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坐在野餐墊上“談心”許久的兩人,最終還是找了阿笠博士來救場,将孩子們留下來的背包都放到他的車上。

現在已經快傍晚了,警方封鎖了關于毒販的信息,但孩子們的家長還是有知情權的,在得知少年偵探團出事後,齊齊趕到了醫院。

松江時雨站在醫院門口,總覺得自己會被暴怒的家長圍毆打死,原本就不好的臉色都在腦補中被吓成了一片慘白。

他好怕自己好不容易茍住了修羅場,結果命送在這種烏龍的地方。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去買些探望的禮物再進去吧!”他幹巴巴地說,“或者好像也快要吃晚飯了,我們去給大家準備點吃的?”

灰原哀有些無語地看着,就差沒蹲到阿笠博士身後的金發青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誰敢相信,在組織裏敢怼天怼地甚至當面叫嚣琴酒的A,現在竟然被一群孩子的家長吓得不敢去醫院!

阿笠博士樂呵呵地道:“那你們倆在門口說吧,我先去看看孩子們。”

遮擋物一走,松江珣也的不安就更明顯了。

雖然知道松江珣也的記憶有問題,但看着這一幕,灰原哀還是忍不住升起了心累的感覺。

算了算了,不生氣,當初在組織裏A照顧了她那麽久,現在她照顧回來也是應該的。

而且失憶等于重新接受這個世界,她完全可以把他看作少年偵探團那群孩子嘛,多帶一個孩子也是帶。

灰原哀自己說服了自己,瞬間覺得不別扭了,她主動上去,踮着腳去夠他的手:“走啦,那些孩子和他們的家長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這件事情怎麽會怪你。”

松江時雨嘆了口氣,深沉地道:“可是上次我帶他們的崽出去,也碰到了炸彈案子啊。”

灰原哀“哦”了一聲,冷不伶仃地問:“你什麽時候學的拆彈的?”

當然是一周目【教官】卡自帶的啊。

松江時雨正在腦補自己被暴揍時灰原哀在旁邊喊“你們不要打啦”的場面,差點把這不能說的內容給憋出來了,好在系統動作快,直接給他來了個強行禁言。

系統:“你這個笨蛋注意一點啊!就你這腦子馬甲被扒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松江時雨:“??我怎麽知道雪莉會突然問這種東西,那時候她又不在!”

松江時雨:“冷哼,柯南,肯定是柯南那臭小子!我要報複回去!!主角又怎麽了?十年河西十年河東,莫欺玩家窮!”

系統:“冷哼這種東西有必要讀出來嗎?還有!是先河東再河西,最後,你戲能不能不要那麽多?  ”

松江時雨:“嗚嗚嗚你是不是嫌棄我!”

***

在灰原哀看來,金發青年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說出來,眼中反倒産生了一些茫然。

她忍不住心中嘆了口氣,心道就憑這斷斷續續、時靈時不靈的記憶,松江珣也到底是怎麽一個人生活了那麽久的?

是的,灰原哀對松江珣也目前的情況,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

從一開始跟江戶川柯南的聊天交流中,她就已經确認了松江珣也記憶不全的情況。

他依舊記得“雪莉”,但過往的經歷已經讓他習慣了隐瞞,哪怕認出了自己,也不會主動去詢問。

灰原哀猜測,松江珣也自己可能也不确定,他之前空白的記憶中有沒有跟“雪莉”再交流過,所以也害怕她産生誤解,便裝作半生不熟的模樣打招呼,試探行動。

這樣生活着也太累了。

灰原哀忍不住擡眸看了眼松江珣也,得到金發青年眉眼彎彎的笑。

他的臉頰上擦傷還很明顯,衛衣套在他略顯單薄的身軀上有些松垮,反倒顯得他更加年輕。

比起曾經死氣沉沉的絕望,現在的松江珣也,更像是破繭後的蝶。

“怎麽了嗎?”某只破繭的蝶開口說,“小哀,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我們可以先去買飯!”

