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五次召喚[4500營養液加更]

玄月掌門要來淩雲宗的消息玩家們幾乎人盡皆知。

出于某種愛屋及烏的關系，雖說大家對寧心微那幾個同門印象很差，但對太虛宗和玄月掌門的印象卻很好。

烈沙秘境裏玩家們在規則邊緣瘋狂蹦迪，玄月掌門都沒說什麽，說好的獎勵也沒有因為他們不按套路出牌，在秘境裏橫掃一片而克扣，大家還是很待見他的。

知道他要來，玩家們還都很期待。

至于一起來的謝重讕，基本上都解鎖了掌門劇情卡的玩家們早就知道了他是什麽樣的人，對這種高冷之花的偏心眼人設沒好感，直接忽略了。

兩人先到的望海城，有點被這座造型奇特的附屬城驚豔到。

天幹十街，地支十二巷，大塊青華石鋪就的主路連接成道路網，最外圍繞城修了一圈高逾十丈的城牆，東南西北各一座城樓，恢弘又大氣。

城內從外到裏建築逐漸密集，來往的人很多，大多數都穿着式樣顏色不一的淩雲宗弟子袍。

而城中央，七層高的寶塔形樓閣分外引人注目。

正是萬象閣。

落成後就正式開放的萬象閣涵蓋修士們生活修煉的方方面面，不止是玩家們會在裏面上架自己的勞動成果，其他宗門也樂意來湊熱鬧。

被玩家們塞得滿滿當當的修煉資源終于不用在宗門庫房裏生灰了。

規模當然比不上青雲城數千年積澱的摘星樓，卻仍然讓玄月掌門心驚——按照這架勢，他根本不難想象望海城往後的盛況。

而淩雲宗從無到有只花了五年多的時間。

玄月掌門之前就很好奇了，為什麽寧心微膽子那麽大，剛建宗就敢收幾十萬外門弟子。

光是養活這麽多練氣弟子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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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掌門長年身居太虛宗內門，即便是本宗門的外門弟子都不是全認得他，何況是別宗的弟子或者散修。

于是他沒有做什麽僞裝，詢問路人後找到了城中最大的悅來客棧。

笑容甜美的前臺小姐姐禮貌詢問：“歡迎光臨悅來客棧，兩位道友打尖兒還是住店？”

“住店，兩間上房。”

悅來客棧是“回”字形結構，一樓大堂中間挑空，整體建築還是保留了滄瀾主流的木質結構，但在細節方面是現代審美和古風造景結合的裝修風格，天井裝修成了個小花園，曲徑穿行，綠植環繞，景致十分不錯。

當然，玩家們也很尊重滄瀾修士修煉至上的永恒追求。

客棧房型分為“天地人和”四個等級，基礎布置大同小異，唯一的區別就是房型越貴，聚靈陣的品質越好。

就算不在裏面打坐修煉，也能感覺到靈氣環繞。

以玄月掌門的見識都覺得這客棧體貼到家了，好的房型貴的确是有點貴，普通散修甚至一般宗門弟子都住不起，但也真的對得起價格。

“天色已晚，今晚便留在客棧，明日一早再去淩雲宗。”

玄月掌門在走廊上和謝重讕分開，還不忘囑咐道：“我聽說你那兩個弟子和樂川擅自前來找過珑玉，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不過明日見了珑玉，要緊的是請教她驅逐魔氣讓你能盡快恢複修為的辦法，不想幹的人和事一概不許提，你記住了嗎？”

謝重讕面色微凝，薄唇緊抿，沒有回答。

他知道玄月掌門在提醒他，不準舊事重提讓寧心微幫花雪雲煉制練氣期可用的增元丹甚至借用雷劫梭。

雷劫梭是用不上了，畢竟花雪雲靈根都沒了。

增元丹還能指望。

看他不說話，玄月掌門面無表情地重申道：“臨來之前我說過，你若執迷不悟，我不會再念舊情。內門長老的資源有意無意地總是你多占幾分便宜，是因為大家都清楚你天資最高，而太虛宗需要一個洞虛修士來坐鎮掌門之位。若你不是未來掌門，一切都會不一樣，孰輕孰重，你心中自然清楚。”

