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二更合一(10)
見白狐沉默地看着他。
連宿遲疑了一下, 想要捏破手指。
只是他動作剛做起,卻又被白狐阻止。
毛茸茸的大尾巴刷在連宿指尖,微微帶着一絲癢意。
連宿剛要一把抓住它尾巴, 就見許久不動的白狐忽然跳下了窗戶。
它的體型比一般的狐貍要大一些,這樣看着竟然也和連宿持平。
雪白的大狐貍低下頭, 用蓬松尾巴圈住連宿,像是在囤積食物一樣, 将連宿整個都圈在了界定的範圍裏。
連宿被雪白的狐貍毛包圍,看不清外面,竟然也不覺得危險。
他天生好像就不怎麽怕這狐貍,也不擔心對方會傷害到自己, 這時候只是覺得癢的不行,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故意的是不是?”
“真不知道未婚妻這麽雅致的人, 怎麽養出你這樣調皮的狐貍來。”
他說這句話時, 心中只有打趣,沒有一絲生氣的意思。
卻沒注意到白狐在聽到“未婚妻”三個字時,身體微微頓了頓, 眯起眼來危險地看了他一眼。
狐貍用尾巴圍着他,緩緩将連宿收緊。
危險的目光被掩藏住。
許久, 它才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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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宿只覺得自己剛才想要割破的指尖被這時忽然被尾巴輕輕掃過。緊接着, 一只尖銳的獠牙刺入了指尖。
白狐雪白眼斂垂下,安靜的喝着血。
疼痛只輕微的浮現出了一會兒就緩緩消失, 連宿感覺到他指尖血液流逝,不由伸手撫了撫白狐腦袋。
“對了, 今天是不是你主人幫了萬劍宗?”
“我剛才準備問的, 結果被你來了打斷了。”
他喃喃自語, 像是在問白狐。
白狐沒有說話, 只專心吸食着血液。
他所需要的量很大,但是吸食多了血液會對連宿有影響。所以他只能慢慢的,十分緩慢又不舍的喝着。
藏于白狐身體裏的寒冰鎖鏈,因為這炙熱的劍修純陽之血而被抑制住,漸漸的,産生一種酥麻的疼痛來。
比起之前撕扯靈魂的痛,卻又多了些細碎的癢意。
燕阆垂下眼,唇角沾染了些血跡。
心裏知道吸食到這些就夠了,不能再喝了。
只是他到底有些不舍。
每次年輕的小青雀靠近他時,來自他身上屬于他一人的蓬勃滾燙的血液都在吸引着他。只是他一直壓制着,毫無表現而已。
要不是這次被浮羅鏡引動了舊傷,恐怕今日也不會破戒。
只是,動用浮羅鏡也是為了萬劍宗。
讓小青雀來償還再合理不過,不是嗎?
他心中漫不經心地想着,眼眸垂下時有一瞬間變成了紅色。最後在指尖的最後一滴血被吸完時,遠遠離開了連宿手指。
那細小的傷口還在白皙的指尖上,顯得格外猙獰。
燕阆瞥了眼。
分明是可以将這傷口治愈的,只需要輕輕一動,那抹傷痕就會消失無蹤。
可是莫名的,他并不想這傷痕消失。
就像是他給阿宿留下的一個印記一樣。叫人一看便知,這傷痕是怎麽來的。
白狐眼中莫名,從連宿指尖收回了目光來。
連宿不知道對方剛才在想什麽。
見白狐停下了,還有些擔憂。
“夠不夠啊?”
“要不要再喝一點?”
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白狐微微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蓬松的狐尾掃過連宿臉頰,移開眼神表示已經夠了。
看來人族修士血液對于妖獸果然有用,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妖獸對人族下手了。
連宿心中若有所思,見它确實像是喝夠了的樣子,這才收回手來,揉了揉白狐腦袋。
“你這是哪裏來的傷勢啊?這麽嚴重?”
剛才白狐來的時候渾身是血都吓了他一跳,他差點都要帶它去找張長老。
後面白狐喝血好了點,他才止住了這個想法。
只是,它怎麽弄成這副模樣的?
是在陵江城中碰上隐藏的魔族了,還是和他一樣遇見了被控制的傀儡妖獸和對方打了一架?
