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逃跑

房間裏安靜極了, 只有燈花驟裂,那麽點“哔啵”的響動。

容見握着明野的手,他是半醉着的, 方才有些眼花, 看東西都重影,現在才瞧清楚, 微微皺眉道:“你的手怎麽破了?”

傷口不大, 僅在食指和無名指的指腹, 但看起來血肉模糊, 才略結了層血痂, 一碰就會雖。

容見總覺得很痛,他連明野的手都不敢碰了,轉而為捧着, 很擔心道:“要不要去看大夫啊?”

明野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脆弱,他笑了一下,聲音平穩:“不小心。殿下不必擔心,也不疼。”

頓了頓, 又道:“殿下不是要請臣吃飯嗎?”

容見終于記起今日最重要的事, 他撐着手臂, 從明野的懷裏站起來, 感覺還是有點暈, 內心非常後悔, 即使新酒的度數再低,自己不争氣,還是會醉。

他這麽想着, 想要重新将窗戶支起來, 也許吹吹冷風會好些。

但折騰了好一會兒, 愣是支不起來。下午的時候,他明明做的很輕易。

明野笑了一下,他說:“殿下,我來吧。”

容見坐回椅子上,為自己辯解道:“下午的時候,我都是自己支的。”

現在只是一個意外。

明野伸出手,用一旁的木柱将窗戶支起一道縫隙,夜風将容見的長發吹得微微拂動。

他平靜道:“嗯,殿下很厲害。但如果臣在的話,殿下就不必做這些。”

容見歪着頭,望着明野的側臉。他覺得自己總有有很多狀況,很多意外,需要明野幫他解決。

是沒有明野就不行嗎?

也不是。

那或許可以換一種說法,是出現那些意外時,不是明野好像就不可以。

容見垂下了眼。

包間裏只有容見和明野兩個人。下午等了一個多時辰後,容見就讓人上了菜,給靈頌先吃了。又想到是難得一次出宮,就放她出去逛逛,自己一個人在這待着。

容見就墊了幾塊桃酥,作為筵席的主人,提前用餐似乎不禮貌。容見倒是沒有考慮到這些,他只是想等明野。

明野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兩人之間的距離卻不能算遠。這不是上菜的大桌子,而是放在窗戶邊,供客人飲酒對酌的小案。

容見什麽都沒有問,問明野今日做了什麽,有什麽要緊事,好像只要他來了就好。

明野能看到容見耳垂上的珍珠,他今日竟然又戴了一次珍珠。

明野飲了口冷茶,似乎是随意道:“殿下今日的口脂顏色很淡。”

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那酒本來就不醉人,容見是等人太久,覺得無聊,才喝了那麽多,現在吹了會兒冷風,就清醒過來了,想起自己方才做的種種弱智行為,本來就尴尬地不願意看明野。

現在一提到口脂,他又想起自己在信上的落款。

更、更尴尬了。

容見有些別扭,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蒼白地解釋道:“總不能把我的名字寫上吧,萬一被人看到就完蛋了……又怕你認不出來,就……”

含含糊糊地講了幾句後,容見迫切想要轉移話題,但接下來的事也是他想說的,他望着明野:“對了,既然已經出了宮,那就不用叫我殿下了吧。”

明野點了下頭:“那就叫小姐好了。”

又擡起頭,高馬尾搖晃了下,搭在肩膀上。今日與往常不同,明野沒有将頭發梳得很規整,随意地用一根綢帶束成高馬尾,看起來很有些少年意氣,他放緩了語調,刻意道:“今天是大小姐。”