凝視謝重讕半晌，玄月掌門語重心長道：“玄晔，你好自為之。”

兩人各自回到房間，謝重讕坐在桌旁失神。

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有求到寧心微這天，認真算起來，三個弟子中，只有花雪雲才是他主動收到名下，也因此，只有她得了自己的悉心教導。

寧心微和司空曜都是玄月掌門要求他才收下的。

在花雪雲之前，他們倆都沒怎麽讓他操心，尤其是司空曜，基本上都是寧心微這個大師姐在照顧。

剛開始，寧心微的資質并不是很好，勝在心性堅韌，在修煉上很能吃苦。

若非同樣是五靈根，玄月掌門也不會中意她。

他還是在玄月掌門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該盡盡師尊的職責，替她尋了幾樣淬煉靈根的法寶。

寧心微也着實很争氣。

被外門的雜役弟子養大，修煉的是入門功法，三歲開始修煉，愣是憑借一股子韌勁兒一個月順利入道，四歲就擺脫了雜役弟子身份。

四年時間，她悶不作聲地修到了練氣八層。

那年她年紀尚小不能參加宗門大比，也就沒辦法拜師，在大比時竄來竄去看師兄師姐們比試，這才被玄月掌門和他注意到。

入了內門就更不得了，築基那年才十歲，玄月掌門都驚動了。

宗門裏也有別的五行靈體的弟子，總歸是慢她一步，同齡弟子裏她攬盡風光，還被韓家看中，愣是說動掌門松口給她和韓骁定下婚約。

那時誰都沒想過，寧心微能在三百歲就修煉到跟玄月掌門一樣的境界。

要不是她一直都沒出師，始終保持着修煉狂人的狀态低調地當着她的含谷峰大師姐，而非獨立出去擔當一峰長老的話，說不準玄月掌門屬意的下一任就會是她了。

謝重讕自己出身修仙世家大族謝氏，見過多少天資絕佳的人物，自己的資質也是數一數二的。

是以從沒因寧心微後天淬煉的五行靈體對她高看幾分。

師徒關系因他個性疏淡，寧心微也不是多主動熱情的人，而顯得稀松平靜。

可她對他始終尊崇。

哪怕修為高過自己了，也還是恭恭敬敬地叫着師尊，得了好東西總會往他這裏送。

他沒想過會有向這個從沒真正關心過的弟子伸手的這一天。

同時還很奇怪。

印象中的寧心微非常具有大師姐風範，對司空曜和花雪雲不說有求必應，基本上都會盡力滿足他們的要求。

她會拒絕幫花雪雲煉制增元丹，實在是難以理解。

也許自己開口會有轉機？

謝重讕低頭，視線落在手腕上，一截紅繩從袖邊露出，是花雪雲親手給他編的平安結。

他是注定要翺翔九天的鷹。

家人，師兄，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只在意他能走到哪一步，卻沒人關心他走得有多艱難。

對于繼任掌門他其實一直都很排斥。

他只想做他自己。

只有花雪雲看見了真正的他，那他想為她做點事不是理所應當的麽。

至于重返洞虛，沒道理寧心微可以，他做不到，這些年在太虛宗當着化神長老，一峰之主，手裏可不缺好東西。

走這一趟說到底還是為了花雪雲。

要不是他最擅長的不是丹術，其他高階丹修又自恃身份不肯纡尊降貴給花雪雲定制丹藥，何至于非要打感情牌請寧心微出手。

謝重讕打定了主意。

另一邊，玄月掌門回到房間卻坐不住，左右無事，他決定出去逛逛，順道了解一下淩雲宗和附屬城的情況。

剛出門沒多久，他就意識到自己被盯上了。

穿着淩雲宗弟子袍的弟子們好像都認得他似的，嘀嘀咕咕小聲讨論着，目測是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玄月掌門。