連宿正好奇着,卻見白狐擡首安靜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垂下眼,狐尾沾血,在地上寫了四個字。
“無欲天魔。”
連宿順着它的動作看下去,将這幾個字念了出來,有些驚訝。
這時候,白狐卻已經起身了。
它傷勢愈合,已經該走了。
雪白龐大的身軀從地上站起來,它狐尾松開了連宿之後,跳到了窗杦上,回過頭來。
連宿隐約從對方眼眸中仿佛讀懂了什麽。
“你叫我小心無欲天魔?”
白狐輕輕點了點頭,看向了閣樓的方向。
連宿瞬時明白這是未婚妻給他帶的話,讓白狐過來特意告訴他。他心中頓了一下,再看時,白狐卻已經跳下窗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雪白的狐貍落入街巷,只一瞬就消失不見。
連宿搖了搖頭,回過神來看向指尖。
那個猙獰的傷口還留在手上。
不過,不怎麽疼就是了。
他沒管傷口,心中卻想着未婚妻的話。
“無欲天魔?”
這是什麽東西?
難道就是那個混入陵江城的心神道大魔?
他抿了抿唇,這樣想着又有些擔心燕阆。他怎麽了,為什麽會讓白狐來報信?
第二日的時候。
連宿便知道燕阆為什麽要讓白狐過來了。
——他閉關了。
還沒等連宿去找燕阆,在閣樓外燕一就告訴他。
“少主昨天晚上就身體不适,已經入關了。”
連宿臉上微微有些擔心。
“他沒出事吧?”
燕一搖了搖頭:“少主是老毛病了。”
“連首席放心。”
“只是這段時間少主都無法出面了。”
連宿對此倒沒有多想什麽,只要燕阆沒事就好。
他頓了一下,看了眼高高的閣樓,最終開口道:“麻煩幫我轉告你們少主:多謝他昨晚出手。”
燕一雖有些驚訝他知道昨晚的事情,但還是應下了。
過了會兒後,連宿才離開。
燕一剛準備關上閣樓的門,就聽見裏面傳來了一道冷淡的聲音。
“阿宿剛才說了什麽?”
閣樓之中看不到身影,卻能夠聽見聲音。
燕一低頭道:“連首席讓我轉達給您,感謝您昨夜出手。”
閣樓之中寂靜了一會兒,過了會兒後才傳來燕阆疲憊的聲音。
“去吧。”
燕一低頭離開,只是剛才和少主對話時,不知道怎麽的,心中卻忽然冒出了一股駭然之感,竟然叫他後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閣樓之中徹底無人,燕阆轉頭看着窗外,似乎還能看到連宿離開的背影。
無欲天魔。
“阿宿要小心啊。”
他眼神變幻莫測,過了會兒後,才閉上了眼,回憶着昨晚吸食的連宿血液的味道。
年輕的劍修血液清甜,喝在口中暖融融的,叫他冰冷的五髒六腑仿佛都暖和起來了。
燕阆其實并沒有閉關,他只是擔心,自己再見到連宿會控制不住。
畢竟……阿宿的血真是太好喝了。
——甜的叫他上瘾。
燕阆緩緩阖上鳳眸,壓制住翻湧而上的戾氣。面上卻仍舊一副矜貴的谪仙模樣,叫人看不出異常來。
也叫人意識不到,他對連宿來說,其實是比無欲天魔更危險的存在。
……
連宿回去之後,就碰到了張長老。
見張長老看向自己,搖了搖頭,開口道:
“昨天晚上出手的就是燕阆。”
“只是燕阆應該受傷閉關了。”
張長老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燕氏這次的人情萬劍宗記下了。”
他說到這兒又想起什麽:
“對了,燕阆還有沒有說什麽?”
昨晚浮羅鏡找到了那身影上,應該足夠知道那心神道的魔族是誰了。
張長老這樣想着,看向連宿。
連宿想到白狐說的那四個字,頓了頓道:“具體燕阆沒有多說,他只讓我們小心無欲天魔。”
“長老,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在聽到無欲天魔四個字的時候張長老臉色微微變了變。
“燕阆說昨日出現的是無欲天魔?”
連宿點了點頭。
“應該是這樣。”
“這無欲天魔就是那個心神道的大魔?”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張長老就握着劍眉頭緊緊皺起,不知道在思索什麽。過了會兒才道:“無欲天魔是蠻荒魔族之一。”
“說起來,血脈應該來自域外天魔一脈。”
“其無形無跡,以修士心神為食,是魔族之中最為可怖的一脈。”
“就連魔族本身都害怕他。”
沒想到這次來的居然是無欲天魔。
張長老心中微沉,他看向連宿,第一時間想要将他送出去。但是想到如今陵江城中的情況又有些頹然。
“掌教他們在靈潮之外想辦法遏制靈潮,也無法進入陵江城了。”
連宿知道遏制靈潮的重要性。
那靈潮暴動混亂無比,如果不遏制,修士一旦被沾染,恐怕會立刻爆體而亡。
這和碰上無欲天魔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連宿皺了皺眉。
“那無欲天魔昨晚做的那麽明顯,我們又察覺到了,他就不怕我們禀告城主嗎?”