——大小姐。

容見蹙眉,總覺得這個人又在欺負自己,但找不到證據,很是可惡。其實他本來的意思是讓明野叫自己的名字,因為他們是朋友,沒料到現在的情形。

本來還打算再說些什麽,店小二卻敲響了門。

楚四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堆滿了笑,發現裏面多了個人。

一個年輕男子。

楚四在青雲坊待了這麽久,別的不說,根據衣裳和配飾判斷來客的身份品階,一看一個準。

明野穿得是一身雪白道袍,看起來潔白無瑕,實際上是很尋常的衣服,料子也不值一提,并無任何玉佩裝飾。

人确實長得很英俊,但也僅此而已。連有錢的富貴人家在青雲坊都算不上什麽上客,更何況無錢無權,更叫人看不上了。

而坐在對面的那位貴客卻與之前的冷淡疏離不同,似乎突然活潑了起來,有種別樣生動的情态。

楚四心思千回百轉,也不耽誤嘴上功夫,正開口對容見講了幾句,介紹晚間菜色,容見卻打斷他的話:“沒有菜單嗎?我們想自己看。”

楚四的笑容一僵,應了一聲,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特意請書法大家寫的菜單。

容見接了過來。

他畢竟不是真的古代人,從小接受規矩的約束。而且現在是在宮外,沒有那麽多雙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人也只有明野,他便很肆無忌憚了,記不起那些所謂的規矩。下午正熱的那會兒,他把裏面的袖子卷了幾道,此刻托着下巴,外面罩着的衣裳也順勢滑落,露出毫無遮掩的手臂來,是很無拘無束又嬌氣的樣子。

楚四的目光不由落在上面。

他的手腕可真白啊,沒有任何裝飾,是很純粹的白,很純粹的美。

明野也看了一眼,但很快移開目光,轉頭看向楚四,淡淡道:“你出去吧。”

楚四愣了一下,這麽平淡的語氣,竟叫他有一瞬的畏懼。但他見過那麽多貴人,何必怕這樣一個沒有權勢,僅有一張臉的情郎。但畢竟對方是客人,他也不好多說什麽,諾諾應了後退了出去。

容見對此一無所知,還在看菜單。

菜單上的很多菜色都是以詩句命名,或是有什麽典故。容見打眼一看,也瞧不出什麽所以然來,看了很久也挑不出來,索性把菜單往明野身前一推,有點求助的意思:“挑不出來。你來選好了,我沒什麽讨厭的。”

明野也沒推拒,只是問:“真的嗎?”

容見道:“什麽真的假的?”

明野沒有擡頭:“不喜歡的菜色,小姐每次都會剩下。”

容見仗着沒有證據,空口白牙道:“哪有?你記錯了。”

明野若有其事般地點了點頭:“水芹,羊肉……”

容見沒料到他連這些都能記住,趕緊制止:“好了好了,不許說話,專心點菜,我餓死了。”

明野就沒再繼續拆穿下去。

片刻後,終于開始上菜了。

菜是明野點的,卻沒有任何一道是容見讨厭的。

青雲坊不愧是上京第一酒樓,聲名遠揚,雖有過譽的嫌疑,但菜做的的确不錯。當然也有可能是容見在宮裏就沒吃到什麽好東西,每天清湯寡水,像個小白菜似的過活,此時吃的很開心。

明野對眼前美食的興趣不大,他的世俗之欲一貫很低,食物能夠果腹即可。

所以他更願意看着對面的容見。

容見低着頭,鬓邊簪着花钿。但可能是過了一整天,花钿攢着的頭發已經有些松散了,露出後半段眉毛。

今天出來得是有多急,眉都沒畫好?

明野也有一時的失神:“殿下……”

本來該叫小姐的。

容見吃得正高興呢,聞言擡起頭,茫然道:“怎麽了?”

明野說:“沒什麽。”

容見“唔”了一聲,介紹道:“這個火腿湯很鮮,你多喝點。”

明野便從爐火上燒着的鍋子裏盛了兩碗火腿湯,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碗在一旁晾着,準備待會兒再推給容見。

穿來這麽久,這是容見吃得最滿足的一頓。

至于節食的事,容見準備暫時忘掉,大不了明天再少吃點。

待用完了膳,明野問:“小姐要回去了嗎?”

容見飲了口溫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無法抵擋和明野一起出門玩的誘惑:“太後讓我抄的經還挺多的,陳嬷嬷也能幫忙應付,時辰沒那麽晚,還能再逛會兒夜市。”

明野從來不會做這樣計劃不完備,沒有把握,可能會出現意外的事,但對容見的決定沒有意見:“好。”

如果真的出現什麽岔子,那只能用別的法子了。

容見站起身,慢半拍道:“啊,要先結賬。”

明野道:“因為是和小姐一起來的,還是我來結賬。”

他這話說得有點認真,仿佛沒給容見拒絕的選擇權。

容見疑惑不解:“怎麽了?”

