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二更合一(17)

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 敖傅眼看着就要進來了。

連宿不由有些着急。

“你怎麽還不躲進來啊?”

燕阆垂下眼,蝶翼微微煽動了一下。這時候卻輕輕飛起,從連宿衣袖裏藏了進去。

他竭力克制着,沒有讓自己因為連宿的話而想歪。

小青雀心思單純, 如果他表現的冒犯了反而不好, 燕阆心中想着。微小的靈蝶順着青色的罩衫落在了手臂之上。

連宿手腕裏面的顏色都是雪白的, 在朦胧的珠貝下有些脆弱的漂亮。

而此時,一只蝴蝶還停在了上面。

雪白的手臂被蝴蝶停滞, 微微有些癢意。

連宿長睫顫了顫, 身體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随即又放松下來, 告訴自己, 只是未婚妻藏在他袖子裏而已,沒有什麽的,不要多想。

只是……連宿心中有些遲疑。

他發現自己膚色不一樣了嗎?

心中心思一閃而逝,這時候敖傅卻已經推開了宮殿的大門。

這還是這麽久以來敖傅第一次在晚上過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

連宿心中有些疑惑。

敖傅其實并沒有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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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處理完事情,外面藏鋒真君又在詢問連宿的情況了。

那老匹夫持劍在他地盤上等着。

敖傅氣的不行, 但對方又十分有理。他在磨了一下午晾了那老匹夫一天後,晚上這才想起來,過來宮殿給那老匹夫看看連宿近況。

不然敖傅絕對能想到那老劍修第二天又打上門的場景。

他冷哼了聲, 進來之後倒是沒有察覺到殿內特殊的靈氣波動。

浮羅鏡乃天下至寶,織造的幻鏡除了燕阆自己無人可以識破。

敖傅走到玄貝旁,連宿卻有些緊張起來。他放緩呼吸, 盡量裝出還沒有意識的樣子, 不知道這妖皇又要幹什麽。

只是手下意識的垂在側邊保護着燕阆。

敖傅皺了皺眉:“都幾天了怎麽還是這副樣子。”

“讓那老匹夫知道還不得說我虐待你?”

他口中說着, 最終還是施展法訣, 将這副樣子映了出去。

連宿耳朵動了動,就聽到了他師尊和妖皇的傳訊。

敖傅聲音不耐:“看到了沒,人還在玄珠貝裏,沒什麽大事。”

藏鋒真君順着水鏡看到鏡子裏的徒弟,連宿唇色蒼白躺在貝殼裏,這幾日看着都消瘦了不少。

他心中皺眉,但看樣子妖皇确定又沒有虐待他徒弟,于是便道:“妖皇殿下讓醫師看過沒?”

還讓醫師看?

那醫修每天都來診脈,都快成連宿的專屬醫修了。

敖傅很想回一句過去,但是又覺得自己和藏鋒真君這麽說,顯得他治療連宿很用心一樣。

他冷聲道:“這就不勞藏鋒真君費心了。”

“人養在玄珠貝裏死不了就行。”

敖傅說的冷漠。

但是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的連宿:……

這人不是對他治傷還挺關注的嗎?

怎麽這樣說話?

果然,師尊聽了敖傅的話頓時又怒了。

兩人冷然對峙。

連宿額頭上青筋跳了跳,很想叫兩人冷靜一下,但是他現在又不能說話。

正當他焦急時,這時候連宿身體卻陡然一頓。

因為原本安靜停留在他手臂上的小蝴蝶忽然動了動。

柔軟的羽翼輕輕揮動兩下,叫連宿回過神來。

敖傅在說完之後,就冷哼一聲切斷了水鏡。

藏鋒真君即使生氣,但是這時也不能因為這個打進去,只能皺眉忍住。

敖傅走到貝殼前,低頭看了眼連宿,忽然自言自語了兩句。

“明天你要是再不醒來。”

“恐怕得換醫修了。”

“鬼蘿看了好幾天,怎麽一點用都沒有。”

這樣說着,敖傅忍不住伸手進貝殼裏,想要探探連宿的脈搏。

只是連宿怎麽敢讓他探,他身體僵住,不知道敖傅要幹什麽,只能看着這人将手伸到了他脖子上。

一道靈光閃過,敖傅探了一下連宿頸脈,随即皺眉。

“頸脈倒是比之前強勁多了。”

他說完之後,剛要收回手來,卻忽然發現手指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染了一點黑色。

敖傅雖然沒有潔癖,但也有些疑惑。

這東西哪裏沾上的?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沒做什麽?

