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更

夢裏白狐怎麽會說話?

他模糊的想了一下, 但很快抵不過困意。

身上的疲憊消失了,但是想要舒服睡覺的感覺卻更強烈了。

這縷思緒随着困意消散, 再也記不起來。

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 燕阆微微垂下了眼,目光落在連宿身上,略微思索着想了想。

“白帝山距離陵江城只剩下一日路程。”

“明天……應該就能見到了吧。”

他有些好奇連宿見到他是什麽反應了。

懷中人這時候眉梢已經平靜下來。

燕阆低下頭, 卻看到了連宿雙手。

那雙和臉相稱的, 漂亮的手,指節上今日多了很多細小的血痕, 看着是今天比試的時候留下的。

應該是不疼的, 他想。

但是看着卻礙眼。

燕阆目光眯起, 只落在連宿手上,一縷冰冷的靈力落在手上。

連宿指節上的傷痕就恢複如初了。

只是頃刻間,他身形又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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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的鎖鏈又在刺痛了,每到這樣的天氣總是十分難受。

外面天色陰沉快要下雨,燕阆臉色淡下來。

這時候,熟睡的連宿卻不經意伸出了手來。

連宿睡着之後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模糊間只以為是毛茸茸的狐尾掃過了他手背。

手上的傷痕被撫平,他不自覺伸手想要抓住小狐貍的尾巴蹭一蹭。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然而在被抓住手時, 燕阆卻停了下來。

緊接着, 那只抓着的手将他拉入了枕下。

連宿長發披散在白色裏衣之後, 抱着狐尾想要埋臉進去繼續睡, 卻不想拉的是燕阆的手。

指尖溫熱的觸感和柔軟的發絲在腕骨掃過, 嗅到連宿發間的冷香, 燕阆頓了頓。

不知道過了多久, 連宿在他手上蹭了蹭。

迷糊間那人低聲說了一句話。

那聲音太小了, 燕阆有些沒聽清, 回過神來俯下身。

他聽見連宿在夢裏閉眼:“謝謝。”

……

連宿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他夢裏夢見白狐不僅來看他了,而且還用尾巴掃了掃他手背,安慰他。

在夢裏嘛,誰還會在乎形象,他當即抓住白狐的尾巴抱着一起睡了。

睡夢中的白狐居然也乖乖的,任由他抱了一個晚上。

連宿早上睡醒的時候似乎還能感受到那毛茸茸的觸感。他睜開眼來轉頭看了眼外面陰天,随即才慢吞吞的撐着腰起身。

只是他剛起身,就發現不對。

等等。

他手上的傷痕呢?

連宿擡起頭來,看到了手背。

原本密密麻麻的十幾道劍痕已經不見了,這時候手背又恢複了白皙如玉的狀态。

他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意外。

那些小細痕是劍氣罡風留下的,很難徹底清除。因為不是很疼,連宿也就懶得理會,昨晚休息的時候任由那些劍痕在手上。

只是沒想到今天早上一起來,這些劍痕……沒有了?

他這時立刻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夢。

夢裏自白狐尾巴掃過他手背,他還抱着白狐睡了一晚。

是白狐?

是它昨晚來治好了他手上的傷?

這劍痕比較難祛除,他想到了燕氏的玉露水。應該只有那東西能夠祛除這些痕跡吧。

如果是這樣才能說的通。

所以,是未婚妻讓白狐來給他送玉露水的?

連宿很快想到了這一點,握着劍微微有

些遲疑。

兩人從來沒有見過面,未婚妻為何對他這麽好?

就在他有些疑問的輕撫着手腕時,姜和在外面敲起了門。

白色身影影影綽綽在門外,連宿回過神來。

“什麽事?”

門外身影頓了一下,響起了姜和的聲音。

“我昨日見師兄回來好像有些精神不濟,過來看看。”

不止如此,姜和昨晚看到連宿雙手上細小的劍痕時就皺起了眉。

不過連宿昨日太累了,周圍人又多,他就沒有說什麽,今天早上才過來敲門。

姜和皺起眉看向門框,他并不是多喜歡這個師兄,只是不想欠人情罷了。

就當是還了對方前幾日雨夜外出尋找他的人情。

他這樣想着,轉身看着門內。

連宿說了聲“稍等”之後,才站起身來,轉身進內間整理了一下衣服。

睡了一夜,他發冠散落,這時候也來不及戴,只能先把罩衫穿上。

青色罩衫披在外面,他走過去打開門來,就見姜和手中拎了一個藥箱在外面,一副要給人看病的樣子。

連宿微微有些遲疑。

“你這是……?”

