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晚上九點多回到公寓，曲琪站在門前掏鑰匙, 聽到一陣男女嬉笑聲從緊閉的門內傳出來, 其中一道是夏莉的聲音，另外一道應該是丁培了。

曲琪抓着鑰匙猶豫了幾秒, 決定不進去打擾他們，自己先去外面晃悠一圈打發時間。

“門口有人嗎？”

“是不是琪琪回來了？”

曲琪剛轉身要走, 耳邊就傳來二人的對話。緊接着門打開，夏莉站在門後一張笑臉迎出來，“真的是琪琪回來了, 快進來吧。”

看起來心情不錯, 曲琪也笑着嗯了一聲。

她正要擡腿進去, 丁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門口, 見到曲琪, 那雙笑彎的桃花眼又多了幾分道不清的意味, “行了, 不打擾你們休息, 我先回去。”

說完，他摟着夏莉親了一口，兩條腿邁出來, 曲琪往旁邊讓了讓, 卻在男人經過身邊時，感覺自己的臀部被什麽碰了一下，她不知道是自己多疑了, 還是他确實不小心，她煩躁地轉頭瞪了丁培一眼。

丁培走到樓梯口停下，回身望向她，唇邊愈加放肆的笑十分刺眼，後他的目光又移向夏莉，“我的莉莉，晚安！”

“晚安！”夏莉嬌俏的應和着，擡手又添了一抹飛吻給他。

伴着腳步聲，男人下樓，消失在視線。

“來來來。”夏莉拽着曲琪進屋，關上門，興奮地拉着她到客廳沙發上，撿起擺在茶幾上的幾樣東西，“琪琪，你看，丁培給我買的，阿瑪尼的裙子，愛馬仕包包……”

夏莉如數家珍，最後拿出兩款法國某品牌口紅，“這個口紅我特意選了兩支，一支送你，喏！”

她遞過來，曲琪面無表情地拿在手裏轉着。

夏莉将拿出來的名牌衣服包包重新裝回袋子裏，頗有心得地說：“所以說呀，男朋友還是應該找像丁培這種，人傻錢多，喜歡一個人就舍得在這個人身上花錢。你看像陸桀那種，自己創業出來的企業家，太精明了，你跟他在一起那段時間，他給過你什麽？甜言蜜語？哦，還有就那次九十九朵玫瑰？有什麽用？”

說到這裏，夏莉又意識到自己似乎說得太過了，拉過曲琪的手，坐在她身旁語重心長道：“不過好在你們現在分手了，以後，我可以讓丁培給你介紹一個跟他條件差不多的。像他們這種富二代，習慣了大手大腳花錢，對自己的女人也大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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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給我看了一個，長相有點抱歉，我讓他再抓緊給你物色一個，現在就跟他說說這件事。”說着，夏莉在茶幾上胡亂翻了翻，找到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就要給丁培發消息。

曲琪伸手蓋住了她的屏幕，“等一下，你先聽我說。”

“對對對，你可以先跟我說說，你想要怎樣的，身高、相貌這些，丁培找起來也更有針對性一點。”

曲琪搖了搖頭，扯過放置一旁的包，打開拉鏈，掏出手機來，點開丁培的微信，擺在夏莉面前。

“上次見面，你們說要給我介紹男朋友，我說了，發給你就好，所以我跟他是沒有添加微信的，這是他私下加的我，我猜，他應該是瞞着你的對吧？至于他怎麽拿到我的微信號的，我也不知道。”

“還有剛剛，他……”曲琪咬了咬唇，想來有些羞恥，“我不确定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他摸了我一下。”

夏莉臉上的興奮漸漸褪去。

曲琪扶着她的肩，小心勸道：“這世界上哪兒有什麽人傻錢多，富二代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天真，他們……”

“曲琪！”夏莉突然出聲打斷了她，臉色可以說非常難看。

她擋開曲琪的手，冷笑一聲，“當初你找了有錢的男朋友，我是怎麽對你的，我是懷着祝福你的心情對待你吧？你現在呢？跟大佬分手了就也見不得我好？還是說，你也想打丁培的主意？”

夏莉搶過她的手機，“這是他瞞着我加的你，還是你瞞着我加的他，挑撥我跟他的關系，你自己清楚！”

