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你一定要這樣嗎?

宋音離沒有過來鬧,慕容暄也沒有過來看她,倒是讓宮南絮的耳根子清靜了不少。

她知道,尹兆平日日都有派宮人在行雲宮外面留意着她的動靜。心裏也清楚,那個在流光殿上早朝,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折,在長央殿中歇息的人,時時刻刻都有在留意的她的動靜。

可是這算什麽?是對她心生愧疚嗎?還是怕她會逃出宮外?他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這副身子,就算是想逃,還能逃得了嗎?

一連串的猜疑,譏诮,在宮南絮的腦海裏散開來。

“娘娘,該歇息了。”

見她靠在軟枕上生愣了好半天,無雙走到她面前提醒她一聲。

“嗯。”

她應了一聲。

這幾日來,宮南絮已經開始會開口跟她說上幾句話,只是話說得還是極少的,只是一些簡單的應答而已。

可是她能開口,無雙已經很開心了。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只會一個人默默的發呆,也不理會她,不曾開口說話。

喝下太醫過來開的藥方,宮南絮的身子也在慢慢恢複,只是恢複得極慢,內力全然散失對一個多年習武的人來說,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這幾日來,無雙日日夜夜都守在她的軟榻前,半步也不敢離開。除了尹兆平私下裏的特意囑咐外,她也怕她會出什麽事。

但是,宮南絮是出了奇的平靜,對她做的任何事都極為配合,沒有一絲不情願。

這樣的她,與之前的那個宮南絮相差太大了,讓無雙的心裏十分難受。

不過,無雙是斷不敢在她面前流淚的,只會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她心裏本就沉郁,無雙不敢再在她沉郁的心口上添上任何一絲煩雜的情緒。

看着宮南絮閉上雙眸後,無雙便也靠在她的軟榻邊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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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接連過了好幾日後,這一日,走出行雲宮要去幫宮南絮煎藥的無雙突然被尹兆平叫住。

“尹總管...”

無雙愕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他。

“這幾日,夜裏你不必在寧妃娘娘的軟榻前守着了。”尹兆平等她走過來後,開口對她說道。

“為何?”她沒忍住,直接開口問了一句。

“你只管聽我的吩咐便可。”

尹兆平沒有跟她解釋,只淡漠地回了她一句。

微微愣了一下,無雙還是規規矩矩地回他,“是,尹總管。”

到了夜裏,扶着宮南絮躺下,等她入睡退出行雲宮外後,無雙才知曉慕容暄是想趁着她入睡之後過來陪陪她。

見慕容暄和尹兆平走過來,她趕忙低頭颔首,退了下去。等慕容暄進去後,尹兆平便将宮門合上,在宮門口守着。

慕容暄本想宮南絮的身子好得差不多後,再過來看看她。可是,等了這麽多日,又聽了太醫說她的身子恢複得極慢之後,他等不了了,便讓尹兆平想了個法子。

不過說實話,尹兆平想出來的這個法子倒是不錯,能夠讓他安安靜靜守着她,不必擔心她見到他會動怒又傷到自己的身子。

呃...就是會讓他上早朝的時候,少了點精氣神兒。

宮南絮睡得正熟,絲毫未察覺到有人來到了她的面前。慕容暄伸手,撫上她光潔的額角,眸中暈開一抹疼惜。

他的指腹,輕輕劃過她額角的肌膚。生怕将她弄醒,所以他的力道是極輕的,多一絲力道心都會被揪一下。

那一抹疼惜褪去後,覆上的是一層黯然。以往,若是他在這個時候來到她面前,離她還有十米遠的距離,她定能察覺得到。如今,就連他将手撫上了她的額角,她卻連一絲反應都沒有。

“若是怪朕能讓你的心裏好受一點,那便怪朕吧。”他将她泛着微涼的手,握進手掌心裏。

陪了她一整夜,天微微亮時,尹兆平從外面走進來,輕輕喚了他一聲,“皇上,該走了...”

他睡得極淺,聽到尹兆平的叫喚聲,當即睜開雙眸,把宮南絮的手放入被窩裏,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皇上,聽宮人說,皇後娘娘昨夜去過長央殿,一會下了早朝之後要不要去華霜殿一趟?”

出了行雲宮,尹兆平跟在他身後問道。

慕容暄未停下腳步,只淡淡回了他一句,“不必。”

“是。”如此,尹兆平便不再多言了。

宮南絮醒來時,見守在她軟榻邊的是無雙,眸色微微恙了一下,爾後開口問她道:“昨夜除了你可曾有人來過?”

無雙立刻搖了搖頭,“除了奴婢一人,未有其他人來過娘娘的寝宮中。”

她收回眸光,長長的眼睫毛動了一下。可是,昨夜為何好像聞到了那抹熟悉的清香味?