“……”灰原哀心中一堆亂七八糟的感觸瞬間就消失了。

“不行。”她無語地道,“我已經問過了,除了柯南輕微腦震蕩外,其他的孩子都只是皮外傷,不用住院。

他們今晚處理完就回去了,如果你想之後挨家挨戶去道歉,那麽也可以。”

松江珣也秒改變主意:“那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他主動牽起了灰原哀的手,往醫院裏走,背影看着格外蕭索,頗有一種上戰場的感覺。

灰原哀默不作聲被他牽着,繼續捋自己的思路。

當時負責A的那個實驗小組因為意外被廢除,其中的資料也被銷毀了大多數,她雖然是助手,但還是沒能接觸到最隐秘的部分,沒辦法拿到反制的方法。

關于“記憶清除”,無非是組織想要控制成員的手段,其中應該不止包括了清除,還有篡改和填充。

畢竟一個正常有三觀的普通人,不可能因為記憶被清理就能毫無芥蒂地接受“殺人”“犯罪”等超出三觀的任務。

至于為什麽會選擇A,灰原哀合理懷疑這與A之前的身份有關。

不論是那份在計算上得天獨厚的才華,還是堅韌到極致的意志力,他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如果人的記憶是一本漫畫書,每一頁的內容都互相連貫,想要尋找什麽事情的時候,就去記憶裏翻找。

那麽松江珣也的記憶就像是一本被沾了許多污漬,又強行在裏面插了許多無關內容頁的漫畫。

這就造成他有時候打開記憶,想要找尋相關事情的時候,很可能因為污漬導致缺頁翻不開,又或者頁碼錯亂翻到了其他地方。

而翻開的記憶在合上之後,依舊有着下一次的随機性。

灰原哀無法想象如果一個人每天醒來,都需要花費一些功夫思考自己今天的記憶又缺失了哪,又想起了哪,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

而以A的警惕性,他根本不會把自己的記憶寫在任何地方。

唯一讓灰原哀還感受一點寬慰的便是,松江珣也對在組織時期的記憶似乎不甚明晰。

他記不清自己的定位,甚至看到化名為安室透的【波本】都沒什麽別樣的反應。

只有在觸碰到與計算機相關的事物,又或者感到危機時,才會重新被拽入那場長達多年的絕望之中。

而一旦陷入那個晦暗的回憶中,在組織中受到的傷害便會盡悉纏上他。

“安室哥哥查資料的時候電腦突然冒出了火花。”

“那時候,我感覺松江哥哥暴躁了很多……”

“松江哥哥可能怕黑。”

“灰原,他說他害怕觸碰電腦的安室先生,為什麽?”

江戶川柯南說的話清晰回蕩在耳際。

灰原哀仿佛看到了被波本和一無所知的柯南,強行逼到死角的青年。

他獨自坐在黑暗中,來自精神上的恐懼和壓抑令他忍不住顫栗,卻依舊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唯一的光源僅僅來自身上的手機。

而手機上,沒有一個人可以聯系,沒有一個人可以救他。

在那種環境下,待了三十分鐘。

然後今天坦白局的時候還跟她說“沒有負面影響,真的”。

笨蛋騙子。

灰原哀心中酸澀,奇怪的窒息感充盈在胸腔,讓她頃刻産生了溺水一般的恍惚感。

她好像意識到了,自己迄今為止犯下的一個最大的錯誤。

A……或者說是松江珣也能出現在這裏,說明他背後肯定有一方勢力存在,不管是想利用他、還是幫助他,他都已經暴露在了衆多勢力的目光下。

組織、FBI、公安,亦或是其他暗中的勢力,盡管現在互相牽制保持平衡,那麽之後呢?

她難道又要當一個臨場什麽用都沒有的研究員,龜縮在阿笠博士的宅子裏,眼睜睜地看着過去的悲劇再次上演?

灰原哀心知肚明,一旦松江珣也遭遇什麽危險,他絕對絕對不會聯系她。

因為她太弱小了。

若她之前可以因為身邊孑然一身而躲在後面,那麽現在……她也是時候做些事情了。

“小哀,應該就是這裏吧?”松江珣也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驚醒了灰原哀,她擡起頭,看了眼房間號。

确實是這裏,哪怕門還關着,已經能聽見裏面孩子的說話聲了。

某個笨蛋大人現在苦兮兮着一張臉,還是很擔心被孩子的家長責怪。

明明他自己遭受的危險也一點不少,卻還是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責任感啊!