玄月掌門略感意外。

走到一間茶肆內坐下，他頭也不回地說：“跟了一路也累了，幾位小友不妨陪本座喝杯茶？”

見被他察覺，大家也就沒再繼續藏着掖着，大方露面。

以太白雪，一劍霜寒十四州，十億光年，騎豬走四方，羊咩咩等人為首的小分隊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玩家們入鄉随俗，按照滄瀾的禮節跟玄月掌門見了禮。

規規矩矩的，絕對讓人挑不出錯來。

到底是太虛宗的掌門嘛，他們私底下怎麽随意都沒關系，可不能丢淩雲宗跟自家掌門的面子呀。

玄月掌門想着是淩雲宗的弟子，态度十分寬和。

“你們幾個，上次太虛宗的烈沙秘境試煉時是不是也在？”他瞅着幾個弟子有些眼熟，視線落在太白雪和一劍霜寒十四州的臉上，“我記得你們兩個是珑玉的親傳弟子？”

太白雪從容颔首：“是我們，沒想到玄月掌門您還記得。”

“珑玉的親傳弟子，我自是記得的。”玄月掌門感慨着說，“以她的修為早該收徒的，沒想到時隔多年，直到她自立門戶，我才總算見到了她的弟子。你們能拜在她門下是十分難得的機緣，務必好好珍惜。”

其實玄月掌門原本以為寧心微不會收徒的。

她對一雙師弟師妹倒是盡心盡力，對自己收徒卻沒那麽感興趣，問就是沒有合心意的弟子。

也不曉得眼前的幾個小弟子是哪裏入了她的眼。

玩家們和本土修士接觸多了，也了解了滄瀾所謂的拜師和親傳是怎麽一回事。

一般修士都是金丹之後才會收徒。

師父和弟子是雙向扶持的關系，前者給後者提供庇護指導修行，後者給前者鞍前馬後競争資源。

宗門需要有源源不斷的好苗子來撐起門庭，弟子多，資質高，跟其他宗門競争資源的時候就會占優勢，是滄瀾界綿延數萬年，約定俗成的一種傳承。

修士們往往命長，師徒和同門間動辄朝夕相處幾百上千年。

論親疏連家人都得往後排。

高階修士想收資質好的弟子，資質好的肯定也想拜更厲害的大能為師，所謂名師出高徒，顯然是對師徒雙方都有要求的。

玩家們本來對淩雲宗有個洞虛修士當掌門還沒什麽感覺。

但在有人進了內山門後，大家就發現，師父的修為高低某種程度上決定了弟子的社會地位。

尤其是去了趟太虛宗，受到醇正的修仙文化沖擊後。

淩雲宗名不見經傳，太白雪幾人也是練氣期沒錯，可他們的師父是洞虛真君寧心微，出身九大宗門的弟子忍都不住歆羨的目光。

高階修士手裏的資源沒到那個程度是想象不到的。

手裏随便漏點都夠弟子受用不盡了。

玩家們聽得出來玄月掌門這句叮囑的好意，不過他們想法不一樣，想拜師寧心微并不單純是因為她境界高，更多的是出于對紙片人掌門的狂熱崇拜。

這點是沒辦法讓npc理解的了。

一劍霜寒十四州從善如流地點頭答：“師父對我們好，我們當然會珍惜，還會投桃報李。這不，師父給我們布置了任務，我們正盡心盡力地完成嘛。”