“娘娘,您是不是做夢了?”無雙假意問她一聲,将她從軟榻上扶起來,靠在軟枕上。

宮南絮搖了搖頭,“那興許是我睡昏頭了。”

無雙趕忙說道:“所以呀,您得經常到外面去走走。”

如今她這副身子已經能夠下床行走,可是她卻拒絕到外面去,總想在被窩裏待着。這一點,讓無雙有點頭疼。

果然,她依舊如前幾次那樣,微微搖頭說,“不去。”

無雙輕輕嘆了聲氣,只好一如既往地伺候她梳洗,讓她用早膳。宮南絮每一次都吃得極少,總說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若不是在喝下湯藥之前要吃下幾口東西墊肚子,想必她連吃都不會吃一口。

以往每次早起練劍回來,她雖說不會狼吞虎咽,可胃口是要比一般的閨房女子要大上一些的。

這一次從梁州城回來後,卻連一小碗粥都喝不完了。無雙也不能強迫她,她心裏知曉,有些事須得慢慢來。

昨夜去長央殿撲了個空,沒有如願見到慕容暄的宋音離這回沒有到行雲宮裏去鬧,有慕容暄的警告在那裏,她不敢去。

但是,亦沒有到禦書房裏去找他,這一點,讓慕容暄覺得有點蹊跷。到了傍晚時分,慕容暄批閱完奏折從禦書房裏出來時,倒是遇上了朝他走來的宋音離。

“暄哥哥,離兒想着你方才批閱完奏折,還未用過晚膳,所以來找你與離兒一同回去用晚膳。”

她跑上前,挽上他的手臂。

“你若是向讓朕過去用晚膳,派人過來跟尹兆平說一聲就行了,何必要親自跑過來一趟?”

慕容暄側過身子,凝着她。

“離兒整日待在華霜殿中也無事可做,便想着多出來走走。不過,離兒直接這麽過來找你,讓你不開心了嗎?”

她擡起頭,小心翼翼地問他。

慕容暄凝向她的眸子微微滞了一下,爾後揚起唇角,“沒有。”宮道上挂着的燈籠光照在他冷冽的面龐上,添上了一絲柔和。

“如此,離兒便放心了。”宋音離散開眉眼,牽出一絲喜悅,趕忙拉着他往華霜殿而去。

用完晚膳,宋音離央求慕容暄在殿中多陪她一會兒,從她要到禦書房中去找他時,慕容暄便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此刻倒是也未有拂去她的挽留,只開口與她說道:“那朕就再陪你一會兒。”

“嗯!”

宋音離唇角漾開一抹笑意,高興地點點頭。

可是她的興致好得很,下一刻便讓畫織将古琴拿來,擺在慕容暄面前,“暄哥哥,離兒好久都未見到暄哥哥撫琴了...”她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靠在他的肩頭上。

“好,朕給你彈首曲子。”

下一刻,光潔修長的手指頭已覆在琴弦上,傳出一陣悠揚的琴聲。畫織将鎏金爐裏的熏香點上,有一縷輕煙從鎏金爐頂袅袅升起。

宋音離從慕容暄的身邊站起,随着悅耳動聽的琴聲翩翩起舞,婀娜的身姿在慕容暄的眼前飄來拂去。

以前的他,是比任何時刻都想讓眼前的這一幕能早日到來的。

突然,“嘭!”地一聲,古琴上有一根弦被慕容暄弄斷了,他的指馥間,有鮮血流出。

他收回看向宋音離風姿綽約的身姿的眸光,低頭凝向斷了弦的古琴。

宋音離輕叫一聲,急忙跑到他身旁,抓起他的手,“暄哥哥,你的手...”她拿出自己的絲帕,纏上他還在流血的指馥,爾後轉過身去對畫織喊道:“去将太醫叫來!”

很明顯,她比他還要緊張他的傷勢。

“離兒,朕沒事。”

慕容暄寬慰地笑了一下,要将她捂住自己受傷的手指頭的手拿下來時,被她拒絕,“都流血了還說沒事。”她沒讓慕容暄将她的手拿下來。

“比這重的傷朕都不知曉受過多少回了,這一點不過是皮外傷,不會有什麽大礙的。”

“都怪離兒,若不是離兒執意讓你撫琴,你就不會将手指弄傷了。”她垂下眉頭,泛着漣漪的眸子裏滿是自責。

“傻瓜,朕都說了不礙事了。”慕容暄将手覆到她的發絲上,倒是要反過來撫慰她。

“皇上,皇後娘娘,太醫來了。”畫織從太醫院中趕回來,站在他們身後提醒一聲。

“趕緊替皇上看看。”

宋音離急忙讓開,讓手拿藥箱的太醫上前去給他包紮指馥上的傷口。

“是。”

那名太醫走上期,仔細替慕容暄包紮着。

等太醫走後,宋音離命人将斷了弦的古琴拿下去,爾後轉身對慕容暄說道:“暄哥哥,回去之後聽太醫的話,萬不可讓傷口碰水了。”她走過去,幫他撫平胸前的錦衣。

“嗯。”

慕容暄輕柔地回了一聲,爾後與尹兆平一同走出華霜殿。心底卻劃過一絲詫異,宋音離沒有向以往那樣,将他挽留下來。

“小姐,皇上的手受了傷,您應當更有将他留下來的理由了啊,為何還要讓他離開?”