灰原哀心中狠狠地吐槽着,反手将松江珣也的手握住,認真地道:“安心,我保護你。”

***

松江時雨不知道灰原哀一路上都在沉思什麽,因為她實在是……太矮了。

牽着都要他稍微彎腰,更別說還看她低頭的表情。

他跟系統互相嘲諷了一路,直到系統一句“笨蛋,你走過頭了!”終結全局。

然後松江時雨灰溜溜地牽着灰原哀原路返回,但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東西,竟然都沒察覺到他走過頭了。

松江時雨輕咳一聲,擔心系統那個憨批坑他,便又問了一次灰原哀。

這次倒是走對了,但灰原哀擡頭就是一句認真的“我保護你”。

松江時雨:“?”

松江時雨:“!!!”

松江時雨:“統統!!!你看!絕世好女鵝!哈哈哈是我的,你沒有!”

系統:“……媽的,智障。”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灰原哀這麽說,但是松江時雨覺得自己又行了!

他昂首闊步拉門進去,對上了滿屋子的大人和坐在床邊的孩子們。

“額……下午好?”

松江時雨瞬間沒了底氣。

***

“鬼冢教官!下午好啊!”

兩個小時前,伊達航三人通過門衛進入校園,然後偷偷摸摸躲在辦公室裏,等着下課回來的鬼冢八藏,直接給了對方一個超大的驚——驚吓。

手中的茶杯都差點飛了出去,鬼冢八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起茶杯就往三人臉上掄。

“都那麽一大把年齡了怎麽還這麽不着調啊!”他中氣十足地吼,“你們是嫌棄我還死的不夠快對嗎!”

三人:“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鬼冢八藏罵完,看着乖巧站好的三人,臉色緩和了幾分:“怎麽?終于想起來看我了嗎?”

“難道不可以嗎?”

松田陣平笑嘻嘻地到鬼冢八藏身邊,将他推到座位上,又親手給他倒了杯水,送到他手上。

面對着鬼冢八藏“這怕不是個假的松田陣平”的目光,伊達航終于輕咳了一聲:“教官,我們是有事回來找您的。”

“看出來了。”鬼冢八藏沒好氣地道,“這麽多年竟然沒有一個人聯系我的!”

“話說諸伏和降谷呢?他們倆竟然沒跟你們一起來?”

氣氛安靜了一瞬,萩原研二面不改色地道:“他們倆還在秘密任務呢。”

鬼冢八藏不疑有他,他翹着二郎腿,端着松田陣平親手倒的水,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說吧,什麽事。”

伊達航說:“我們懷疑松江教官複活了。”

“噗——!咳咳咳!”

在鬼冢八藏徹底爆發之前,三人以極快的語速将前因說了一遍。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掏出了關于松江珣也的照片作為佐證,還有偷拍的關于“玩具廠炸彈案”的情報資料。

說罷後,幾人看着鬼冢八藏盯着照片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鬼冢教官……”

“鬼冢教官!”

“叫什麽叫!”鬼冢八藏将萩原研二的手機放到桌上,緩緩吐了口氣。

照片上的金發青年他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但看着那青年撐着手低頭看書的模樣,鬼冢八藏一時間還有些恍惚分不清年歲。

松江時雨的父母很早便死于意外,只留下他一人獨居東京,查戶籍後發現竟然連一個可以聯系的親人都沒有,從頭到尾都是孑然一身。

到最後,就連葬禮,都是與他相較起來算親近的鬼冢八藏操辦的。

他半輩子執教,帶出了不知多少屆學生,培養了不知道多少警察,自然清楚這一行業的折損率有多高。

他參加過許多葬禮,但輾轉半天最終還是由他經手的,只有松江時雨這一例。

但他們只當了六個月的師生、五個月的同事。

“你們想知道什麽?”鬼冢八藏揉着眉心,開口說,“既然已經問過這個孩子了,為什麽還懷疑他會是松江?”

松田陣平道:“抛開樣貌姓氏這些外在的東西,他會拆彈,并不是資料上所說的跟另一人配合拆彈,主導的就是松江珣也。”

“我跟hagi當時在現場,親眼看着他的動作,當時松江珣也的神态和動作,跟教官很像很像。”

萩原研二接着:“而且珣也君的反偵察意識很強,有時洩露出的動作證明他經歷過正統訓練,很可能是咱學校出來的。”

伊達航摸了摸下巴:“直覺比較多吧,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目光不像是第一次見面。”