“你不相信我嗎？”曲琪難受地皺起眉頭。

夏莉轉開臉去，胸膛劇烈起伏，像是憋了一肚子氣。

多說無益，曲琪扯過包，從裏面翻找出今天收到的周鴻銘的名片塞她手裏。

“周鴻銘，你大學暗戀的男神，現在是獵搜軟件工程師兼執行副總裁，單身。如果我見不得你好，沒必要提醒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夏莉低頭看向手中的名片，曲琪從沙發上站起身，撿過自己的包和手機，進房間去，留她自己一個人想明白。

曲琪剛進到房間，微信就有消息進來，丁培發給她的。

【丁培：跟夏莉比，我更喜歡你。】

【丁培：只要你一句話。】

剛跟夏莉因為他的事情鬧得不愉快，曲琪此時正在氣頭上，手指啪啪按了一通。

【曲琪：我去你奶奶的外婆家！離我和我們夏莉遠一點！】

——

為了陪曲琪，陸桀今天一整天的時間都用在了校招上，導致白天許多需要處理的文件都堆積了下來，他送曲琪回家之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公司加班。

他剛在辦公室的轉椅坐下來，便收到媽媽黎霜的電話。

他接通電話，将手機放在桌面一角，打開擴音器，“喂，媽。”同時伸手取了簽字筆，翻開最上面一份文件，争分奪秒。

“今天回南城科技大學演講了？”黎霜溫柔似水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

陸桀迅速看完，翻過第二頁，“是。”

那頭的黎霜聽到翻頁的聲音，關心他是在看書還是在工作。

“沒關系，媽你說我聽。”

黎霜本是直率的性子，黎露的個性正是遺傳了她，而既然陸桀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再兜圈子，直接問說：“聽說你葉伯伯的女兒前段時間回國了，最近工作調動調回南城，那個，你們見過面嗎？”

簽字筆落下，陸桀在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名字，筆鋒流暢，力透紙背。他比她更直接，“有沒有見過面，媽你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黎霜在那頭被噎了一下，後意識到陸桀話裏話外的冷淡，重重地嘆了口氣。

無論從長相、氣質、學歷來說，葉雯都非常符合她對兒媳婦的期待。可明顯還是沒能讓自己的兒子看對眼，光是滿足她的期待沒用呀。

“當初你爸堅持讓你學醫，而我覺得應該尊重你的個性，然後由你自己選了計算機，到後來開發游戲現在又研究什麽機器人，二十八歲了，結婚生子的事從不考慮，連戀愛也沒聽你談過，現在想來，或許你爸爸說的對，就是從小太縱容你了，導致你現在什麽都按自己的性子來。”

“以事業來說，你确實算得上成功，媽看了你在全球人工智能大會上的表現，特別引以為傲，但是你個人的幸福，才是我和你爸最牽挂的。”

耐心的聽完黎霜的教導，陸桀手邊的文件又換了一份，才終于有機會插上一句話，“媽，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句話，直接讓黎霜激動得聲音發顫，“是嘛？是誰？”

至不至于，陸桀低笑了兩聲，“媽近期留意一下電視報道，你很快就知道了。合适的時候，我會安排你們見面。”

母子兩個又聊了一下彼此的近況，收了線後陸桀繼續工作，十一點才從公司離開，邊走出辦公室邊低頭給曲琪發微信。

——

第二天，曲琪早起上班，洗漱過後，到客廳倒了杯白開水喝，無意看到腳邊垃圾桶裏一張眼熟的卡片，她彎腰撿出來，是昨晚她交給夏莉的周鴻銘的名片。

這一瞬間，曲琪心中五味雜陳。

當夏莉兩眼放光，拿起每一樣東西跟她細數這是什麽國際大牌，多少錢的時候，她就該知道，夏莉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夏莉，她徹底變了。盡管她不想要接受，可事實卻是如此。