他微微有些疑惑。

連宿卻不知道對方手上沾染了烏木角汁,這時候只屏住呼吸等敖傅什麽時候走。

他可不想這人再一時興起,低頭把他手拉出來探脈了。

天知道,剛才伸手到脖子上的時候連宿有多尴尬。他還以為敖傅終于氣不過要掐死他了呢。

他心頭松了口氣,卻不知道袖子裏的燕阆眼神卻沉了下來。

在敖傅伸手在連宿衣領處的脖頸探脈時,他眉頭就皺了起來,臉色冷的吓人。

空氣中的溫度不知不覺的低了些。

燕阆眯起眼,忽然又往前飛了些。

連宿剛剛放下來的心又緊繃了起來,不知道燕阆怎麽又飛到袖子裏了。

是被敖傅吓到了?

連宿閉上眼只能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妖皇近距離就在面前,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不對,未婚妻吓到也有可能。

他安慰了自己一句。

這時候想要在心底和未婚妻說話,只是癢癢的感覺順着手臂傳上來,叫他開口時有些艱難。

“你不用怕。”

“他不會發現你的。”

燕阆蝶翼落下。

他當然知道敖傅不會發現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宮殿裏多了一個人。只是……妖皇對阿宿的動作卻讓他下意識的不喜。

在敖傅手落在連宿頸邊的一瞬間,燕阆心中升起一股連自己也沒有料到的情緒。

讓他眼神幽沉,竟對敖傅起了殺意。

不過這殺意輕描淡寫的被遮住,就連連宿也沒有察覺。

在肩膀上的蝴蝶停止了舞動之後,連宿總算是微微松了口氣。

看來未婚妻剛才果然是害怕了,不是故意的。

他心頭想着。

敖傅這時候看着貝殼裏的連宿,皺了一下眉。

“明天還是叫侍從來給你洗洗吧。”

“順便泡泡藥浴。”

妖族受傷一直是泡藥浴見效最快,這兩天吃藥雖然穩定下來。但是敖傅被藏鋒真君一煩,還是決定泡藥浴算了。

每天從貝殼裏出來一柱香,泡完之後再回去也不耽誤修養。

他這樣想着,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連宿在聽到泡藥浴時就身體僵了一下,然而敖傅并沒有發覺,倒是在袖子裏的燕阆發現了。

泡藥浴……

他眼神冷下來,不過在看到阿宿的反應之後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了。擔心自己泡進去之後烏木角汁被洗褪色嗎?

分明是離譜的事情,但是因為眼前的人是連宿。不知道為什麽,燕阆就是莫名生出絲笑意來,叫剛才因為敖傅升起的戾氣也淡了些。

他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聽見連宿心跳似乎微微快了些,緩緩垂下眼。

好在敖傅并沒有打算今晚就試試藥浴,在做好決定之後就走了。

宮殿裏此時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聽着妖皇的聲音離開。

連宿呼吸微微平緩了些,緩慢的睜開了眼。

“走了。”

燕阆看了他一眼,沒有動。

連宿本來不覺得尴尬的,但是蝴蝶此時停留在他肩頭,微微有些癢。他只能在心底道:“可以出來了。”

燕阆這才煽動了一下翅膀。

他本來是想從袖子裏出去的,但是想到敖傅剛才手按在了連宿頸邊,頓了一下之後,卻從衣領處往外飛了飛。

蝴蝶從青色的罩衫下飛出,在飛到跳動的青色脈搏時停留了一下。

不知道有意無意,連宿感覺到一只蝶翅劃過了他頸邊,叫他不自覺又僵住。

好在只是一瞬間,蝴蝶就從衣領裏飛了出來。

連宿耳邊這才響起燕阆的聲音。

“抱歉,剛才藏到肩膀之後想出來,發現從衣領比較近些。”

他像是在解釋剛才的舉動。

連宿理解的點了點頭。

抄近路嘛,他也知道。

他飛速的想要轉移話題,不想再提這件事。擔心燕阆說多了之後會忽然反應過來,他肩膀上的皮膚怎麽和臉上不是一個色。

好在燕阆變成蝴蝶之後好像也沒有發現什麽,估計是沒在意到這個細節。

連宿微微松了口氣,看着外面窗戶上映出來的夜色道:“你先回去吧。”

“已經晚了,萬一晚上再有人過來就不好了。”