張長老苦笑着搖了搖頭,看了連宿一眼。
“你以為他不知道嗎?”
“這其實是光明正大的陽謀。”
“昨晚被替換的不止是萬劍宗一宗,他就是要讓陵江城主知道。
“陵江城內本來可用的人手就少,如果讓陵江城主知道昨晚有一批人被天魔替換,而且又有些無法查證。你說他還會敢再繼續用這些人嗎?”
“而無人可用,這城就徹底成了一座孤城了。”
此次魔族行動迅敏,最大的利處便是算準了靈潮會到陵江城,從外面杜絕了外援,然後又從內困死了陵江城。
魔族不怕靈潮混亂的靈氣,相反,那東西對他們來說甚至是絕佳的好東西。
在困死城中人之後,他們就算是大肆替換城中修士又如何。
底下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天魔控制,到了四天後天狗食月。陵江城中清醒的那些人對付的便不止是魔族,而是那些被替換的修士了。
連宿也想到了這些,臉色難看了些。
可是這件事如果不上告陵江城卻也不行。
他們站在進退兩難的邊界上,而魔族卻隐在暗處,進可攻退可守。
這實在是連宿修道以來遇見最難解的事。
不過他眉梢雖然有沉郁,卻并不沮喪。
“這件事還有解決的辦法對嗎?”
如果沒有解決的辦法,張長老就不會說這麽多了。
張長老深深看着他。
“你知道無欲天魔的克星是什麽嗎?”
克星?
連宿搖了搖頭。
張長老開口道:“萬劍宗的斬業劍就是這些天魔的克星。”
“這些天魔號稱無形無跡超脫天外,可只要身在此方世界,就不可能沒有劫難。”
“因此,斬業劍便是專克這些天魔的。”
連宿還是第一次聽到斬業劍。
他知道五洲至寶分散在各地,但是卻不知道萬劍宗也有,而且還是魔族克星斬業劍。
只是這劍……怎麽從來沒見過。
“斬業劍是我師尊執有嗎?”
張長老搖了搖頭:“斬業劍并不是一柄真正的劍。”
“而是業力大成而修出的業劍。”
“所以你才從來沒有見過。”
“因為斬業劍乃殺伐至寶,修煉條件格外苛刻,萬劍宗內暫時還無人可以修煉。”
“不過,你說不定可以。”
連宿想到了自己練出的劍丸。
這東西在此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甚至天下劍修之中有名者如顧破虜也不知道劍丸存在。
只是師尊讓他自小修煉,到了如今幾次突破,他才知道劍丸好處。
他進階速度之快堪稱罕有,都是因為劍丸的存在。
張長老見他想到點了點頭。
“沒錯,修煉斬業劍的條件就是練出斬業劍丸。”
“你體內的就是這劍丸。”
“你之所以修行速度快,可以快速突破,也是因為斬業劍丸的特殊性。”
“斬業,自可破除業障,掃清塵埃。”
将修煉者神行合一,使之清明自在。”
他說到這兒,卻又嘆了口氣。
“你是修煉斬業劍訣的不二人選。”
“只是如今時間太短了,不過只剩四天時間,無欲天魔就要動手。”
“四天想要修煉出斬業劍氣難上加難。”
“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張長老沒有說的是。
即使是修煉出斬業劍氣,連宿和無欲天魔的修為差距也太大了,可能也沒有什麽用。
這轉機也許并不會出現。
連宿看出長老所想,這時候卻道:“無論怎麽樣,總要試一試。”
“之前對上妖皇敖傅的時候,我才只是結丹初期。但也敢出一劍。”
“現在已經結丹後期了,生死之間,面對無欲天魔,怎麽反倒能退縮呢?”