姜和開口道:“我來給師兄看看。”

看到連宿懷疑的眼神,姜和思索了一下,解釋道:“我對醫理也有些精通。”

其實不止是精通,在醫毒和兵劍之間,姜和的醫毒之術更好,甚至超過了天聖山那些真傳。

只不過,他一直沒有顯露在外而已。

連宿看到姜和說自己精通醫理,拿着藥箱要給自己看傷抽了抽嘴角就要拒絕。

這時候樓上的張長老卻開口了。

“讓小姜給你看一看吧。”

“昨天和毒心劍對峙,我看你受了不少傷。”

連宿修煉出劍丸雖然比常人傷勢容易恢複些,但是也不是什麽傷都能好,還是檢查一遍叫人放心。

“張長老都這麽說了,師兄還要拒絕我嗎?”

姜和擡頭看着連宿。

連宿無奈,只得道:“好吧。”

“你進來吧。”

師弟們都在樓下,他也不想下樓去看傷。

姜和點了點頭。

他推開門進了屋子,目光在卧房之中看了眼。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連宿的房間。

已經住了十多天的驿站客房裏已經沾染了一些主人的氣息,窗邊一顆好養活的蘭草在外面放着,看着像是連宿從萬劍宗裏搬來的,一直放在乾坤袋裏,住進來的第一天就拿了出來。

還有一些零碎的小東西。

房間裏主人存在過的痕跡很明顯。

姜和甚至嗅到了一股連宿身上的,淡淡的冷香。

他腳步微微停了下,連宿擡起頭有些疑惑。

“怎麽了嗎?”

姜和收回目光來。

“沒什麽。”

“師兄伸手吧。”

他轉過頭來,連宿就坐在椅子上,伸出了手。

只是他剛一伸出手,姜和目光就頓了頓,落在了他手背上。

連宿手上那幾道細小的微痕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本來是件好事。

但是叫姜和眉頭皺起的是……劍修的靈力根本不能治愈傷痕。

只是一夜時間,這傷痕是怎麽去了的?

昨晚有人來過?

他腦海中驟然閃過這個想法,面上俊秀可親的笑容淡去了些。

連宿不知道姜和在想什麽,伸出手後見對方半天都不看。

有些狐疑。

姜和說他通醫

理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不然怎麽一直不動手?

他這位陰陽怪氣師弟惡劣慣了。

連宿這樣想在所難免,臉色不由冷淡下來。

“你不看算了。”

他說完就放下衣袖要收回手來。

姜和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這才皺了皺眉,回過神來。

一柱香時間後……

姜和用靈力查探了一下連宿身體,在察覺到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垂下眼道:“師兄恢複的很好。”

“其實今天不看也可以。”

連宿收回手:“我就說我沒事。”

“走吧。”

張長老在下面了,他說完站起身來。

姜和收了東西,看了眼連宿背影,不知道怎麽的,微微皺了皺眉,對自己今天的反應有些不悅。

是他多管閑事了。

其實他本就不應對這位大師兄的劍痕上心,只是還個人情而已。

沒必要追究那麽多。

那傷勢是怎麽好的,有沒有人來過。

……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姜和眼神微沉了下來,閉上了眼。

……

連宿下樓之後,張長老已經在大堂內了。他叫連宿下來,不過是因為剛才掌教真人藏鋒真君剛剛發了道傳音符過來。

“你聽聽。”張長老将傳音符遞過去。

連宿拿起來一聽,随即看向張長老。

“師尊近來會去天聖山?”

張長老笑了下:“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一些陳年舊事也該解決了。”

“不然我也不會昨日在首座上直接給那位天聖山聖姑難堪。”

“總之不用擔心他們。”

“天聖山這次已經跌出了大比,你專心比試就是。”

連宿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張長老卻道:

“你昨日敗了毒心劍,恐怕明日擂臺賽挑戰你的人不在少數。”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連宿在今天瀛洲島弟子來打招呼時就有準備了,因此也不意外。

“明天盡力就是。”

對手并未露出全部實力,心劍也并非他的盡頭。

他有種感覺,他的劍還能再提升。

連宿低頭看着手中劍,眼中躍躍欲試。

而此時,另一邊,顧靖安正在書房裏辦公。

這幾天城中堆積的事務一一被處理完。

他不用擡頭,都能聽見旁邊顧破虜談論連宿的聲音。

自從那天見了連宿的心劍之後,這人已經說了兩天了。

他臉色不悅:“你想見連宿可以去驿站找他。”

“這倒也可以。”

“雖然比試在明日,但我可以過去和他談玄論道。”

顧破虜見狀被提醒,竟然真的覺得不錯。

顧靖安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對方竟然當真,臉色微微難看了些。

顧破虜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一眼看出他心中不悅,不由嘆了口氣。

“你究竟對連宿有什麽偏見?”

“雖然你們算是情敵吧。”

“但也不用這樣啊。”

他印象中顧靖安很少這麽厭惡一個人,能引起他情緒波動的這段時間恐怕也就一個連宿了。

他是真不清楚顧靖安的偏見從何而來。

偏見?

顧靖安咀嚼着這個詞,眼眸微微閃動了一下。

他漠然面容在書房下冰冷無情,驟然想起了連宿罩衫下的手臂和前日劍臺之上的驚豔一劍。

——這幾日這些

畫面其實一直在他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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