燕阆點了點頭,他确實也該走了,幻夢今日停留的時間太長也該散了。

他垂眸看了眼連宿,在臨走之前,忽然落在了他唇上。

連宿睜大眼睛,不知道怎麽回事。

再然後,他長睫顫了顫,餘光中就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

漂亮的靈蝶翅膀在夜色中泛着金芒,在微微揮動了兩下翅膀之後,陡然化作光點,消散在了他唇上。

連宿微微眨了眨眼,在心底叫了聲。

消散的靈蝶就沒有了聲音。

他耳朵不自覺紅了些。

有些怪異。

蝴蝶在唇上消失的一幕饒是他一個直男都感覺到了美麗震撼,像是夢境一樣。

連宿眨了眨眼,将耳朵紅歸結于是看到漂亮蝴蝶消散引起的,強壓住剛才莫名奇妙的思緒,閉上了眼,強迫自己入定修煉。

修煉就好了,不要多想了。

蝴蝶停在嘴上走肯定是因為方便啊。

連宿安慰着自己,慢慢的将剛才的插曲忘了。

另一邊,燕阆在收回靈蝶之後,微微按了按額角。長時間耗費靈力通過浮羅鏡塑造靈蝶叫他精神有些不濟。

他臉色微微有些倦怠,剛放下手,這時候,外面的大長老卻走了過來,在外面敲了敲門。

“少主,陵江城少城主拜見。”

顧靖安。

他來幹什麽?

他微微眯起眼,頓了一下,還是道:“請少城主到前堂吧。”

陵江城內這幾日因魔亂已經平息。

顧靖安于心不安,想了想後,還是找了上來。

他站在院子裏,看到燕阆出來之後,頓了一下,剛準備開口。

燕阆便道:“少城主先坐吧。”

樹下檀香的桌子上放着煮好的茶,顧靖安往日很喜歡這種安然自在的氛圍,今日卻有些心不在焉。

他握着長戟,坐在椅子上之後擡起頭來,便見燕阆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垂下眼語氣不明。

“少城主似乎心神不寧。”

“不知道今日拜訪是有何事?”

顧靖安薄唇緊繃着,臉上面無表情。

“我想借浮羅鏡一用。”

燕阆端着茶杯的動作微微頓了頓,這時候擡眼看着他。

“少城主是要找阿宿嗎?”

顧靖安不驚訝他知道。

浮羅鏡能夠觀萬象,破虛妄。燕阆猜到他想借用浮羅鏡試着找連宿也在意料之中,他頓了一下,握着茶杯道:“不論怎麽樣,連宿救了整個陵江城。”

“雖說父親說這個人情後面會還給萬劍宗,但此事因陵江城而起,我都得找到連宿才放心。”

“還請燕少主借我浮羅鏡一用。”

燕阆從顧靖安目光之中看不出什麽,他端着茶杯輕輕吹了口道:“浮羅鏡查探不出來妖皇的蹤跡。”

“你知道的,出竅期修士都用隐匿蹤跡的本事。”

這倒是事實,浮羅鏡雖然號稱天下至寶,但是也有查不到的地方。不然一開始燕阆也不會讓人去跟蹤鬼蘿了,直接用浮羅鏡便找到連宿了。

他說完之後,看着顧靖安道:“不過,我聽聞藏鋒真君已經找到阿宿了。”

“只是因一些原因,阿宿得留在妖族。”

這消息藏鋒真君遲早會說出來,燕阆也不必再隐瞞。他說完之後,看向顧靖安。

顧靖安愣了一下。

“既然已經找到,為什麽不把人救出來?”

他臉色冰冷,又忽然想到了什麽。

“連宿他……身體怎麽樣?”

那日連宿脫力倒下他親眼所見,以結丹期出第二劍,跨境界出劍的後果顧靖安不是不知道,此時瞬間就想到了這兒,心中竟連自己也沒發覺的擔憂。

連宿……

他微不可查的收緊了些手。

燕阆垂下眼。

“阿宿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

“少城主的忙我恐怕是幫不上了。”

他說完之後咳嗽了聲。

顧靖安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打擾,這時候站起身來,皺眉道:“多謝燕少主告知。”

“我先走了。”

燕阆微微颔首,在顧靖安離開之後,卻眼神淡淡。

“你說,他還是讨厭阿宿嗎?”

他忽然開口。

被問到的燕一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就見少主笑着搖了搖頭,又收回了目光,仿佛剛才的話沒問一樣。

燕一心中不由有些古怪。

顧靖安在出了閣樓之後,自然能夠察覺到燕阆對于他找連宿,似乎是有些不喜?

