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你是誰?”

裴行知冷冷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笑了笑, 自在地在桌子旁坐下,二郎腿一翹,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後才又看向裴行知,道:“你猜啊!”

他故意将身上的魔氣弄得濃郁了許多, 簡直是在明示裴行知,告訴他“我是魔我是魔我是魔!”

裴行知盯着對方那張臉看。

那是一張極俊美的臉, 劍眉入鬓,桃花眼一笑, 眼波流轉, 無一地方不俊, 也無一地方與他相似。

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來找上他, 裴行知自然猜測對方與自己關系匪淺,說不定是自己的生父。

可若是生父, 那他這十六年又為什麽會在紅楓關, 為什麽會在裴家?

裴行知臉上的情緒沒有一點起伏,他沒說話,但是冷清的臉上分明寫着“你愛說不說。”

男人嘆了口氣, 又笑了一下,“李郁白,我是李郁白。”

李郁白,原來他是李郁白。

嬰二哥陷入的幻覺裏見到的人。

裴行知面上不動, 心裏已經千思百轉, 李郁白和魔皇關系匪淺, 現在又來找自己, 難道他是李郁白和魔皇的孩子?

李郁白吊兒郎當地瞧着裴行知, “那天那傻兔子應該和你說了些什麽吧?看着你也不笨,猜到什麽了吧?哎,要不是你和裴文玄那狗東西當時在一塊,我也不必拐了那傻兔子吓他了。”

裴行知不動聲色,心裏想,這人想現身與自己說話為什麽當時要避開父……避開裴文玄?

他依舊站在門口,并不搭話,只等着李郁白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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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郁白見此,想了想,忽然雙手撐着下巴,沖裴行知眨眨眼:“剛才我都看到了,那是你第一次親人家小姑娘吧?小裴啊,你怎麽連嘴都不敢親?”

裴行知本是正色聽着對方說話,冷不丁聽到李郁白提起楚魚,冷清寡淡的臉瞬間就變了,紅暈浮上雙頰,漆黑的眼含着怒意瞪着對方:“剛才你在?”

李郁白點頭,笑得浪蕩:“我在啊,自從你們在裴家時,我就在了。”

裴行知氣得不行,又被他話裏的意思羞得惱怒非常,他抿緊了唇,眼神愈發冷清敵視。

李郁白忍不住笑,忽然就彈了彈自己的衣擺,他微微擡了擡下巴,道:“喊爹吧。”

裴行知:“……”

雖然早有猜測,但直面此情此景,裴行知的臉色絕對算不上好看。

李郁白穿着黑色長袍,一臉“我是你爹”的理直氣壯的神色,俊美的臉上盡是得意,自己說完還笑了起來。

裴行知袖子下的手緊握成拳,冷冷開口:“你想做什麽?”

李郁白見裴行知這樣,心裏想這冷倔冷倔的樣子,可真是和她如出一轍。

他努力維持正經的神色,道:“自然是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裴行知不語。

李郁白便道:“修仙界不适合你,你已覺醒靈根,在這裏修煉越久,體內濁氣越多,你體質特殊,需要汲取純淨魔氣,滋養肌骨神魂,否則不出十年便會身死道消。”

裴行知自然不會就這麽信了他的話,只冷淡問道:“我究竟是誰?你究竟是誰?我生母是誰?我為何在裴家?你又為何此時才出現?”

李郁白沒什麽可隐瞞的,只是,他低頭摸了摸手邊茶杯,摩挲了一會兒,才又擡頭看向裴行知。

再開口時,他浪蕩的聲音都柔和了幾分,“你的母親名喚知歡,是萬魔之首,魔龍怨氣所化,依龍骨而生。你母親被誘騙至紅楓關,你于十六年前雷雨夜出生,是她唯一的孩子。紅楓關離赤獄近,所以你被安置在此長大。我早已死去,不過一縷鬼氣所修成妖鬼,在此徘徊,機緣巧合,裴家下方的地坑封印破除,我得以現世,附着于兔子精。後來,你割破手掌,鮮血彙聚,我得你血液滋養,修成人形。我是你母親的護衛,李郁白。”

裴行知擡頭看着李郁白。

他從頭至尾沒提一句裴文玄。

李郁白像是領會到裴行知的眼神,聲音驟然冷了幾分:“裴文玄不值一提,他活不久了。”

裴行知沉默半響,同樣不願提及裴文玄。

他問:“裴家下方的深淵地坑是什麽?”

