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松島淳事件的後續操作移交給了尾崎紅葉所在的拷問組。

“今天辛苦你了，芥川君。”

走進港口黑手黨的大門的時候，泷川悠一的腳步頓住。他稍稍向後仰了仰頭，對着身後亦步亦趨的少年說道。

芥川龍之介收到他的短信後就趕了過來——至少在行動力方面，這個孩子的确很出色。

可受到誇贊的芥川并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

“恕在下直言，您剛剛為什麽要出手救下那些警察？”

泷川悠一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芥川君，我問你。在我們的行動被發現的情況下，警方解除爆炸的任務恰好失敗，會造成什麽影響？”

橫濱是個特殊的地方。代表政府的異能特務科和港口黑手黨在這片土地上完成劃分，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在特殊的時間內做好分內的事情，這是減少矛盾的根本方法。

可惜他們的業務還沒有發展到東京。

“媒體會将犧牲的警察塑造成英雄，而我們就是站在對立面的存在。”泷川悠一輕笑一聲，“雖說我并不覺得當個壞人有什麽不對，但那也許會對我們未來的發展造成阻礙。”

最重要的是，森鷗外肯定會借此機會來折磨他。

泷川悠一是公認的勞模——這并不代表他喜歡工作。

相反，他是那種可以在椅子上躺一天的懶蟲。

“當然，現在就不一樣了。”黃昏柔和的光中，泷川悠一彎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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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速放緩，以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現在我們可是警方的大恩人呢。”

芥川龍之介怔住。

“不過，竟然能提出問題，你也不像太宰說的那麽糟糕嘛。”泷川悠一懶洋洋地說道，路過芥川身邊時摸了摸他的頭。

這毫無預兆的舉措使得芥川整個人整個人都僵住，他滿臉通紅，好像是氣的，又好像是單純的不适應。

不管是哪一種，泷川悠一的心情都不錯。

芥川的頭發很軟，像他當初高中時和白蘭一起收養的那只狗狗。

泷川悠一在更衣室換完衣服後，發現地下一層的訓練室仍在使用。

他好奇地推門一看，發現中原中也正在教雷歐怎麽快速拆卸槍支。

“進度怎麽樣了？”

直到身後的少年出聲，中原中也才發現泷川悠一的到來。

明明是存在感那麽強的一個人，卻又極易混入人群中。

中原中也早就聽尾崎紅葉說過。

【“悠一是天生的殺手。他要是不當黑手黨才叫可惜呢。”】

“中也？……中也！”

纖細的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中原中也回過神來，說了聲“抱歉”。

“悟性還不錯，但是速度稍微有點慢了。”中原中也客觀地陳述道。

泷川悠一若有所思:“這樣啊。”

六道骸還真是會裝。他這完美的卧底技巧都要把他感動了。

泷川悠一想到這裏，阖了下眼:“雷歐君。”

雷歐:“……是？”

“線人的消息已經過來了，行動的計劃初步定在下周二，屆時我會讓梶井在裏面布置炸彈。”

落在肩膀上的手緩慢收緊，泷川悠一的語氣輕巧，說出的話卻極為恐怖。

“要是你因為拖拖拉拉耽誤了時間，可是會被炸死的哦。”

泷川悠一說到這裏，還生動形象地比劃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砰——”

中原中也就這麽看着原本還無精打采的雷歐突然振作，主動申請去隔壁打靶了。

“梶井最近出差都還沒回來吧。”中原中也按了按鼻根，頭疼地說，“泷川，你還挺惡趣味的啊。”

泷川悠一聳肩:“為了激發雷歐君的潛能，我會不擇手段的。”

中原中也:“……你打算怎麽做？”

“什麽？”

“下周的計劃。”

泷川悠一捏着下巴想了想:“雷歐君想要爬到組織上層，就必須立功才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他們的那場交易是被太宰截獲的——所以，大概得犧牲一下太宰君了。”泷川悠一說到這裏，笑容突然燦爛，“不過別擔心，我會親自救太宰君回來的。”