玄月掌門是多聰慧的人，瞬間就明了這些弟子的來意。

謝重讕幾人的遭遇傳得人盡皆知，寧心微不可能不知道，聯想到她自己的過往經歷，加上謝重讕在太虛宗的特殊地位，以及自己壽數不永的事實，她肯定能猜到自己會來找她。

何況她修為重返洞虛，恐怕在他和謝重讕出發時，她就已經感應到了。

而她只是布置任務，叫弟子出現在自己面前。

婉拒之意已十分明顯。

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會被拒絕，玄月掌門還是抱着一絲僥幸。

太白雪左右看看：“玄月掌門，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還是去悅來客棧詳談吧，掌門有句話叫我們務必轉告。”

玄月掌門帶着九個玩家回到悅來客棧。

客棧房間除了聚靈陣還有防神識窺探的隐匿陣法，談話不擔心被人偷聽。

進了門，玩家們就開門見山。

十億光年說：“玄月掌門，你的來意我們都知道了，掌門讓我們來其實也不是要拒絕你，她是在她的師父，師弟，師妹身上吸取了教訓，有的人就是被慣壞了，才會把別人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就好比你的師弟，他真的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重要。”

玄月掌門：？

他根本沒來得及細思這句話的信息量，就被輪番上陣要勸他及時止損的玩家們團團圍住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發表意見。

表情真摯，苦口婆心，宛如在拯救舍不得跟渣男一刀兩斷的迷途少女。

“你師弟是個戀愛腦，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只在乎花雪雲了你沒發現嗎？戀愛腦就是說他所有心思和精力都放在真愛身上了，你就算找掌門幫他恢複了修為，他下次還是會為了花雪雲去冒險的。”

“他根本就不在乎太虛宗！”

“對啊，你看他去救人都沒和你打招呼，完全沒把自己太虛宗長老的身份當回事，一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

“玄月掌門你幫他還不如專注提升自己，師父煉制了八階洗髓丹，正在閉關煉制八階增元丹。你自己把修銥誮為升上去再活個幾千年的，培養個繼承人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嘛？”

“你自己不是有弟子嗎，師父說有位高崇師兄，修為高，人又正直，還非常有責任心，就很适合當繼承人啊！”

“太虛宗交到一個根本不在乎宗門的人手上吃棗藥丸。”

“反正我家掌門說了不會幫他的。”

……

玄月掌門何嘗不曉得呢。

從謝重讕任性地為了替資質一言難盡的花雪雲提升修為，生怕閉個關人就沒了而滞留化神後期一百多年這件事上，他就看出來花雪雲有要成為謝重讕心魔的征兆。

可這麽多年，太虛宗上下誰不知道謝重讕是被當成下一任掌門培養的。

內門資源悄無聲息地朝他傾斜幾分，寧心微到了出師的修為也沒有走為他争取更多修煉資源，其他長老也睜只眼閉只眼……

在培養他這件事上太虛宗投入了太多資源，沉沒成本高得吓人。

即使是玄月掌門也是會心痛的。

結果謝重讕境界說跌就跌，而且是完全無謂的犧牲造成的，因為那魔域分明就是花雪雲他們幾個自己跑進去找死。

玄月掌門事後得知，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們幾個。

事已至此，還能怎麽樣呢。

謝重讕在出事之前已經是洞虛，本來就是繼任掌門的最佳人選，不能不救。

良久，玄月掌門看向太白雪。

“珑玉當真在閉關煉制八階增元丹？還煉成了八階洗髓丹？”

“師父親口說的，肯定是真的。”

玄月掌門了解寧心微，她若不是有把握煉制成功，是不會讓弟子給他透露這個消息的。

八階洗髓丹就罷了，花點靈石去星華宗，總能勻出來一顆，八階增元丹卻不一樣，煉制的材料本就稀缺，難度又大，還是能增加洞虛修士壽元的特殊丹藥，即便有，星華宗也舍不得拿出來。

