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山西省平陽府, 一陣狗吠聲打破了清晨的平靜。

平陽知府宋為民被嘈雜聲吵醒,推開身邊的小妾,啞聲喚人:“外頭發生了何事, 大清早的因何吵鬧?”

管家早已經守在門外了, 此時聽到自家老爺的召喚,輕嘆了口氣,進去回禀:“回老爺, 沒有人鬧事,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一群野狗,沖着府上狂吠,老奴已經讓人去驅趕了。”

“嗯。”宋為民臉色不虞地揮了揮手, “趕緊趕走,讓人知道了估計又得辱罵本官是狗官了。”

管家擡起眉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老爺的臉色, 見老爺面上只是煩躁,并沒有生氣後,弓着腰退了出去。

管家一邊往門口趕,一邊想着老爺為官後的變化, 不時地搖頭嘆息。

變了變了, 壯志未酬少年郎最終成了助纣為虐功利客, 可嘆可嘆……

朱紅大門外,那群聚衆鬧事兒的野狗還沒有被家丁們驅散。

管家躲在家丁身後看着宛若瘋癫的狗群,心裏産生了不好的預感。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 他家老爺因為平陽府幾個村莊地動的事兒在老百姓之間的名聲本來就不好。

等會百姓出門了, 要是看到了這場鬧劇, 還不知道會怎麽胡亂編排他家老爺呢。

一旁的家丁提建議:“馮管家, 這群野狗看着土憨土憨的, 實則精明的很, 趕跑了過會兒又會跑回來,要不讓您去請示一下老爺,派府兵将這且畜生們打殺了吧?”

管家皺眉:“都是生靈,別添殺孽,它們興許是肚子鬧饑荒了才上門來的,你去夥房提點剩飯剩菜放到旁邊的巷子裏,有東西吃了他們自己就跑開了。”

家丁嘴上應是,心裏卻在罵馮管家的假慈悲。

打死幾條狗是添殺孽,那麽多人命又算什麽,也沒見着馮老兒為那些吃不上的災民們說上幾句好話!

然而馮管家不知道的是,這群狗可不是無家可歸的野狗,每一條狗都有名有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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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它們跑到知府的門前鬧事,也是聽人命令,為大戲開幕做準備。

幾個時辰之前。

距府城幾裏之遙的鎮上,往日鎮上最熱鬧的大路上,游蕩着一臉麻木的婦孺老人。

直到看到一群風塵仆仆歸來的男人們,婦孺老人的臉上才添了一點活氣。

一位長相秀妍的女人紅着眼眶迎了上去。

男人之中走出一個瘦高個兒,上前抓住了女人的手,“狗剩娘……”

被稱為狗剩娘的女人眼神期盼地看着自家男人:“他爹,有……有收獲嗎?”

瘦高個兒男人小心翼翼地将衣服的口袋打開,“只有這些了,不過我們馬上就不用擔心……”

“咳咳!”一聲清朗的咳嗽聲讓瘦高個兒将未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胤禩一行人混在了災民之中,一路上打聽着情況,跟着災民隊伍回到了他們的家。

這裏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

到處都是斷壁殘垣,災民們在自己支起的棚戶裏頭暫時寄身。

胤禩注意到,鎮上唯一的出口處有府兵守着,他們進來時,胤禩注意到府兵有計算人數的動作。

不過幸好他們只管人有沒有少,多出來的人被自動劃分成從其他地方來投靠的難民。

因此胤禩在瘦高個兒男人出聲時阻止了他。

現在還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不然會讓他和阿寶陷入危險之境。

瘦高個兒男人能成為這些人的領頭人,也是有幾分機靈在身的,遂放大嗓門道:“狗剩他娘,咱老嬸家那邊也發生地動了,這是老嬸家的弟弟妹妹,來投靠咱們一段時間!”

那邊一直不懷好意地盯着這邊的府兵聽到瘦高個兒的話,也放下了警惕,又和同伴說起了知府家後院的一些花邊消息。

胤禩跟着瘦高個兒男人往他們家的簡易棚子走去。

阿寶被胤禩抱在懷裏,臉一直埋在對方的頸窩,等到離開了府兵的視線,阿寶才将頭擡了起來,面色沉重地看着災後的場景。

阿寶看到夾着尾巴在斷壁殘垣之中閃過的家犬的身影,和胤禩道:“八哥,他們這樣隐瞞災情,不怕被朝廷發現嗎?”

