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決戰改期

紫金之巅。

西門吹雪身負烏鞘長劍,肅容立于山頂一塊空曠的平地上。

正是兩人事先預設的決戰場地。

他身後的十幾丈外,密密麻麻圍了無數聽到消息專程千裏迢迢跑來看熱鬧的江湖人,以及不少在西門吹雪或者葉孤城身上壓了重金做賭注的富商土豪們。

這些人有的蹲在樹上,有的人站在地上,還有的人坐在轎子上。

但是他們有一點絕對相同——他們都在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兩人決戰的結果。

然而,這些人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距離西門吹雪十幾丈外,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這不僅是因為西門吹雪身上散發出的濃郁殺氣,更因為不久前西門吹雪以劍氣在他們面前的地上劃了一條直線,并冷冷地丢下一句,“越線者死,”

大家都想好好活着,沒有人嫌命長,也沒有人敢對西門吹雪這句話表示懷疑。

所以他們只好老老實實地呆在那條劍氣劃出來的線後面。

就連陸小鳳和花滿樓也不例外。

不過他們倆輕功極高,早就占了一棵最高視野也最好的大樹,此刻正優哉游哉地坐在大樹上。

陸小鳳用胳膊肘捅了捅花滿樓,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花花,有點不對啊,戌時都快到了,白雲城主居然還沒到。”

花滿樓慢條斯理道:“你慌什麽,距離戌時還有三刻鐘呢。”

陸小鳳疑惑地摸了摸他的小胡子,暗道這葉孤城該不會真打算踩着點兒來吧,難道他都不用事先勘察地形嗎,他就這麽自信能贏過西門吹雪?!

就在他剛剛這麽想時,忽聽下面有人大聲高呼:“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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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除了西門吹雪和花滿樓之外的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朝山路下面望去。

果然來了。

不過來的人卻不是葉孤城,而是一個身材矮小衣着破爛的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在無數人的注目禮中一溜小跑上到山頂,見到西門吹雪用劍氣劃出的那條深溝亦不做稍停,直接一步跨過去,繼續大步朝着西門吹雪跑過去。

西門吹雪目光一冷,身周殺氣驟然濃郁。

小叫花子被那凜冽殺氣逼得幾乎透不過氣來,終于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危險,一個急剎車停住狂奔的腳步,擡起一張髒兮兮的小臉看着西門吹雪,有些不确定地道:“請問,你是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嗎?”

西門吹雪漠然點頭,一雙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盯在小叫花身上。

小叫花見他點頭,頓時如釋重負,伸手從身後的破包袱中摸出一把長劍,繼而又從那件髒得看不出顏色的布衫中摸出一個錦囊,将雙手高高舉起,大聲道:“有人讓我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你。

西門吹雪看到那柄長劍,臉色頓時有些變了。

等到小叫花将錦囊拿出來連帶長劍一起遞過去時,素來有潔癖的他竟然眉都不皺地伸手接過,先是拔出長劍掃了一眼,然後才打開錦囊,将錦囊內的東西倒入掌心——卻是一顆圓滾滾的珍珠,在皎潔的月色下閃着璀璨的光芒。

西門吹雪的臉色愈發陰沉可怕,一雙黑眸厲電般射向對面的小叫花,冷聲道:“說!誰派你來的?”

小叫花在他刀鋒般淩厲的目光下開始瑟瑟發抖,顫聲道:“有、有個穿黑衣服的大、大叔給了我五十兩銀子,讓我把、把這兩樣東西交、交給你,他、他還讓我幫他、帶、帶一句話。”

“什麽話?”

“他、他說你若想那、那人活、活命,就立刻趕去青衣第一樓,否則就、就……”小叫花被西門吹雪身上散發的凜冽殺氣吓得面如土色,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別,別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賺那五十兩銀子……”

“滾!”西門吹雪冷冷道。

小叫花如獲大赦,爬起身連滾帶爬地跑了。

西門吹雪看着掌心那顆珍珠,面沉如水心亂如麻。

他當然認得那是夏夷則的泣珠。

而小叫花拿來的長劍,赫然正是夏夷則平時所用的佩劍。

這兩樣東西被有心人得到并送到他手中,無疑是在警告自己,夏夷則已經落入了那人手中。

想到夷則性格堅毅,絕對不會輕易落淚,那人竟然能弄到他的泣珠,夷則必然吃了極大的苦頭,西門吹雪心中頓時既心疼又憤怒,恨不得将綁架夏夷則之人挫骨揚灰方解心頭之恨。

西門吹雪小心翼翼地将那顆泣珠收入懷中,又将夏夷則的佩劍挂在腰畔,正準備舉步下山,忽聞人群中又響起一陣歡呼。

伴随着歡呼聲,一道白影自山路上出現,只閃了兩閃便到了衆人眼前。

只見來人身材颀長面色蒼白,一雙黑眸卻像是夜空中兩顆最亮的寒星,不是白雲城主葉孤城又是哪個。

葉孤城身子一閃便掠到西門吹雪身前一丈處落下,正待開口說話,西門吹雪已經搶先開口道:“葉城主,在下有件要事待辦,今夜決戰須得改期。還請城主另擇時間地點。”

葉孤城看他面色雖如常,一雙黑眸卻隐隐露出焦急之色,遂道:“可。這次時間你定,地點我定,如何?”