李郁白:“埋葬我骨之地,你母親的一縷魔氣亦存于此。”

這件事已經由不得裴行知信或者不信,他又問:“那如今我母親……?”

在哪裏?或者,還活着嗎?

裴行知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李郁白。

李郁白的臉上閃過憂色,但很快,他就笑了,他坐在那兒,風流跌宕,“你跟我回赤獄魔地,我就告訴你。”

裴行知垂下眼來,不回這一句,只摸了摸脖子裏的項圈,“這個,可以解嗎?”

李郁白晲了一眼,調笑着說:“那小姑娘不是說就喜歡你戴這個嗎?”

裴行知抿緊了唇,也不說話,就看李郁白。

李郁白被那雙與其母極像的燕子眸看了幾息便敗下陣來,道:“能解,很麻煩,這東西能遮掩魔氣,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裴行知松了口氣,想了想,便也不急着解除這項圈,只問道:“如何解?”

李郁白看着他,道:“轉移到至親至愛身上。”

裴行知摸了摸這東西,手指骨節僵硬,他緩了會兒,又問:“正常人能去魔地嗎?”

李郁白挑了挑眉,自然是想到了什麽,說道:“不能,到時常年魔氣環身,極易被侵蝕肌骨,只能成為魔修,修魔氣。”

裴行知沒說話,但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李郁白觀察着他的神色,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道:“你的身份,注定與修仙界為敵,長庚仙府不會容你,十二洲仙盟亦會對你趕盡殺絕,你不容于世。”

裴行知卻想起了陰陽羲契誓。

他若是去赤獄魔地,楚魚就要與他一起,他是魔,卻不能要她也修成魔。

裴行知又問:“你知道陰陽羲契誓嗎?”

李郁白怔了一下,随即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你結了陰陽羲契誓?”

裴行知看了一眼他,見他此時神色怪異,沒多想,只點了點頭。

李郁白重新懶散地靠進椅子裏,不知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解不了這個。”

裴行知看着他:“我不回赤獄魔地。”

李郁白已經明白他不去的理由,他盯着裴行知看了會兒,輕輕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塊玉玦,“這裏面有一本功法,能煉化濁氣與靈氣為魔氣,且不易被人察覺,但極難修煉,有融骨之痛,難忍之欲,能忍受嗎?”

裴行知沒回他,幾步上前,從他手裏接過玉玦。

受傷的手掌用力握緊,玉玦便化作一道流光進入裴行知體內。

李郁白見了,看着他,沉默下來,半響之後,他的臉色蒼白了一分,臉上露出怆然的笑容,他輕聲說道:“你與你娘真像。”

裴行知也盯着他看。

李郁白卻像是受不住這樣的眼神,扭過頭去,看向窗外的秋海棠。

好半響之後,他站了起來,重新看向裴行知:“玉玦中有赤獄魔城的地址,你若是想回來,随時能回來,等你修為高些,護住人不受魔氣侵蝕并不難。”

李郁白說到這,頓了頓,“我要回魔城了,我會一直守在那裏。”

兩人對視一眼,裴行知終于再次開口:“我娘在哪裏?”

“邺洲,江無道。”

……

嬰離實在是忍不住,偷偷拽了拽謝雲珩的袖子。

謝雲珩正在拔第三只雞的雞毛,袖子被一扯,皺眉朝着嬰離看過去,“嬰弟,怎麽了?”

嬰離一臉正色,桃花眼炯炯有神:“小魚不對勁,你看她那扭捏的樣子!”