胤禩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高官厚祿跟前,總有一些人會铤而走險。”

也許有一天,他也會為了某些東西變成這樣。

阿寶心情沉重。

狗剩娘擰着自家男人晚上的肉,秀妍的臉上全是委屈。

“咱們家是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嗎,還往家裏領人?東西本來就少,咱們吃什麽?喝西北風去?”說着女人就落下淚來。

誰不想熱情地招待親戚,但是也得看看是什麽時候啊,自家都吃不飽了,哪有能力收留親戚。

況且,她嫁給男人這麽多年,也沒聽說過男人有這號親戚呀……

狗剩娘向跟在他們身後的胤禩二人投去了懷疑的目光。

胤禩桃花眼彎了彎,回了狗剩娘一個溫潤的笑。

狗剩娘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反應過來後頭刷的一下別了回去,臉上燒了起來。

乖乖!她這表嬸家的弟弟長得是真的俊氣。

不過……再俊也不頂飽啊!

狗剩娘鑽進棚子裏頭,不一會裏頭就傳出敲敲打打的響聲。

瘦高個兒男人一臉尴尬,“你們不要生氣,俺這婆娘不知道情況,以為你們是來吃白飯的,誤會你們了,這災年……有口吃的容易……”

胤禩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喬大哥不必解釋,我們懂得的。”

“诶!那就好!那你們……什麽時候能讓官府給咱們放糧食啊?”男人不好意思地問道。

胤禩攥了一下阿寶的手,代替阿寶回道:“喬大哥別着急,再怎麽快也得等到天亮,您說是不是?”

“況且您也看到了,我和妹妹勢微力弱,總得好好謀劃一下,不然別說為大家出頭了,我們兄妹怕是會成為最先被打死的出頭鳥,喬大哥你也不想看着我們兄妹兩個出身未捷身先死吧?”

胤禩永遠是笑眯眯的樣子。

胤禩笑起來不似太子那般看似風光霁月,實則給人壓力。

他的笑如同春風一般,能将人心裏的不安撫平。

瘦高個兒為了不影響兩位救星謀劃,強行将生悶氣的妻子從棚子裏頭拽了出來,把他們家裏唯一的私密空間留給胤禩和阿寶想計謀。

棚子裏除了阿寶和胤禩兩人外,就剩下一張瘸腿的木板床,以及床上的真無齒小兒一個和皮包骨老黃狗一只了。

這也是被胤禩稱做喬大哥的瘸腿男人一家全部的家當了。

胤禩看着護在小主人身邊對它們充滿警惕的老狗,和阿寶道:“這裏的倒是友善。”

阿寶不解:“八哥為何這樣說?”

雖說落草為寇是有苦楚,但是因為自己的難處去搶奪別人的東西,阿寶雖然同情他們的遭遇,也願意幫他們,但說他們友善阿寶實屬不理解。

尤其這話還是從她八哥的嘴裏出來的。

胤禩指着床上和小主人同樣瘦弱的老狗,“你瞧,那些人哄搶我們的糧食時的樣子你可記得,但是他們即便如此,也沒有将家裏養的狗殺掉果腹,不是友善是什麽?”

阿寶恍然:“好像是這樣,但是……”

人都是複雜的,阿寶始終秉持這點,不殺家犬是為情義,但是搶奪他人財物卻是不善。

不過現在不是争辯這些的時候,阿寶問:“八哥,我之前答應幫助他們是不是太草率了,爹爹讓奴兒哥哥他們留在京城就是怕更多的人知道咱們的蹤跡。”

“我大開海口承諾讓官府為他們放糧,到時候咱們的身份肯定就瞞不住了,我倒罷了,我願意承擔自己的一時意氣帶來的麻煩,但是卻連累了八哥……”

阿寶心虛地低頭,她上輩子受過的教育讓她的情緒極容易受到感染。

胤禩從小就習慣了替胤禔背黑鍋,因此也沒有因為阿寶的插手而不高興怎麽的。

不過他大哥可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替他受累而和自己道過不是。

胤禩擡起手溫柔地拍了拍阿寶的腦袋:“八哥不覺得被連累了,阿寶你一個小姑娘都敢為老百姓請命,八哥堂堂一個男兒,從小受百姓們的供養,你怎知八哥就不願意為百姓們出力了?”