争與不争之間。
“争至少有活路,而不争只能聽天由命。”
命運擺布在別人手中,便連生死都會在別人一念之間。
連宿說完之後,張長老怔了怔,轉頭看向他。見他心意已定,搖頭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罷了,今日告訴你,本就是想要叫你試一試的。”
他頓了一下,忽然一指指向手臂,從血脈之中往下推開。
劍氣在脈搏之上扭曲半晌,張長老将一點靈光打入了連宿眉心。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這東西在我這兒保存了這麽久,今日便暫且給你吧。”
連宿只覺得額前一痛,睜開眼時,便察覺到識海之中多了一團東西。
劍氣化成的道符密密麻麻,幾乎要搗碎識海,他廢了好一翻勁兒才穩住。
連宿睜開眼來。
張長老見他這麽快從業障中清醒,滿意道:
“不錯。”
“好了,既然要修斬業劍訣,便去修煉吧。”
“我先去一趟城主府。”
連宿知道張長老應該是要去談昨晚的事情,點了點頭。
在張長老離開之後,按着眉心,眼中堅定了下來。
只剩四天了,沒有時間耽誤了。
連宿在房間裏布置了結界之後,便靜心體悟這篇斬業劍訣。
和萬劍宗元嬰之前修習的基礎劍訣不一樣,這篇斬業劍訣,開篇便是深澀大道。叫人只看一眼,便察覺到識海混沌。
連宿在劍道之上已經算是天才中的天才,可是在看到這篇斬業劍訣時,還是覺得晦澀難懂。
他一字一句的看過去,即使每看一個字,唇色就要煞白幾分也不在意。
他整個人沉浸人這恐怖劍訣之中。
不遠處,姜和本是正在修煉,卻忽然睜開眼來,看了眼隔壁的房間。
是連宿。
房間內的波動被結界隔絕,他只是在修煉中才隐約捕捉到一點。
只是姜和微微皺了皺眉,連宿的靈力向來中正平和,怎麽剛才察覺到這麽晦澀?
這思緒一閃而逝,姜和收回目光來。
……
連宿這一修煉便是一日一夜,他通讀一夜,終于将斬業劍訣完全讀通。
只是剛一修煉,腦海之中便業障乍起。
斬業斬業,要斬他人之業,便得先斬自身。
連宿緊閉着唇,額頭上大片的水珠滴下,只覺得自己置身于熊熊的烈火之中。
那火由足下而起,燒灼自身,五髒六腑都快被燒成灰燼。
連宿垂下眼,唇色幹枯,只能靠體內劍丸的旋轉來中和業火。
這是他有史以來修煉最為艱難的時刻,連宿知道短短四天時間,自己無需将斬業劍訣練成,因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需要引入劍火,練出一道用于斬業的劍氣來。
只是只這一道劍氣,卻也是難上加難。
連宿抱守心神,一點一點的在業火之中磨練。
驿站外,張長老從城主府回來。
陵江城城主其實對昨晚的事情也有所察覺。
無欲天魔公然出現,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只是就像是張長老說的,這兩難選擇他怎麽做都不成。
最終陵江城主只能道:“将巡邏弟子召回來吧。”
“其餘宗門的人不必再來了。”
顧靖安霍然擡起頭來。
陵江城主道:“與其魚龍混雜不知敵友,不如便斷了這一臂。”
“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多大的亂子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陵江城主殺氣盡顯。
征戰道魔戰場上的氣勢重新浮現。
張長老看了眼天色,這幾天白日裏已經不怎麽分明了。
天狗食月,必有異象。
他從城主府出來,剛要走便被顧靖安叫住。
“張長老。”
張長老回過頭去,顧靖安頓了一下,還是問了句。
“昨夜連宿回去可還無事?”