謝雲珩就朝着溪水旁清洗雞的楚魚看去。

楚魚坐在溪邊的衤糀石頭上,雞就放在身邊,她低着頭,手裏拿着一朵野花,滿面羞紅,手指無意識地繞着花瓣,一下又一下,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

謝雲珩一看,如臨大敵:“小魚這颠三倒四的樣子,莫不是入魔了?”

嬰離翻了個白眼,一臉“我是戀愛大師”的模樣,說道:“剛才她從屋裏出來就這樣了,我嚴重懷疑她把小裴那啥了!”

直男謝雲珩聽不懂,問:“那什麽是什麽?”

一邊的翅火舉手,搖晃着尾巴,今日吸飽了魔氣,整個魔都很振奮,忍不住搶答道:“玷污!”

“咚!”

謝雲珩一拳頭砸在翅火腦袋上,翅火腦殼立刻鼓出一個大包。

翅火眼淚汪汪,繼續趴在一邊做一只沉默寡言的坐騎小魔。

謝雲珩正氣凜然:“小魚不是那樣的人!何況,裴弟重傷在身,小魚不會這麽饑不擇食!”

嬰離卻不這麽認為,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羨慕與嫉妒,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什麽時候我也能遇到一個把我玷污了的女修啊。”

楚魚走回到謝雲珩和嬰離身邊,臉頰還紅得很,她聽到謝雲珩和嬰離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便擡起眼看過去。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帶着無法遮掩的羞意,她努力想要掩飾心情,卻掩飾不掉,故作正經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啊?”

謝雲珩看了她一眼。

嬰離也看了她一眼。

楚魚被兩雙眼睛一看,就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忍不住臉更紅了,好像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一樣,令人害羞。

她轉開視線,卻正好看到了從屋子裏出來的裴行知。

裴行知的視線也正好看過去,他沉寂漆黑的眼一下子亮了,如光焰飛燃,銀河星雨。

兩人對視了一息,很快各自移開目光。

等楚魚忍不住再去看時,卻發現裴行知也正在看她,她迅速收回了視線,低頭擺弄雞。

玉蘭香氣忽然就在身旁落下,瞬間包圍住了楚魚。

從前一點不覺得這味道有多濃郁,可如今楚魚卻覺得這香氣令她心跳難抑。

從旁邊伸出來一只手,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那手骨肉均勻,修長漂亮,指尖有着薄薄的繭子。

楚魚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心想,裴行知連手都很漂亮。

謝雲珩看着裴行知蒼白的臉,忍不住關切:“裴弟,你的傷怎麽樣了?能忍氣吞聲嗎?”

裴行知低着頭看楚魚一眼,耳朵微紅,聲音微低如春水:“還好,多謝大哥關心。”

楚魚察覺到身邊的視線,低着頭裝作若無其事,一下一下揪着翅火的耳朵。

她提議:“我們在周羅山待兩日,等裴三哥把傷養好些再走。”

謝雲珩看看楚魚,看看裴行知,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但此時此刻,他只想感慨:“陳師兄的丹藥是真的神通廣大,裴弟之前還土埋半截,這會兒看着臉色已經紅潤了!”

嬰離在一旁猛點頭。

楚魚在一邊沒吭聲。

……

院子并不大,往常只有楚魚母女住,只有兩間房。

所以,楚魚自己獨占一間,裴行知三人住另一間。

星辰來臨時,楚魚躺在了床上,聽着山裏的蟲鳴獸啼,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的當然不是赤獄戰場的事,有長庚仙府的師叔師伯和師兄們在,十三關隘很快就能恢複平靜。

她在想裴行知。

閉上眼,白天時候濕漉漉的柔軟的觸感便能清晰地記起來,她忍不住将被子拉上來,蓋住了臉,試圖掩飾臉上的羞紅。

一定都是陰陽羲契誓的影響。

楚魚這般信誓旦旦,她才不要談戀愛,談戀愛會讓人失智,她要保持冷靜智慧的頭腦。

“小魚啊,不要輕易談戀愛,男人有毒,尤其是漂亮的男人,記得為娘的話啊!”

