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權族沈家

華實回到府裏，已經是入夜時分了。

他剛剛處理完新莊上的事情，因這事情牽扯到沈家，他回來的時候，是憂心忡忡的。但在進門聽門房的人說大小姐和華總管今天回來了，華實心裏的憂瞬間被沖淡了些。

在湖邊，華實見到正在涼亭裏給老太爺和老夫人舞劍的楚華驕。盈柔月光下，一身女兒裝的她，美的剛勁又盈動。想起六年前初見她的乖巧模樣，再看看眼前初長成的少女，華實感嘆歲月匆匆，但更多的，是歡喜，他一直疼愛着的小丫頭，長大了“實”華老太爺最先看到華實，忙的伸長脖子對他叫道。正舞着劍的楚華驕聞聲，收了勢，轉身撻撻撻的跑向華實，一聲“大爺爺”，輕靈裏帶着歡喜。

實用力的擠了擠眼睛，然後笑着走上去，嘴裏溫和的道，“阿驕，回來啦”

我也回來了。”華總管站起來，對着大哥華實舉了舉手裏的酒杯，被華實一記白眼後，讪讪的坐下來，嘴裏還唧唧咕咕的嘀咕着。

楚華驕笑拉着華實坐下後，親給他倒滿了酒，然後才回到到外祖母身邊坐下來。

“阿驕，把你寶會上的所見所聞之事，也給你大爺爺說說吧”華老太爺側頭笑呵呵的看着外甥女楚華驕，說道。

楚華驕才要應“好”，卻聽華實道，“老太爺，先不忙說這事。新莊上的事情，我想先說一下”

一聽新莊，所有人的神色都嚴肅了起來，就連一直在逗弄自己養的那只貓兒的龍龍，也斜着眼看過來。

“你先把事情的前已後果再說下去，也好讓阿驕聽的明白發生了什麽”華老太爺道。

“我來說吧”龍龍很有精神頭的把貓兒一把撈到懷中，帶着請求的神色，看着外祖父開了口。

華老太爺鼓勵的看着龍龍，笑着點點頭，“好，龍龍說”

龍龍很是高興的看向姐姐楚華驕，清了清嗓子後，将華氏新莊礦山在近一個月發生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他敘說的非常到位，不夾雜絲毫個人主觀的情緒判斷，同時将事情裏涉及到的每一人的身份背景，都有着正确的點評。

事情是這樣的，新莊礦山，與一個月前的開采中，居然在洞裏，挖出了三具屍體來。屍體已經腐爛骨化，看不出年紀，只從骨骼上能看出是三名女子。

官府很快的介入調查，如此一來，新莊礦山，也就要暫時的停工。其實停工不可怕，事情查明了自然就好了。

但問題卻在于，礦上的二名管事被官府也抓走了，官老爺私下透了話，說那死去的三名女子，怕是和那二管事有些瓜葛。

這也不可怕，管事抓了能再換，但更大的問題來了。宜州城開始流傳，說華氏玉器行出的玉，都是帶了死人氣的，有買主在半夜聽到自己的手镯裏有女子的哭聲。然後又有說法，說玉需要女人滋養，其實新莊上死的人不止三人，華家可能做着殺人養玉的黑心勾當。

這二種說法，就傳的離譜了新莊被停工至今，玉器行的生意，再一次的受到沖擊龍龍一說完，華實就接了話，他的神色異常的認真，“今天我在新莊上，遇着了沈家的三房的人，那人‘提點’我，有些事情，只需要沈家的一句話，就能很輕易的解決去而關鍵，是需要華家向沈家投誠”

“沈家？”聽到大爺說到沈家，楚華驕的眉頭一皺。沈家是宜州城裏的世家大族，也是大留國的權族之一。這件事情若是牽扯到沈家，那事情，就不是想簡單想改變就能簡單就能改變的了。

商人對上權閥，多是沒有好下場的。

“你想到了什麽？”華老太爺看看楚華驕，問道。

“外祖，這幾年，沈家已經很明白的表示了對我華氏的拉攏。”楚華驕頓了頓，道，“皇權和族權這幾年的分歧越發的大了，确切一點的說，權族郭家的勢力，皇權已經不是想打壓就能打壓的了。這沈家依附的是郭家，這幾天拼命的在擴充自己的實力，而實力的擴充，需要強大的財力後盾，如今宜州城的商家，大大小小歸附沈家，只我華氏，始終不曾相依。阿驕想到并擔心的事，這新莊的事情，最終的矛頭指向，就是我華氏的一切若我們依附，新莊無事，若我們不依附，這新莊的事情，必然會有更大的牽扯”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華實點了點頭，“老太爺您當年拿出大半家産，為這宜州城的百姓謀了不少福利，所以在宜州城，您有着大名望。那沈家要是直接下手，必然要違民意。所以他們才一步一步的來謀，從死屍到流言，必然都是他們的算計”