連宿是燕阆未婚夫,顧靖安是知道的,只是他也只是為了還連宿人情而已。

他在心底告訴自己之後,又回頭看了眼閣樓。

這次陵江城大難,燕阆始終沒有出手,也有避嫌的意思。只是……他總覺得燕氏還是沒有那麽簡單。

那個谪仙樣貌的人心中所想,他一直不知道。

這時想起連宿,反倒是跟那心思簡單的劍修相處更自在些。

他微微皺了皺眉,看向了陵江城外的方向。

……

萬劍宗的弟子已經撤出陵江城了。

姜和本來是要和天聖山的人一起回天聖山的,但是因為連宿沒有回來,他卻改變了主意。

“姜和,你當真不和我回去?”

天聖山聖姑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

此次天聖山損失慘重,來的人只餘了一小半。他們得趕快回天聖山,不想再留在外面徒生波折了。

因此對于姜和忽然要留下的決定完全不解。

姜和雖然面上笑着,卻搖了搖頭。

“我還有事沒有辦完,聖姑還是先走吧。”

他語氣之中對天聖山聖姑沒有多少尊敬。

知道将來姜和修習天聖真經可能會繼承天聖山。聖姑噎了一下,但也沒能說什麽,只是皺眉:“你留在這兒還有什麽事?”

姜和沒有說話。

聖姑頓了一下:“是為了你那位師兄?”

姜和擡起頭來,忽然笑道:“只是我自己的事還沒辦完罷了。”

“聖姑還是先走吧。”

“事情結束我自會回天聖山。”

聖姑沉默了一下,還是轉身帶着弟子們離開了。

姜和在對方離開的一瞬間眼神就冷了下來。

他确實是因為師兄沒有回來不想離開,他臉上笑容慢慢收起來。想到了那天他守在驿站,等連宿出關時的場景。

那人一出關,只向他點了點頭,就去了陵江城。

如果他當時攔着一點,連宿也不會此時生死不知被人擄走。

姜和臉上面無表情時看起來有些恐怖。走過來的弟子看到姜師兄這樣,微微怔了怔,連忙收回目光來。

姜和這才垂下眼,過了會兒後,臉上又重新挂上了僞裝。

師尊那裏沒有壞消息傳來,說明連宿應該找到了。

姜和心中想着,這時握住了手中的傳音符。

……

一夜很快過去,連宿修煉的時候不覺得時間流逝快。到了第二日時,他才慢慢睜開眼。

外面窗戶上的光順着密林照進來,他試着活動了一下手指,發現手指也能動了。

連宿眼中有些笑意,還好,再照這個樣子,不出幾天他就能站起來了吧?

玄珠貝雖然修複身體很好。

但是每天躺在貝殼裏的日子也很尴尬,就連連宿也不由有些懷念之前在寒罡谷練劍時的日子了。再不然,陵江城的小院裏每天練劍也不錯。

這幾天雖然在玄珠貝裏修煉斬業劍訣,但是多少也有些枯燥。

他躺在貝殼裏感慨着,卻忘了昨天妖皇說的要給他換治療方式的事情。

在躺了會兒聽到聲音之後,遲疑了一下又閉上了眼。

連宿以為敖傅只是說說,今天照常是那位鬼蘿醫修把脈。誰知道昨晚敖傅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今天在鬼蘿把完脈之後道:“他短時間內出玄珠貝泡藥浴應該沒有問題吧?”

鬼蘿遲疑了一下。

短時間……

“如果只是泡藥浴的話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殿下的意思是……?”

她剛有些疑惑,敖傅就道:“現在的恢複方式太慢了。”

他語氣不悅又補充了句。

“我妖族的玄珠貝怎麽能讓一個人族借用這麽長時間。”

“從今天開始每天再加一柱香的藥浴吧。”

這話說的叫鬼蘿心中抽了抽嘴角。

妖族的至寶不能給人族用,但您不是一回來就着急讓老龜拿出來了嗎?

而且之前把毯子燒了又還給人家蓋回去了。

鬼蘿算是發現一向陰鸷的妖皇在面對這個劍修的時候好像總是有些口是心非。

她不敢違逆妖皇的意思,這時候思索了一下道:“好。”

“那我現在再開一個方子,讓侍從去熬藥湯。”

她提筆刷刷的寫了一份單子。

連宿沒想到敖傅居然是來真的,有些驚訝。只是……他這個樣子要怎麽泡藥浴?

