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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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晚春姨娘，世子妃又想到了朱翊轼。

世子妃很清楚，自己的二妹、三妹、四妹都想嫁給朱翊轼。而郡王妃也是同意的态度，這個她也知道。郡王在這些事情上面向來聽郡王妃的，現在唯獨不能确定的，是朱翊轼自己想娶誰，郡王妃的意思，當然是娶自己的二妹楚雲婷了，嫡女，年紀也合适。可現在看來，朱翊轼自己竟然是看中楚恪绮了！

正因為感覺到朱翊轼看中了楚恪绮，晚春才會不惜冒着利用自己，被自己記仇的危險，也要在楚恪绮身邊放一個眼線，查探一下楚恪绮的為人。因為這關系到她今後能不能留在朱翊轼身邊，日子過得能不能順心了……

但是現在，楚恪绮給晚春兩打繡了梅花的手絹，那是什麽意思？彩雲看來也是沒有明白，這才趕忙的過來給自己禀報，生怕漏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世子妃回去坐在了床邊，丫鬟輕輕的走進來，福了福身輕聲問：“世子妃，現在洗漱麽？已經亥時初了。”

世子妃擡頭看了看窗戶－－－－－什麽也看不見，她緩慢的點了點頭，今晚上……看來世子是又不來了。

丫鬟們端着沐盆，绫帕等物進來，伺候世子妃洗了，又靜悄悄的端着所有的東西出去，一個丫鬟留在房中，先過來将挂在錾金鈎上的大紅櫻花軟帳子放了下來。裏面躺下的世子妃只能看到晃動的人影……

屋裏慢慢的暗了，當最後一盞燈被吹滅的時候，世子妃的心中卻好像靈關一閃，突然的明白了！

她一下子坐了起來！

梅花！一切都在這個梅花上！楚恪绮給晚春繡了梅花的手絹，是告訴她一首詩，一首說出她的意思的詩！

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對！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這就是告訴晚春，她無意朱翊轼！

彩雲就算是聰明絕頂，可惜是個丫鬟出身，沒讀過書，不知道這首詩，所以弄不明白楚恪绮的意思！哈哈，這倒是給世子妃提了個醒兒，彩雲這個深沉的丫鬟原來有這個致命的弱點！

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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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又喃喃的念了一遍，全都恍然了，以前總以為楚恪绮也是想要嫁給朱翊轼的，這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世子妃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但是現在想想，好像從來看到過楚恪绮有什麽表現……

以前總當她是膽小懦弱，不敢表現罷了。

可是現在……

世子妃明白了楚恪绮的意思，心中的訝異又升了起來，當彩雲說，楚恪绮應該是知道春燕是那個晚春姨娘的人了，她猛一聽還挺驚訝的，沒想到三妹現在的反應這麽快！以前，三妹可是個糊塗人啊，又糊塗又懦弱，難道……以前她真的是裝的？！

世子妃咬住了嘴唇！這不用說了，以前的膽小懦弱糊塗都是裝的！現在看自己孤立無援了，不想再樹敵了，這才把真本事拿出來了！春燕去了才兩天，她就打聽出來了春燕的來歷，并且還知道送手絹過去叫晚春放心！這哪是個糊塗的人做的事情？

但是，以前在家的時候，為什麽就要裝的恁般懦弱？難道……

世子妃的臉一下子就變了！她想起來一件事！難道……她們是知道了那件事，為了自保，這才裝的？！

想想柳姨娘和楚恪绮在府裏給人留下的印象！柳姨娘的溫婉，低眉順目；楚恪绮的糊塗，膽小懦弱！

世子妃不寒而栗！這母女倆太可怕了！母親的死，一定和她們逃脫不了關系！一定是她們動的手腳！

她的怒氣就好像是沸水一樣蒸騰着！不能輕饒了，絕對不能輕饒了她們！要叫她們死！叫她們償命！她咬牙切齒的想着，呼吸重了很多……

黑暗中，世子妃的喘氣由開始的憤怒到後面的平順，還是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她平複了自己的怒氣，慢慢的想着，現在世子已經警告了自己，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對楚恪绮用刑來逼問了，只能用別的辦法。