明野走到容見身邊。

“他們,”明野頓了一下,特意點出有哪些人,“車夫,店小二,都覺得小姐是出門與我幽會,我是小姐的情郎。”

說這些話時,明野略帶着些笑,語調不那麽認真,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但又不是輕佻,像是在說一些真實的事。

但容見知道是假的。他不是什麽小姐,明野也不是他的情郎、他的男朋友,一切都只是外人的誤解。

但即使如此,也令容見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了。

都是明野的錯。容見那麽想着,有一張那麽英俊的臉,在人群中總是鶴立雞群,那麽顯眼,才會被人誤解。

明野很深地望了容見一眼,他輕聲說:“所以,總不至于讓小姐來結賬。”

容見的臉燒了起來,比喝得半醉時還要紅:“人心不古,怎會如此,他們都是胡思亂想,胡編亂造。你要去就去好了。”

容見是覺得,他是想感謝明野,也把明野當做自己的朋友,但明野被人誤解,可能事關尊嚴,所以就任由他去了。

至于銀兩,日後再尋個機會補貼給明野好了。

明野一離開,容見就覺得包間裏有些空落落的,不想再一個人待下去。

他拾起一旁的幕離,待在頭上,推開門,走了出去,準備在門口等着明野。

此時此刻,青雲坊裏的另一間包廂則正熱鬧。

與竹泉為容見預定的那件不同,這一間的布置要奢華得多,各種古玩奇珍,名家大作,一應俱全,屏風外又有歌伎唱曲兒助興,一旁陪侍的還有幾個花娘。

青雲坊一貫不許青樓女子出入,當然也有例外,身份夠高就可以。

而常年包下這間的是蕭貴妃的親弟弟蕭樘,蕭貴妃在宮中頗得盛寵,蕭家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當初蕭家将女兒蕭芸送進去,既是孤注一擲,也是富貴險中求。他們抱着這樣的念頭,覺得她或許能誕下費金亦的孩子,成為新皇帝的舅家。到時候一步登天。雖然費金亦現在只是代皇帝,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沒想到幾年下來,蕭芸都登上了貴妃寶座,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費金亦當年絕嗣之事,僅有最要緊的幾人知道。沒有人會将這件事傳揚出去,怕費金亦的面子上過不去,到時候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口風都嚴得緊。蕭貴妃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還抱着懷孕生子,成為皇後乃至太後的美夢。實際上這也是一部分低位朝臣的想法,他們位置不高,本來就無權無勢,想靠為費金亦效力積攢功績,但是費金亦稱帝十幾年都無子,很多人紛紛轉投他派,不再寄希望于費金亦了。

至于蕭貴妃的五弟蕭樘,是蕭家最小的孩子,沒怎麽經歷過蕭家式微的時候,從小就飛揚跋扈,在京城中無人敢招惹。上一次謝殊和他打了起來,後來跪着向他求饒,現在更是沒人敢得罪。

蕭樘成日飲酒作樂,今晚又招了一群無所事事的公子哥。

歌伎的琵琶聲伴着江南小調,房內炭火融融,正是酒酣情熱之時。

蕭樘敲着杯盞,熱得連胸口都敞開了,與身旁的人談着哪家的姑娘最為貌美,到時候自己納個小妾,又或是哪個花娘得趣,也可以消磨時間。

但這個話頭一開就止不住了,那些公子哥們紛紛提到那些外頭不可能亂說的貴女們,蹿騰着蕭樘去求娶。

蕭樘踹了身旁的人一腳:“滾遠點,我的親事還等着貴妃娘娘親自選人,這些都算什麽?況且你們說的我也不是沒瞧見過,怎麽就能算的上一個‘最’字?”