金錢，或許才是這個世界上腐蝕性最強的東西，它能在極短的一段時間內，将人心徹底腐化吞噬。

換上外出的衣服，曲琪拎着包往公交站走，等公交的間隙掏出手機來刷微信，看到陸桀發過來的消息，郁悶的心情才稍有好轉。

【陸桀：出差三天，會想你的。】

【陸桀：之前送你的那臺寶馬，車鑰匙放小智那裏了，有車方便些，照顧好自己。】

【陸桀：愛你寶貝。】

發送時間是昨晚十一點，昨天校招累了一天，曲琪早早就睡下了，這會兒才看到。

【曲琪：一切順利，等你回來哦。】

消息發送出去，公交到站停車，曲琪将手機收進包裏，拿了公交卡刷卡上車。

曲琪上班後，剛在位置坐下，打開電腦，小智就滑行到她這裏來，“曲經理早上好。”

小智，陸桀辦公室的助理機器人。

曲琪：“早呀，小智寶貝。”

小智的眼睛閃了閃粉紅色的光，之前都是藍光。

曲琪注意到這一點，接過他遞過來的車鑰匙，專注地盯着他的眼睛打量，問，“你的眼睛顏色怎麽變了？”

小智委委屈屈地回答說：“陸桀這只大豬蹄子改了我身體的程序。”

“噗嗤~”曲琪沒忍住笑，拍拍他的腦袋，“不許這麽叫你老板。”

小智粉色的眼睛又亮起：“曲經理舍不得辣~”

“陸總怎麽把你設置得越來越淘氣了。”曲琪摸摸他的臉。

“不許摸我，不許摸我，大豬蹄子會吃醋的，大豬蹄子會吃醋的……”小智邊喊着邊拼命地在原地打轉，焦灼不已。

行政經理王夢詩從人事部門前經過，被小智的聒噪聲吸引，手裏拎着包和早點走進來，探頭跟曲琪問了早安，又逗了小智一句，“Hello小智。”

小智禮貌地沖王夢詩眨眨眼睛，不過，這會兒眼睛又轉換成了原來的藍色，“早上好王經理。”

原來，小智只有在見到特定的人才會冒粉紅色的心呀，曲琪心裏一暖，唇邊漾開一抹笑意。

王夢詩從人事部離開，轉進隔壁行政部辦公室後，立即給林姿發消息：“表姐，大事不好呀，曲經理手裏拿着寶馬車的車鑰匙，直覺告訴我，肯定是陸總送她的！”

上午，曲琪和下屬整理好昨天收回的簡歷，跟研發部反饋初試意見，然後敲定複試時間，下午逐一通知複試人員，又處理了些日常工作，一天時間便過去。

下班後，曲琪到地下車庫找到陸桀送她的那臺寶馬車。

她終于還是接受了陸桀送的車子，是因為她想通了一件事。

愛情是什麽？只要确定他愛自己，自己也愛他，就足夠了。配不配得上又如何，別人嘴裏怎麽說，那又怎樣？

昨晚在校門口，他的擁抱他的親吻，他說有她剛剛好，她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陸桀是愛她的。而她要的也不過如此，一個她愛且真正愛她的男人。

坐進駕駛位，曲琪将包放到副駕駛，拿起手機給陸桀發消息：車子很喜歡，謝謝。

陸桀秒回：開車小心。

曲琪揚唇一笑，回了嗯過去後，将手機放在儲物格，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

車子緩緩爬出地下車庫，曲琪看到迎面而來的車裏坐着黎露，經過時兩人不約而同停下車，降下車窗打招呼。

曲琪：“露露姐……”

黎露：“過來拿點東西。”

曲琪：“那我先下班了。”

黎露：“好，再見。”

曲琪：“再見。”

随後，黎露将車開到車位停放好，拿副駕駛的包，和儲物格的手機，拔了車鑰匙下車。

她邊往電梯走，邊給陸桀打電話。

電話不稍一會兒便接通，黎露笑着調侃道：“阿桀，同樣是寶馬，你送我5系的，送她6系的，啧啧。”

她本來是想打趣陸桀偏心，對曲琪好得過分了，畢竟現在還只是追求對方呢，誰成想陸桀反問她，“你想要？”

黎露心血來潮地想要試探他，笑道：“對呀，弟弟給嗎？”

“可以。”

沒想到陸桀答應得如此爽快，黎露用耳朵夾着手機接聽，伸手按了電梯，正準備跟他說不過是開個玩笑，就聽到他說，“這個月上市的新款保時捷不錯，我正巧想給她換。”

