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禦史大夫的刁難

貞安帝佯咳了一聲，微微往後移了移，撇過頭去耳語道：“亞父，他方政權出使北清，朕應該怎麽做才對？”

他雖有意壓低嗓音，怎奈我感官良好，還是将他的話盡收于耳底，心中不由汗如雨下，對他又是一番刮目相看。

只瞧見徐禦史湊耳說了一大套，貞安帝眉眼糾結，似乎記的很艱難，口中念叨許久，才幹笑着朝徐禦史點點頭，轉而朝我看了過來：“尊使本是相伴公子左右，可北清與公子并無過多交集，不知尊使有何證據說明自己的身份？”

我掏出文碟，呈上：“在下有文碟作證。”

一旁的小太監接過我手中的文碟，雙手呈給貞安帝。

貞安帝拿在手裏看了看，又交由身後的徐禦史，兩人琢磨了幾瞬，遣人拿來“野麗珠”驗證過後，才将文碟還與我。

“文碟确實不假。既是公子的使節，不知尊使所為何事而來？”

“月前，北清誅殺容玥有功，我家主上與那妖女素有幾分過節，全賴北清集結天下勇士除去這個禍害，才了卻了主上的心腹大患。屆時，主上意欲重新掀波造浪，願與北清結為盟友，同謀天下大業，不知皇上願與不願？”

貞安帝驟喜，探身問：“尊使之言果真不假？”

可我卻不顧他的欣喜，目光直直地落在徐禦史的臉上，瞧着那臉變得更為陰沉黛黑，心中頓生幾分愉悅，微微扯起嘴角：“果真不假！恕在下直言，如今北清氣虛甚弱，正處于低迷不振之際，在下追随主上多年，左右學了些許技藝，還望皇上能留在下于朝中為官，好助北清一臂之力，借以完成在下的使命。”

“甚好甚好！”貞安帝喜滋滋答道。

“皇上！”方才一事雖讓徐禦史心生忌憚，但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湊身耳語道，“十天前，老臣有幸請到清雅居士為北清蔔了一卦，那居士于北清民間名聲甚大，四年來，單憑毫無瑕疵的占蔔聞名遐迩，又俗稱為活神仙。居士告誡老臣：年末會有一煞星來朝中自薦為官，必将其誅之，否則，國将不國，家不複家！此事非老臣疑心，想必這廂就是那個煞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望陛下三思而行。”

我心裏很不高興，冷着眸子，惡狠狠地瞪着徐禦史。

方才說我是奸人，現在又是煞星，這個禦史大夫未免太多花招！

“亞父助我登上皇位，朕自然相信亞父所言。”貞安帝低聲道。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徐禦史就是那個特牛掰的老師！難怪貞安帝昏庸非常，卻能聽他幾句話，尊稱他一聲“亞父”。

Advertisement

這下叫我遇上大麻煩了。

可我又不想就此放棄，便繼續與之舌戰。

“在下竊聞皇上有意聘請國師一名，煉丹求藥以保長生？難道年末內有煉丹者揭榜入宮自薦為師，也要背負‘煞星’的輿論麽？君子以聲名重比泰山，既是如此，還有誰敢揭下這張皇榜？還有什麽賢才義士敢為皇上抛頭顱灑熱血，窮其才智奉獻一生？”我說得義憤填膺，好似正義一直是站在我這邊未曾離步。

“尊使莫生氣，莫生氣……”貞安帝幹笑道。

情急之下，徐禦史慌忙駁斥道：“煉丹乃是以陛下龍體為重，自然不用歸為‘煞星’之說。”

“哦？禦史可不許反悔！”我嘴角攜起一絲勝利的笑意。

他見狀頗為大驚，許是猜出了我的計謀，許是不相信我還會煉丹，面色沉郁得快要滴出墨水來，枯槁身軀微顫着死死地盯着我。

我掏出皇榜呈上，朗聲道：“在下乃萬俟尹奚座下弟子青玉，自薦為北清煉丹師，望陛下采納！”

貞安皇帝眼前為之一亮，皇榜張貼已經幾個月，卻一直音訊全無，今日我肯自薦為國師，他自然歡喜，恨不得來的人越多越好。

“好好好！”貞安帝一改之前的惟命是從，對于長生一事，他的精神頭大得可謂不可匹敵。他繞過寶座，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的眼前：“采納采納，絕對采納！”

我得意一笑，遙遙看見徐禦史氣得臉色蒼白。

“謝主隆恩！”

“不謝，不謝，你只需為我多多煉些神藥即是！宮中先前也有幾個煉丹師，不知是不是偷煉了禁藥觸犯神怒，竟惹得煉丹爐驟然大爆，煉丹房就此火光映天，瓦礫橫竄，幾人無一幸免于難。”說道此處，貞安帝便不禁眼中包淚，悵然喟嘆，“否則，朕早就煉得不老藥了。”

我嘴角抽了抽。

感情這幾個煉丹師發明出火藥了。

真是死得壯烈，死得功高，死得辛酸又莫名其妙。

“在下必定小心行事，不觸及神怒。”

徐禦史不願我得償所願，雖拼死壓制了一瞬未曾言語，但還是沒能徹頭徹尾地忍住，轉眼間，便又厲聲嚴氣的将談話打斷：“陛下近日不是正為南萏國一事發愁麽？青玉年輕有為能言善辯，陛下為何不派遣他行此一遭？”

“……”看來是給我下套子了。

壞人，全都是壞人。

徐禦史繼續道：“畢竟青玉還太過年輕，未有功績名聲，又非科舉人才，實在難以說服朝中衆臣同朝為官，何不借此打響名號，叫我們這些老骨頭信服？”

貞安興哉撫掌：“是是是，一舉雙得！”

我睨着眸子，撇撇嘴：“我是來當煉丹師的，還需要外交才能的麽？”

“此言差矣！你今日的表現便已說明你有些許外交才能。只不過，若國難當前，年輕一輩應自覺請纓，披甲上陣，殉身救國，不是嗎？何況今日不過是出使南萏，還不用賠上你的性命？朝中老臣們都是老骨頭一架，不堪受任，青玉同僚不會想要推卸吧？”

“朝中上下那麽多官員，難道都是老骨頭一架？徐禦史果真會說笑！”

“呵呵，百官當政已久，因各種政事日夜勞神，身體也日益不濟，該算是老骨頭的。而且，方才你還說自己是為救北清而來，怎麽？這麽快就不能任勞任怨了？那麽，皇上還憑什麽相信你的話？”

貞安帝也來勸說我：“還請尊使救救北清！南萏欺負爾等弱小，強令北清割讓十座城池，朝中衆臣敢怒不敢言，若尊使能成功出使歸來，朕必定許你典客之位，位列九卿！”

“……”我仰着臉暗暗思忖，國師雖然名號大，但終究就是個煉丹的，手上無權還是成不了氣候。

位列九卿雖然不夠看，但是俗話說，切勿以小而不為，切勿以易而不為。

再者，他倆又逼得這樣緊，委實沒法子拒絕。

縱使它是個陷阱，我也勇敢跳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