也許是氣氛太熱鬧,周圍也都是些不着調的公子哥,在仰俯齋讀書、與他們不太一樣的陳玉門也開口道:“我生平所見,最美的當屬太平宮裏的長公主。”

他和蕭樘是八竿子才能打着的親戚,尋常也是不來的,今日是蕭樘盛情相邀,他在家裏也閑極無聊才出來找點樂子。

蕭樘一聽,懶洋洋道:“長公主麽?我還沒見過。”

他是蕭貴妃的弟弟,本來是有入宮讀書的資格,但他嫌宮中規矩太過,死去不肯去,家裏又寵着慣着,也放任他這樣了。

蕭樘道:“那下次我進宮探望姐姐,也順便去仰俯齋看看長公主的模樣。”

又斜睨了陳玉門一眼:“玉門,到時候你可得去門口接我啊。”

陳玉門有點後悔剛才多嘴的那一句了。

蕭樘又飲了一大杯酒,閑極無聊道:“長公主是高山冷雪,就不能有點能瞧得見摸到手裏的嗎?”

楚四正在一旁陪酒,聽了這話,竟起了些別的心思。

他今日正好見過一個極美的美人。

出于讨好,又或許是出于方才被趕出來的那點憤恨,兩者兼有,楚四放下酒杯,跪着挪動到蕭樘身邊,堆了滿臉奉承的笑:“公子,小人今日在隔壁正瞧見一個美人,那可真是小人生平見過最美最美的人了。”

蕭樘放下杯子,低頭瞥了那侍奉的店小二一眼:“哦?若是真的,小爺我重重有賞。若是你糊弄我,或是誇大其詞,別說是青雲坊,京城你都別待下去了。”

楚四卑躬屈膝道:“小人哪有那樣的狗膽,怎敢欺瞞公子!陳公子所言的公主殿下,有天人之姿,小人這樣的草民,自然是無福得見天顏的。但若是比起萃賞樓的花魁鄭娘子,小人瞧着,只論相貌,遠遠不敵那位呢!”

周圍的人不着五六的起哄,蕭樘終于起了興致,他問:“那人現在還在嗎?帶我去瞧瞧。”

容見在包間門口站着,等明野來接自己。

結果等了一會兒,明野沒等來,卻有人停在自己面前,伸手扯開自己幕離上的輕紗。

他一擡頭,面前那人油光滿面,酒氣熏天,眼神渙散,正盯着自己。

“美人兒,你叫什麽名字?”

來者正是蕭樘。

他沒問容見是哪家的姑娘,因為自認參加過許多筵席,各家的姑娘都見過面。哪些貴女不能招惹,又有哪些招惹起來會添麻煩,都記在心裏,而眼前這個則從未見過,相比是什麽小門小戶家的姑娘。

那可真是湊巧叫他撞見了,合蓋由他摘花。

蕭樘一邊想,一邊朝容見伸出手,想捧住他的臉。

容見偏過頭,避開這人的手,聲音冷浸浸的:“你也配?”

他的聲音很冷,與一般女孩子的嗓音不太一樣,即使刻意用僞聲說話,也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蕭樘聽清了這話,臉色一變:“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算什麽東西。”

說着就要抓住容見的肩膀,把他往包間裏拖。

樓上都是包間,沒多少人。除了裏面坐着的主人,外面都是随從,所有人都視若罔聞,不願意為了一個陌生姑娘對上小霸王蕭樘。

容見怔了怔,實際上在宮裏,他沒遇到過什麽明面上的為難,即使是太後,也都是用“抄經”“祈福”這樣的名頭折磨人,至于動手更是聞所未聞,像眼前這人這般行事的,容見還真沒見過。

是看他好欺負嗎?