“那怎麽辦？莫不成我華氏必須得投誠沈家了？”老夫人心裏急的不行，她只想過日子，并不想牽扯到上什麽權族。

“阿驕，你說說的想法”華老太爺依舊問着楚華驕，他無時無刻不在鍛煉着她的處事應對能力。

“阿驕覺得，無論如何，我們和沈家，都不能搭上關系權族和皇族的沖擊，遲早是要來的，無論是權族笑的最後，還是皇族勝。站了隊的一方，肯定在結果出來時，都要付出代價而投誠沈家，若權族贏，我們的家業最終還是歸到了別人名下。若輸，我們也必然被牽連，萬劫不複”楚華驕認真的分析道，這不是她危言聳聽，而是她知道，用不着三年，郭家就要倒臺，跟着郭家的一大批權族都要倒黴，也就是在那次的重新洗牌後，楚氏，躍在了大留世家的尖端。替代郭氏，成為大權閥。

華實聽的有理，點點頭，華總管也贊同楚華驕的分析，他們心裏都甚是欣慰，小丫頭，出山了，青于藍而勝于藍了。

“分析也有了，決定也有了，那我們要如何不被吃掉呢？”華老太爺滿意的笑起來，喝光了手裏酒杯中的酒後，繼續問道。

“外祖，這次該讓我說了”龍龍着急起來，他對這件事情也都知道，也有自己的分析，但是外祖父偏是不問他的意思。

“哦”華老太爺拍拍手，笑呵呵的看摸摸龍龍的頭，“好，龍龍先說”楚華驕等人，也都笑容溫和，溺愛的看向龍龍。

龍龍的臉微微一紅，但是說起他的想法來，卻是十分有條理。龍龍摸着他懷中的白貓，聲音清脆的道，“我覺得，我們不能跟沈家硬碰硬。我們先面上拖着他們，然後想把法離開宜州城，讓沈家捏拿不住。錢財身外物，不要也就不要了，只要我們能平安，就什麽都好。”

華老太爺等人都笑着點點頭。楚華驕柔柔的看着弟弟，他啊，很快就能長大了吧。龍龍也向她看來，羞澀的撓撓頭皮，向她做了個鬼臉。

“阿驕，現在說說你的意思”華老太爺再問向楚華驕。

“龍龍的辦法極好”楚華驕對龍龍眨巴眨巴眼睛，“只是錢財雖說是身外物，但也不能白白的便宜給了沈家。阿驕剛想到一個法子，到是能讓沈家什麽也撈不着，更是不能對我們動手，無論是明的暗的，他都不能”

“什麽法子？”華總管有些性子的想知道。

“還是大爺爺剛才提醒我的。”楚華驕笑眯眯的道。

“我？”華實皺皺眉，将自己的話想了一遍，卻是什麽也沒有想起來。

楚華驕笑着将手指在桌子上一扣，“大爺爺剛剛不是說到了名聲和民意麽。”她笑望着外祖父，“外祖，我華家之財，若散盡，可能得天下盛名？盛名之下，那沈家可有膽子下手？”

華實和華總管皆是眼睛一亮，華老太爺雙手一撫。到他們這個年紀，外財真的不算什麽了。而能留給二個孩子的東西，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另有安排了。

“不過這事，準備的要極隐秘，而開展，要最快速，最盛大。若是被沈家發現，那……”華老太爺看看華實和華總管。

“明白”

“明白”

華實和華總管都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哎呀，事情解決了，阿驕再談會曲吧”華總管嘿嘿笑起來。

楚華驕卻是搖頭拒絕，理由是，天色不早了，老人家都要早睡才健康。顯然除了她和龍龍，其它人在她眼中都是老人家。

老人家華總管的心，碎了一地

第二天大早，楚華驕早早的起了，她今天，需要去看看她在六年前拜的先生：大儒孫先生。

孫先生是大留國的大儒之一。大儒者，因其學問廣博，學生遍步天下，而為各權勢相争，相奪，想敬。孫大儒的學生，皇權中人有，族權中人有，世家名門有，清寒苦門有。他收學生，不分身份地位，只瞧合不合他的意。

六年前，楚華驕合了孫大儒的意，拜其門下，一則是想為自己的将來謀算；一則，也是真正的想從這些世人尊崇的“高人”那，學到東西。

楚華驕正是在孫大儒這，學到了靜和雅，懂了似孫大儒這樣的人，對國對民的一些看法。

只是到達孫大儒的湖邊竹舍時，她發現，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