阿寶是真的佩服他八哥的情商,他就好像一個會一直反射陽光的鏡子,讓他身邊的人都暖呼呼的。

“那咱們兄妹就當一會正義的使者,替皇阿瑪鏟除這些為官不仁的蛀蟲!”阿寶舉起拳頭,欲與她八哥碰拳。

胤禩笑着,順着阿寶的意思,舉起拳頭和阿寶碰了碰,“好,那等回京了阿寶可要好好和皇阿瑪講講八哥的好話。”

“沒問題!”阿寶對胤禩眨眼。

兩人的拳頭之間徒然加入了一只狗爪,“汪!”

阿寶和胤禩頻率一致地轉頭,對上了一雙精神奕奕的狗眼。

“汪!”大黃也要為主人家出一份力。

胤禩多少也是要點面子的,人不與畜同游,胤禩收回了自己的拳頭。

“阿寶,既然決定出這個頭了,那我們就得做好和這群欺上瞞下之徒周旋的準備,八哥知道你有皇阿瑪贈你的腰牌,但是在這遠離京師之地,別說是皇阿瑪的令牌了,即使是皇阿瑪親自來了,他們也能說成是假冒的。”

“啊?”阿寶沒想到那些之前在電視劇上看到的情景真的會發生,“那他們是不是還會想辦法把咱們給除去?”

胤禩挑眉:“确實,八哥倒是小瞧阿寶了,阿寶知道的還不少。”

阿寶汗顏,“那咱們該怎麽辦?”

胤禩伸出兩個指頭,“其一,等直隸派的援兵,信已經送出去了,最早今天下午,最晚明早,等直隸的人接手了這裏,糧自然就放下來了。”

阿寶點頭,這确實是最穩妥的辦法,“那第二個辦法呢?”

胤禩一派開玩笑的模樣:“第二個辦法就是等那些惡官自己醒悟過來,為了将功贖罪,那時候自然是咱們說什麽他們做什麽。”

阿寶喪氣道:“怎麽可能自己醒悟過來呀……”

“所以咱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喽。”胤禩一笑。

“汪汪汪!”大黃狗不同意。

胤禩僵着臉抹去臉上被大黃狗噴上的口水。

阿寶卻臉色大變,“大黃你再說一遍!”

“汪汪汪!汪……”狗眼裏充滿了恐懼。

阿寶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八哥!不能等……我們等不了了!”

胤禩臉色怪異地看着一人一狗,“這……是什麽意思?”

“大地動要來了!八哥,我們必須通知官府,讓官府們趕緊安排百姓們避災,糧食……對!提前将糧食運到安全之地……”阿寶語無倫次。

胤禩眉頭越皺越緊,“阿寶,不要着急,說慢一點。”

阿寶将老黃狗表達的意思講給胤禩,胤禩的表情從緊張慢慢地變成難以置信。

“阿寶,你說你能聽得懂動物說的什麽?”胤禩怕外頭的人聽到,聲音放的極小。

阿寶表情慌張,“八哥,之前遲遲不把爹爹派我們來山西的目的告訴你,就是為了隐瞞着這個秘密,地動來臨之前,動物往往是最先知道的。”

為了增強說服力,阿寶命令老黃狗:“大黃你轉個圈。”

大黃狗順從地原地轉了一圈。

胤禩臉上動搖,但并沒有完全被說服。

阿寶:“大黃,劈叉!”