天、天使？

中原中也疑惑，總覺得剛剛好像有一瞬間在泷川悠一背後看到了翅膀。

“誰要擔心那種家夥啊。”聽到太宰的名字，中原中也略為不爽地撇了下唇。

他的餘光下移，瞥見泷川悠一別在腰間的□□。

中原中也皺眉:“怎麽不用我上次送你的那把？”

泷川悠一沉浸在說不定終于能把太宰除掉的喜悅中，沒注意:“那個啊，我放在保險箱裏了。”

“……”

咦，怎麽沒人說話？

泷川悠一回神，發現中原中也正面色複雜地盯着自己。

“……要不然我拿出來？”泷川悠一試探着問了句。

“不，既然已經是你的東西了，随便你。”中原中也說，随手扯了下帽檐。

他钴藍色的眼睛被灑下的陰影擋住，泷川悠一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倒是清楚地聽見了[中原中也好感度+1]的提示。

泷川悠一:？？？

“不過。”微妙的氣氛中，中原中也抿了下唇，轉過頭來，“最好還是換一把吧。”

“P229型，這種類型的槍常常因為無法承受膛內壓力而發生破裂。”

泷川悠一倒是不知道還有這種講究，他盯着黑色的槍體看了一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謝謝，我的确不太擅長這種東西。”

當初警校的課程中，他最擅長的是刑事偵查。

組裝槍械之類的是松田陣平教他的，泷川悠一為此付出了半個月的早飯。

不過，出乎意料的，他的槍法還不錯。

“對了。”泷川悠一突然補充，他轉過頭，向身邊愣住的中原中也問道，“待會我要去幫安吾慶祝生日，你要不要一起？”

……

結果真來了。

中原中也和坂口安吾沒什麽交集，在泷川悠一的預想中，他應該會拒絕才對。

不過……

少年擡眸看了一眼四周，沒想到坂口安吾的人緣竟好到如此地步。

太宰也就算了，竟然連紅葉姐和黑蜥蜴的人都來了。

感到神奇的泷川悠一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坂口安吾:“原來你邀請了這麽多人嗎，好熱鬧。”

坂口安吾滿臉滄桑:“不，準确地說沒有一個是我邀請來的。”

泷川悠一:？

不對勁，怎麽大家說的話他都聽不懂了？

陷入自我懷疑的少年煩惱地支住下巴，抿了一口紅酒。

至于一邊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是說有突然任務所以一個晚上都不在嗎。”

太宰治:“哦，路上看到了走路困難的老奶奶，就先扶她回來了。”

被內涵了的中原中也:“去死吧，垃圾太宰——”

太宰治躲過扔來的酒杯，拖長聲音抱怨:“诶，沒有證據也不能證明我撒謊吧。”

中原中也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伴随着一聲怒吼，場面很快變得混亂起來。

泷川悠一對此見怪不怪，他按了按發僵的肩膀，對着身邊的坂口安吾舉起酒杯:

“安吾，祝你生日快樂。”

酒吧昏暗的光線下，少年的笑臉卻格外清晰。

坂口安吾注視了他一會，舉起手時說了聲“謝謝”。

輕輕的，像是嘆息，又帶了點自暴自棄的意味。

“那我就先走了。”

“？”

“可能是最近加班太多的緣故，稍微有些累了。”泷川悠一說。

他撐着桌子站起來，棕色的風衣掀起小小的一角。

可事實上，少年并未能走到門口。

異能過度使用的疼痛感襲來的時候，泷川悠一的思維有些遲鈍。

他之前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少年垂眸看向自己滿是血液的手掌，花了半分鐘才認清這好像是自己咳出來的事實。

“泷川！”“悠一！”“泷川大人！”

醇香的紅酒在玻璃破碎的聲音中灑了滿地，在熟悉的呼喚聲中，泷川悠一喪失了意識。

他倒在了不知是誰的懷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