那容見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的。容見本來是被迫在深宮中變得溫順,他的脾氣是不錯,但沒到那種有人上門找茬還擺着笑臉的程度。上高中的時候,同桌被隔壁的壞學生敲詐,還是容見提着書包把人砸進垃圾桶,又踹了幾腳,錄了對方保證不敢再來的錄音才離開的。

雖然很久沒動過手,這具身體也因節食而略有些脆弱,但最起碼還有以前的底子在。

難道古代人還真能飛檐走壁不成?容見不信。

容見沒在意這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擡起腿,裙子實在不方便,不太能擡得起來,只能将就着用力,猝不及防下将身邊的人踹翻在地。

蕭樘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容見本來是打算踹一腳就跑路的,沒料到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酒囊飯袋,毫無還手之力。

那還敢這麽當街欺負人,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容見擡起手,袖子向手肘處滑落,他的手腕很纖細,似乎一碰就會折斷,然而也可以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很大的力氣。他彎下腰,拎着蕭樘的後衣領,也不顧他那些沒什麽用的掙紮,按着他的頭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他輕飄飄道:“哦?敬酒不吃吃罰酒,原來是你要這麽吃啊。”

雖然容見不太适應這個世界,他需要忍耐,需要等待機會,但至今為止,也沒有誰真正傷害到容見。

徐耀他都教訓了,而眼前這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這麽動手,容見又沒有身份包袱,就不太想忍了。

蕭樘吓得要死,他怎麽都不可能想到,自己竟不能掙脫,腦袋被撞得又疼又暈,生平沒吃過這樣的苦頭,哀嚎了幾聲:“松開我!我要殺了你全家!”

這幾聲可把包間裏剩下的公子哥給叫出來了。

那些人本來是留在裏面看熱鬧的,等了一會兒,蕭樘不僅沒回來,還似乎在哀嚎,便急急忙忙地都出來了。

陳玉門也是其中一個。

他跟在人後,遠遠看着蕭樘被一個女子按着腦袋往柱子上撞,怎麽看起來有些像長公主。

自己瘋了吧。陳玉門搖了搖頭,長公主怎麽可能在這,又怎麽可能對蕭樘動手?

結果走得近了一些,看到那人幕離上的青紗被扯下來了,露出大半張臉,神情冷峻,卻正如自己方才筵席上所說的那般矜貴漂亮。

長公主一擡頭,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他挑了挑眉,食指豎在嘴唇間,是閉嘴的意思。又松開手,橫在脖子前比了一下。

陳玉門臉色煞白,還真是長公主啊。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他今日出來喝這個酒做什麽!就應該聽他爹的話,在家裏好好讀書,也不會撞到這等要命的事。

蕭樘被容見扔在一邊,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試了兩下,還沒能爬的起來,見人都來了,高呼道:“給我上,給我上,今天不殺了她全家,小爺就不姓蕭。”

陳玉門真想叫他閉嘴,這個蠢貨到底想殺了誰全家?

容見看到這麽多人要對自己進行群毆,也不是傻子,當然是立刻準備跑路。

這麽一群人在外面的走廊吵鬧着,樓梯邊的一個包間裏燈火通明,是崔桂和齊澤清正在對飲。

齊澤清聽了實在不能算小的動靜,找了外面的侍從來問:“怎麽了?”

那侍從謹慎道:“蕭五公子瞧上了一個女子,就要用強,卻沒料到……反被那女子按着腦袋,打了一頓。”

齊澤清聽了前半句時正罵了句“不成體統”,後半句撫掌道:“好!好!正該如此!”

崔桂慢慢放下手中的杯盞,沉吟後道:“你出去看看,把人給攔下來,不許蕭樘再糾纏。再讓掌櫃的消了那女子的姓名身世,就說是老夫的意思。”

崔桂是內閣首輔,朝廷重臣,百官之首,蕭樘再嚣張,連在他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的。

齊澤清道:“還是首輔周全。”

而此時此刻,外面的容見正提着裙擺,奔跑着下樓。那幕離上的薄紗似乎被拉得很長,在半空中搖曳着,像是流淌的雲。

明野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容見。

他迎上去,問:“怎麽了?”

容見的眼睛閃閃發亮,額頭上有很細的汗珠,看起來有種幹了壞事後的愉快,他伸手拽住明野的手腕:“我們逃跑吧。”

明野看到樓上聚集着的人。

即使他可以打倒那些人,也會選擇不問緣由,答應容見的話。

他願意這樣做。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小情侶的逃跑time

本土狗無法拒絕這樣的劇情(哭)

感謝大家的追文!評論抽二十個紅包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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