若是晚春能抓住楚恪绮的把柄就好了，只是看現在的樣子，恐怕有點難了，楚恪绮這般的聰明，又給晚春表明了态度，不管晚春是能不能明白，或者是明白了相不相信，楚恪绮的把柄，晚春是一定抓不住了，只能用別的辦法。

黑暗中，世子妃的眼睛閃着一種可怕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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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恪绮一晚上睡得倒是挺香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滿屋子亮亮堂堂的，她開始以為是出了太陽照進了屋子，急忙的掀開帳子看，就看到窗戶上映的白亮白亮的，必定是天晴了。

她翻了個身，外面立刻有了動靜，先是彩雲小心翼翼的往裏看了一眼，看到她睜開了眼睛，急忙笑着輕手輕腳的進來，伸手将帳子挂在了錾銅挂鈎上面。

楚恪绮問了一句：“什麽時辰了？怎麽天都大亮了？”

彩雲看了看窗戶，笑着道：“剛到卯時正，外面才蒙蒙亮，不過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雪，窗戶上都白了。”

楚恪绮皺了皺眉頭：“怎麽又下雪了……”她嘟囔了一句，轉過身去：“把帳子放下來，我還想再睡會兒。”

“是……”彩雲遲疑了一下，答應着把帳子放了下來。

楚恪绮閉上眼睛，繼續睡去了。

等楚恪绮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屋裏更亮了，她在床上磨蹭了一會。聽見屋裏的動靜，彩雲挑簾子進來，看見她起身急忙的走進來。

落地花罩那邊的熏香爐上放着楚恪绮的衣物，彩雲拿了過來，服侍楚恪绮穿上，輕聲的道：“姑娘，一會兒吃了午飯，世子妃請姑娘去後山賞雪。”

“……好。”楚恪绮答應了一聲，坐在床邊，彩雲蹲下身給她穿上了繡鞋。

外面春燕聽見了動靜，急忙去挨着廂房的隔間茶水房拿來了洗漱用具。

楚恪绮洗漱了，沒有在屋裏坐下，而是立刻出屋子看看，走到堂屋就已經覺着比裏面冷了很多，春燕打開了門，一片白色映入眼簾。

“這雪不歇氣的下了一晚呢。”春燕年紀還小，很喜歡的樣子，笑着對她道。

楚恪绮出來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雪景，厚厚的積雪覆蓋了一切，屋頂、臺階，掩蓋了所有的一切，不論是整潔還是紛亂的地方，現如今就只有白色，這使得整個院子顯得那麽的素淨。

院中間的道路被掃了出來，彎彎曲曲的通向了院門，院門外，依然是亮白的一片。楚恪绮看着遠處問道：“後山在什麽地方？”

春燕看到彩雲也出來了，站在了姑娘的另一邊，便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退，也沒有搶着回答，彩雲笑着道：“從咱們這邊走還算近的，左邊這個游廊走到頭，穿過園子就是通往後山的路。”

“那是府裏的後山？”

“是啊，比咱們這裏高一大截呢，從那上面能看到府裏所有的地方。因為地勢，那裏比望月樓還高。”

楚恪绮點了點頭：“還有誰去呢？”

“二姑娘和四姑娘是必去的，大小姐也去，至于別的人……對了，李大人的千金今天來了，她應該也過去的。”

彩雲說話的語調很頓挫，楚恪绮停了一會兒，首先想到，她的話沒說完，至于別人……後面沒說了，應該還有府裏的什麽人去，她把李大人的千金說出來，也是為了避免自己追問還有什麽人。

她從善如流，笑着問道：“李大人的千金？是哪個？”

彩雲沉穩的笑着道：“咦？就是和二小姐關系很好的李小姐啊，閨名叫蘭君的。”

楚恪绮很輕的‘哦’了一聲，不置可否的轉開了頭。這個彩雲比猴子還精明，在她面前還是少出現些表情吧。

賞雪？彩雲欲掩飾的那個人是誰呢？世子妃想叫見誰？李大人的女兒突然來了，和自己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