老黃狗不敢相信人類幼崽竟然竟然對它提出這麽過分的要求,但是為了拯救自己的主人,老黃狗囧這一張狗臉,勉勉強強地用後腿劈了一個叉。

胤禩終于相信了,想起了阿寶第一次生辰宴上喜鵲慶生的盛景,喃喃道:“原來如此……”

“既如此,阿寶你再幫八哥與這位……這位黃小友溝通幾句。”胤禩自己就覺得離譜。

阿寶點頭之餘,想的竟是她八哥不愧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八賢王,對一只狗都能這麽有禮貌。

胤禩想了想,問道:“動物在危險感知方面的确勝過人類百倍,不過黃小友所說的馬上是什麽時候,能否具體一些?”

“汪汪汪?”

阿寶扯了扯嘴角:“它也不知道,它們只能感知到地動的時間就在最近,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現在!”

阿寶話音剛落,二人所在的棚子就晃動了起來。

“不是吧!”

阿寶和胤禩一人抄娃一人抄狗從棚子裏沖了出來。

用木頭和茅草樹枝搭起來的棚子轟然倒塌。

阿寶抱着狗趴下。

“地動了,大家快跑!”

“……”周圍一片寂靜。

狗剩娘感激地從胤禩懷裏接過自己兒子,語氣溫和地和阿寶解釋:“妹妹,快起來,早一個月前就地動過了,不會再發生大的地動了,看把你吓得。”

阿寶擡起腦袋往回看,原來只有狗剩家的這個棚子塌了。

瘦高個兒查看後尴尬道:“是俺家支撐棚頂的木頭爛了,對不住啊……”

虛驚一場。

胤禩将阿寶從地上拉起來,提醒周圍的百姓:“諸位還是不要放松警惕,說不定之後還會有更大的地動發生。”

“胡說什麽!再敢胡說就将你小子的腦袋給擰下來!”一個身高馬大的府兵聽到動靜過來查看,正好聽到了胤禩的提醒。

胤禩笑了笑不再多言。

之前在路上和阿寶搭過話的年輕男人這時站了出來,問府兵:“官差大哥,天亮了,我們還能不能再出去一趟?之前帶回來的東西完填不飽家裏人的肚子……”

官差今日心情不爽,冷哼一聲道:“不能!”

年輕男人看了一眼胤禩和阿寶的方向,語氣帶上了急切:“上頭不是說只要有家裏人在鎮上,我們就可以出去謀吃用的嗎?”

官差一腳将年輕男人踹倒:“官爺說不行就是不行!”

這下百姓們坐不住了,他們不出去可以,但是他們帶着的這兩個貴人必須得出去,不然他們是真的一點活路就沒有了。

“不出去可以,但是必須把喬家的這兩個親戚給趕出去,他們剛才說還會有地動發生,太不吉利了!”不知道誰家的婆娘站了出來,眼神閃爍地喊道。

婦人的話仿佛水入油鍋,人群瞬間炸了起來。

“對!必須把他們趕出去,我們帶回來的吃食本來就少,憑什麽養兩個外鄉人!”

“趕出去!”

胤禩和阿寶對視一眼,他們明白百姓們的意思了。

阿寶眼睛一紅,戲精附體道:“求求你們不要将我和哥哥趕走,我們吃的很少的。”

“官差哥哥,你穿的衣服真好,您家裏肯定有錢,您不會看着我和哥哥餓死的對嗎?”阿寶怯怯地看向一臉殺氣的府兵。

府兵嘴角抽搐,向來是他占別人的便宜,什麽時候敢有人把注意打到他身上了?

“滾!要飯去吧!兩個小廢物!”府兵将胤禩和阿寶推搡了出去。

老黃狗沖着站在鎮外的兩人叫了兩聲。

胤禩問阿寶:“什麽意思?”

“額……大黃說讓咱們等等它,它去搖幾個兄弟一起來幫咱們?”

真是社會狗。

阿寶感嘆,不過……

“八哥,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讓壞人自己醒悟的确難,但是咱們可以先攻破敵人的心理防線!”阿寶眼裏閃着莫名的光芒。

時間回到最初。

馮管家讓人從夥房搬出了一盆又一盆的剩飯剩菜,試圖将這些野狗們吸引走。

但是這群野狗的意志力十分堅定,縱使哈喇子将他們府前的青石板浸地濕亮,也沒有一條狗跑去小巷子裏吃東西。

大黃站在狗群中間,明顯是這群狗的精神領袖,“汪汪汪!”

