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順勢而為

“翠玉，夫人小姐來了！”

翠珠一說話，翠玉才轉過身，擡起頭來。她走上前，對華氏和楚華驕見禮，可是眼淚，卻是如斷了線的珍珠，滴答落下。

勸慰她的男子則一縮脖子，垂下頭，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雙手搓的越發厲害了。至于那婦人，則是一口茶噴了出來，劇烈的咳嗽幾聲後，擱了茶杯，讪讪的過來見禮，“夫人，小姐！”

華氏神色平常，自拉着楚華驕坐到上位。那男子和婦人則是站在下首。翠玉被翠珠拉着，站到華氏邊上伺候。

還不等華氏開口相問，那婦人就自先開了口，“夫人好，小婦人張氏，是玉丫頭的嫂嫂。哦，他，是玉丫頭的親哥哥。”張氏拉扯住男子，邊介紹，邊很不給那男人臉的當下呵斥道，“怎麽還楞着啊，見了夫人小姐，總也要見個禮吧！”

那男人聞言，忙的跪下來磕了三記頭。

“快快起來！”華氏忙的伸手空空相扶，她算是看出來了，翠玉的這個哥哥，怕是個糯的。

而楚華驕對這一點，卻是早知道的。上一世，這個張氏留給她的印象，可是很深很深的。

“聽我丫頭說，你們，想帶翠玉回去？”華氏示意翠玉的兄嫂落坐，然後問道。

翠玉的兄長只垂着頭，而張氏卻是接話道，“是了，夫人啊，我們，來這裏，正是想帶翠玉回家一趟。小婦人也知道，玉丫頭簽給你們的時候，是說好了不能回的，可是……”

張氏說着，竟是哽咽的哭泣起來，“可是，我的公爹，也就是玉丫頭的阿爹身子不太好了，思念她的很！小婦人是擔心……！”

華氏的暗嘆了口氣，手輕輕拍拍楚華驕的肩。她知道楚華驕舍不得翠玉，本還想着回拒了翠玉兄嫂，可是張氏這理由一擺出來，華氏到是覺得，阿驕再不舍得，自己也不好強留人下來的。

楚華驕的眉，也微微的皺了皺，她知道，若是換了別家，定是會按照契約來辦事，而且遇上喪事，為避晦氣，更不會放家裏丫頭出去。可是，自己母親這裏，張氏說的這個理由，定然能讓自己母親同意放翠玉回家的，因為母親，是個極善的人。

可是，楚華驕肯定，真相必然不是張氏說的那個樣子。若是張氏說的是真的，翠玉就不會單是在那頭哭，而不過來告求要回去看她父親來。

翠玉的心，是極善的。

可惜，這件事情當年如何發生發展的細節，楚華驕回憶不起來了，不過一些重點上的印象，她還是能隐隐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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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裏，似乎翠玉是跟着她哥嫂回去的，幾天後才回來了。回來以後，翠玉整個人就變了，不久就出了偷竊的事情，再後來，翠玉就無端的溺死了……然後就是翠玉家的人鬧上門來，再接着就是母親華動胎氣。

只是，知道這些又如何，當下要解決的，是如何留下翠玉。她，不能讓翠玉死，無論這次翠玉的死是不是華氏動胎氣的引子，她都不希望看到翠玉成為冰冷的屍體。

只是，一定要将翠玉留下，似乎又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撒嬌鬧騰遇上“孝”這個字，定然是大敗。

楚華驕心思轉了轉，有了主意，看着那張氏，交着眉頭，一臉關切的問，“翠玉姐姐的阿爹是生了很重的病麽？”

那張氏忙不疊的點頭，“是啊是啊，小姐，您是不知道，我公爹是天天念叨着玉丫頭啊，他說，要是見不到玉丫頭他就走了，他是死也不安心的啊！”

一旁的翠玉聽到這話，手捂着嘴，眼淚又落了下來。而翠玉的哥哥，卻是不安的把手，反複的捏了又捏去，頭卻一直沒有擡起來。

楚華驕很快的掃了眼翠玉的哥哥，然後将目光看向翠玉，“翠玉姐姐，你莫要難過。既是你阿爹生病了，我再舍不得你，也是不會攔着你的，娘也不會的。你快莫哭了莫哭了！”

說着話，楚華驕一眨不眨的細看翠玉的神色。

卻見翠玉在聽了楚華驕的話後，臉色一陣發白，很顯然的，她似在怕什麽。在翠珠的提醒下，她才走到前面，向着華氏和楚華驕磕頭告謝。

華氏摸摸楚華驕的發，也對翠玉道，“你且安心的回去，小姐身邊丫頭的位置，總替你留着的，等你家裏的事情辦妥了，再回來伺候小姐，可好！”

翠玉一邊哭，一邊磕頭，臉色卻是越發的蒼白起來。翠玉這般神色變化，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早在來荷苑前，她就得了消息，一是她爹真的舊病複發，二是她的後娘和嫂嫂，似乎給她尋了門親事。

翠玉心裏，既怕自己爹是真的不好了，又擔心這個不過是後母嫂嫂們想的借口，目的是要拿了她會去應那門她死也不會同意的親事。

華氏又吩咐平嬷嬷，讓她去取些銀子，讓翠玉帶去。

“那便謝謝夫人小姐了，我們這就領了人回去了，不打擾夫人和小姐歇息！”張氏一聽到銀子，眼睛就直發亮，她邊說道，邊伸手在翠玉哥哥的胳膊上扭了一下，示意他去架翠玉。

翠玉哥哥這才站起來，去攙翠玉，翠玉卻是将他的手推開了去，踉跄着自己站起來。

三人還沒有完全轉過身，卻聽楚華驕出聲道，“等一下！”

“阿驕！”華氏以為是女兒舍不得翠玉，又變了主意，不由的捏住她的小手，“翠玉很快就能回來的，這幾日，娘陪着你！”

楚華驕昂頭看着華氏搖搖頭，“娘，不是的，阿驕是想起來，翠玉姐姐的家，好象是住在附近，阿驕是想求娘請個醫郎去給翠玉姐姐的阿爹看病，姐姐的阿爹病好的快了，姐姐就回的早了！娘，阿驕實在是很舍不得姐姐！。”

翠玉也是流着眼淚，她的頭，擡了起來。那紅腫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懇求，看向華氏。

“夫人－－－－！”

華氏慈和的摸摸楚華驕的頭，動容的對平嬷嬷道，“你讓梅嫂跑一趟，去請個醫郎來，再送了醫郎去翠玉家瞧瞧老人家的病情！至于診金，我們這邊出。藥，用最好的，錢也我們出。”

“是！”

“夫人，不可不可，我們這些人家，如何擔的起讓夫人操心找醫郎。況且，醫郎我們已經找過了……”張氏紅着一張臉，想要拒絕，但是卻是被翠珠笑着搶斷話，“翠玉嫂嫂，您就別客氣了，我家夫人和小姐，是很看重翠玉這個丫頭的，我們也是希望，老人家能好的快些，那麽翠玉，也就能回來早些。你啊，就別推了啊！”翠珠邊說，邊還親熱的推着張氏向外頭。

楚華驕在後面道，“翠珠姐姐，你索性陪翠玉姐姐回去一趟吧，看看有什麽需要的，一五一十的回來告訴我或者我娘，翠玉姐姐老實，定是有困難也不肯說的！”

“是！”翠珠回過頭來，清脆的應道，同時候給望過來的翠玉，一記安慰的眼神。

“奴婢謝過夫人，謝過小姐！”翠玉重重的磕頭後，才出了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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