黎露：“……”

半年時間沒有摸過方向盤了，曲琪擔心自己手生，為了安全起見，特意在辦公室多待了一會兒，岔開下班高峰期。可沒想到，還是一不留神……追尾了。

追的還是一臺保時捷卡宴的尾，曲琪扶了扶額，解了安全帶下車，前面的車主也已經從駕駛位下來，兩個人視線一對上。

“周師兄。”

“曲琪師妹。”

……

雖然周鴻銘沒有追究責任，但曲琪為了表示歉意，還是請他和車上另一位師兄一起吃了頓飯。

中途，曲琪找了上洗手間的借口，提前去把單買了。她起身後不久，留在位置上的孫毅身子前傾，朝周鴻銘擠眉弄眼道：“兄弟，要不要我先溜，給你們一點單獨相處的機會？”

跟孫毅八卦暧昧的神色不同，周鴻銘異常平靜，他微微眯起眼眸，道：“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我們在南大創業大樓前遇到她和她的老板陸桀？”

“記得，怎麽了？”

“當時從她身邊經過，我從她身上聞到了一股男士香水味道。”

頓了頓，周鴻銘無奈一笑，“而你說巧不巧，跟陸桀身上用的如出一轍。”

孫毅吃驚的眼睛圓睜，“你是說……曲琪師妹跟陸桀是那種關系？”

周鴻銘憶起曲琪和陸桀對望時的眼神，“八九不離十了。”

孫毅道了聲難怪，托着下巴細細分析：“畢業兩年，人事經理，開寶馬6，你看身為總助的我都還開不起。”話鋒又一轉，“不過，女人最難忘的還是第一個喜歡上的人吧？更何況是愛而不得，現在和你重逢了，說不定就‘一枝紅杏翻牆來’呢？”

對于孫毅的說法，周鴻銘不置可否，手指把玩着杯子，想起大學時候的一些事：在書法比賽上見到她的第一眼；那封她緊張遞上的情書；那個黃昏他問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以及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把腦袋搖成撥浪鼓，抛出另外一個女孩的名字。

當年的那些陰差陽錯，他從未跟孫毅他們這班人澄清過，或許他就可以像孫毅他們一樣，相信曲琪當年暗戀過他，并且愛而不得。

青春時莫名其妙的驕傲，現在想來确實幼稚。他坐的這個方向，恰好可以看到曲琪回來的身影，他輕咳了聲示意，孫毅收到提醒，立即轉了別的話題。

曲琪回來坐下，三個人又聊了些大學時候的話題，還有彼此現在的工作。

孫毅為了驗證周鴻銘的猜測，找準時機便跟曲琪探聽：“曲琪師妹，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既然收下了陸桀送的車，曲琪實際上是做好了重新接納陸桀的準備，于是大方承認道：“有了，謝謝師兄關心。”

在她抛出這個回答時，周鴻銘的眼神顯然黯淡了，不過稍縱即逝很快又恢複平常，孫毅卻是不死心，又問她：“你覺得是你男朋友比較優秀，還是你周師兄比較優秀？”

周鴻銘擰了擰眉頭，呵止，“孫毅。”他總不能被同一個女人否定兩次，尤其這次當着第三個人的面。

冷不丁被問這麽一個問題，場面話曲琪當然也會說，況且剛撞了人家的車，人家也沒計較，她看了一眼略顯不安的周鴻銘，笑了笑客氣道：“周師兄，一直都很優秀。”

這樣的回答，讓周鴻銘感到意外，孫毅更是朝周鴻銘擠眉眼。

不過曲琪沒發現他們的小表情，因為她手機響了，适才拿手機去付款，這時候正放在桌面上，屏幕上【高攀不起】四個字閃爍不停。

那時的備注一直沒有改回來，曲琪拿了手機準備接，跟兩位師兄打招呼，“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兩位師兄應下，曲琪拎上包，邊往外走，邊接通手機放耳邊，陸桀低沉性感的嗓音傳來，“寶貝在做什麽？”

聽着他好聽的聲音，曲琪的心跟着耳根子一下都軟了，嬌笑道：“在想你呀。”

作者有話要說： 琪姐姐，你這樣會讓陸總無心出差的，哈哈……