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你以後就跟着我罷（2）

“可我為什麽要救下一個人，然後再把她殺了？”他目光如炬地望着我。

那麽……他是要救我？

也不敢貿然認同他的話，方才自己有點兒傷心，有點兒極端，現在冷靜下來細細地回想了一下……

似乎……

我臉上一紅，埋下頭去。

他見我此般反應，問道：“現在反應過來了？”

我幹巴巴的砸砸腦袋，算是給了個回應。

剛才的理直氣壯一下子便煙消雲散，此時此刻在我的眼裏，這個人只能用感恩戴德來對待了，又哪是能夠随便忤逆的。

“前後差距還真大。”他的嗓音讓人聽不出情緒。

這便想着，應該是被嘲諷了吧，但是，沒關系，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點小嘲諷根本算不得什麽，也便接了話道：“殿下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我沒有關系。”

我是真的沒有關系，但是眼前這個人被我這句話一噎反倒不說了。

“原以為我會化為天地間一口濁氣，所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剛才多有冒犯，還望殿下恕罪。”

“你現在是在巴結我？”

這話似乎也沒有錯，但是當着一個女人的面如此直接的戳穿也夠不禮貌的。我不好意思的笑道：“直白點說，其實也沒錯……”

“你倒是夠直接。”

“你也不差啦。”我依舊笑臉相迎，阿谀奉承能怎麽用便怎麽用，生怕他一個反悔又把我這個燙手的山芋給丢了。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自由之身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說罷，他便像衆多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們一般撒丫子就開溜。

我愣了愣，他這是在趕我走？

早聽聞過說太子殿下師從于大慈大悲的憫苦大神，因此十分善良。原本還是不信的，覺得但凡是個“肉食者”就有幾分“血性”，但是，剛才那般事情他本可以不趟這趟渾水，可他卻樂于助我一臂之力，故而我的觀念也随之大翻身，由衷的認同那些傳言。

不過，就算他是出于好意想要給我自由，可除了這裏，我已經沒有回去的地方了。

走？我要去哪裏？

天後宮肯定是留不下來了，而且，因果終有報，我今日欠了他的恩情，總有一天是要還的，既然這樣，還不如死乞白賴的留在他的身邊，先把恩情還了再說。等到了那個時候，也許我就可以問心無愧的找個人嫁了，然後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殿下不是說我已經是殿下的婢女了麽？婢女哪有棄主子不顧，獨自離開逍遙快活的道理？而且就算是走，也請殿下讓我将今日的恩情報了再走吧。”我自認為自己說得真摯重義，未開口就被自己感動得不輕。

“喔？”他驀地停下步子轉身看我，依稀帶着點兒笑意，“那你要怎麽報恩？”

“我……”一時間想不到什麽好的辦法，唯有一個不怎麽地點子，話堵在嘴邊卻不知道能不能說。

古往今來多少風流事，都是英雄救美後，美女以身相許，于是，兩方相濡以沫，一生琴瑟和諧。可是，我真心不想把自己就這麽糊裏糊塗的搭進去，而且如他這般，也不見得稀罕我投懷送抱，所以，這真是個馊主意！

“嗯？”

“我……我現在還沒想好……”我自知掩藏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便直接實話實說，一心想要以我的誠心将他說服，“可是世事無常，保不準哪天我就能有機會報答你呢？就算我真的一無是處，實在找不到報答你的方法，那麽……哪怕只是案前研磨奉茶，也甘願盡上一點綿薄之力。”

他定睛看我良久：“還真是執着。”

也許是因為拗不過我，又覺得我只是一時興起，終有一天會自己吵着要離開吧，他竟然真的答應了：“你以後就跟着我罷。”

“是！”我笑得十分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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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便做了太子殿的宮娥，不過和其她的宮娥們并沒有什麽不同。他沒有讓我研磨奉茶，也沒有特別留意教導姑姑将我安排在哪裏，随意的讓人有點失落。

有時候會好幾天也不能見上他一面，不過，在這個府裏倒是聽說了不少有關他的事。當然，我會和蓮華姐姐約在一處，然後毫無保留的将自己聽到的事講給她聽。每次當我看到自己帶來的消息令姐姐高興好半天，也便會跟着一起高興。

又過了好些日子，他卻會在作畫時叫我過去，然後讓我尋一個舒适的姿勢，便就着那姿勢畫了。

有一次，他接連好些天沒有回來，府裏一些有點人脈的宮娥便開始傳言說他是被天君派去鎮壓南部新起不久的妖魔了，對方實力還不錯，不過，天君本就知道他天資聰慧，又從小就師從憫苦大神學了幾萬年法術，故而卻是信心滿滿，認為此次大戰必然大捷，主要是想要看看他的能力，順便鍛煉鍛煉他。

結果，不料此戰卻以失敗告終。

天界一時間質疑的聲音滿天亂飛，衆多大神雖然口上不說，但是心中卻一致覺得現任太子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廢柴。

天君惱羞成怒，派了幾百萬天兵前去鎮壓，活活把南部的地皮都給掀了。于是，又開始有人在背後議論說：天君糊塗，濫用職權，派那麽多兵簡直大材小用，費財又費力。

但是卻少有人知，天君這樣做不光是因為想要挽回顏面，更重要的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妖魔盡然将他的寶貝兒子打得面目全非半死不活。

如今，沫延還在天醫處躺着沒醒過來呢……

後來有個同行的天兵站出來向天君解釋道，其實他們早就戰勝了，只是殿下仁慈，放走了對方的領軍，想要以和平的方式解決戰事，可是對方卻給他們設了個鴻門宴，奈何殿下以一句“我若不去，這場戰争勢必不會結束”便要賭他們有心向善，結果卻被圍攻。

聽到此處，天君頓時老淚縱橫，哽咽道：“戰場上，你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啊。”看着生死未蔔，險些化為天邊一抹霧霭的沫延，他甚是悔恨自己幾萬年前竟然答應憫苦大神帶走自己的繼承人，害得他如今變成了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