西門吹雪點點頭:“十月初一。”

葉孤城冷冷掃視了一□後不是唉聲嘆氣嘟囔着沒熱鬧看了就是發出噓聲喝倒彩的圍觀群衆,漠然道:“地點就定在紫禁之巅,如何?”

西門吹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不願和自己的切磋劍技變成被江湖上的無聊人士們圍觀的猴戲,遂點頭表示同意,繼而施展絕世輕功,轉瞬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他一走,葉孤城自然也走了。

圍觀群衆驚聞這兩人居然膽大包天到敢在紫禁城內最高的太和殿屋頂比武,不由一陣嘩然,繼而見兩位主角都走了,再無熱鬧可看,遂亦一哄而散。

翌日清晨,西門吹雪與葉孤城将于十月初一在紫禁之巅決戰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江湖。

青衣第一樓還在山西。

西門吹雪下山之後,并未急着趕往青衣第一樓,而是先回到山腳下的別院內,打算查看一下綁架夏夷則之人有何蛛絲馬跡留下。

直覺告訴他事有蹊跷,這件事也未必是青衣樓做的。

聰明如西門吹雪,自然能料到綁走夏夷則的人目的是為了攪黃自己和葉孤城的決戰。

而他和葉孤城兩虎相争必有一傷,甚至可能兩敗俱傷,青衣樓和峨眉派只會喜聞樂見,斷然不會設法阻止。

所以,綁走夏夷則的人應該不是他們。

那麽,究竟是誰趁他上紫金之巅赴約時将夷則綁走,目的又是什麽?

西門吹雪猜不出來,所以他現在心裏很擔憂也很害怕。

他知道,有能力将夏夷則綁走的人,一定是個心機很深沉也很可怕的人,這樣的人所謀之事,必定極不簡單。

他只希望夏夷則現在還沒有遭到毒手。

西門吹雪來到夏夷則所居的小院,一走進房門就看到地上有一灘鮮紅的血跡。

西門吹雪心中一緊,忙蹲下、身仔細查看,這才發現地上的鮮血并非人血,而是雞鴨一類家禽的鮮血。

不止如此,他湊近之後才忽然嗅到地上的鮮血中似乎有極淡的甜香之氣。

西門吹雪幾乎立刻就判斷出那應該是某種迷香的氣味。

看來,綁架夷則之人應該是設下了一個什麽陰謀騙得夷則上當,所以才能順利得手。

得出這個結論後,西門吹雪又将房間仔細查看了一遍,卻沒能發現更多的線索——除了床上枕邊盛放泣珠的小木匣消失不見了以外。

西門吹雪看在眼中,心情反而沒有先前那麽沉重和憤怒了。

之前他一看到那顆泣珠,第一反應就是綁走夷則的人用出殘忍的手段逼迫他落淚,如今看來,那人應當是順手牽羊拿走了床上的泣珠,并把其中一顆連同夷則的佩劍一同交予自己。

也就是說,夷則可能并未受到身體上的傷害。

這個猜測無疑令西門吹雪心裏稍微好受了些,然而卻并未減輕他心中的緊迫感。

西門吹雪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夷則,并讓那個設計綁架他的人付出血的代價。

他重新走到那片鮮血旁,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些許尚未完全幹涸的鮮血,湊到鼻端嗅了一下,繼而心中便有了決斷。

司空摘星所在的農家小院內。

司空摘星終于睜開雙眼,繼而他開始詫異自己怎麽好端端的忽然睡着了。

他本來不是那麽容易困倦的人,所以他會稀裏糊塗睡着這件事情就未免太過蹊跷了。

司空摘星立刻想到是有人悄悄下了迷藥,但又覺得有些不可能。

他自認是用迷藥的大行家,怎麽可能被其他人輕易迷倒。

司空摘星坐直身子,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懷中,繼而愣住了。

——他發現自己從夏夷則房間裏順來的那個精致的小木匣子居然不翼而飛了。

司空摘星大驚失色,立刻轉頭看向床的方向,卻見夏夷則仍舊好端端地睡在床上。

司空摘星提在嗓子眼裏的一顆心這才重新落回了肚子裏。

如果他不小心把美人魚弄丢了,又倒黴地被西門吹雪知道了這件事,司空摘星毫不懷疑憤怒的劍神大人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到了那時縱然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魚則:西門你幹嘛要用我臺詞來耍酷?!

劍神:連你的人都是我的了,何況是臺詞。

魚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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