盡管當時松江珣也尴尬的應該是“假扮警察卻碰上警察”,但伊達航依舊覺得,松江珣也看他的目光有些熟悉。

而且……他是不是後來有喊過他伊達警官?明明那個時候松田他們喊的都是班長。

“他肯定認識我。”伊達航一錘定音。

這般清晰地将各種疑點擺在面前,本來的三分懷疑逐漸變成了七分,幾人目光炯炯地看着鬼冢八藏,試圖從他這裏得到肯定。

長得三大五粗但心思細膩的教官,手指在桌面上清點着,他心不在焉地喝着水,卻并沒有幾人所想的那麽激動。

“所以,你們在人家否認的情況下拼命調查?”鬼冢八藏挑挑眉,一針見血,“你們想要找松江幹嘛?”

“我們……”松田陣平張了張口,話音消失在空氣中。

他們想找松江教官做什麽?

單純覺得他不應該死在青春年華之時?

想要向他道歉以消除心中積壓了多年的愧疚?

想告訴他,證明他們這些年依舊踐行着最初的道路?沒有因為年少輕狂而誤入歧途?

一開始興沖沖的心态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三人一時間無言。

萩原研二倒是有想過這些,但與其他人一樣,他心中依舊藏着不甘和愧疚,這情緒在深夜時常折磨着他,讓他難以入眠。

他其實還想問松江時雨一個問題——關于另一個人。

盡管對外說辭是已經解開了的誤會,但萩原研二依舊覺得,松江時雨看他的目光,并沒表面那麽簡單。

他摸了摸口袋中一直放着的,表面的顏色已經消退了許多的小魔方,抿了抿唇。

鬼冢八藏嘆了口氣:“不管那家夥是不是我認識的松江,我覺得他現在應該都不想跟你們坦白吧?”

三人:“……”

很對,但也很紮心。

“當年關于他的事情,我也有一份責任。”

鬼冢八藏道:“在葬禮時,我只跟你們簡單說了一些,今天就說個明白好了。”

他直接起身,拿起電話跟隔壁教官說了幾句,請他幫忙代一下最後一節課,接着朝三人招招手。

“跟我去一個地方。”

“哪裏?”

“松江時雨的家。”

[啊啊啊!等了半天終于轉警校組視角了,雖然看柯導跟小蘭鬥智鬥勇也很香,但是人家想看主線嘛!]

[教官老婆!是新老婆!(爬行)(尖叫)]

[好了,沒人來盲猜一下嗎?松江是曾經那個教官的可能性]

[這沒什麽好猜的吧,小哀和松江都已經攤牌了,他是A沒得跑。

至于教官這邊,鬼冢八藏不是态度不對嗎?我估計是從這引出組織的陰謀,比如偷了當年松江教官的DNA給A換臉,然後兩個一起刀順便拉仇恨]

[樓上你是吃了多少刀子才這麽熟練?]

[酒廠技術有那麽先進??我怎麽覺得松江是教官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們想上一話的劇情,不管是小哀問你站得起來嗎?還是其他的事件,都沒有石錘松江那邊的态度啊!]

[草,那麽教官這麽做沒道理啊?消失七年總不可能去酒廠染色然後回來內部擊破紅方吧?]

[如果這那樣就神作了(戰術後仰)]

[你們別這樣,我有點害怕(抱緊松江江)]

[喂喂,你們不覺得警校組的态度不對嗎?他們為什麽一副那麽愧疚的表情?(警覺)]

[看萩原的表情!#圖#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要太醒目啊!總覺得有大瓜(搓手手)]

[教官的家!(突然興奮)這算不算登堂入室啊!四舍五入我們同居了!]

***

正作為灰原哀的家長,跟阿笠博士一起陪其他家長唠家常的松江時雨,突然接到了系統的提示。

系統神神秘秘地道:“你想不想看看你馬甲還留多少?”

松江時雨:“嗯?你又搞什麽新功能了嗎?漫畫剛才我才看,這不是在畫柯南的土下座嘛。”

系統:“你再點開看看?”