楚清荷女士語重心長的話在腦子裏響起。

楚魚卻猶猶豫豫地想,裴行知好像不是男人,他才多大呀,頂多是少男。

她咬了咬唇,認真列舉了裴行知不是男人的多個證據——

比如,裴行知身形瘦削,真正的男人應該像鐵木桶師兄那樣。

比如,裴行知長得雖然漂亮,但他守身如玉為劍道獻出一片冰心,自然不能有毒,毒冰心肯定不被劍道接納。

比如,裴行知單純好哄,看起來冷冷清清,實際上嘴硬心軟,真男人肯定嘴硬心硬到處都硬,這是她媽告訴她的小秘密。

楚魚精神抖擻,掰着手指頭細數一二三四五六條,最終心滿意足地出結論——裴三哥不算男人。

她苦思冥想之下終于覺悟,他們這不算情愛,他們只是被互相的身體吸引了。

他那麽好看,腿那樣長,腰那樣有力,臉那樣漂亮,每一處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她被深深地吸引了,她被俘獲了,她被勾引了。

楚魚又翻了個身,想起裴行知,忍不住捂住了臉。

半響後,開始吐納靈氣修煉,試圖分散注意力。

另一間房裏,不是男人的裴行知正坐在床上修今日李郁白給他的玉玦功法。

功法名為《九轉》,修靈氣與濁氣轉為魔氣,将附着在肌骨血肉裏的靈氣剝離,再化出魔氣,滋養身體與神魂。

他如今修的不過是第一轉,除了肌骨仿佛被烈火劇毒融蝕外,劇痛之時,身體卻生出一種難耐的燥熱。

他的身體仿佛冰火兩重天,極難忍,欲望的溝壑填不滿,引得人頭皮發麻,渾身發顫。

只修了一個時辰,裴行知低着頭看了一眼自己,再也修不下去,滿腦子想的都是不堪入目的東西。

重傷失血的身體再也受不住。

他拿過一邊的被子,蓋住自己,躺下之前偏頭看了一眼在地上打地鋪的謝雲珩和嬰離,也掃了一眼角落裏的翅火,見他們早已酣睡,松了口氣。

裴行知睜着眼,感官都在此刻放大了,他清楚地聽到了隔壁竹床傳來的咯吱咯吱聲。

楚魚在上面翻動。

他屏住呼吸,甚至聽到了她的呼吸聲,綿長地掃着自己的心。

裴行知紅了臉,腦子快要炸開了,他沒有半點睡意,他想……他想做些過分的事情。

半夜的時候,下了雨。

秋雨淅淅瀝瀝的,每一下都像是落在人心口,潮濕的霧氣将院子籠罩住。

楚魚睡不着,潮濕的雨水帶着花香的味道,像是裴行知的親吻落在臉上。

她終于坐了起來,轉頭看向窗子的方向。

她想出去看看雨,想要雨水冷冷涼涼地拍在臉上,涼卻那滾燙的溫度。

但楚魚終究沒有動,只在心裏想了想,直到她聽到外面院子裏傳來的水聲,那不像是秋雨落下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外面,掬着水清洗着什麽。

楚魚急需要一些事情轉移注意力,她掀開被子,輕手輕腳下了床,走到了窗邊,輕輕打開了窗,朝外看去。

夜色如墨,細濛雨水裏,裴行知脫了衣服,露出光潔白玉一般的後背,連上面的血洞傷口都帶着靡豔的美麗。薄薄的肌肉,恰到好處的鼓起,瘦削卻不瘦弱,每一寸都漂亮得像是精心捏造而成。

察覺到她這裏的動靜,他一下回過頭來。

明明是沒有月光的夜晚,漆黑如墨,可楚魚卻清楚地察覺到他的視線,她的睫毛忍不住顫了顫。

像是風吹過蝴蝶,蝴蝶不自禁地抖了抖翅膀。

裴行知的臉上蒙着一層水意,手下的動作微頓,一時身體緊繃,僵住了身形,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面紅耳赤,無處解釋,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褲子,立刻拿到身後。

楚魚此時也轉過了視線,看向了裴行知手裏捏着的東西。

好像是他的褲子,沒看清。

楚魚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好奇,下着秋雨的深夜,他還受着傷,卻冒着雨在井水旁洗褲子。

有什麽褲子非要大半夜的用水洗啊?