畫織一邊幫她解下身上的外衣,一邊不解地問道。

“你也知道,他心中急着去看宮南絮,不然不用我留,他也會留下來。”宋音離伸開雙臂,讓她将外衣解下。

畫織嘆了一聲氣,“如此,您就更不該讓皇上走了。”

宋音離轉過身子來,反問她一句,“若是我不讓他去看宮南絮,怎能讓他對我心生愧疚?”

畫織這才恍然大悟,“是奴婢愚鈍了。”

她微微揚起唇角,昏黃色的燭光落在她白皙無暇的臉龐上,勾起一絲陰狠,“就像爹娘說的,與善于謀略的宮南絮鬥,我若不是不學會工于心計一些,如何能鬥得過她?”

“小姐說的是。”畫織颔首應承。

慕容暄擡腳走進行雲宮的時候,宮南絮已經睡下了。無雙正在宮外候着他們到來,見慕容暄來了之後,她趕忙躬身退到一旁,尹兆平與她一同站在外面。

走到宮南絮面前,慕容暄在軟榻邊上坐下。将手拂過她消瘦的面頰時,慕容暄才想起他那只手指頭受了傷,許是手上纏着的紗布觸到了她的肌膚,讓熟睡中的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他急忙,将手收了回來。

好在她的眉頭只微微皺了一下,在下一刻便舒展開來,慕容暄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氣才慢慢松了下去。

從梁州城回來後,她本就消瘦了許多,聽無雙說她回來後吃得也極少,只吃幾口便不吃了,這張清隽的臉變得愈發消瘦了。

慕容暄的臉上,滿是心疼。這種心疼,只有在宮南絮看不到的時候,才會在他臉上悉數表露出來。

第二日慕容暄一下早朝,回到禦書房外便見到宋音離在那等着他,“暄哥哥,你的傷怎麽樣了?”她開口第一句便是詢問他的傷勢。

“已經不疼了,再過幾日就能好了。”他将手揚到她眼前,知道要讓她親自看過之後她才會放心。

“嗯,那離兒就放心了。”她将他的手拿下,握進掌心裏,“暄哥哥,離兒好久都未回到宋府裏去看爹爹和娘親了,想回去待幾日,可以嗎?”

宋音離今日來找他,是要跟他商量她回宋府的事。

“你想回宋府去?”慕容暄凝着她,話裏帶着一抹驚詫。

她點下頭,“嗯。離兒想他們了,想回去陪他們幾日。”她一副十分乖巧地模樣,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好,你想回去便回去,朕答應你就是了。”慕容暄開口應承,答應她的請求。

“我就知道,暄哥哥你一定會答應離兒的。”宋音離朝他漾開唇角,眉眼裏盡是笑意。

“去吧。”

慕容暄輕聲回她一句。

“嗯。”宋音離松開他的手,與畫織一同從禦書房前離開。等到那抹水藍色的輕紗裙從眼前消失後,慕容暄才回過頭對尹兆平說一句,“派人留意着宋府裏的動靜。”爾後,他便轉身進了禦書房。

“是。”

尹兆平躬身回道。

“離兒,你怎麽回來了?”看到她從宮裏回來,剛與宋孝炎一同回到正堂裏的林氏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宋孝炎倒像是知曉她會回來一般,開口與她說道:“離兒,這一回你倒是做對了。”

“你們父女倆在說什麽呢?我怎麽愈發聽不懂你們說的話了?”林氏看了一眼宋音離,又看了一眼宋孝炎,覺得這父女二人簡直是在唱雙簧,聽得她滿臉疑惑。

“娘,離兒就是想你們了,所以才回來看你們的啊。”宋音離走上前,挽起林氏的手。

畢竟跟在宋孝炎的身邊這麽多年,林氏的覺悟不算差,轉念一想心中便了然,她側過臉對宋音離問道:“可是你此刻出宮來,就不怕他們二人重歸于好嗎?”雖然知曉宮南絮不會輕易原諒慕容暄,可是林氏的心中,總歸是有些不太放心。