寧心微不一樣，她這個年紀以洞虛修為來說太年輕了，根本用不上。

只有她有出手八階增元丹的理由。

而她透露出這個消息，基本上就意味着只要煉制成功，必然有一顆她是會為自己保留的。

玄月掌門心念湧動。

這一刻，他想起自己曾經準備孤注一擲找星華宗掌門換到的渡劫丹。

謝重讕對隔壁發生的對話一無所知。

隔天早上，他和玄月掌門幾乎同時出門，早已辟谷沒有進食需求的兩人面對客棧琳琅滿目的早餐菜單，被那些聞所未聞的名頭勾起了好奇心。

特地跑來看熱鬧的松江初有月充當前臺熱心推薦。

“兩位道友要嘗嘗嗎？都是其他地方見不到的修士特別供應餐點，保證新鮮原味，好吃不膩還能補充靈氣哦～”

玄月掌門在秘境試煉的時候就聽寧心微說過，淩雲宗弟子在吃上天賦異禀。

看這一攬子菜單，豆漿油條蔥油餅吐司煎蛋三明治……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從品類數量上來說，那真的是碾壓滄瀾所有宗門。

所以淩雲宗不會真的都是食修吧？

懷疑中的玄月掌門想着好歹是淩雲宗産業，就難得放開胃口嘗了嘗。

那點靈氣聊勝于無，可味道還真不錯。

不知不覺就把菜單上的都嘗了個遍，玄月掌門還不覺得飽，察覺到謝重讕略顯詫異的視線，他掩飾性地咳了聲：“珑玉承諾應允我一個請求，你可自行去淩雲宗見她，我且在此等你。”

謝重讕沒多想。

心中還有些慶幸玄月掌門不去，自己找寧心微幫忙給花雪雲煉制丹藥就不用刻意避開他。

前腳瞅着謝重讕走遠，後腳玩家們就冒出來。

“玄月掌門，跟我們來吧。”

相比謝重讕還要去問望海城到淩雲宗怎麽走，有玩家帶路的玄月掌門出了城驅動飛行法寶直奔淩雲宗。

玲珑峰，掌門主殿，大門緊閉。

寧心微示意玄月掌門不要客氣嘗嘗內門特供版靈茶點心，特地用了從烈沙秘境裏挖回來的朱果葉泡茶，龍血藤的根和柏槐花做的糕點。

知道他偏愛甜食，跟自己口味相似，特地知會了玩家拿出來招待他的。

玄月掌門果然沒忍住，吃個不停。

糕點精致小巧，入口即化，口感綿軟，甜而不膩，完全戳中了他，忍不住贊嘆道：“你這些弟子的确在吃上面天賦異禀。”

別說，這弄出來的味道真挺不錯的。

“喜歡就好。”寧心微可滿意現在玩家們琢磨出來五花八門的靈食了，進了內門的弟子們更是變着花樣投喂她，“玄月掌門要是不忙，可以在宗內多住幾天，我還指望着你能被他們的手藝套牢，明年廚王大賽來當個評委給淩雲宗撐撐場面呢。”

“既是你這淩雲掌門當面邀請，我便卻之不恭了。”

玩家們彼此交換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咱們廚王大賽這就定下了個洞虛境的大佬npc當評委呢。

不知道玄月掌門的心理承受力好不好。

聽說有玩家在複原螺獅粉臭豆腐，植物協會那幫人在到處找榴蓮香菜魚腥草之類的平替食材，準備搞一波大事來着。

說話間，已經察覺到謝重讕被請到掌門主殿外站定。

寧心微和玄月掌門打了個賭，內容是謝重讕獨自前來，到底會不會把玄月掌門應承給他的請求從幫他重回洞虛換成給花雪雲煉制增元丹。

要不是這樣，謝重讕根本進不來淩雲宗。

“謝道友，旁的閑話就不必多說了，我應承玄月掌門的請求，這就把我五年內祛盡魔氣灼傷，重返洞虛的法門告知于你。”

知道他修為跌落，寧心微就直接用“道友”相稱，不用糾結他到底是修為。

從前洞虛，如今元嬰，稱一聲道君倒像是種嘲笑。

“不必麻煩。”