松江時雨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将信将疑地戳開,然後火速關閉。

……

已經聊到少年偵探團往日經歷輝煌的父母們完全嗨得停不下來,他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完全沒覺得自家孩子這個經歷不太像是一年級小學生該有的。

但不管怎麽樣,對于松江珣也的加入,幾位家長不僅沒有怪罪,還非常感謝他的出手相助,甚至還将自帶的便當給他提供了一份。

就這時,步美的媽媽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關心地說:“松江君,你還好嗎?感覺臉色有點差啊。”

“抱歉,我有些頭暈。”金發青年扶了扶額頭,有些無奈地苦笑着,“看樣子沒辦法聊下去了。”

其他人連忙道:“也是,都已經很晚了,今天就這麽散了吧。”

“柯南,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少年偵探團們各回各家,只留下灰原哀和阿笠博士還坐在房間裏。

兩個假小孩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皺了皺眉。

***

“呼,還好溜出來了。”

躺在隔壁病床上,松江時雨不情不願地打開漫畫,一眼就看到了他一點也不想認的冤種學生們,站在他熟悉的公寓面前。

他頓時一口氣沒提上來,捂着胸口咳了半晌。

松江時雨:“他們的進度這麽快嗎!不對,我家竟然還在?!”

系統:“這要謝謝你教官,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松江時雨:“……他也挺有錢,但這破屋子留着幹什麽?”

玩家在床上打了個滾,用更舒服的姿态看漫畫。

因為第一周目的主線劇情和主要NPC都在警校裏,松江時雨對這個家并沒有怎麽走心,東西少得可憐。

警校組很快就轉了大概,把目光放在細節上——比如書櫃。

松江時雨的手停留在翻頁上,忍不住哇哦一聲,還有些激動:“兜兜轉轉,感情我賀卡真的還能送出去?”

他當時想着學生快畢業了,自己經驗值也刷得差不多,便很自我感動地給他們留下了畢業禮物和祝詞賀卡。

結果後來因為死得太快,東西還沒送出去就無縫二周目了。

松江時雨本來以為這個公寓早八百年換人,裏面的東西都被當廢品丢掉了,沒想到鬼冢八藏竟然還留了一手!

松江時雨莫名産生了一種——寄了三年的快遞,終于寄到了的快樂感。

他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開始莊嚴地比比劃劃。

系統:“你幹什麽?”

松江時雨:“我在做法。”

系統:“?”

松江時雨:“你說他們收了我的禮物,能不能放過我的馬甲。”

系統:“……佛祖估計不收。”

松江時雨頓時改了比劃的軌跡:“沒關系,這次換個教。”

***

像松江時雨這種無牽挂的人去世,房産自然會收回,但鬼冢八藏當時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還是選擇向上級申請,出了大半的價錢把房子留存了下來。

此時七年過去,連門鎖都有了生鏽的痕跡,鬼冢八藏拿着鑰匙把門打開,幾人穿着鞋走了進去。

房間不能說是很幹淨,到處都有着薄灰,依稀能看出有清掃的痕跡,但大部分都為了保持原主的習慣,沒有挪動。

“只有這些東西了嗎?”萩原研二下意識問。

鬼冢八藏道:“裏面的東西我都沒動過,原本怎麽樣現在就怎麽樣,那家夥骨灰都斂不起來,更別說陪葬了。”

事實上是他在這屋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麽适合陪葬的東西,反倒看到了松江時雨給他這幾個冤種學生留下來的東西。

鬼冢八藏本打算就這樣封存着,等什麽時候他也清理不動了,再轉手賣過去,沒想到中途還能出了岔子。

他看着已經成熟了許多,但眉宇間依舊帶着犀利和張揚的學生們,無奈地搖搖頭。

從某些角度講,松江的目的是達到了。

只不過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付出的代價都太大、太大。

***

幾人打量着松江時雨這個不大的公寓,一廚一衛,一個客廳一個卧室,明明白白單人居住。

公寓很冷清,基本沒有擺放什麽裝飾品,主人似乎壓根就沒有考慮會來客人這個選擇,連椅子都沒添幾把。

整個客廳就只放了一張木桌,木桌上擺着倒放的茶杯,上面已經灰蒙蒙一片,紙和筆估計也寫不出東西來,再旁邊便是一書櫃的書,都是專業書。

幾人看到了機械理論和化學,還有跟松江時雨專業八竿子打不着的心理。

但偏偏在一堆專業書中,夾着一叢色彩不一的卡紙。

萩原研二下意識走過去,抽出這幾張與整個房間格格不入的紙張。

上面的字跡和龍飛鳳舞的簽名很熟悉,他們每次檢讨後面都會有這個字跡的批注。

——致我親愛的學生,萩原研二。

第一張正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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