“與其留在宮中看着暄哥哥夜夜去到她那行雲宮中守着她,我還不如出宮來,這樣我也就不用忍不住日日想着怎麽去攔暄哥哥了。”

宋音離松開挽着林氏的手,無奈地坐到木椅上。這一回,她是拼盡全力在忍着的。

“也好,只有這樣,皇上才會覺得你是善解人意的,而不是招他煩的。”林氏也坐到木椅上。

“可是,皇上的心思何其深,你的這點心思他怎會看不出來?”未過多久,宋孝炎便将心中的憂心說出口。

“從暄哥哥方才在禦書房前與離兒說話的語氣中,離兒也聽出來了,他是有一絲詫異的。想必,是猜想不到女兒存了這層心思的。”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時,宋音離是極為不确定的,她從來都看不清慕容暄的心思,又怎能确定他不知曉她存了這一層心思。

“罷了,他總歸會覺得你在他面前變得懂事了不少。這幾日,你就先在府上待着吧。”

宋孝炎無可奈何地回了一句。

“嗯。”

說來,宋音離也覺得可笑得很。之前本就是慕容暄先喜歡上她,後來挖空心思千方百計将她從慕容寒身邊奪回來,可是他們二人溫存的日子才過了不到幾日,他便給一直空有虛位的宮南絮賜了妃位,一大半的心思都放在宮南絮身上。

有時候一個人待在華霜殿中時,她真想問問他,如今自己在他心中算什麽?可是這個心思剛生出來,她又害怕了,害怕從他口中聽到自己不願聽到的答案。

那樣的話,想必她會心如刀絞吧...

待在宋府中的宋音離以為宮中會是一片祥和的,可是她錯了。

在慕容暄去到行雲宮的第三個晚上,便被宮南絮察覺了。無雙一扶着她躺下後,她便假裝入睡。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便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是快要走到她的軟榻邊上,她才聽到的,轉過身來時,正好對上慕容暄那雙覆滿疼惜的眸子。

看到那雙眸子的那一刻,宮南絮瞬間愣了一下。以前的她,在慕容暄面前,是從未見到過他這個樣子的。他的那雙眸子裏,只會有冷冽,深邃,泛有那麽一絲柔意,偶爾劃過一抹心疼。但就是不會有像現在這般,眸中覆滿疼惜的時候。

可是,在梁州城中受到的煎熬讓她的理智變得十分清醒,她沒有被那雙覆滿疼惜的眸子蒙蔽雙眼,她的手緊緊抓着被角,冷聲問他,“你來幹什麽?!”這一次,連敬語都不用了。

慕容暄眸中的疼惜消散得很快,他走到她面前坐下,想要再靠近一些時,她往後靠了一下,躲開他朝她噴薄而來的氣息。

那抹氣息,帶了極重的壓迫感,讓她不喜歡,很不喜歡。

“朕來看看你,都不行嗎?”他坐在她面前,聲音極淡,不帶一絲別的情緒,讓人聽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放心,我還死不了,日後還可以繼續為你效力。”她說出口的話裏,句句帶刺。

慕容暄的眸光微微閃了一下,心底有一抹苦澀在蔓延開來,可是卻不曾表露在臉上分毫,“你一定要這樣嗎?”

“不然呢?難道還要我笑着感謝你夜夜都費心費力來到這來看我嗎?”宮南絮抓着錦被,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感。

慕容暄低下聲音,“不必,你只需要好好将身子養好便可。”他擡手,要撫上她的發絲,被她別過臉躲開。

“我只想問你一句,我們的孩子沒了,你心疼嗎?”片刻後,別過臉的宮南絮開口問他。那雙眸子依舊垂着,未有看向他。

慕容暄愣了一下,很快,他将手收回來,只對她說了一句,“朕先回去,你好好歇息。”

對于她的這個問題,他避而不答。

頃刻間,宮南絮心中那股壓抑了許久的怒火被勾起,她擡起眼眸看向他,咬了咬牙,朝他喊道:“你明明知道我懷了身孕,卻還要答應梁帝的條件,不就是怕世人揭下你這副僞善的面具嗎?!”

背對着她的慕容暄停下腳步,身子僵了一下。那雙恢複了往日冷冽的眸子中,亦是翻滾着層層怒浪,他慢慢轉過身子,俯身到她眼前,遮住她眼前的光,眸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燒盡。

“對,朕就是不能留下你腹中的胎兒。你腹中的胎兒,只能在離兒腹中的胎兒出世之後才能出世。”

他緊緊凝着她,将這番冷冰冰的話一字一句攤開在她面前。

“可是,那也是你的孩子啊...殿下...”宮南絮費力地呼吸着,滾燙的淚水溢出眼眶,順着臉頰流下。她抓着錦被的手背上,有青筋隐隐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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