謝重讕的聲音不鹹不淡地傳進主殿：“我好歹曾是你的師尊，你能做到的，我如何就做不到了？走這一趟只是想再替你那小師妹問你求一枚增元丹罷了。她本就只剩不到五年壽數，這次魔域重傷，怕是只剩一年好活了。珑玉，看在曾經師徒一場的份上，只要你願意出手，要什麽天材地寶我都給你找來。”

寧心微唇角微勾。

旁邊落座的玄月掌門聽完後神色怔然。

拿起的糕點又放下，辟谷多年被勾起的胃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想原劇情中身為黑化大師姐的自己和阻礙有情人長廂厮守的反派玄月掌門，竟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所以說別靠近戀愛腦，會變得不幸。

成為戀愛腦更是要不得。

“謝重讕，你只記得我那小師妹活不到一年，卻不記得太虛宗現在還缺個洞虛真君繼任掌門嗎？玄月掌門只剩三百年不到了，你被魔氣灼傷根基，真覺得自己能在他壽盡之前重返洞虛？”

大殿外的謝重讕冷冷道：“你覺得你五年能做到的事，我三百年都做不到？未免自視過高了些吧。”

寧心微搖搖頭。

她能做到是因為她繼承了淩雲宗重建的遺志，從傳承記憶裏知道怎麽樣才能完全祛除魔氣呀。

當今滄瀾要是有人知道，魔域就不會成為修士禁區了。

玄月掌門聽不下去了。

他起身一揮袖，主殿大門洞開，腳下生風着刮出大門，心中對謝重讕徹底失望。

“如果魔氣這麽好祛除，滄瀾修士為什麽還是談魔域而色變？上萬年了，比你天資高更驚才絕豔的人物也沒少在魔域裏折損，珑玉是唯一一個例外。”

“否則你以為本座是吃飽了撐的非得帶你走這一趟？”

徹底放棄謝重讕，玄月掌門心裏比誰都難受，怒氣也更難遏制——他竟真的自以為是到這個地步，但凡多為太虛宗考慮一分，也不會這麽輕率地替花雪雲求藥。

淩雲宗那幾個弟子說得對。

謝重讕就是順風順水習慣了，沒遭受過社會的毒打，還真以為普天之下皆他媽，全世界都得圍着他轉。

早知道有今天，就該把他扔到魔域裏喂魔物，也不至于被他氣個半死。

耳提面命那麽多，還是只記得他那小徒弟。

戀愛腦果然要不得。

淩雲宗的弟子們不僅看得通透，總結得也很到位。

玄月掌門凝視着滿臉驚愕的謝重讕。

“自今日起，你不再是太虛宗長老了，回宗門之後我會向所有人宣布這件事，長老指環我就收回來了，你自己回去，帶着你那小徒弟滾吧。”

說話間，一道真氣強勢卷襲向謝重讕。

元嬰修為的他哪裏抵擋得住盛怒的洞虛修士毫無保留的出手，幾個呼吸之間就被玄月掌門以宗門密法廢除了修為。

他狼狽倒地茍延殘喘。

往後即便能恢複也不可能再修習太虛宗的內門功法。

沒有搗毀他的丹田，廢掉他的筋脈，讓他徹底無法再修煉，已經是玄月掌門最後的仁慈。

只不過也沒那麽重要了。

離了太虛宗的謝重讕如果還能把修為練起來，他倒是會高看他幾眼。

可他有種強烈的直覺。

謝重讕這輩子就止步于此了，過去的榮光和現實的落拓會成為他一生的夢魇。

何況還有個心魔呢。

寧心微遠遠望着，想起自己窺見的未來裏沒有後續，她被魔物吞噬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她都沒做什麽，男女主角就自己折騰到這個地步。

也算給那個自己報仇了吧。

從今往後，她就只是寧心微，重建上古仙門的淩雲掌門寧心微。

作者有話說：

好了，讓他們互相折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