她重新包紮了下。

“你怎麽會對這裏....”

“阿鳶沒進府前,我就住在這裏,自然是熟悉了。”他低頭,仔細地清理了血跡,包紮完後他猛然擡眼,目光似水,“往後,我也想一直住下去了,可好?”

他曾說過竹輝園獨她一人居住,他要住下,除非他們是真正的夫妻了。

蕭鳶抽回了手,只輕輕說母後的百日還未過,不得同房,被她如此提醒,王蘊之自然是明白,點頭應下,又說道:“那些護衛我已處罰了,每人自斷一臂,阿鳶覺着如何?”

“你做主就好。”

她撫着額頭,佯裝累了,王蘊之立刻起身,要抱着她到床上休息片刻,還是她再三推脫了,他

才改為扶的。幫她掖好了被子,他挨坐在床邊,無比溫柔凝視着她,伸手抹去了她唇邊的糕屑,笑道:“阿鳶,我知在宮中長大的人必定多生了幾個心眼,可我們已是夫妻,你不必對我有所戒備。我是你的夫君,我會護你一世周全。”

“嗯。”

她輕輕點頭。

見她應下,雖是随心之舉,他的心情也好了幾分,又細細囑咐了些後,才起身離開。

蕭鳶躺在了床上,看着那只包紮整齊的手,是左思右想。王蘊之的确溫柔體貼,作為一個夫君而言,是無可挑剔,可她總覺着那溫柔背後藏着什麽秘密,就像他高深莫測的雙眸,讓人猜不透也看不穿。

雙眸?

回想起那雙銳利的褐色眼珠,蕭鳶猛得一驚,等等,她依稀記得,誰的眼睛似乎也是這般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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