兄弟們!堅持住!今天我們用了這頓,我們主子就永遠沒有了下頓!

剩飯剩菜有什麽香的,主人的臭臭才是最好吃的!

如果餘生吃不到主人的臭臭,那狗生還有什麽意義!

聽我號令,一起叫!

“汪!汪汪!汪汪汪!”

馮管家被這整整齊齊且有節奏的犬吠聲震驚到了。

難道……真的是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他們老爺的所作所為了,才派這些動物來警告他們?

馮管家止住欲拿石頭投擲野狗的家丁,“不要動手,你們在這守着,我去見一趟老爺。”

馮管家心事重重地往老爺的書房走去。

不行,他得勸勸老爺,不能再讓老爺繼續犯錯誤了!

宋為民聽着外頭的犬吠聲,心煩意亂,手裏的毛筆怎麽也握不穩了。

“砰砰砰!”敲門聲想起。

毛筆從宋為民顫抖的手心滑落,在紙上留下一道刺眼的墨跡。

“誰!”

馮管家苦着臉應聲:“老爺,是奴才……”

宋為民深吸一口氣:“馮叔,進來吧。”

馮管家悶着頭将自己心裏的不安說了出來,老淚縱橫道:“老爺,回頭是岸啊……老奴答應老夫人照顧好您,要是……要是……哎!老爺,收手吧,咱們還有彌補的機會……”

宋為民走到書房的屏風後頭,看着代表了他這多麽年奮鬥成果的朝服,神情恍惚道:“馮叔,我還回得了頭嗎?”

一只烏鴉從窗外飛了進來,銜住宋為民官帽上的翎羽,沖着宋為民啊啊叫了兩聲,刁起翎羽就飛走了。

馮管家看了個正着,手指顫抖地指着飛走的烏鴉:“老爺……老爺!回頭吧!”

宋為民腦袋發悶,腿腳一軟跌坐在地上。

“娘……這是你給兒子的警醒嗎……”

宋府外的一家茶樓上。

胤禩看着阿寶手裏撇着玩的翎羽,忍了許久還是開口了:“阿寶,八哥真佩服你,怪不得皇阿瑪如此寵愛你,你分明是上天賜給我們愛新覺羅家的福星。”

“八哥你不要說了!”阿寶臉紅地将手上的翎羽扔給胤禩。

上輩子在福利院時,因為她這個能力,所有人視她為異類,剪她的衣服,澆濕她的床單。

即使長大後,所有知道她特殊的人還是會遠離她,孤立她。

但是到了這個被後世稱為封建落後的時代,她卻成了家人和朋友的福星。

對了,百姓們也稱她為福星公主。

熱意從阿寶的胸腔之中一路沖到眼眶,阿寶揉了揉眼睛,擡頭對胤禩羞澀地笑了笑。

“八哥,應該差不多了,咱們上門吧。”

胤禩揉了揉小姑娘軟塌塌的發絲,“走吧,我們家的小福星。”

阿寶悶頭加快速度,八哥真是讨厭!

大黃見真正的主人公上場了,帶着自己搖來的兄弟們撤走了。

家丁們還沒搞清楚這群野狗們為何突然散場了,就看到一高一矮兩個鐘靈毓秀的貴氣人目标明确朝他們走來。

先敬羅衣後敬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胤禩帶着阿寶換上了一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打扮。

守家也帶着人從街頭跑了過來,“等等我!”

家丁機靈地上前作輯:“請問兩位貴客,可是要拜見我家老爺?”

胤禩友好地對家丁笑了笑:“正是,我和妹妹從京城遠道而來,特來拜見平陽府知府宋為民宋大人。”

家丁一聽人家連自己老爺的名號都報上來了,忙不疊地請人去前廳等候,“二位先随我來,容我去給我家老爺禀告一聲。”

胤禩還是笑着點頭,看着家丁一路小跑着消失。

宋為民剛被馮管家從地上扶起來,就聽到府上人禀報有京城來客,差點又跌了回去。

“老爺可要去見兩位小客人?”

宋為民一愣,“兩位?小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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