裴行知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想,那全是功法的影響,那功法真的厲害。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耳旁只有秋雨的聲音。

終究是楚魚踟蹰了一會兒,喊道:“裴三哥,大半夜的,你在做什麽啊?”

裴行知慶幸黑夜擋住了他臉上的赤紅,他開了口,冷清的聲音被秋雨裹着,濕漉漉的低啞,“在……洗褲子,褲子髒了。”

楚魚眨了眨眼,心裏奇怪,關心地說道:“可是在下雨,明天洗也一樣啊,你還有傷,早點睡啊。”

裴行知捏緊了手裏的褲子,肌肉不曾松弛半分。

這褲子怎麽能明天洗?

他又想起了那粘膩的感覺,還有無法自抑的麻與戰栗。

裴行知光是想想,便覺得羞恥。

楚魚看着他還光着身體,就這麽被雨水淋着,好像都想不到快些回到屋子裏,忍不住朝他招了招手,想要他快些回到屋子裏。

可裴行知回錯了意,以為她是在招他進屋。

她想要他——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雖然早就知道她總想要他,可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卻又被吸引着上前。

楚魚的手還撐着窗子,就見裴行知走了過來,來到了窗下,他的手伸了過來,擡起窗子,微微彎腰,探身進來。

他渾身都濕漉漉的,頭發是濕的,雨水從額頭順着發絲滴落下來,順着玉白的肌膚往下淌進肌肉的溝壑裏。

離得近了,楚魚看到了他被水浸潤得越□□亮的臉,水潤潋滟。

楚魚下意識想要後退,卻被裴行知伸手按住了後頸,将她拉了過來。

楚魚下意識踮起腳尖靠過去,伸出雙手貼在他的胸口。

觸感硬邦邦的,又帶着肌膚的彈性,雨水将他的身體沖刷得越發冰涼。

頭頂上方的呼吸滾燙地柔柔拂來,落在她額心處,一下點燃了她的肌膚。

楚魚忍不住微微仰起頭,他的呼吸便趁機交纏了過來,帶着好聞的玉蘭香氣。

誰也沒說話,任由對方的呼吸撩亂發絲。

裴行知的聲音被雨聲送過來:“我可以……”

楚魚同時開口,有些緊張:“我要睡了,你快睡吧,早點養好傷就去七苦山。”

她手上用力,一下把裴行知往窗外推。

他一個沒注意,後腦勺磕在窗上,人也踉跄着後退幾步。

裴行知一下感覺到什麽,低頭看了一眼,瞬間轉過了身。

而楚魚也在同一時間關上了窗戶。

這個下着秋雨的夜晚,雨滴跳躍在心尖上。

小芽破土而出,顫巍巍的可愛。

……

十三關隘的戰役很快結束,魔族來得快,去的也快,兩天後,魔族已經全部退回到赤獄魔地。

傳信玉簡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就是裴家家主裴文玄喪命于赤獄戰場。

據說被尋到的時候,人已經碎裂成了無數塊,凄慘無比。

裴家收整軍隊,陷入淩亂。

楚魚看到這消息時,已經坐在翅火背上,離開了十三關隘。

原因就是嬰離出了一點特殊狀況。

謝雲珩一言難盡地看着籠子裏紅着眼睛渾身發抖的嬰離,問楚魚:“所以兔子的發情期會維持多久?”

楚魚思考了一下兔子的習性,不确定地說:“應該很短吧…?”

她看向了裴行知,裴行知也在看她,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耳朵又紅了,卻肯定地說:“短。”

嬰離:“……”

作者有話說:

嬰離:“你們考慮過我的面子嗎?”

調整了一下陰陽契的誓詞,改成,陰陽羲,龍鳳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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