連宿畢竟是為了陵江城去巡邏,要是昨晚回去出事,他難免自責。
顧靖安垂眸問了句。
張長老倒是有些意外這位少城主會詢問連宿,見狀搖了搖頭。
“少城主放心,昨晚燕阆少主出手,幫了萬劍宗一場,萬劍宗內并沒有人出事。”
燕阆。
顧靖安皺了皺眉,握着長戟倒是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道:
“既是如此便好。”
“此次多謝萬劍宗。”
他向張長老行了一禮。
張長老嘆了口氣搖頭:“不過是唇亡齒寒而已。”
“陵江城如果出事,我們也逃不了。”
張長老其實本來是想要說連宿修習斬業劍訣的事情,想了想卻也沒說。
修習成了到時候直接出手便是,如果不成也沒必要說了,免得叫人平白有了期許。
說實話,張長老本人對于連宿能在四天內練出一道劍氣其實不抱希望。
時間還是太短了……
斬業劍訣本就晦澀難懂,深藏大道至理。即使是有劍丸輔佐,也難以讀通。連宿能在四天內讀懂就已經是難得了。
他搖了搖頭,收回目光來離開。
顧靖安皺了皺眉,總覺得剛才張長老有什麽話沒有說。
不過這也和他沒有什麽關系了。
連宿既然沒事,他便也不用想着欠人情,可以專心準備伐魔之事。
顧靖安沉下眼。
連宿此時正在緊要關頭,外面的什麽聲音都聽不見,就連張長老回來也不知道。他身上青色的罩衫被水打濕,整個人一會兒冷到骨頭裏,一會兒卻又焚燒五內。
連宿面色平靜,長睫微微顫了顫,忽然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張長老走到門口,本來是想要敲門的,但是伸出手後頓了頓,最終還是收了回來,沒有打擾連宿。
他原本希望連宿壓力不要太大,畢竟練成的希望并不大。
只是連宿如此努力,剛準備敲門的張長老收回了手。
這時候隔壁的門卻打開了。
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的姜和走了出來。
“你出關了?”
姜和點了點頭,在張長老開口之後,看向了連宿的房間。
“長老這是……?”
張長老搖了搖頭。
“沒什麽。”
他忽然想到什麽開口道:“最近這幾天我可能會不在驿站。”
“你師兄這兒你多看着些。”
“如果有人來打擾,不用留手。”
聽到張長老的話,姜和有些驚訝。
這話中若有所指,姜和微微皺起了眉。
“師兄到底在做什麽?”
事關萬劍宗辛密,張長老沒有回答,只是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段時間務必要守好這間房子。”
“我會在外面再布置一層保護結界,這裏就交給你了。”
姜和雖然心中猶疑,但是這時候還是應了下來。
“長老放心。”
“我會守好這間房子的。”
張長老點了點頭。
一直到張長老離開之後,姜和才看向房間。心中疑惑連師兄究竟在做什麽?
為什麽長老是這副反應?
他心中不承認自己擔心連宿,只是覺得這時候身為大師兄的連宿出事,多少有些麻煩。
姜和這樣告訴自己,微微皺起了眉。目光盯着只是一門之隔,卻始終看不清裏面的房門。
四天時間不快不慢,在無欲天魔公然替換了多位修士之後,城中陷入一片死寂。
随着天狗食月的日子漸漸逼近,外面的天色也越來越暗。
在第二天時,竟然隐隐帶了層血色。
連宿在吐了口血之後睜開眼來,看着外面皺了皺眉。
時間不多了,但他還沒摸到劍氣的邊緣,這一日只是漫無目的的在業火之中磨練。
他臉色微沉,微微有些焦躁。
只是瞬間,連宿意識到這是業火的影響,在引他入障,迅速又閉上了眼。
因為時間緊迫,修煉斬業劍訣,每一刻對他來說都說在引誘。艱難比起平日安靜閉關時更增添了無數倍。
就在連宿焦躁不已的時候,這時候樓上卻傳來了張長老的聲音。
“如果實在無法入定。”
“出去走走吧。”
對于連宿此刻的困境,張長老早就想到過。斬業劍訣不是那麽容易修煉的。
閉門閉關更不行。
連宿擡起頭來,心中想說時間緊迫,沒有時間再出去了。只是想到自己半天閉關卻沒有寸進,連宿最終還是站起了身來。
就出去走走吧,一柱香時間應該也不算久。
姜和正在樓下大堂正對着房門的地方守着,在聽到聲音之後睜開眼來。就看到閉關了一日一夜的大師兄走了出來。
連宿一開門就看到了樓下的姜和,不由有些意外。
“你怎麽在……?”
他巡邏的幾日姜和一直不在,連宿以為對方這時還在閉關,沒想到居然在樓下。
姜和見到他出來,也有些驚訝。他目光在連宿身上巡視了一圈。見他沒事,心中自己也沒察覺松了口氣。
只是開口時,卻依舊是語氣平靜:“只許師兄出來,不許我出來?”
連宿:……
熟悉的語調一下子将他從剛才閉關的業障中拉了出來。
連宿回過神來。
姜和以為以連宿的脾氣,對方應該在這時候回他一句的,誰知道他卻眨眼沖他笑了笑。
“你說的對。”
“我能出來,姜師弟當然也可以。”
“我出去走走,你繼續。”
他說完就持劍下樓離開。
姜和皺眉被連宿态度噎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
他剛才故意和連宿嗆聲,他居然都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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