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五）

1、

林橙沒有辯駁，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蘇喻受不了他的猶豫，拉住林橙的手，對躍潮說：“躍潮，帶我們回20年前，我要他好好看看清楚。”

躍潮帶他們回了20年前。

那時候，林橙才8歲，而南山只4歲。林橙家剛搬到南山家隔壁，南山的母親，沈念柔帶着兒子去串門。

那是林橙第一次見南山，他小時候特別可愛，眼睛圓溜溜的，又黑又亮，像星星一樣熠熠生輝的盯着林橙手中的棒糖看。

林橙發現了，問他：“你想要這個？”他舉起手中的棒糖，搖晃了下，他的手往左邊搖，南山的眼睛就滴溜到左邊，往右，南山的眼睛也跟着往右，有趣極了。

“想要嗎？”林橙再次開口問。

南山可能礙于沈念柔在場，即使想要棒糖，也嘟着小嘴，不開口。

林橙見了，便說：“不要算了。”他說完，就把棒糖推入口中，急的小南山跳起來，拍打林橙的腿，他嘴巴含糊不清的念着：“要，要，要……”。

林橙笑着把含着的棒糖推到南山面前，南山想也沒想，就推入口中，吃的津津有味。

林橙和南山的相識，就在于一根棒糖。偶爾小孩子真是一種很天真的生物，林橙一開始也這樣覺得，後來南山漸漸長大了，他才發覺，天使是會惡魔并存的。

2、

南山6歲，林橙10歲。

這是林橙父母離異的一年，也是南山逐漸成長的一年。

其實那個時候，林橙已經上學了，上學意味着會結交同齡的朋友，而林橙也上了小學，學業上也開始忙碌起來，很快就小生初了。

他們的感情本該逐漸淡化，可奇怪的是，他們情義更加牢固。

Advertisement

南山不愛說話，特別是和陌生人，用林橙的話就是從小個性就有些孤僻，奇異。他和周圍的小孩也玩不到一塊兒，除了林橙。

“喂喂喂，你們做什麽吶。”林橙放學回家，在路上看見了被一群小孩欺負的南山。

“你沒事吧，腿有磕破嗎？”林橙一手背着書包，一手拉住南山的手。

南山回他道：“沒事。”

“去我家，我請你吃冷飲。”

“我要草莓味的。”

“好。”

蘇喻如何也想不到，現今如此毒舌，霸道，威風淩淩，能把男演員罵哭的南山導演，曾經是個受人欺負的小屁孩，并且愛吃棒糖和草莓味的雪糕。

3、

同年，暑假。

南山睡在林橙家裏。

半夜，林橙父親回來，他母親坐在沙發上，不久之後，他們開始争吵。

“你去哪裏了？”

“公司開會。”

“開會開到晚上12點，還開到一身香水味。”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你和那個女人出去逍遙，讓我一個人看着你兒子，給你做主婦，變黃臉婆，你問我想說什麽？”

“你看着兒子？你做主婦？你嫁給我以後，你做過一頓飯嗎？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你還有臉說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男人的事情，我不想提罷了。”

“幾百年之前的事情拿出來說，有意思麽。”

“幾百年前，前幾天我還接到一個男人的電話類，一聽見我的聲音就挂斷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裏搞什麽，兒子是不是我的，還要打個問號列，我找個女人替我生個親生兒子，怎麽了，總好過替你養兒子……”。

“啪”一聲，“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林橙之後沒有聽到聲音，因為南山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林橙以為他睡着了，沒料到他還醒着。他也伸手捂住南山的耳朵，他們兩個什麽也不說，就這樣躺着，捂住對方的耳朵，望着對方。

4、

之後不久，林橙的母親就拖着行李箱離開了。

林橙搬去了南山家裏，因為他母親的離家出走，他父親的晚歸，使得他無人照看。

晚上，林橙與南山躺在床上，窗開着，熱風吹進來，房裏開着風扇，放在床的側面，對準南山和林橙的臉吹，可還是嫌熱。

南山突然開口問林橙：“他們離婚你怎麽辦？”

林橙玩笑的回：“那我就住你們家喽。”

南山到底還小，居然說：“好啊，好啊，那我們可以一起玩了，我爸新給我買了套游戲卡，我們明天一起打。”

林橙聽了，就笑，他問南山：“你想我和永遠在一起？”

南山雖然小，不過也懂得事理，不再是4歲幼童。他回道：“我只想和你玩兒，不想和你在一起，爸爸和媽媽才會永遠在一起。”

“你這意思就是利用我啊。”

南山裝傻道：“什麽是利用。”

“想和我玩兒，卻不要和我在一起，就是利用啊。”

南山回：“那我就是利用你吧，怎麽樣？”

南山說完後，林橙就開始大笑起來。

林橙已經忘記他大笑的理由，可能是被南山傻逼的語氣所震感，可能是由于南山有恃無恐的回答。他記不得當時的想法，只記得自己回南山：“不怎麽樣。”

5、

只是很可惜，說永遠在一起的，總是很快風道揚镳。

南山父母離婚，預期之內的事情，只是沒有料到，南山父親會搬走。也許是為了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或者是新歡不在這個城市，又或者新歡不喜歡繼續住在這間屋子……也許沒有原因，只是想搬走，就搬走了。

大人可以毫不顧忌小孩的感受，說走就走，所以小孩可以不顧及大人的感受，說哭就哭嗎？答案分明不是不可以，因為那樣必定要被胖揍一頓。

南山和林橙的分別沒有嚎啕大哭。那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林橙以為南山那天不在家，他以為他在上課，其實南山那天在，只是他沒有出現。

南山知道他才6歲，即使他哭，他惱，他哀求，也沒有用。他第一次明白現實殘酷而冷漠，即使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你還是那樣無力去改變。

那天，他站在窗口，從上往下看林橙，他不再似從前那樣高大，站在父親旁邊的林橙顯得那樣渺小。南山想，總有一天，他會長得比林橙高，林橙壯，林橙酷，最重要的是，比林橙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