他只遲疑了一下,鬼蘿就連藥方都寫好了,在禀告了敖傅之後,拿下去讓人煎藥湯了。

連宿屏住呼吸等着,沒過一會兒,一桶藥湯就被人用靈力攝來。

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連宿差點被嗆咳嗽。

鬼蘿試探了一下溫度之後,擡頭看向妖皇。

“殿下,可以給這位公子泡了。”

敖傅點了點頭,剛想讓鬼蘿将人搬到藥湯桶裏,卻又想到這鬼蘿雖然已經千八百歲,但畢竟還是個女修,男女授受不親,藥浴這種事情,還是得讓男修來搬。

他皺了一下眉,收回話來。

這時候鬼蘿又補充道:“對了,殿下。”

“如果泡藥浴的話,最好除去衣物。”

“不然吸收效果不好。”

敖傅點了點頭,連宿卻陡然僵住。

除去衣物?

他尴尬的耳朵又要紅,在敖傅走到貝殼邊準備把他抱出來時,忽然長睫顫了顫,實在忍不住假裝睜開了眼。

敖傅本來是想要将連宿抱到藥桶裏的,沒想到對方忽然睜開了眼。

兩人四目相對,敖傅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連宿眨眼,才清醒過來。

“你醒了。”他頓了一下,有些狐疑。

這藥浴的效果這麽好,還沒泡人就醒了?

連宿要是知道他心底想什麽肯定會抽抽嘴角。

他看了眼旁邊藥桶,為了不讓敖傅替他除衣,掙紮道:“我已經醒了,不用再泡藥浴了。”

他今天确實是好多了,都可以說話和輕微活動了。

連宿眼中祈求,然而實在看不懂直男祈求的敖傅卻皺眉。

“你說不泡就不泡?”

“那本尊準備了這麽久的藥浴豈不是沒用了?”

“而且”他冷哼一聲。

“不給你泡藥浴,你師尊還以為本尊虐待你。”

“本尊從不做趁人之危的事情,我們之間的仇等你好了再慢慢算。”

連宿:……

他只是說了一句,敖傅就回了四句,噎的他說不出話來。

連宿勉強皺眉道:“妖皇可以讓我和師尊解釋。”

有他解釋,敖傅應該就不會多事了吧?

而且他什麽時候那麽在乎他師尊的看法了。

連宿以為這是個好辦法,敖傅卻聲音更沉。

“你解釋,你師尊不會以為是本尊在逼迫你?”

“你們正道人士向來喜歡玩這一套。”

什麽話都叫敖傅說了。

連宿本來就只能勉強蹦幾個字,半天被賭的沒法反駁。這時候只能咬牙道:“妖皇殿下是非得讓我泡這個藥桶了?”

“你不泡也得泡。”

“別說的本尊像是關心你一樣。”

“本尊只是怕你提前死了沒辦法折磨你。”

他狠話說的鬼蘿要不是之前見過妖皇此前對這位公子的态度差點都信了。

不過她又被妖皇陰鸷的話弄的有些猶豫。

難道尊上一定要保下這位的命,就是為了後面更好的折磨他?

這是多大的仇啊?

殿中人心思連宿不知道,他簡直被這叛逆期一樣的妖皇弄的沒脾氣。這時候只能冷下臉,緩慢道:“那還請妖皇和這位女修出去。”

“我、自、己、泡。”

他一字一句,說的咬牙切齒,總算是妥協。

然而敖傅卻有些狐疑,眯起眼冷聲問:“你自己可以?”

“今天剛會張嘴,連貝殼都出不來。”

“要是摔暈在地上……”

他話風一轉。

“你師尊又要來我無生密林放肆。”

連宿:……

他師尊有那麽不講理嗎?

分明是不分青紅皂白把他擄過來的妖皇更不講理吧?

“我不會摔在地上的。”

敖傅用不信的眼神看着他,又見連宿手指抓着衣服。

想到這些正道的人向來是對顏面看的比命還重,這時候忽然問:“你該不會是怕別人看到你換衣服吧?”

連宿被說中心思,眨了眨眼。

剛想着要怎麽混過去自己有色差的事情。

這時候敖傅卻忽然挑眉,一把将他從貝殼之中握肩提起,然後放進了藥桶裏,聲音嘲諷。

“怕什麽,長的和黑炭一樣,本尊看你還嫌辣眼睛。”

他目光轉向旁邊鬼蘿,從始至終一直低頭不敢擡頭的鬼蘿連忙退出去。

殿內只剩了連宿和敖傅兩人。

看着敖傅還在殿內。

連宿眼皮一跳,看向敖傅:“既然辣眼睛,還請妖皇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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